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地区居民跨国界流动特征调查与分析
——基于滇桂交界地带的考察
2020-12-11方天建
方天建
(云南师范大学,云南昆明650500)
边境地区居民跨国流动现象, 普遍存在于两个或者多个相邻国家的边境毗连地带。 这种流动,既有亲缘层面的客观良性人缘互动, 又有经济需求层面的理性驱动,同时,也存在着相应的非良性跨国流动现象,即跨国界犯罪现象的产生。 因此,跨国人口流动现象, 特别是由中国西南边境地区延伸到东南亚次大陆地区的跨国界人口流动问题, 成了国内外研究者积极关注的跨国性课题之一。
国内层面,在当前相关研究者的关注中,中国边境地区跨国界流动人口的特征及其类型成了较为集中的关注点。 其一,流动特征方面:鲁刚教授认为, 中缅边境地区跨国流动人口具有 “双向对流、流动量大、形式多样、结构复杂以及空间分布不平衡五大特征”;[1]高崧耀认为,其调研的广西中越边境地区P 市的跨国界人口流动具有“流域广、人员多、频度高、复杂性与多变性融为一体” 的特点等。[2]其二,人员流动类型层面:李梅花等学者认为,在朝鲜族跨国人口流动大潮中,具有明显的女性化特点,女性扮演着先行者的角色;[3]陈辉认为,广西西南边境地区的跨国界流动人口主要涉及“商贸类人员、劳务类人员、跨国民族类人员以及‘三非’人员”;[4]纪洪江认为,中越边境的麻栗坡县马崩村边民通婚呈增长态, 具有从边境村寨向内地蔓延的特征,通婚主体系跨界民族。 而该地区跨界民族“因惯常交往缔结婚姻,构建了边境地区跨境民族社会共同体”。[5]
国外层面, 中缅泰交界地区的跨国界流动人口也一直备受国外相关学者的关注, 而跨国界流动人口的特征及其类型也是重要的关注点。 其一,流动特征方面:美国国防大学的研究人员詹姆斯·克莱德(James Clad)等学者认为,边界内外的跨界互动,特别是东南亚边界地区的跨界互动行为,如缅甸难民与边界之间的逃避与护佑关系, 具有被迫流动的显著特点。[6]人权文书单元2008 年发布的《缅甸人权年鉴:2007》认为,中缅边境地区的跨界民族间因为跨国界婚姻、 跨国界务工和跨国界贸易而导致毒品和疾病也随之跨国传播, 进而使该地区成为亚洲艾滋病问题最严重的区域之一;[7]其二,人员流动类型层面:泰国学者苏潘·旃檀瓦尼科(Supang Chantavanich)的研究认为,在中老泰缅边境地区的跨国流动人口中, 特别是在移民人口中,男性移民所占比例较高,仅在部分情形下,女性移民人数会等于或者高于男性。[8]特鲁泽·M·考埃特(Therese M. Caouette)等学者的研究认为,20世纪90 年代中缅泰边境地区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口跨国流动潮,而大多数流动人口均为年轻人(最小的不到13 岁)。 他们来自山区和农村地区,很少受过正规的教育。[9]非政府组织缅甸妇女联盟的研究报告认为, 在中泰缅边境地区的跨国界人口流动过程中,缅甸女性工作者占有一定比例。[10]
总而言之,无论是国内的相关研究,还是国外的具体关注, 虽然均涉及对中国边境地区跨国流动人口课题的探讨, 而且对跨国界流动人口的特征及类型都有所关注, 但聚焦中缅边境地区跨国流动人口课题的研究成果明显较丰富, 直接关注中越边境地区的研究成果略显薄弱。 其中,专门探讨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特征的研究则更显薄弱。 然则,不可否认的是,当前国内外学界有关中国边境地区, 特别是中国西南边境地区跨国界流动人口的探讨视角、研究方法,乃至相关总结观点,为能够深入分析和研究本主题,提供了前期研究成果层面的学术助益。 同时,无论是基于“一带一路” 倡议建设中的现实良性边民流动舆情动态评估, 还是就学术层面研究的薄弱特征思考,处于“一带一路” 倡议建设和良性周边外交前沿的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 均有必要专门就其边民跨国界流动之基本形态,展开调研、考察与学理性层面的探讨。
一、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基本形态构成
