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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扬团结精神 唤起全宁睡民
——宁夏早期进步期刊钩沉

2020-12-12李小凤

北方民族大学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同乡会办刊宁夏

李小凤

(北方民族大学 学报编辑部,宁夏 银川 750021)

成立进步社团、创办进步刊物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内容,传播新思想、启蒙新文化的刊物如雨后春笋大量涌现,成为其时开启民智、鼓舞人心的有力武器。宁夏早期进步期刊正是特殊历史时期宁夏进步人士克服重重困难推出的文化产品,创办者以外地求学的宁夏籍进步学生为主体。这些进步刊物积极配合宁夏进步人士的反帝爱国、抗日救亡、反对军阀统治的诸多革命活动,像匕首,像投枪,直指宁夏当时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的社会现状,旨在揭露宁夏黑暗统治,宣传先进文化,对宁夏的社会进步、文化启蒙以及抗日救国都产生了非常积极的影响。本文即以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创办主体——在外求学的宁夏籍进步学生的活动为主线,选取最具代表性的四种期刊《银光》《宁夏曙光》《宁夏青年》《贺兰风》,展开对宁夏早期进步期刊的初步研究。

一、《银光》

1929年冬至1930年初,一批由省立宁夏中学毕业和从西安、兰州转学的部分宁夏籍学生纷纷到北平求学。为了“联络感情,砾砺学识,探讨桑梓建设”,经袁金章、殷占雄、雷启霖等人倡议,在宁夏同乡张天吾、张明经等人的支持和资助下,宁夏留平学生会于1930年春正式成立。宁夏留平学生会的宗旨是:联络同学,增进感情,宣传科学,反对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推动宁夏的社会进步[1](80~85)。1930年至1931年陆续到北平求学的宁夏籍学生均参加了宁夏留平学生会,当时成员有40余人。其中,张子华、孙殿才在北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1年初,12名宁夏留平学生会成员秘密建立马克思主义学习小组。

1930年秋,宁夏留平学生会筹办期刊《银光》,次年2月,《银光》第一期在北平出版。雷启霖撰写《刊头语》,阐明了办刊宗旨:“发扬团结精神,研究学识,唤起全宁睡民,改造阴恶环境,以扬文化,以臻文明”[2](176~177)。刊物主要刊发对宁夏政治、教育等的评论和揭露军阀、官僚压榨人民行径等方面的内容,刊物发行对象主要是宁夏各机关职员、学校师生和地方进步绅士,刊物经费完全靠学生会会员节衣缩食和宁夏父老赞助。

《目下青年应有的认识》一文分析了当时青年所处的社会环境:“生在经济落后,外受帝国主义压迫,内受封建势力摧残之下的中国青年,哪能不受险恶环境之压迫,影响到整个的终身前途。面对种种困难问题,如读书问题、职业问题、婚姻问题,至不能而无法解决。”他提出青年应有的认识:“一是生为革命生,死为革命死之志趣,求人生之和平,利谋国家之永久幸福,以尽青年应尽的责任”;“二是信仰革命主义,做爱国运动,唤起民众,促进革命彻底完成,则青年一切问题不难迎刃而解也”。文章激励青年“认清使命,奔向革命洪流”[3]。

1931年春,宁夏留平学生会派谈尚彦、雷启霖等人回到宁夏省城、平罗等地为《银光》募捐,并秘密进行反对马氏家族在宁夏统治的活动。当时,袁金章也回到宁夏省城,联络地方势力,调查农村情况,在学校宣讲三民主义,开展反封建活动。6月,《银光》第二期出版,引起了宁夏省城人民的强烈共鸣,一些学生和进步人士纷纷写信、投稿,表示热情支持,该刊物成为当时宁夏省城宣传革命思想的重要阵地[4]。

《银光》第二期目录为:《作为开场戏》《青年与教育》《宁夏的灾荒是来于宁人的太老实》《我们怎样学数学》《零不可作除数》《谈谈现代的教育》《禁书小评》《文艺:夜莺与玫瑰》《专载:官吏无自由》《附录:拟办银光月刊捐启》《宁夏留旅平学生同乡会为求赈宁夏联衔呈国民政府文》《写在银光后面》[5]。办刊人将自己的时代责任在刊物开头便说得清清楚楚:

我们宁夏现在所需要文化固繁,要之不外振兴教育,刷新政治,便利交通,改良经济;如欲这些工作都要完满地达到,是否首先要改变宁人的思想——思想为人类进化第一要着,思想好,就进化到好处,坏,就要落伍,孙中山所以改“非知之艰,行之维艰”为“知难行易”者,即虑及此——欲改变宁人思想,是否要把妨害这些工作进行的障碍物——封建势力,和传统思想——除去?

