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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模糊集的定性比较分析

2020-12-10王梦翔

唐山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责任信息企业

杨 洁,王梦翔

(湖南工业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0)

0 引言

在全球经济格局不确定性增加、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倾向日趋明显的情况下,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但不少公司适应能力弱,陷入了“旧有消费者流失、产能过剩、劳动力成本优势减弱”的新困境。与此同时,全球环境问题进一步显现、劳资纠纷借助新媒体力量传播规模扩大、中国垃圾分类运动开始广泛推广,表明社会大众对于环境、能源、劳动力权益保护等方面认识进一步深入。这些将对包括上市公司等一系列公众实体的经营决策产生深刻影响。如何科学有效地进行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发挥披露应有的作用,是经营管理者、理论研究者长期探讨的问题。

然而,对于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影响因素所包含内容的研究,在国内实际上并未形成统一的共识。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国公司经济的价值取向从利润最大化转向利益相关者利益最大化的时间比较短暂,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在我国尚处于完善阶段;另一方面是因为该方面的理论体系尚不完善,在推进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过程中往往由于职能分化,对披露影响因素产生认识上的差异。由于缺乏共同认识基础,消费者、企业、政府在参与制定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策略时常常“自说自话”,难以形成合力。

鉴于以上情况,本文在现有研究基础上,利用一项较为前沿的质性研究方法——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法,从影响国内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因素入手,对沪深两市涉及的多行业、多规模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情况进行跨案例研究,并根据结果,对多重影响因素的组合效果进行分析,为公司制定合理科学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机制提供建设性意见。

1 文献回顾

1.1 企业社会责任的内涵

为了更好地理解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并建立更健全的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体系,人们进行了许多尝试。社会责任概念自20世纪初被提出以来,其内涵的外延一直不断被延伸,并日臻完善。在国外,对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内容最早认同的是美国会计师协会提出的,包括社区、人力、自然资源和环境、产品、服务等[1]。Ernst&Ernst等[2]在该基础上新增了公平雇佣、其他两方面内容作为补充,至此企业社会责任信息共囊括了七块内容,该组成后来成为国际上计算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指数(CSDI))的主要内容。James[3]认为顾客、股东、员工、社区、供应商及竞争者都在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考虑范围之内,Schwartz等[4]给出了囊括经济、法律、道德的企业社会责任的三领域模型图,提出在这三领域的重叠部分,当属企业社会责任的范畴。Dahlsrud Alexander[5]通过文献梳理总结出企业社会责任的5个维度,即环境、经济、利益相关者、社会、志愿活动。在国内,贾兴平等[6]从利益相关者视角,认为企业应当对股东、债权人、供应商、消费者、员工和环境担负社会责任。崔丽[7]从法理学角度,提出企业社会责任既包含法律义务,同时也包含道德义务。根据以上文献不难发现,中外对于企业社会责任概念的内涵,虽表述不同,但核心基本一致,且逐渐趋向细化。

1.2 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的度量

从企业社会责任产生初期开始,对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的度量就一直是研究重点,经过近百年的研究,国内外学者积累了不少成果,现总结4种常用方法[8],具体如下。

第一种是单一指数替代法,即根据企业财务数据中关于社会责任的费用与支出项目,汇总得到企业社会责任指数。Vicente Lima Crisóstomo等[9]将巴西IBASE数据库中的基于社会行动相对支出金额作为样本公司的CSR指数。张川等[10]以每股社会贡献值的方式来替代CSR表现,该贡献值包括借款利息、对外捐赠、职工工资等数据。朱文莉等[11]在借鉴他人企业社会责任指数基础上,提出了CSR履行情况指数,即向利益相关者支付净额/当年营业收入总额。但随着企业社会责任研究的逐渐深入,单一指数替代法有时考虑得不够全面,因此其使用频率逐渐降低。