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地处云南省东南部,广西壮族自治区(以下简称“广西”)西南部。 其东部、 东南部与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下辖的数个县毗邻,南部、西南部与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以下简称越南)河江省下辖的苗旺县、同文县接壤。其中, 云南省富宁县下辖的两个边境乡镇——田蓬镇和木央镇最为聚焦,涉及七个边境村委会(分别是庙坝、田蓬、龙哈、下寨、木贵、木杠和大坪),具有典型代表性。 田蓬镇东部与广西下辖的边境那坡县的弄合乡、百省乡山水相连,南部与越南河江省苗旺县下辖的新街乡接壤, 处于 “两国三省(区)”(两国即中国和越南,三省即云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以及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的河江省)交界地带;木央镇北靠云南广南县黑支果乡,西连云南麻栗坡县董干镇, 南接越南河江省同文县下辖的聋姑等乡镇。 由于田蓬镇和木央镇与越南北部的山区省份——河江省在地缘上具有天然的接壤关系, 致使该地带中越间的跨境人口流动十分频繁。 频繁的跨境人口流动背后,有着天然、传统和友谊情缘纽带的延续与传承,同时,亦充斥着许多因经济行为而产生的消极因子与不和谐因素。
(一)历史上的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的边民跨国界流动
边境居民跨国界人口流动, 在中越边境交界地带的边境乡镇——田蓬镇和木央镇古已有之,在清朝中期以来的文献记载和口述资料均有所体现。
其一, 清朝与民国时期的边境居民跨国界流动。 一方面,在古籍记载层面,据清代文献《高宗实录》中乾隆十五年云贵总督硕色覆奏称、大学士张允随所奏沙侬出界一条载:
臣遵旨查交趾保乐等处,近因被交匪蹂践,野无人烟。 广南沙侬夷人出交,无利可图,是以尚无越境滋事之处。 臣现饬广南府方廷英亲往查阅,并于口隘径路,掘壕树栅,以杜偷越等语,是所办已为尽善,但务宜实力稽查,如有偷越,即将官弁参处。[11]
又,乾隆四十年两广总督李侍尧奏《接准安南国咨覆》一文提道:
近据该国王复称,以边地民俗朴陋,无需中州重货,互市之法恐为虚设,细筹良有未便等语。 尔国既无需内地货物,互市之法原可不行,则边境更得肃清,于尔国尤为有益,因即檄行照复。 今以严饬沿边文武员弁,实力巡察稽查,毋许一人出口,并饬永远遵行。 此次查禁之后, 设有匪徒潜行偷越,仍在尔国逗留者,该国王即可查拿,呈送本阁部堂按法处治,奸民自必益凛条教,尔境亦得永臻宁辑。[12]
另一方面,在口述史记载层面,据当地相关家族口述(当地大部分汉族家族祖先系清朝中后期,即嘉庆年间最后一批到广南府边塞哨卡戍守的绿营兵)称,该地带中越间的大规模跨境人口流动主要发生于清朝后期的“咸同变乱” 事件时期。 该事件造成大量云贵川难民(这些难民族群构成中,主要有汉族群和苗瑶族群)南迁至广南府沿边地区,甚至迁到了越南北部地区。 而当下富宁县两个边境乡镇中的田蓬镇主要分布着汉族、苗族、壮族、彝族和瑶族等5 个民族, 木央镇则主要分布着汉族、苗族、彝族、瑶族、壮族和仡佬族等6 个民族。在族群分布构成上, 这两个镇与接壤的越南河江省的苗旺县、同文县的族群构成大致相同。
在法国全面殖民越南以后, 滇桂交界地带中越间的边民跨国界流动现象并未停止。 据相关家族口传记载,以及当地苗族、彝族的口传记载,从法国全面殖民越南到“中华民国” 在大陆覆灭期间,该地带的跨境人口流动主要基于通婚、生计和贸易展开。 通婚案例层面,据《富宁县民族志》记录, 该地带归朝街有位名叫边傲的壮族女子嫁到越南同文县, 新华镇坡地村有位名叫农亚念的壮族女子嫁到越南苗旺县。 1947 年,越南同文县有位名叫武炳梅的越族女子嫁给田蓬镇的雷忠良,婚后生有六个子女。[13]其中,交易的货币通用“坐洋”(学名:法属印度支那贸易银圆,俗称“坐洋”,为清末民初在华流通的外国银圆之一。 银币正面为自由女神坐像,背面的装饰图案为麦穗,法文有“贸易银圆” 和“法属印度支那” 等)。 该种货币当下在田蓬镇和木央镇境内的汉族、苗族、彝族和瑶族等族群中,还有一定数量的留存。①民国时期,因贩盐和贩运鸦片而开展的边境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对象,主要有当地的汉族马帮商人群体,彝族支系花倮上层有势力的家族, 以及边境最前沿的苗族村寨苗民等。
其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的边境居民跨国界流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该地带匪患猖獗。 在解放军的扫匪战斗中,有一部分汉族匪徒在当地头目的带领下, 流窜到越南。“文革” 期间,由于社会秩序动荡等多种原因,致使该地带大量青年男女到边界线外的越南村寨安家落户。 据载,1965 年, 该地带乡镇居民与越南同文、苗旺两县边民通婚案例达207 例。[13]其中,仅田蓬就有5 名彝族男女青年到越南苗旺县新街社蔑郎寨与越方男女结婚,并就地成家立业。 同样在1968-1974 年间, 中方出境互婚人数达94 人,越方入境互婚人数达76 人。[13]