欲除去这些障碍物,是否首先要作宣传工作……暴露障碍物的罪恶,以促其速为消灭?[5]

面对社会关于《银光》的诸多疑问,作者一一回击,并表示要始终坚持刊物的战斗性,“本刊所负的使命,是改造宁夏,至光明,至磊落!至若应攻的对象,不拘大小,都不能免射”[5]。

《银光》第三期刊登了袁金章以“谈不得”为笔名的《政府与民众》一文,用事实说话,分析宁夏落后贫穷的原因,呼吁受压迫的大众奋起反抗:劳苦的群众,到了不能谋生的田地,政府还一味地要收捐,而不施以赈救的方法。国家到了危亡的时期,政府还拒绝过问政治,这分明是政府和民众分家的表现。

起来与统治阶级拼命对抗,亦是为求生存而必需的手段,头颅热血是我们的枪弹,镰刀锄头是我们的武器,持着坚决的奋斗,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统治阶级的政府、军阀、官僚斗个你死我活,也是人类光荣的奋斗历史。

统治阶级专政的末路到了,时代的警钟响了,民众的幸福基于民众自身的觉悟,起来吧!起来组织代表弱小民众的政府,我们才能得到生存呀! [6]

《银光》用一篇篇朴实无华的文章描摹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宁夏地区的真实社会状况,那些饱含战斗激情的言语仿佛一声声炙热的呼喊,意在唤醒沉睡的父老乡亲,也是宁夏学子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后发出的第一声革命呐喊。

《银光》连续出版后,引起了宁夏执政者的极大不满。宁夏省政府派人到南京国民党中央控告宁夏留平学生会是共产党的组织,抄送宁夏留平学生会成员名单,要求北平市政府逮捕法办。1932年8月,袁金章回宁夏省城后被马鸿宾扣押。1933年,马鸿逵主政宁夏后,一面明令禁止《银光》在宁夏地区发行,一面对宁夏留平学生会成员进行分化瓦解。《银光》被迫改名为《宁夏曙光》[2]。

二、《宁夏曙光》

《宁夏曙光》延续了《银光》的战斗性,抨击宁夏时政,宣传进步思想。目前所见有1932年7月1日出版的第三期,目录为:《怎样纪念五卅》《满蒙伪国与国际之关系》《期望马鸿宾先生的四件事》《政府与民众》《离乡》《旅途感怀》《董绍武擅捕学生》《吃肉与喝汤》《零零碎碎》《宁夏特约通讯三则》《一封公开的信》《大可注意的中卫县两件侵吞公款案》[7]。

1925年5月30日发生在上海的五卅惨案是一场全国范围反帝爱国运动的导火索,各大中城市纷纷罢工罢课,声援上海人民的爱国反帝斗争。时隔七年之后,《宁夏曙光》的头篇文章即是《怎样纪念五卅》,作者认为“现在正是革命势力与帝国主义,统治阶级血战方酣之际”,面对日本帝国主义步步侵占中国东北和淞沪地区,“统治阶级不但无耻的以‘镇静'‘无抵抗'了之;并且把屠杀中国革命民众摧残革命认为是再大无比的惟一的任务。在这白色恐怖的局面下,我们纪念五卅,为的认清青年应负的责任,准备着奔上革命的最前线,努力反国际帝国主义与统治阶级的战斗;尤其要赴东北与日帝国主义肉搏,才是实践的,真实的纪念”。五卅运动是一场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反帝爱国运动,大大提高了全国人民的觉悟程度,凝聚了组织力量,并将国民革命推向高潮,揭开了1925~1927年中国大革命的序幕。“无产阶级,就在这一运动中第一次露其峥嵘的头角,表现其一切斗争场合上的绝大威力,给了帝国主义者及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一个致命的威胁!”作者号召大家用奔赴前线的实际行动来纪念为光明牺牲的人们,“我们固不应痛悼悲愤,向我们的敌人示弱,为革命的战士遗羞;应该踏着已往革命战士的血迹,英勇果敢地奔上反帝反日的最前线,自动的武装劳苦群众,组织反帝反日的总机关,向日帝国主义及一切帝国主义者作革命的民族战争,驱逐帝国主义者出境,进而推翻资产阶级的反动统治,建立群众自己利益的政权”[8]。