第二种是机构数据库取数法,即直接利用国际上社会责任评级机构的评分。其中,在国际上常用的是摩根士丹利国际资本指数(MSCI ESG STATS)、KLD(Kinder Lyndenherg and Domini)及财富最受尊敬的公司(Fortune’s Most Admired Companies,FMAC),在国内则主要使用润灵环球(RSK)CSR报告评级、和讯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报告排名。Kirsten A. Cook[12]、Javier Aguilera-Caracuel[13]、王静[14]等分别利用上述数据库对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进行了研究。机构评分由于考虑层次较多,分析相对科学全面,加之数据较易取得,所以尽管此方法存在一定主观性,但使用较为广泛。

第三种是社会责任报告分析法,即将企业社会责任分解为若干小类,然后根据披露是否涉及、涉及深浅给予不同数值,所有小类的分数和为最终得分。例如Arifur Khan等[15]对孟加拉国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报告研究后,归纳出可以从环境、儿童权益、产品信息、社区责任、对职工的责任等20个项目来衡量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Bilal Afsar等[16]从雇员角度出发,利用六项量表对巴基斯坦发电、食品化学、制药行业披露的关于企业社会责任方面的内容进行分析后,得到相应的CSR指数。

第四种是问卷调查法,这种方法是把企业社会责任维度量化后,编制问卷,向被调查者发放,然后根据被调查者给出的各题项分值考察企业社会责任。如Hafiz Yasir Ali等[17]采用该种方法向巴基斯坦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决策经理发放520份问卷来确定社会责任披露指标数据。但问卷调查法缺陷在于,问卷题项数受限,而且问卷科学性与设计者看法密切相关。

1.3 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影响因素

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活动因公司特性、行业特性而异,公司特性、行业特性直接影响披露的成本与收益,继而显著决定披露的质量与数量。面向系统的理论,尤其是合法性和利益相关者理论,能够很好地解释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内容和范围。根据以上理论,企业披露活动最初的目的是维护其声誉与身份。但仅用单一的理论,并不能全面解释这一种复杂现象,基于此,采用折衷方法和多理论框架来解释中国上市公司在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实践上的差异显得更科学,因此本文总结学者普遍认同的影响因素,提炼出了以下5项因素。

1.3.1 公司规模

代理理论认为代理成本存在降低的可能,这主要由信息披露水平的提高加以实现,Watts和Zimmerman[18]提出的政治成本假说认为,大公司拥有更大的市场力量,更有新闻价值,也更容易受到公众的怨恨、消费者的敌意、激进的员工以及政府监管机构的关注。因此自愿披露可以解释为一种企业为避免监管和减少政治成本所做的努力。赵海侠[19]将企业进行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视为与各利益相关方沟通的一种需要,以便提高社会形象和增加公司声誉,公司规模越大,此种需要越强。丁丽华[20]、李金淼等[21]分别以2009-2013年、2011年沪深上市公司为对象进行实证,结果证明公司规模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显著相关。公司规模与社会可见度密切相关,尽管投资者可能认为新兴的小公司更加引人注目,但整体而言大型公司运营的稳定性和收益的可持续性相对来说更强,这就产生了基于投资需求的企业信息披露需求差异,“大公司”的对外披露需求更加强烈。

1.3.2 财务表现

信号理论认为,是否具备向股东发出信号的条件一定程度取决于公司财务表现水平的高低。代理理论指出当公司取得高水平的财务业绩之后,管理人员将尽力向股东传递其可持续发展信息,尽可能地为自身树立良好的管理形象,从而保证自己的职位,甚至增加加薪的可能性[22]。而且市场偏好高收益的投资者,会主动向财务表现良好的公司进行注资,希望共享公司发展带来的利润,这也使得公司愿意进行信息披露。张兆国等[23]通过研究沪市A股上市公司,得出当期CSR履行水平与前一期财务绩效正向相关。然而,从合法性理论视角看,盈利能力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也存在负相关的可能。在无利可图的时期,同样的信息披露可能是为了向利益相关者表明目前的环境投资将会带来长期竞争优势,以分散其对财务业绩的关注。通过2003-2007年46家上市公司面板数据的研究,温素彬等[24]证实了“当期CSR与财务绩效负相关”这一观点。