上述即为清朝中后期以来至改革开放前,该地带边境地区与越南边境地区的居民跨国界流动情况概要。 改革开放后,中方边境地区在兴边富民与扶贫开发等国家政策的扶助与支持下, 以及随着“打工经济” 链条的崛起,该地带迅速发展起来,并在势头上超出越南一侧约20 年的发展距离。 该地带中越间的边境居民跨国界流动形式, 除了传统的边境贸易流动外,跨境婚姻、跨境务工和跨境犯罪等,也在该地区活跃起来。
(二)当前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的居民跨国界流动成分构成
该地带居民的跨国界流动成分构成主要表现如下: 一方面, 边境贸易过程中的流动性商人群体。 该地带开展边境贸易的边贸点,长久以来均是当地中越间跨境人口进行跨境流动的最基本站点。 其中,中国方面,田蓬镇的边贸点是围绕田蓬口岸形成的、 以赶集为主要贸易经济互动形式的田蓬街天;木央镇有木杠街边贸点。 越南方面,苗旺县境内主要有龙南街和新街; 同文县境内主要有董奔街和聋姑街。 围绕中越边境贸易点而进行的跨境人口流动人群, 主要涉及商人群体和边民群体两大类:在商人群体层面,大部分是中方的商人,有湖南、四川商人,还有越南、越族、苗族商人。如,笔者在老家的一位堂伯,系专门做零售批发的本地小商人。 在2014-2016 年间,堂伯会偶尔开着自家的货车到越南一侧的新街、 董奔街和聋姑街做生意;②在居民群体层面,边境贸易点上的跨国界人口流动主体为当地的边民。 越南方面,主要赶集人群是越南的苗族、瑶族、彝族等三大群体,其中,以苗族边民为主;中国方面,边境前线的汉族村寨、 苗族村寨以及彝族村寨的边民喜欢到越南苗旺县的新街赶集。 具体案例如下:
2016 年 1 月 27 日, 中国田蓬街天。 1 月 28日,越南新街街天。 无论是中国的田蓬街,还是越南的新街,都迎来了2015 年农历年的最后一个街天,中越边境居民俗称“幺街”。 而在“幺街” 期间,无论是中国的田蓬街天,还是越南的新街街天,都会迎来一年中双边边民跨国界流动的高峰。 2016年1 月27 日的田蓬街天,虽然天气阴冷,但从越南通往田蓬街的两条主干道——456 号界碑口和449-446 号界碑之间的通道旁, 停满了从越南过来买年货的摩托车。 其中,在通往田蓬街上的两条水泥路上, 越南的苗族居民络绎不绝。 2016 年1月28 日的越南新街街天,天气变晴,虽然笔者到时已是下午,但在通往越南新街的公路上,还能见到中和、 龙包等中方村落的汉族边民背着从新街买的货物回返, 而476 号界碑两旁仍停着几辆中方货车和摩托车。③
另一方面, 跨境婚姻形成的跨境人口流动人员成分构成。 据笔者长期观察和统计,田蓬镇、木央镇的中越跨境婚姻涉及案例不少于1000 例。 其中,绝大多数是中方汉族同越方苗族、中方苗族与越方苗族进行的婚姻组合。 剩下的是彝族与彝族组合,瑶族与瑶族组合,汉族与越族组合等。[14]而笔者老家所在的木贵村委会所辖的9 个自然村中,就有30 余例中越跨境婚姻案例。 其中,前进小组5 例,田湾小组1 例,中寨小组1 例,下木贵小组3 例,半坡小组2 例,关山小组3 例,半坡小组2 例,何家湾小组20 余例。 9 个自然村里有 7 个村落存在着中越跨境婚姻案例,涉及汉苗通婚、苗苗通婚和壮苗通婚。④
再者,跨境务工人员成分构成。 越南到中方务工的群体,绝大多数是边界旁的越南村寨人群,其中以苗族为主,彝族次之。
(三)当前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渠道与路径
田蓬镇和木央镇与越南直接接壤的边境线长约70 公里。 田蓬镇的接界约60 公里,木央镇的接界约10 公里。 田蓬一线的边界几乎以高原型土丘、山岭为界,木央一线以南利河为界。 而南利河两岸均是高山峡谷,因此,木央镇边境一侧的中越间跨境人口流动渠道与流动路径相对有限。 其中,田蓬镇边境线上的流动渠道与流动路径主要有四条。
第一条路径, 以中法1920 年所立老界碑,即第23 号界碑缺口(现在的485 号界碑),向南进入越南边界一带的彝族花倮支系村子、 瑶族村子和苗族村子, 向北进入中方边境最前沿村子——中和村,进而辐射整个田蓬镇庙坝村委会各村寨、碗厂和中厂村委会各村寨, 向东进入广西那坡县百省乡金三角贸易点的流动渠道和流动路径。
第二条路径,主要分为两条路径。 一条是从和平村边检站正路进入,穿中和村后山,过境476 号界碑路口,直接抵达越南集市新;另一条路径是绕开和平边检站一公里进入龙包村,后到达中和村,绕中和村右侧(因为左侧村路是第一条通往越南的路径)村中心道路到中和村后山,过境476 号界碑路口,直接抵达越南集市新街。 该条路径是中方人员进入越南贸易点——新街的主要道路, 亦是该地带中越边境居民进行跨国界流动的一条主干道之一。