作为一份进步期刊,《宁夏曙光》刊发的文章极富时代色彩,彰显了宁夏进步青年的理性与激情,他们胸怀天下,放眼国际,对国际与国内形势的关联和变化密切关注、缜密思考,并做出独立而清醒的判断。在一篇署名为“浮云”的《满蒙伪国与国际之关系》的文章中,作者分析了“过去革命运动惨遭失败”的原因:(一)阶级意识浅薄,不能严格分判“对于一切政治上卖淫的危词媚语”;(二)组织涣散,“没有普遍建立农村中心领导的机关”;(三)“欠缺相当的训练和革命理论的认识”;(四)“短少革命集团的铁的纪律和革命伟大责任的毅力”。在具体论述中,作者引用了马克思、恩格斯的话,“人和结合他自‘生来的长上'的封建线索,也被它尽情剪断了。人和人中间出了明目张胆的自私,刻薄寡情的现金主义,再也找不出什么别的联结关系。人的价值变成了交换价值,无数永久特许的自由,换了单纯的无理的自由——贸易自由,所以在资本主义社会上‘我们可以看见产生无数的无产阶级:和极大数目的财产集中起来'(马恩宣言)”[9]。外出求学的宁夏学子在接受先进文化知识浇灌的同时,也及时地感受着新思想、新理念的清新之风,在与中国共产党员的往来中,视野得以开阔,观念得以革新,他们主动接纳新事物的态度不仅体现了进步青年求知若渴、高瞻远瞩的时代风貌,也反映了马克思主义在进入中华大地后所体现出的巨大魅力和勃勃生机。

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宁夏僻处中国西北,自然条件严酷,交通环境闭塞,经济社会落后,百姓生活困苦,面对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苦不堪言。《宁夏曙光》中登载了一些反映宁夏青年困顿生活的文章,上进的宁夏学子克服重重困难走出西北,外出求学,将对苦难的回忆化作前行的动力,读之令人动容。《离乡》一文就讲述了“我”告别家人踏上离乡之路的故事。

穷苦的人们都吃着那积蓄下的一点点的籽种,维持着渺小的生命。老妇和小孩们,成天的剥着树皮,掘着草根,在席棚和野地里,处处都是凄惨的呻吟。半僵的老夫,手臂无力地摆动着。尚带着一丝呼吸的孩子,藉着父母从山谷里采来的草药,灌救着他们干枯得柴木一般的身体……[10]

就是在这样的贫困村庄,村长带人到家中抓壮丁、要钱,兄弟三人急忙躲起来,“我”一直躲在厕所里,听见父母苦苦哀求,直至半夜。寂静而令人绝望的夜里,“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我总得逃走,不能死等着做军阀的牺牲!”离家之时,家人流着泪送“我”,“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地“脱下一顶破帽子,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两躬”,转身离去。这篇文章虽然文学意味浓重,但是透过细致入微的情景描写和人物刻画,可以体会到作者写作的一片深意。

1935年1月下旬,宁夏留平学生会的谈尚修、梁飞彪、梁玉凤等20余人在北平顺天公寓被逮捕。迫于形势,《宁夏曙光》出版三期后,于1936年再次更名为《塞北》,由于白色恐怖日甚,编辑人员先后毕业离开北平,后继者屡遭逮捕,《塞北》只出了一期就被迫停刊了。