1.3.3 董事会规模

代理理论指出,董事会被选出来代表股东的利益,股东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会鼓励策略性商业活动,例如履行社会责任,并提供高水平的信息披露。然而,这样做的有效性可能取决于董事会成员的多少。一种情况,当董事会规模较小时,相互矛盾的想法在成员间较少发生,能够有效地协调和沟通,加快决策过程;另一种情况,当董事会规模较大时,由于成员数量较多,能够将任务和职责分配给不同的人,这样就会提高董事会的职能监测和控制管理的效果,进而从战略上推广信息披露活动。对于董事会规模和信息披露的关系,相关研究结论并不一致。Giannarakis[25]研究发现自愿信息披露与董事会规模之间没有显著的关系,Jizi[26]等根据美国2009-2011年上市银行年报发现,董事会规模对信息披露水平产生了正向的影响。与之对应的是,Haji[27]研究了董事会规模对马来西亚上市公司CSR的影响,发现二者在2006年显著相关,而2009年却不显著。

1.3.4 行业性质

在前人研究中,行业性质及公司规模是最常见的两种解释变量,例如普遍认为制造业行业内的公司对环境影响大,因此需要披露更多信息[20]。Amran和Haniffa[28]研究后发现,本质上公司倾向于根据其行业特点(社会和环境的可见度、行业竞争强度与法律监管干预风险)提供信息。Stephen Brammer等[29]经梳理文献后发现,金属制造、矿产冶炼、造纸、发电比其他行业对环境消耗度更大,因此,这些行业的公司在环境绩效层面遭受利益相关者的压力较大,倾向于披露相关信息。学者普遍肯定制造业等污染行业对于附近生态环境、职工健康造成的负面影响大,相对应地,应当增加社会责任信息的披露,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该负面影响。

1.3.5 媒体关注

根据合法性理论,社会舆论形成了公司新的公共政策压力。媒体报道的数量会提高公司的可见度,吸引公众对其进一步关注和监督,促使其必须公开经营活动和业绩。媒体报道影响着大众的偏好,并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公共政策的制定。被媒体频繁报道的公司,不仅更容易被消费者知晓,也更容易因负面报道对公司声誉造成破坏。研究证明,媒体关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闰廷飞等[30]利用2013-2016年企业社会责任数据,发现前一期的媒体关注对当期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产生正向影响,进一步佐证了前人的研究结论。

2 研究方法、样本及变量说明

2.1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法(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fsQCA)对数据进行分析。fsQCA是在查尔斯·拉金提出的定性比较分析法(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基础上的进一步细化,兼具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两种优势,基于集合论与布尔代数,从集合角度考察条件与结果的关系,并使用布尔代数算法形式化人们分析问题时的逻辑过程[31]。fsQCA采用多个值来刻画个案的某些属性,突破了仅归为0或1的局限。相对于之前的研究方法,fsQCA既适用于小样本、中等样本的案例研究,也适用于大样本的量化分析,使一组具有因果联系的先行条件与结果之间的构型分析成为可能[32]。

2.2 案例选择

根据fsQCA的案例选择要求,结合中国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实际,从2018年润灵环球企业社会责任入选公司库中筛选样本,筛选原则为:第一,考虑案例的代表性,删去近5年上市的公司样本;第二,综合考虑样本数据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稳定性,剔除ST/PT公司,删去主营业务性质在5年内发生变动的样本;第三,所选案例样本需具有相对明显的行业特性,且主营业务需归属该行业属性,故同时筛除不符合条件的金融行业类公司样本;第四,既要选择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较多的公司,也要选择披露较少的公司,以形成对照,同时确保案例集具有一定数量。

鉴于此,本文分别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质量不同类别中选出国新健康(000503)、泸州老窖(000568)、格力电器(000651)、长城影视(002071)等共250家公司组成案例样本,样本涵盖证监会定义下的15个大类45个小类,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案例样本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经济金融数据库,企业社会责任评分来自润灵环球企业社会责任评级。润灵环球企业社会责任评级从整体性、内容性、行业性、技术性4个方面对公司进行评价,设立一级指标15个、二级指标63个,评价较全面,因此在实证研究中被广泛使用。由于因素影响具有滞后性,因此将各对象得分在2018年选取,将公司相关数据在2017年选取,分析软件采用SPSS18和fsQCA2.0。