第三条路径, 也是进入越南最重要的一条路径之一。 该条通道即现在建设中的田蓬口岸的必经之路。 它离田蓬集市中心约800 米,位于中越边界456 号界碑缺口处。 456 号界碑中国一侧系一个叫山脚的苗族村子, 越南山上一侧是几个苗族村子。 据笔者常年观察,该路径有许多越南的跨国界流动人口,包括跨境婚姻中的越南方亲戚、跨境务工人员等跨国界流动人口。 这条路径也是中方边民进入越南的首选通道。
第四条路径, 是从田蓬集市右侧抵达中越边境主峰狮子山方向, 位于中越449-446 号界碑之间的大片区域路径与流动渠道。 该片区域,中方一侧分布着大量苗族村寨, 越方一侧亦是大量苗族村寨。 该条通道亦是中方居民深入越南境内,以及越方一侧边民到田蓬集市赶集、 务工等跨国界活动的一条主干道。 同时,该片区域自2015 年以来,逐渐成了春节期间中越双边苗族居民共同举办国际苗族“花山节”⑤的大型活动场所。“花山节” 期间, 中越边境周边的各族居民也会大量汇聚到此参加活动,人山人海,人流量会在短时期内达数万人,“花山节” 成了近年来该地带每年都会开展的大型节日互动盛会。⑥
木央镇边境与越南接壤的三个村委会由于被大河隔开,而大河两岸均是大山峡谷地带,所以过河不易。 因此,能够跨界进入中越两地不是易事。该地带没有形成田蓬镇那样的通道路网, 只有两条渠道和路径可以从边境村委会进入越南。
第一条路径, 是顺着富宁—麻栗坡县柏油路省道,从木杠集市贸易点抵达南利河大桥,从而进入麻栗坡县董干镇境内,接着,从该镇一侧的山路进入越南的同文县。 该条路径也是越南跨国界流动人口进入中国, 然后过境富宁县进入两广地区务工的必经之路。
第二条路径, 是顺着富宁—麻栗坡县柏油路省道,从木杠集市贸易点约800 米处分道,进入大坪村委会村道大路, 过境大坪村委会有两条小道可抵达越南一侧的聋姑等村寨的集市点。 第一条小道, 穿过大坪村委会大坪苗族村—弄垱苗族村—木桑彝族村—筛嘎苗族村, 从筛嘎苗族村一侧较为平缓的狭坡抵达南利河, 进而穿越南利河进入越南。 该条道路由于夏天河水暴涨,一般都处于封闭状态, 只有在春秋冬三个河水较少的季节可以通过;另外一条道路,是从大坪苗族村子旁的干道经过烂泥沟、驮田、公棚三个汉族村,过小寨苗族村, 通过南利河小寨水电站进入越南同文县聋姑等村寨。 该条道路由于建设了水电站而常年畅通, 越南一侧的苗族到木杠街赶集或者是到木央镇边境村委会务工时,多从此道经过。
(四)当前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的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形式与周期
该地带中越间跨境人口的流动形式主要有如下几种:其一,围绕中越边境边贸点形成的跨国界贸易人口流动。 越方境内边贸点较少(越南苗旺县境内只有新街和龙兰两个交易点, 但两个交易点相距甚远, 使得靠近中国一侧的越南村寨的居民除了愿意到距离较近的越南新街赶集外, 据笔者对越南边民的调查发现, 他们大多数人愿意到田蓬镇集市购买各种货物), 边贸市场供应物品有限,致使许多越南居民每逢中方赶集的日子,会到中方集市赶集和开展贸易。 如,2016 年8 月7 日,恰逢田蓬街天,笔者再次到田蓬街开展调研,通往越南的两条水泥路上, 从越南来赶集的苗族居民亦是络绎不断,界碑的越南一侧,直到下午4 点仍停着多辆越南摩托车。 而且,界碑旁的放牛山场上到处可见越南的牛群跟苗族放牛人。 同时,亦有几位中方的苗族青年从该通道的路口进入越南, 经询问方知他们要到越南的苗族村寨找媳妇。⑦
其二,探亲访友型。 跨国界人口流动形式。 近年来,由于大量越南妇女嫁到中方,致使边境一带的中越边境居民间形成了一种密切的亲友关系。每到逢年过节以及赶集时节, 均有大量越方亲友到中方跨境婚姻家庭探亲。 中方层面,大量越南媳妇及其子女也会经常进入越南探亲。 另外,中方跨境婚姻家庭每逢建房和农忙等需要大量人力的时候, 越方亲友也会出动一定数量的人员到中方帮忙。 以木贵村委会为例,2010-2018 年间,前进小组5 例跨国界婚姻案例里面, 有4 例经常回越南探亲看望越南老人,越南的亲友也经常过来探亲。田湾小组和中寨小组的2 个案例中, 越南媳妇也经常返回越南探亲。 同时, 在中方女婿盖房子期间,越南一边的亲戚也会过来帮忙。⑧
其三, 中方用工与越方务工引发的大量跨国界人口流动。 每年春节过后,中方的当地包工头,特别是山工的包工头, 都会到越南寻找一定数量的越南少数民族工人(主要是苗族和彝族) 到中方,进而跟着中方包工头到广西或者广东务工,这些工人主要是不需要登记证明的“山工”(所谓“山工”,即到广西承包山林砍树和栽树的工种)和建筑工人。 此外,还有大量越南居民到中方边境集市和村寨开展建筑工作和修路工作。 同时,在农忙时节,特别是春耕和秋收季节,会有大量的越南苗族务工人员(大部分是苗族妇女)到中方务工(主要是种玉米、栽秧、收玉米、收稻谷和砍甘蔗等)。 其中,笔者多次到田蓬边境通道调研,均碰到中方包工头到界碑一旁与越南工人负责人一起等候越南工人的场景。 如:2010 年 1 月 30 日,2011 年 7 月16 日 ,2016 年 8 月 7 日 ,2018 年 7 月 27 日等。⑨另外,少量的跨境犯罪活动也会引起一定数量跨境人口的流动。