三、《宁夏青年》

七七事变后,北平沦陷,宁夏留平学生先后离开。此后,沦陷区的大学生迁往抗日后方,宁夏大学生和历届高中毕业生分别到各地复学或报考,他们继承宁夏留平学生会的传统,在各地先后组织了学生会或同乡会。在陕西汉中成立了宁夏旅陕同学会,以西北联大学生为主;在陕西武功,雷启霖联合马寿桃等人成立了宁夏同乡会,印制革命宣传小册子《奴隶》;在甘肃兰州组织了建宁学会,编辑出版《夏声》刊物;在南京、上海成立了宁夏旅京同乡会,由袁金章、司以忠等人负责。他们在《夏声》专号上刊登《马鸿逵的买卖》《土皇帝马鸿逵统治宁夏的恶迹》等文,揭露马鸿逵捜刮民脂民膏的罪行。雷启霖被捕后,南京的宁夏同乡编写了“反马救雷”的宣传品《宁夏呼声》,同时联系、发动各地报刊和社会舆论对马鸿逵展开口诛笔伐,马鸿逵只得将派去南京的人员调离[11]。

1944年元旦,宁夏旅渝同乡会在重庆成立。会长纳长麟将旅渝同乡会的主要工作概括为六个方面:联络感情、文化服务、发动募捐、辅导升学、出席会议、欢宴代表。其中,同乡会在文化服务方面的贡献尤其值得称道。“同乡会与美国和英国大使馆以及中央宣传部等机关交涉,请他们按期赠送本会新闻照片,当承慨然允诺,每期的影片,都由同乡会编号装宁,托人带寄,流动各县展览”,这些照片给宁夏人民送去了及时而直观的时政消息,深受欢迎,“我们迭次接获宁夏展览的报告,观众都极拥挤,效果良好,且对本会文化深致嘉许”。同乡会有感于宁夏“精神食粮向来缺乏,为使家乡人士吸收新的知识,了解世界潮流”[12],又请美国大使馆等处赠送新出版的各种书刊,由同乡会负责运回宁夏分赠给各学校及文化团体,这些举措对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宁夏来说意义非凡。

1946年3月1日,宁夏旅渝同乡会创办的进步期刊《宁夏青年》出版,刊物临时通讯处为“重庆沙坪坝松林坡一号转”。创刊号的目录为:《我们努力的方向(代发刊词)》《宁夏建设与国防》《胜利后针对宁夏教育的一点希望》《救救宁夏青年》《我对宁夏旅渝同乡会的献词》《宁夏省旅渝同乡会的回顾与前瞻》《还乡散记》《生活在政校》《启事》《宁夏简讯》《同乡动态》《编者的话》等[7]。在《编者的话》中提到,该刊原名《贺兰》,“为了使我们的旗帜更显明”,改名为《宁夏青年》。从《同乡动态》版块中又可知,宁夏陕南同乡会于1945年成立,曾发刊《宁夏青年》(汉中版)。这说明各地宁夏旅外同乡联络密切,《宁夏青年》不止一个版本,但目前限于材料所及,只能通过重庆版初步了解该期刊。

《宁夏青年》(重庆版)“发刊词”中提出了鲜明的办刊主张,并从振兴宁夏教育开始,畅谈发展新宁夏、建设新宁夏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呼吁大家“急起直追,加鞭猛进”。

我辈青年学生对于家乡文化教育的衰微,尤有切身之痛,所以我们深感发展文化、振兴教育是建设宁夏、挽救桑梓的根本要图,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努力方向……今后宁夏不独是塞上太府,而且为国防要冲,无论为了桑梓,为了国家,都应该完成宁夏的建设。当此抗战已告胜利,建国急需开始的阶段,我们必须把握这宝贵的时机,加强准备,促进建乡工作,以实现我们建设“新宁夏”的理想。[13]

《宁夏建设与国防》一文则从宁夏的区位、资源等角度谈宁夏在国防建设方面的重要性,是一篇论述得当、思路清晰的区域发展探析类文章。“黄河流灌其间,西依贺兰山,山如新月,河如张弓,平原中衍,沟渠交横,田畴丛错,土地膏腴,米麦丰饶,有‘塞上天府'之称,较之甘新青绥陕有过之无不及,再就军事言,自外蒙独立以后,宁夏成为名副其实之边疆,俨然为国防前线,左邻甘,右傍绥远,东频陕西,西接蒙古,宁陕而言,犹如齿唇之相依。”[14]基于对宁夏历史地理、自然资源和政治军事地位的分析,作者提出了建设宁夏的具体途径,主要包括建设农村、发展教育、开发事业(无烟煤,铁矿,黄河水利发电,皮毛、甘草、枸杞等特产的开发利用)等。