2.3 变量选取及度量

根据前人研究经验,结合本研究主题,确定选取的变量及度量方法,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名称及度量方法

表2展示了原始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企业社会责任得分(CSR)、媒体关注(ME)总体差异性较强。媒体关注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2 706,两者差距极大,标准差达到211.825,说明媒体对上市公司的报道存在明显偏向,若干热点事件涉及的上市公司短时间内被频繁报道,预期可能会对被报道上市公司形成较大压力。2018年和讯网企业社会责任评分值域为18.44~86.71,选取的样本中企业社会责任得分基本实现了全覆盖,同时因其行业覆盖度高可能导致其整体得分差异较大。公司规模(SIZE)经过转化后取自然对数,最小值为18.902,最大值为27.466,标准差接近1.5。行业性质(INDU)均值为0.37,说明样本中大部分公司为非重污染行业。财务表现(ROE)维度的标准差较小,为0.081,说明250家上市公司该项指标区别度较小。

表2 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N=250)

3 数据处理过程

3.1 数据校准

校准是为案例集数据条件分配数值的过程。在清晰集中,赋值只能是0或1,而在模糊集中有更细尺度的空间。校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后续步骤的所有发现都基于此处确定的数值,并且可能高度依赖于这些数值。

校准值被称为模糊集值,它不是概率,而是连续变量转换成的隶属度得分。模糊集标定由完全隶属、完全非隶属和模糊度最大的交叉点3个断点共同组成,添加更多断点包括交叉点以及完全隶属点和完全非隶属点之间的中间层。这些锚点一旦设置好,原始值就集中在交叉点上,并转换成隶属度。一般地,使用3个断点来校准大部分变量,并且在定义变量之后解释校准过程。在fsQCA软件程序中,校准过程是自动的,并且可以通过定义阈值执行。

本文采用“模糊集校准法(Fuzzy Set)”,将所有案例分别赋值为[0,1]实现对变量数据的模糊集校准,其中1表示完全隶属,0表示完全不隶属,从0到1之间数值越高,表示案例隶属度越高。根据庞欣[34]的经验,第一个锚点可以选择10%分位数、20%分位数、上四分位数等,第二个锚点可以选择均值、中位数等,第三个锚点可以选择80%分位数、90%分位数、下四分位数等。本文基于已有理论和经验知识,采取直接校准法将数据转换为模糊集隶属分数。表3为各变量分位数的分布情况。由表3可以看出,对于财务表现(ROE)、公司规模(SIZE)两个变量,因数据分布较收敛,均值和中位数的数据基本重合,为确保校准客观性,所以将第一个、第三个锚点分别设置为10%分位数与90%分位数,第二个锚点设置为均值。因企业社会责任得分(CSR)、媒体关注(ME)变异性较大,则3个锚点分别设置为上四分位数、中位数以及下四分位数。董事会规模(BS)3个锚点分别设置为10%分位数、均值、80%分位数。具体校准参数见表4。

表3 变量分位数分析

表4 模糊定性比较分析校准参数

根据以上参数对变量执行校准,变量转变为[0,1]之间的隶属度分数,分别命名为ME1,SIZE1,ROE1,BS1,INDU1,CSR1。由于研究案例数量多达250个,限于篇幅无法对新变量进行全部呈现,仅列示部分数据,见表5。

表5 部分案例变量校准后集合隶属度分数

3.2 真值表构建

Ragin建议一致性阈值设置0.75为准入性最低要求[35],本文按照该要求将一致性阈值设置为0.75,案例频数阈值设置为1。250个案例中,扣除逻辑余项后,剩余56个案例,其中高一致性阈值的案例数为16个,以一致性阈值是否达到0.75为界,结果变量企业社会责任得分(CSR1)分别被编码为0和1。高一致性组合真值表如表6所示。