该地带跨国界人口的流动周期和流动形式具有密切关联度。 首先,就跨国界贸易流动而言,该地带的集市是6 天赶1 次。 而方便中越边民贸易的集市点, 中方只有田蓬街和木杠街, 越方有新街。 一般木杠街天过后的第三天是田蓬街天,田蓬街天前后一天是越南新街街天, 所以由边贸导致的跨国界流动周期是3-5 天。 所以在这3-5 天里面,会出现大量中越边境居民的跨国界流动。 这种流动性是长年累月的, 也是该地带涉及跨国界人口流动最普遍的形式。 其次,探亲访友形成的跨国界人口流动周期。 该类流动周期主要根据中越双方亲友家庭来定,没有具体的上限和下限周期。
再次, 跨国界用工和跨国界务工形成的人口流动周期。 该周期最长的可达一年之久,因为越方务工人员跟随中方包工头到两广等地务工, 需要根据工程量的多少而定。 但是一般到春节前夕,越方务工人员几乎会返回越南。 周期较长的可达三五个月, 因为越方到中方务工的人员要跟着中方老板完成相关工程, 但遇到雨季和建工材料短缺的时候,或者越方农忙季节,越方务工人员可以回到越南。 周期最短的是一天或者半天,该类跨国界人口流动主要出现于中方的农忙时节。 该时节越方边民务工人员一般会早上六点抵达中方用工家庭,接着帮中方家庭干农活,下午五六点便返回越南。
(五)当前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的跨国界流动基数
由于该地带存在着三种基本类型的跨国界人口流动,所以,该地带的边民人口流动基数构成亦随着三种基本类型而浮动。
一方面, 边贸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 每到街天,无论是中方的街天,还是越方的街天,都会引起大量中越边境居民的跨国界流动。 其中,尤以越南边民跨国界进入中方集市赶集的人口基数较大。 每到田蓬街天,越南靠近中国一侧的村子,绝大多数人会到田蓬赶集。 其中,大部分是苗族,涉及一部分瑶族和彝族。 据笔者观察和粗略统计,每个田蓬街天,不少于百人的越南人聚集于田蓬集市上。他们有的做生意,有的购物,等等。而到越南新街街天, 亦会有一百人左右的中方商人或者居民到越南赶集。
另一方面,探亲访友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 由于近年来有上千个越南妇女嫁到田蓬镇和木央镇, 致使田蓬镇和木央镇的各族人群同越南一侧的各族人群建立起了民间亲友关系网, 进而也使得每年围绕该关系网而形成的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较大。 保守估计,常年综合涉及跨国界人口基数不低于 500 人次。⑩
再者,用工和务工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 该类型的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也较大。 因为该地带中方包工头较多,用工人数也较多。 所以,每年的包工用人人数保守估计均不低于100 人。⑪在短期用工和务工方面,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更大。 笔者发现, 每到农忙时节, 有时一个中方家庭就要请3-10 个越方劳动力。 而中方因农活多,每年的用工量不低于1000 人次。⑫另外,中方边境一带正在修建许多基建工程,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有一定数量的越方务工人员。
二、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基本特征
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边民跨国界流动大体围绕着地缘相连、亲缘相系、人文相类和经济相通四大特征展开,具体呈现出如下基本特征:
