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树上，枣花飘香

柳生魁

五月的一场夜雨，涤净了空气中飘飞的微尘，蔚蓝的天空明净的像一片湖水;洗尽了树叶上粘附的土尘，树木格外碧绿，显得特别有精神。

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倍觉神清气爽。清爽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过鼻翼，沁入肺腑。哦，这沙枣花的味道！

我是去年秋季入住到这个新小区的。环境优美的小区里，我没有走过几回。但是，小区草坪上的那棵沙枣树，我在第一次散步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其它的落叶树木上，树叶已经变黄，经风一吹，纷纷飘落。那棵碗口粗的沙枣树上，扁平状、灰绿色的树叶还倔强得生长着，它们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唱着沙哑的歌儿。

错过了花期，来年可以重逢。有了这棵沙枣树，以后就可以跟它相见;每年的夏天，就可以闻到沙枣花的香气;每年的秋天，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在沙枣成熟的时节，尝上几颗沙枣果，那种吃在嘴里沙沙的、粘在舌头上略涩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忘！

五月沙枣花儿开，那花香的味道，一直氤氲在我的心间！

小时候，村里靠近人家的大路旁长着几棵粗壮的沙枣树。每到端午节前后，沙枣树就开花了。花开的时节，花香漂浮在村庄上空，到处能闻到沙枣花香。那些天气晴朗的早晨，我们背着书包去上学，经常在树下观察枝头上绽放的微小的、米黄色的、一长串一长串的沙枣花。偶尔有微风吹过，那味道便四处飘散，特别香、格外纯。

也就在沙枣开花的时候，很多人家都会在空瓶里盛上清水，插上那么一两枝沙枣花。那时我想，肯定是村里的人们都喜欢沙枣花这香纯的味道。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折下花枝，带回家里，给沙枣花这种特殊的待遇呢？

嗅着五月的沙枣花香，我读完了小学、初中。读师范学校的四年里，我每周回家（学校离我家只有10公里）。同样，在每年五月，能闻到那沙枣花在清风里送来的香气。那几年，读了一些诗词文章。每当脚下的山水大地、身边的草木虫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自己觉得，家乡虽处西北一隅，也充满着诗情画意。在这里，有很多的人，也有太多的回忆，所以对于生我养我的这个地方，我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那年，二十岁刚出头的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我很陌生的、离家三十多公里外的西槽乡周家梁学校当教师。报到的第一天，我在校园里熟悉环境。由于缺水，偌大的校园里生长的植物并不多。白杨树、榆树等一些耐旱的树木，总共也就二三十棵。当然，也包括我在宽阔的、尘土飞扬的操场边看到了几棵沙枣树。那几棵沙枣树，树皮干裂，虬枝盘曲，银灰色的叶子卷曲着，无精打采的。看着眼前荒凉的校园，想着自己以后可能长期在这里工作，想起二十年来生活过的家乡，反差竟是那样的明显！失落、孤独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哽咽、泪水……

让人欣慰的是，那树梢上结着很多的沙枣果，有的黄澄澄的，有的金黄，缀满了枝头。我震惊了。恶劣的生长环境并未能阻止沙枣树的生长、开花和结果。多少年来，它们在这干旱的操场边努力地生长着，拼命地生活着，风雨中拼搏，烈日下挣扎，不也成了现在根深叶茂，果实累累的大树了吗？树犹如此，我怎能心生失落、情带伤感呢？

新的生活开始了，我不再悲观，因为那些沙枣树给了我力量。秋季开学后不久，我带着学生们品尝沙沙的沙枣果;春天，我带着他们观察沙枣树抽芽、长叶;夏天，我带着他们看沙枣树开花、闻香。我也忘不了，在学习了课文《我爱故乡的杨梅》后，我指导学生们写了《我爱操场上的沙枣树》;在学习了散文家刘绍棠的《榆钱饭》之后，我让学生们写《<榆钱饭>读后感》。当一篇篇充满真情实感的作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就像学生们吃了沙枣果那么开心！

在那个学校工作三年，两年闻到沙枣香。不能不说，我很幸运;也不得不说，我人生中的一些力量，都是那些沙枣树给的！

老家路旁的沙枣树在十几年前早被主人砍伐，那地方已经变成人家的院落了;曾经工作过的那所学校，由于机场扩建征用，沙枣树已不见了踪影。记忆深处的沙枣树和那氤氲在心间的沙枣花儿的香气，只能出现在回忆里，抑或是睡梦里……

县城生活的十多年里，每到端午节前后，总会看到有人售卖沙枣花枝。那些枝条被扎成小把儿，躺在手推车或者三轮车上，散发着香气，很多人闻香购买。我也时常买一两把回家，插在水瓶里，室内馨香無比。当我闻到沙枣花香，就会想起家乡成长的生活点滴，就会想起那个校园里操场边的几棵沙枣树。可是，时不久长，水瓶里的沙枣花枝便叶蔫花败，难免又让我感慨惋惜好多天。

感谢上苍，能让我又在小区，尤其是在自家楼下看到沙枣树，而且每年五月会闻到沙枣花儿香。我何其幸运啊。今后，再不用买几枝沙枣花，以填充我心中的缺憾，来缓解我寻觅旧踪而不见的念想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