《还乡散记》是一篇记述宁夏学子返乡所见所闻所感的散文。当时,由吴忠至银川还须坐船横渡黄河,“波浪滔滔与复杂的心潮起伏激荡,是多年最动人心魄的景象”。走进熟悉的银川大街小巷,亲切之中夹杂着重返故乡的兴奋,看到新异的景观,有赞许亦有念旧的喟叹。“繁华中心的新华街,已全非旧观,在这儿建立起新型都市的形式,整齐美观的街道,富丽堂皇的大戏院,云亭纪念堂以及羊肉街口的银行大厦,都是多年来苦心的建设,给苍老的故乡平添了一些新异的情调”,还有远处“巍峨的贺兰山峰,耸立的北塔,及雄伟古老的城头”,都是最熟悉的银川城风景。“我的乡居生活的最大乐趣,便是同大哥四弟及好友们,在幽美的中山公园划船垂钓,或者在日落黄昏,漫步闲话。”[15]伴随作者故地重游的步履,银川城的标志性建筑一一闪现,仿佛给读者勾勒出一幅老银川的民国旧照,而述及寻亲访友的行程,热情淳朴的民风更是扑面而来。

1946年5月31日,《宁夏青年》(重庆版)第三卷第五期出版,目录为:《为彻底整顿宁夏教育,告全省青年书》《服务的人生观》《信义与和平》《教师与青年》《青年与时代》《学习方法概观》《巴山骊歌(续二)》[7]。

1947年1月10日,《宁夏青年》(重庆版)第四卷第一期出版,目录为:《日新又新——团长元旦典礼训词》《把握现实策励将来》《新时代的青年》《新时代、新宁夏、新青年》《岁首感言》《宁夏卫生行政之今昔观》《母亲如何管理拒食儿童》《巴山骊歌(续)》[7]。

四、《贺兰风》

1947年5月28日,《贺兰风》在南京建邺路174号创刊,创刊号有发刊词、论著、译文、转载、特稿等内容。论著包括:《成吉思汗对文化的贡献》《望西北念祖国》《军政分治论》《宁夏教育到何处去》;译文题为《横暴军阀依然统治宁夏》(原刊《密勒氏评论报》,允式译);转载内容为:《〈天方夜谭〉中的人物》(转载于《评论日报》)、《宁夏的马皇帝》、《代表颂——寄雷启霖先生》;特稿有:《假如我是宁夏省主席》《关于和谈》《给宁夏参政员的一封信》《内幕新闻四则》《文艺:我们这一代苦》《银星》[7]。不少文章公开揭露马鸿逵的黑暗统治及其迫害宁夏进步学生的种种暴行,具有浓厚的民主色彩和鲜明的战斗性。根据具体刊文内容推测,此刊为在南京的宁夏同乡会等进步青年所办。

创刊号的“发刊词”说明了办刊的缘起和宗旨:

中国三十多年的革命,新建树固然不少,但是军阀、政客、贪官、污吏、腐蚀国基之蛆虫并未完全革除,尤其是西北宁夏。宪法甫成,国家民主在望,要符合民为主的至意,人民对当前西北面临的危机何能熟视无睹!《贺兰风》即由是产生。《贺兰风》之产生正面迎着患难的日子,它是不顾一切环境的恶劣与否,而面对着现实在发挥它的力量,来说人民要说的话,要论当论的事,要打击人民公认应打击的人。[16]