其一,在跨国界人口流动成分构成中,结构较为多元化。 跨国界流动人口除了本地族群、本地边民、本地商人外,还有外地商人。 其中,越南居民入境中方的入境率高于中国居民入境越南的入境率。 在跨境结构上,中国吸引越南居民跨境,特别是越南少数民族(苗族、彝族和瑶族)跨境的程度要高于越南吸引中国居民入境越南的程度。 中方居民入境越南, 会受到越方相当严格的管控制度(即保甲制度)限制,而越南居民,特别是少数民族居民则可以自由进入中国。 此外,中方人员跨境进入越南的入境率较低, 受双边经济发展不平衡因素的影响较大。 作为本地人,笔者有深切体会,越南一侧的综合发展至少比中方一侧要缓慢20 年。所以,即使是越南的乡镇,新街集市,其发展程度也仅和中方一般的村子相当。 就此而言,双边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平衡性是影响该地带双向入境率的一大关键因素。
另外, 就越方少数民族入境中国是十分普遍的现象, 主要跟该地带大多数是越南的少数民族聚居区有关。 因为该地带越南主体民族越族所占比例较小,只有少量越族军人和越族政府人员。 而中方的族群构成和越方相似, 即中方一侧分布着大量的苗族、彝族和瑶族村落,这种天然的族群跨界亲缘关系亦是吸引大量越南少数民族跨境进入中国的客观原因。 笔者在采访越南边境线前沿的苗族村庄村民时, 他们大多数人在经济和认同上偏重于中方。 原因是他们的居住地曾经一直被认为是中国的, 但是划界过程中由于山岭分水岭的自然走向问题,就把他们划到越南一侧去了。 即使他们不愿意,但是政治划界已经定型,他们也只好承认既定事实。 然则,他们的村子离越南的乡镇中心区,无论是新街还是龙兰都距离太远,所以,他们在经济生活上, 只能依靠离村子一公里左右的中国贸易口岸集市——田蓬街。⑬
其二,跨国界流动渠道和流动路径开放性、自由性程度较高。 目前,该地带中越间的居民惯常使用的6 条流动渠道和流动路径, 多是一些高原型土丘山路, 开放性和自由性不受人为的制约和管控。 所以,在该种渠道和路径背景下,中越双方的政府管理部门均很难有效管控住所有的山路口。再则, 居民之间的跨国界互动大多数是基于地缘上的亲近性展开, 多是一些民间的良性交流,所以,双方政府的管控较为宽松。
其三, 就跨国界流动形式和流动周期的特征而言,流动形式多样化和经济作用较大,流动周期长短不一。 在三种主要跨国界流动形式中,贸易、用工与务工占该地带跨国界人口流动的主导地位。 而大量赶集、中方人员用工与越方人员务工构成的经济链条跨国界流动方式, 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该地带双边民间关系的和谐与稳定。 再者,大量因跨国界婚姻组合起来的中越边境居民亲缘关系的形成, 亦从另外一个层面推动了该地区各族群居民之间的互动和交流。 而其中形成的大量用工与务工链条, 绝大多数是该地区双边边境居民的熟络关系网和亲缘关系网作用的结果。
其四,跨国界人口流动基数大,反映了该地带中越间边境居民跨国界互动的频繁与密集。 该地带每年因为集市、用工、务工以及亲缘关系建构起来的跨国界人口流动网络, 使得双边各族群边民间会不间断地出现跨国界人口流动高潮, 即春节赶集潮、农忙用工潮、春节务工返乡潮和逢年过节探亲访友潮等。
总之, 相邻的地缘性特征构成了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基本保障平台,相系的亲缘性特征构成了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客观人缘基础, 相通的经济性特征构成了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具体理性动因。
三、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跨国界流动的相关问题审视
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以集市、用工、务工和婚嫁等为主的边民跨国界流动形式构成中,虽然绝大多数是民间的良性交流、交往行为,但其中也不乏充斥着一些消极因素和不和谐因子。
首先, 一些不法分子打着跨境贸易的旗帜到中方贩毒,进而过境该地带,然后进入广西。 在笔者调查过程中,就遇到该类事件。 有一次,笔者在中越486 号界碑中方一侧遇到边防武警持枪守在中和村通往越南的道路山口处两三天, 并接着又在476 号界碑处碰到中方武警对于进入越南新街的车辆进行排查。 而令边防武警出动的原因是一辆大卡车从该路口进入越南三日未返回, 据情报反映,这有可能是进入越南运毒的车辆。⑭2017 年底, 即将办理结婚酒席的中方××村落边民李××为了在结婚前大赚一笔,进而铤而走险,悄悄跟随相关贩毒人员到越南一侧进行毒品贩运,最终贩运回国过程中被抓捕,因运毒量较大,被判重刑, 一个即将诞生的美好家庭因此而破裂。 可见,因边民跨国界流动产生的消极问题,特别是贩毒问题,值得审视。