表6 高一致性组合真值表

4 实证结果

4.1 条件的必要性检验

为了测定在简化方案中被消去的必要条件是否对结果构成影响,需要进行必要条件检验[28]。若某条件一致性不小于0.85,则结果可视为必要条件[36]。

各前因变量作为促进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必要条件的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从表7中可以看出,各项前因变量作为必要条件的一致性程度最大值仅为0.680,故均小于0.85,即可认为每项前因变量均不能认为是促进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必要条件,中国沪深两市上市公司不限定只通过某一特定变量来实现充分的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每个公司都可能具有自身特有的促进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方式。

表7 各前因变量作为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必要条件分析

4.2 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结论

将各案例变量组合真值表输入fsQCA分析软件中进行统计分析,得到:①复合方案(Complex Solution),其结构较为复杂,不具有可分析性;②简化方案(Parsimonious Solution),在其分析过程中虽然可能简化了一些不重要的条件,却也存在抹去必要条件的极大可能,与现实相背离;③中间方案(Intermediate Solution),它介乎复合方案和简化方案中间,有针对性地放大必要条件,而简化对不必要因素的分析,从而降低工作量,提高效率[37]。因而,中间方案更受研究者青睐。限于篇幅,仅列示中间方案,见表8。

表8 促进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中间方案

从中间方案的结果中可以得出,中间方案中所有因果路径的组合能够解释71.4%的高水平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案例,并组合成了4种影响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构型,从中可以总结出提升履责的因素。用公式可表示为:Result=ROE1*INDU1+BS1*SIZE1*INDU1+BS1*ME1*INDU1+ROE1*BS1*SIZE1*ME1。

以下是产生高水平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事件覆盖率最高的两种组合,也是提高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的主要路径。

(1)第一种组合(ROE1*INDU1)。该条件组合的含义是,若公司财务表现(营利性水平)较高,而且处于重污染行业内,公司在尊重人权、保护劳工权益、保护环境等方面的信息披露较为完善,社会责任信息的披露水平较高。在该种情况下,财务表现较优具有多重解释,仅从公司内部角度分析,公司可以通过生产优化减少成品的报废率、引进新技术减少单位制品资源消耗、扩大生产规模吸纳更多员工就业、保障职工工作权益、提高工作效率等途径实现。而这些信息属于公司经营的“正面信息”,相对于法规强制要求披露的规定信息,公司似乎更倾向于披露这些信息。而且,处在重污染行业内的公司,由于其生产环境、员工职业要求、生产流程复杂度与非污染公司存在明显差异,可能要投入相当一部分资金进行职工技能培训、生产安全教育、安装检测设施及配发防护器具等,以保障生产的有效顺利进行,这些都是重污染行业中的公司面临的实际情况,无形中加深了其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程度。鉴于新媒体时代的网络传播特性,重污染行业自然带有高关注度,一旦出现生产事故,公司出于稳定生产、澄清事实、回应关切的目的,往往需要在合适时间向公众反馈事故的有关信息。重污染行业的生产事故关系到职工人身安全、区域环境质量,公司反馈的这些信息正是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构成部分。高收益与重污染的双重特性,要求上市公司披露更多的社会责任信息。

(2)第二种组合(ROE1*BS1*SIZE1*ME1)。这表明拥有较高产品获利水平以及媒体频繁报道的公司在具有相当公司“体量”的情况下,若经营决策机构拥有较广泛的人员构成,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也会获得较大提升。这是因为当公司具有一定规模之后,积累了较强的对新技术的学习能力,形成了本领域较强的人员吸引力,能够因市场变化和消费者偏好而快速改变,其长期积累的规模效应、技术效应、人员效应使其财务表现维持在高水平。在面对媒体高密度的新闻报道时,公司会思考如何继续保持领先优势,延长优势。大的董事会规模,使得不少女性跻身高级管理层。基于伦理学和管理学的考量,女性为了避免与长期以来社会对其预设的性别特质冲突,通常更有情怀;基于历史上长期男女社会分工的考量,女性更注重细节管理,更重视他人需求。这就使女性在社会责任方面更敏感、表现更积极,同时促使女性积极参与战略决策,并更倾向采用民主化决策方式,从而对CSR履行状况产生积极影响。而且较大董事会规模还存在组织协调的问题,女性常常在内部扮演协调者的角色,推动决策执行。总之,高营利性、大公司规模、大董事会规模、密集的媒体关注,都会促使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有所提高。