《贺兰风》的刊文充分体现了进步期刊的时代特色,关注时政,抨击黑暗,呼唤光明。国民政府派去视察宁夏的官员在马鸿逵“详密排定之日程下无缘接近人民,自不能谈得民间疾苦,且临行时复赠以大批珍贵之礼品”,蒙蔽加贿赂使得外界对宁夏的真实状况所知甚少。但是,雷启霖事件成为导火索,“霹雳一声祸从天上来,把个纸老虎撕得粉碎”[17],马鸿逵逮捕雷启霖之后,在宁夏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各地爱国人士纷纷声援,影响波及全国。如南京《陇铎》刊发《马鸿逵与雷启霖——轰动首都的国大代表被捕案》一文引起强烈反响,上海《新闻天地》第21期发表《马鸿逵与雷启霖》一文,以访谈雷启霖的方式还原事件经过,并配上雷启霖的照片[11](23)。《贺兰风》创刊号转载了三篇时评文章:《〈天方夜谭〉中的人物》《宁夏的马皇帝》《代表颂——寄雷启霖先生》,还有一篇来自《密勒氏评论报》①《密勒氏评论报》(Millard's Review)于1917年6月9日在上海创刊,创办人是美国《纽约先驱论坛报》驻远东记者汤姆斯·密勒。这份具有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色彩的英文周报,以报道、评论中国和远东的政治经济时事为主,一半以上的发行量在海外,国内读者除了在华外侨,还有中国政界人士和知识分子。题为《横暴军阀依然统治宁夏》的译文,说明上海的外媒也关注了宁夏问题。“从去年十一月起一直到今年五月止闹得满城风雨,京沪报纸差不多每天都有马鸿逵公、私、劣迹的登载,茶楼酒肆也多了不少谈资,他着慌了,利用种种方法想缓和这一股怒潮。”[8]迫于压力,马鸿逵派任忠杰、马廷秀与进步人士和谈,在和谈中,进步人士提出改革宁夏政治的方案,包括八个方面:一是取消鸦片公卖,停止毒化政策;二是彻底改进本省教育;三是取消一切专卖独买之非法机关,允许人民自由贸易(如木料、皮毛、枸杞等),不得强征摊派,并绝对禁止公务员兼营商业;四是充分保证宁夏人民之民意自由权;五是征兵纳税服役必须严守中央法令,不得滥派横征;六是必须遵照中央法令,确实保障人权;七是赔偿宁夏国大代表雷启霖先生之损失;八是改组宁夏省政府[18]。对雷启霖事件的及时、持续跟进,反映出《贺兰风》对时政消息的敏感度,也体现了进步期刊作为新闻传媒的时效性,而且期刊还围绕专题,从不同角度深入讨论,加深了时人对该话题的理解。

五、宁夏早期进步期刊的特征

20世纪三四十年代,宁夏进步期刊共有十余种。通过对目前所见期刊文献的整理,试对宁夏早期进步期刊的特点做以下初步探讨。

从办刊地点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均不在宁夏,而在外省。造成此种特殊情况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宁夏社会的政治环境恶劣,进步人士和爱国学生的活动严重受限;二是宁夏文教和经济状况均不良,从办刊人员到办刊设备,皆存在较大困难。所谓“农村破产,十室九空,少壮散四方,老弱填沟壑,灾黎载道,哀鸿遍野”[19],反映的正是20世纪上半叶宁夏凋敝的现状,在这样阴恶的环境中,宁夏进步人士和爱国学生只好“曲线救国”,利用外省相对宽松的环境和条件,创办进步刊物,一部分寄回宁夏,一部分在当地传播,提高人们对宁夏问题的关注度。

从办刊主体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以进步学生为主,依托同乡会、同学会等自发组织。各地的宁夏同乡会、同学会是外出求学的宁夏学子共同的家,他们彼此联系,紧密团结,将时代赋予青年的责任感和荣誉感通过热情、勇敢、充满战斗性的实际行动和文字表达得淋漓尽致,恰如宁夏留平学生会所声明的,“其于内也,则团结精神,研究学术,阐明党义,纠正思想,其于外也,则本互助之精神,做输入文化,改造宁夏之运动”[20]。充满正义感和使命感的进步学生将满腔热情投注于理想世界的构筑之中,“我们自信我们是青年求学时代,目睹‘母地'社会的习俗,政治的黑暗,而所发出之感想,也是我们为着恶势力伊始的进攻,正是我们揭起正义的开始”[21]。