其次, 该地带中越边境居民各族群间的大量通婚,导致不法分子合伙到越南抢劫妇女。 在金钱的诱使下, 一部分中方的不法分子和越方的不法分子联合起来拐卖越南妇女,甚至铤而走险,到越南去直接抢劫妇女。 据当地公安局与越南警方会晤并发出的协查通报显示,2010 年6 月19 日,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县龙坪社水井湾村的吴替美(苗族,17 岁)和吴替(苗族,17 岁)这两个女孩在中国“金厂” 赶集回家途中,被人强行带走贩卖;2010 年8 月5 日,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县普腊社大弄村的马替主(苗族,12 岁)、马替楂(苗族,13岁)和马替美(苗族,14 岁)三个女孩,到中越边界山上找柴火时被人拐卖到我国。1⑤2010 年8 月10日, 家住越南河江省同文县龙刀社辖区的王替松(苗族,16 岁)、吴替猜(苗族,25 岁)和王替给(苗族,16 岁)三位女孩,到该地带中国一侧的董干镇马林街赶集过程中被人强行拉走贩卖。 2015 年3月10 日06 时许,11 名越南籍务工人员在该地带边境乡镇——木央镇大坪村务工后, 在返回越南的路上被人持枪抢劫,并被抢走4 名年轻妇女。 最后警方调查发现, 中方苗族男士陶XX 具有重大嫌疑。[15]
同时,被拐卖的女子中,有的被中方男子买为妻,有的则被贩卖到中国从事卖淫、骗婚等不法勾当, 部分被买为妻的女子将男方钱财洗劫一空后便逃之夭夭,之后还可能继续嫁人,继续骗婚,诸如此类的诈骗案屡屡见报。 由于不是通过正规婚介途径结婚,婚姻无法律保障,被骗对象只能吃哑巴亏。 这一现象引起了越南警方的重视,边境查禁氛围浓烈, 给边境一带中越边民间互相走访亲戚活动带来了很大不便, 给当地中越边民的自由交往和贸易造成了一定影响, 对和谐的边境社会形象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再次, 中越边境居民各族群间因为亲戚关系而形成的用工、务工经济链条,致使大量越南廉价劳动力进入中方一侧务工, 对中方的劳动市场产生了一定影响。 此外,由于用工与务工的供求关系影响,致使许多越南劳动力冒险到中方务工,进而引发了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事故。 如,2015 年春节过后,一辆载着19 名越南籍劳工的客车在富宁县和麻栗坡县交界地带的南利大河边发生交通事故,当场造成2 人死亡,多人受伤,最后在中国驻扎该地边防部队的救援下, 方将伤亡率降到最低。1⑥而该类跨国突发事故,大多系当地居民自发性行为。 无论是越南籍居民务工人员,还是中国籍边民包工头/ 老板, 均是建立在民间自发性的自由用工契约上,没有相关法律作为保障。 因此,若是发生的突发事故处理不当, 容易引发双边的外交纠纷, 不利于边境居民间良性互动和边境沿线良性边疆外交的开展。
最后, 由于当地跨国界人口流动链条多是因熟人网络和亲友网络而建构, 致使该地区的违法乱纪行为很容易引发为国家间的涉外问题。 其中,这种沟通方式产生的亲戚关系和熟人关系还造成了两地一些人借亲戚关系为掩护载体, 从而进行跨国偷盗行为,其中以偷盗耕牛现象最为突出。 每年偷盗耕牛有两个高峰期,一是秋收过后,接近春节来临时;一是仲夏时节,庄稼生长茂盛时期。 比较严重的是, 这些中越双方勾结起来偷盗耕牛的人员,有些甚至还带有枪支,所以抢劫耕牛的跨国界犯罪事件时有发生。 这不仅给当地治安人员带来了许多的不便与麻烦, 而且还破坏了边境地区的稳定等。
结 语
地缘相连、亲缘相系、人文相类和经济相通,为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居民的跨国界流动,搭建起了基本的互动保障平台、 客观人缘基础和具体理性动因, 使得该地带中越边境居民间的跨国界流动现象也十分频繁。 在此前提下,也为该地带中越边民间的良性互动, 即为基于民间外交理念认知视野下的良性边疆外交的开展,[16][17]奠定了坚实的民间基础。 然则,不可否认的是,该地带边境居民间客观存在的密集跨国界流动现象, 也或多充斥着一些消极因素,如贩毒、跨国拐卖、跨国偷盗等现象。 因此,为了进一步提升该地带乃至中越边境地区双方居民间的良性跨国界互动质量,进而打造民间层面的良性边疆外交互动平台并促进中越边境居民间民心相通边境长廊的建构, 笔者提出以下主动性措施和相应对策建议,以供参考。
(一)主动性措施建设层面
其一, 建立双边地方政府与军队定期互动会晤机制,良性引导边民跨国界互动行为。 通过双边地方政府和军队定期性会晤的方式, 出台有利于边境居民开展良性跨国界互动交流的法律条例。同时,利用双边地缘通道相连的优势,双边工作人员积极向各自边民加以宣传和引导, 积极宣传和引导好边境居民间的良性跨国界互动行为, 如跨国界贸易、跨国界互市、跨国界婚姻等,形成良性氛围, 进而规避不必要的民间纠纷或者跨国纠纷行为的产生。
