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小飞侠

胡文捷

在英国，总是有很多写童年的故事，有的是揭露现实的，如狄更斯的《雾都孤儿》;有的是带有幻想意味的，如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J·K·罗琳的《哈利·波特》。而《彼得·潘》也属于英国作家系列中的幻想童话的范畴。

《彼得·潘》的故事原本是舞台剧，它也在后来多次搬上百老汇等剧院，我曾在北京的保利剧院看过《彼得·潘》改编的舞台剧，已经成年的人们，仍在等待着彼得·潘，他有着经久不息的魔力。彼得·潘从1911年的图书出版以来，成为一个百年不衰的经典形象。

谁是彼得·潘？

彼得·潘是那个会飞的男孩，他有一口珍珠般的乳牙，让人看到就会心软;他穿着用树叶和树浆做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他永远不愿长大，也永远不会长大。

这使他永远成为一个孩童，居住在永无岛。

彼得·潘的出场非同凡响，因为他最开始出现在孩子们的头脑中。当妈妈达令整理孩子们的头脑时，发现了彼得·潘的身影。有趣的是妈妈打理孩子头脑时的描述——“她会把可爱的想法贴在脸上，就好像贴着一只柔软的小猫”，“当你醒来，前一天晚上临睡时各种顽皮和作恶的念头都被折叠得很小，塞进心里最底层的盒子深处”。

就是在这样稀奇古怪的孩子的头脑中，有着通往彼得·潘所在的永无岛的道路。永无岛是一个象征，那是所有孩子们所梦想的地方。那里色彩斑斓，有珊瑚礁、美人鱼、印第安人、海盗、地精……而通往永无岛的路上，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第一天去学校、宗教信仰、爸爸、圆池塘、针线活儿、谋杀案、绞刑、变格动词、吃巧克力布丁的日子……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和不可思议，彼得·潘就在这之中出现了，这是个傲慢的名字，因为他是个傲慢的男孩。他不屑于长大，并且总是怂恿那些孩子和他一起去梦幻岛冒险。于是，彼得·潘像极了达令夫人唇边的一个吻，即使有了孩子，那个吻也并不会消失，连达令先生都无法夺走它，因为那是达令夫人至今都没有消失的童真。彼得·潘即为童真的代表。

彼得·潘的世界是与成人世界所割裂的存在。所以于成人世界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感到新奇的事物。他总是混淆很多看上去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他分不清什么是吻，他以为吻是一枚顶针，吻是一枚橡树种子。但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我们可以把吻物化成任何事物，可它存在的本质却不会变，那是一样我们喜欢的、珍视的、重要的馈赠。

身为长不大的孩子的彼得·潘，自然有着孩子最常擁有的特性：喜怒无常，容易对一切事物感到新奇，也容易对一切事物感到疲倦，变得自私，也变得健忘。他没有办法用胶水把自己的影子粘回来，于是变得沮丧而生气，当女孩温蒂帮他缝好影子后，他便总想着怂恿温蒂和她的两个弟弟一起同他前往永无岛。他需要温蒂，可他又分不清温蒂在他心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他想她是重要的，他离不开她，于是她像他的“母亲”，又像他的“爱人”，可彼得·潘终究只是个孩子，在他的小脑瓜里，有更多其他的事情，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去考虑和判断温蒂所在的位置。

在彼得·潘的世界里，还有撒上仙粉就能够助他飞翔的仙子，有他曾经救了她一命的印第安人虎莲，有美丽而爱捉弄人的美人鱼，当然还有他毕生的敌人——海盗詹姆斯·胡克。

故事的一条主线便是彼得·潘与胡克的战斗，这也像是孩童世界和成年世界的一次对抗的缩影。胡克在当海盗之前，曾经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最礼貌的时候，也就是他最阴险的时候，这大概是最能证明他教养的一件事。而即使是在他诅咒的时候，他言辞的优美程度也不逊于其仪态的显赫，以表明他与手下的那帮水手完全不同。”他看上去又凶狠又忧郁，他的一只手曾经在一次战斗中被砍掉，被一只肚子里有闹钟的鳄鱼吃掉了，从此鳄鱼便疯狂地想要吃掉胡克的其他部分。于是胡克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声音，就是闹钟的嘀嗒嘀嗒声，因为那是死神临近的脚步声。

这就是彼得·潘和胡克最大的不同。彼得经常是漫不经心的，但在关键时刻却是勇敢的，他永远也长不大，而他同时也永远不畏惧死亡，他不会放弃在危境中发出光芒、可能会招来敌人的叮叮仙女，他模仿胡克的声音拯救印第安人虎莲，他用风筝送走温蒂而自己随时可能被浪潮淹没，他独身一人登上海盗船拯救男孩们……哪怕单打独斗，哪怕面临最穷凶极恶的海盗，他也不会露出一丁点对死亡的畏惧，因为他是长不大的孩童，他的世界里没有死亡。

而这也正是胡克嫉妒他的地方，胡克傲慢，可是他也同样孤立无援，与彼得·潘不同的是，他的身后永远有那只鳄鱼，他没有任何与之搏斗的想法，因为它就是他摆脱不掉的命运。

成年人逐渐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而孩童从不知可悲的命运为何物。但这世界上除了彼得·潘，谁又能真正地拒绝长大呢？于是温蒂和她的两个弟弟，以及彼得·潘手下的其他男孩们，终有一天会离开永无岛，在短暂的迷失之后，回归他们原本的世界。继而长大，结婚，拥有他们的小孩。

只有彼得·潘，是永无岛永远的居民和首领。他会在某个时候飞回来，找到温蒂，或者她的孩子，或者是孩子的孩子，带着他们重新回到永无岛，做一年一度的春季大扫除。而他总是忘记回来寻找他们。

如果问彼得·潘到底是谁，到底象征着什么，也许可以用彼得·潘回答胡克的质问时所喊出的话作为答案：

“我是青春，我是快乐，我是刚破壳的小鸟。”

《彼得·潘》是苏格兰小说家及戏剧家詹姆斯·马修·巴利创作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会飞的、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彼得·潘带着温蒂·达令以及她的两个弟弟一起前往永无岛冒险的故事。彼得·潘象征着“永恒的童年和永无止境的探险精神”，为世界所熟知，甚至在英语大字典中作为专有名字被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