煤油灯
2020-12-15吴雨宸
吴雨宸
我没有想到,墨水瓶洗干净以后居然不是黑色的—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空墨水瓶,透明的玻璃中透出一丝淡淡的绿意,颇有点玲珑剔透的味道。瓶口上有一个铜钱样的垫圈,垫圈中间空隙里还插着一截干巴巴的棉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姥爷告诉我,这是过去穷人家用的煤油灯,没有灯盏、灯罩和底座,从油瓶到灯芯,都是自己制作的,过去农村人大部分都是用这种灯来照明。
姥爷小时候住校读书,每晚都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灯下温习功课。他们那时的晚自习,既没有电灯,也没有蜡烛,每人都带着自家自制的煤油灯。我问姥爷:“在静谧的夜色里,教室里亮起许多小灯,是不是很好玩啊?”姥爷回答:“哪来的‘许多?当时人们普遍穷,经常三四个同学围坐到一起共用一盏灯。”他还告诉我,那时候的冬天很冷,教室的破窗户漏风;后来村委出钱,老师带领大家用塑料纸将窗户糊了,待在不再进风的教室里大家觉着像过年一样幸福。
我央求姥爷把煤油灯点着。于是,他去修车铺找了些柴油,又用棉线重新捻了条灯芯,三两下便使煤油灯“重生”了。姥爷将电灯关了,一边“嚓嚓”地划火柴,一边跟我说:“以前人们为了省煤油,早早就睡觉,睡不着就在黑夜里躺着想事儿,想从前和将來,都是过日子的事儿。”
“好暗呀!”我说。习惯了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和城市的霓虹灯,小小的油灯光晕让我很不适应,这真正是“一灯如豆”。屋内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在昏黄中变大了。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度过漫长黑夜的。姥姥告诉我,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太姥姥,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光线下,和婶娘妯娌们一起,给八路军纳鞋底、缝内衣的;而这样的灯光,也伴随着姥爷度过了无数个“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寒窗日子。
我逐渐适应了昏暗,也能看清月色下的小院了,院里的桃树、月季、猫窝都变得愈加清晰起来,仿佛有了生命。星星如同晶亮的钻石,我这才发现,原来夜晚的天空也是蓝色的。
指导老师:解建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