其二,建立健全和完善的双边经济交流平台,特别是完善中越双边商贸口岸和边贸点对接层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如,中越双方加强对田蓬口岸及其越南对接点、 中国木杠边贸点、 越南新街边贸点、越南龙兰街边贸点、越南聋姑边贸点的基础设施建设, 特别是交通对接建设和越南边贸点贸易市场建设), 搭建起较为完善的经济交流平台,促进经济相通,便利边境居民开展经济互动交流,从而在经济相通层面促进双边边民在跨国界互动交流过程中,建立起牢固的民心相通纽带。
其三, 利用该地带多元性的跨界民族良性交流行为,积极开展族缘亲缘关系互动,在内质层面促进民心相通。 该地带边境居民大多系跨界民族,而且双方来往交流频繁, 积极利用他们在亲缘层面存在的互婚、文化习俗相通的优势,开展亲缘互动外交, 进而在亲缘层面促进该地带乃至中越边境地区实现边民跨国界互动层面的良性循环和民心相通。
其四,充分利用该地区双边民间的文化相通,乃至相同的优势,挖掘文化沟通资源,积极打造文化交流平台,通过文化促民心相通。 同时,围绕双边相同节日开展节庆互动外交,如充分利用春节、苗族白苗支系的“花山节”、彝族倮支系的“跳弓节”“荞年节” 等开展民间节庆交流,进而不断拉近双边边民间的亲缘距离, 从而在民间节庆习俗的互动、 交流过程中构筑起边境地区的良性跨国界互动桥梁。
(二)应对相关消极性问题的对策建议层面
其一, 针对该地带边民跨国流动中的跨国界经济犯罪行为, 相关部门除了加强对该地带的跨国界经济活动的调研与跟踪排查外, 还需要加强对当地居民的教育宣传, 进而在民意层面建构起防范外来犯罪人员打着本地人旗号犯罪的防御体系。 因为,当地人始终比相关部门人员熟悉边境沿线一带的过境人员踪迹情况。 所以,调动当地良性民间资源, 充分利用当地良性交往大于恶性犯罪的基本民情构成优势, 进而用以突破和防范当地一些可以预防和避免的跨国界经济犯罪行为。
其二, 针对中国居民与越南居民联合起来进行的贩卖越南妇女的行为, 当地治安人员应加强对边境居民跨国界婚姻中出现的不法分子以及不法行为的打击力度,用以保护正常、正当的跨国界婚姻行为。 当地各村委会的负责人应该积极主动地加强对越方人员的信息登记, 以及不间断地关注她们的去向, 对形迹可疑的越方人员应该积极向相关治安部门上报情况, 以保证边疆社会的安全与稳定。
其三, 对于当地中越边境居民间的用工与务工现象,相关政府部门应该对其加强宣传教育,特别是对相关人员的用工与务工安全意识进行必要的培训和演练, 进而避免因用工与务工而诱发不利于该地区稳定的社会问题。
其四, 对于当地中越边境居民间不利于当地社会稳定的违法乱纪行为, 当地相关部门应该完善边境出入境制度, 对跨国界偷盗行为进行严厉打击。 当地边防工作人员应该积极引导当地边民养成正确的出境入境观念, 以减少因偷渡而产生的一系列偷盗现象与治安等问题。
注释:
①笔者老家亦还存有1枚“坐洋”货币。
②访谈对象:方XX。访谈时间:2018年2月9 日。访谈地点:富宁县木央镇木贵村委会前进小组。
③ 田野调研时间:2016 年1 月27-28 日。调研地点:富宁县田蓬镇田蓬街、越南苗旺县新街乡新街。
④ 数据系富宁县木央镇木贵村委会2018 年最新登记数据。访谈对象:方XX,木贵村委会支书兼主任。访谈时间:2018年2月9 日。访谈地点:富宁县木央镇木贵村委会前进小组。
⑤每年正月初二至初七,是文山地区白苗同胞隆重举办花山节的日子。据相关白苗老人言,该节日虽是春节活动的延续,但因该节日为白苗男女青年提供了谈情说爱的平台而备受关注。因此,花山节亦可称为苗族白苗支系的“春节版情人节”,又俗称“搭背节”。在春节后将近一个星期里,十里八乡的白苗青年男女都会聚集到一个经常性举办花山节的地点, 进而在节日期间通过交流———以搭背或打背的方式,特别是白苗男青年遇到其心仪的对象后,会以此特殊方式加以表达。若是某位男性对其心仪的女性搭背或者打背,即拍打该位女孩的背部越多,证明越有倾慕之意。(访谈对象:王 XX。 访谈时间:2017 年 1 月 31 日。 访谈地点:木央镇大坪村委会大坪村)
⑥田野调研时间:2017 年1 月30 日。 调研地点:富宁县田蓬镇中越450 号界碑旁国际“花山节” 场地。
⑦田野调研时间:2016 年8 月7 日。 调研地点:富宁县田蓬镇中越450 号界碑旁。 访谈对象:越南苗族边民放牛人XX,中国苗族边民路人XX。
⑧访谈对象:方顺X、方天X、方子X、田通X、卢福X。 访谈时间:2018 年7 月29 日。 访谈地点:富宁县木央镇木贵村委会前进小组、中寨小组和田湾小组。
⑨调研地点: 富宁县田蓬镇庙坝村委会中和村485 号界碑、456 号界碑、450 号界碑。
⑩数据系笔者经过长时期调研观察和访谈后的估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