另外,研究发现,行业性质(INDU1)、财务表现(ROE1)是大部分公司高水平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因素。从表8可以看出,每种构型之中行业性质(INDU1)与财务表现(ROE1)至少有一种出现,而且ROE1*INDU1构型中同时包含行业性质(INDU1)和财务表现(ROE1)两个因素,其原始覆盖率达到了38.8%。这是因为,行业性质决定了公司生产经营是否受制于更多法律制度约束,是否可能遭受所在地区居民的反对,是否需要经历更加繁琐严格的行政检查,也就是说是否被强制要求信息披露;而财务表现则受到投资者获利要求和消费者社会责任意识提高的双重促进,财务表现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投资者的决策导向,正是因为财务报告所具有的强大力量,使得其成为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核心条件。

5 结论与展望

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对2018年250家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活动进行了研究,将采集的样本数据利用fsQCA软件进行运算,得到影响中国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4种构型。研究发现,中间方案中展示的大部分条件组合都合理反映了行业性质与财务表现在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中发挥着核心作用,但仅有重污染的行业性质或较好的财务表现并不一定导致较高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水平,披露水平同时还受到公司规模和董事会规模的影响。从以上组合可以发现,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受到内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此外,根据4种构型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并非“自古华山一条路”,针对同一结果存在不同路径,且路径中每一影响因素起共力作用,只是各自强度存在差异。

根据以上实证结论,并综合2018年中国上市公司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总体情况,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部分上市公司仍需提高对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认识,寻找披露水平不高的深层次原因。2018年上市公司中不乏公司规模较大但披露内容较少、质量较低的案例,研究其本年度公司经营情况,往往是因其内部管理失范造成财务表现不尽如人意,一方面企业缺乏在社会责任方面加大投入的热情,另一方面,由于媒体对其持续报道,公司本身持“冷处理”的态度,希望通过时间流逝将其对公司形象的影响降至最低。然而,不少学者研究表明,高水平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呈现正向影响,原因可能是公司的及时反馈消除了投资者的疑虑,及时发布整改举措缓和了外界质疑。通过与高水平信息披露的企业对比,公司能够更明确自身差距,制定合适的优化方案。

其次,公司披露社会责任信息,应注重均衡性和可比性。2018年度不少公司社会责任报告缺乏横纵向可比数据,仅列示本年度数据,参考意义远不如有可比数据的报告。同时,一些公司报告中存在明显的表述偏好,正面信息着重披露,“不利”信息披露较少,且往往诉诸于客观原因,如国家整体经济情况、行业政策、地区环境与交通条件等。这样的报告实际上是在为管理者的“不作为、不善为”提供借口,与自身责任脱钩,自然无法真实反映企业在社会责任领域的履行情况。

最后,政府及证监会需要持续对标完善制度约束,推进行政监督。沪深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报告整体与在香港上市的内地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存在不小差距,说明社会责任报告仍需进一步完善,仅靠公司内部推动力度不足,需要监管机构在外部施加动力。下一步,监管机构应广泛吸取其他地区社会责任报告的有机内容,进一步明确披露范围、披露原则、披露核心内容,加强对报告可信性的检查。中国上市公司应在证监会制度指引下,结合行业特点,探索在适应国家推进大气污染治理、实行脱贫攻坚战的背景下,加大与利益相关者的沟通,扩充公司管治指标在社会责任报告中的比重。

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还存在若干不足与遗憾。为保证披露稳定性删去了部分公司,使得某些小行业缺乏代表性,而且案例变量的设计和判定主观较强,并且限于研究视野,可能存在部分影响变量未纳入考量范围。同时,企业社会责任评价数据时效性有待增强。以上问题,将在后续研究进一步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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