从办刊经费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以自筹和接受募捐为主。进步期刊创办初期,各地同乡会或同学会都全力支持,但是渐渐力不可支,只好公开接收捐助。《拟办〈银光〉月刊捐启》坦承:“处此贫困交加之际,会内经费异常拮据,故不能不有赖于集腋之助,爰是印刷捐册,分拨各处,务望好义之士,慨然惠捐,以助本会计划之实施而促宁夏前途之光明,此非仅爱吾人,正所以爱宁夏也。”[20]几乎每一本刊物都有欢迎捐款的启事,凡有捐助,无论多寡,均一一列出,以表谢意。

从刊期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大多无法保证连续、按期出版,有些仅出版两三期,甚至一期即止。究其原因,大概有三。一是政治环境严苛。进步期刊是国民党和军阀打压、控制的对象,即便一再更名也无法逃脱被勒令停刊的命运。二是办刊经费不能保证。宁夏进步期刊的经费支出中除了排版、印刷等支出外,还有运输费用,每期委托可靠的人员千里迢迢运回宁夏,这无疑会提高办刊成本。三是办刊人员无法稳定。宁夏进步期刊的主力是宁夏在外求学的学生,他们一般两三年后就会因为毕业或战乱相继离开,如果没有做好新旧接替,势必会影响出刊,另外,有些办刊人是被执政当局监视甚至追捕的对象,一旦被捕,刊物也就随之荒芜。

从办刊理念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旨在传播先进思想和文化,抨击时弊,支持宁夏地方建设,服务宁夏人民。“今后我们努力的目标,必须与本省取得联系,以改造繁荣家乡,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权利”,面对重重困难险阻,办刊人表现出强烈的团结意识和奋斗精神,“成功操之在我,只要我们团结合作真诚无间来发扬同乡会的精神,以共救家乡为任务,则谋无不胜,事无不成”[12]。一份份刊物“呼应着时代的变化,暗含新与旧的较量”[22](8)。

从刊物内容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刊载的文章内容丰富,涉及政治、经济、历史、军事、地理、文化、教育、文学、数学、健康等,其中尤以教育问题的讨论为多为先,如《贺兰风》的征稿启事为:“(一)有关西北各种建设之论文及史地著述;(二)有关西北各地风俗人物之报道及介绍(照片亦所欢迎);(三)内幕生活及讽刺性之漫画;(四)青年新闻报道;(五)文艺及其他”[23]。刊文并没有局限于宁夏问题的讨论,除了时政消息和政论文章,西北史地、民俗、文学稿件亦在征集范围之内,而照片和漫画的特意提出则体现了编辑的版面优化意图。

从刊物形式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多页数偏少且不固定,单色印刷,刊头有设计特色,期刊名称、办刊者、办刊地点、出版时间等信息均在封面出现,内文版式整齐,以白话文为主,作者多用笔名,使用新式标点符号,字体字号多有变化,竖排居多,文字方向由右向左,页码多用阿拉伯数字。《银光》第二期共120页,横排,中有照片并附说明和提供者姓名,文末空白较大处有名言,如“最后之成功,终于最后之努力者(孙中山语)”;“婉和之回答,能息蠢蠢之怒气(录西谚)”。《宁夏曙光》第三期共24页,木刻画刊头,竖排三栏,文章中有经济统计表格。《宁夏青年》(重庆版)创刊号共14页,红色套印刊头,竖排三栏,汉字页码。《贺兰风》创刊号共12页,竖排三栏,版面分隔线形式多样,图案美观。

从刊物社会效果来看,宁夏早期进步期刊在当时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对宁夏的父老乡亲来说,进步期刊宣传科学民主、反帝爱国思想,揭露军阀横征暴敛、黑暗专制,带来的是时代的新风和思想的启蒙,为马克思主义在宁夏的传播、宁夏的抗日救亡和解放事业发挥了重要的宣传、动员作用。对当时的执政者来说,进步刊物和办刊人是危险而令人惧怕的。雷启霖事件使马鸿逵充分感受到了新闻舆论的力量,他曾以个人名义送给在南京的宁夏学生每人8万元,由各学校通知学生领取,当时学生们的生活十分拮据,《贺兰风》办刊经费极其紧张,但是“惟因系私人之施惠,并且由于非理勿取的古训,一概拒收,由学校原封退回”[24],学生们不仅拒收,还将此事写成一则消息登载出来,使马鸿逵意欲收买、拉拢进步学生的行径暴露天下,足见宁夏学子品质之高洁、信念之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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