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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走出“隐秘的角落”

2020-12-09阿晔

东西南北 2020年15期
关键词:秦昊伊能静王小帅

阿晔

顺从心意,让自己活得开心也演得开心,秦昊终于还是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如今,他依旧是文艺片男神,也是伊能静老公,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是秦昊。

进入炎炎夏日,今年最降温的两句话莫过于——

“一起爬山吗?”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这两个梗出自最近爆火的网剧:《隐秘的角落》。开播一周,豆瓣上已有超16万观众为其打出了9分的超高分。开篇第一场戏就直接把人吓出一身冷汗:秦吴饰演的张东升带着岳父岳母去爬山,到了山顶笑眯眯地给他们拍照、调整姿势,结果他突然一伸手把两人推下悬崖……

随着剧情的推进,秦昊凭演技让“张东升”这一角色成为观众的又一“噩梦”,甚至能与“90后永远的童年阴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家暴男安嘉和相提并论。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昊身上只有两个标签:影迷心里的文艺片男神,路人眼中的伊能静丈夫。然而当他“火”出圈时,人们不得不承认,这远远不足以概括这位戛纳的“无冕之王”。

藏在角色之后

秦吴在《隐秘的角落》中贡献了极为精彩的表演。他饰演的张东升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上门女婿,人到中年却仍只是少年宫里没编制的校工。人前他是文质彬彬的奥数老师,人后却是秃头的压抑中年。

表面看起来,他像个好欺负的老实人,就连坐电梯时邻居家的熊孩子故意用水枪滋他裤裆,他也只是笑笑。

然而,平淡的生活很快迎来暴风雨。

妻子出轨要离婚,岳父岳母十分支持,甚至特地跑来劝两人尽快离;在妻子表姐孩子的满月酒上,亲戚们也都瞧不上他,话里话外带刺。他在家里没地位更没钱,送个红包都得老婆在桌下悄悄递给他。第三者送老婆回家,还说要陪她出去散心,他下楼看到,却只能隐忍躲在暗处。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小家庭,于是带岳父岳母去爬山,问自己“还有机会吗”,在得到否定答案后,杀心顿起,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

他本以为这场被伪装成意外的谋杀天衣无缝,却不料恰好被三个孩子拍了下来,由此他们开始斗智斗勇,期间不断有人被杀……

秦昊把张东升杀人之后状态变化的细节完美展现——上一刻他还抱着因父母离世而情绪崩溃的妻子耐心安慰,看到她对自己的依赖暗暗得意,下一刻他走出卧室,吃着苹果、哼着小曲,走到阳台摆弄花草,心情愉悦到甚至跳起来。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血、阴郁,令人不寒而栗。

事实上,对熟悉秦吴的观众来说,出演这种边缘人物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在《日照重庆》里,他是“80后”钢管舞演员;在《浮城谜事》里,他是一个出轨渣男;在《推拿》里,他是盲人按摩师;在《长江图》里,他变成了一位诗人船长;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他又演了一个从小混混起家的地产大亨……

他的很多角色都留下了让人至今难忘的名场面——比如在电影《青红》里,他饰演小镇青年,戴着蛤蟆镜、穿着喇叭裤在地下舞会上模仿“猫王”跳舞。这段镜头在戛纳电影节上反复播放,法国媒体把这场戏与《低俗小说》中那段著名的“剪刀舞”片段相媲美。

名导们对他有口皆碑。王小帅说,他是戛纳的“无冕之王”;娄烨称他是那种“根本不表演,只是在生活”的“杰出演员”。

深耕文艺片多年,秦昊曾七次入围国际电影节角逐最佳男主角,但运气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以至于大众对“秦吴”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秦吴觉得,这样的状态恰恰是他所希冀的——把演员的名字永远地藏在角色后面。

和自己较劲

按照最初的人生规划,秦昊本该从辽宁最好的高中毕业,然后到国外留学,毕业后回老家当公务员或者经商。但高中时,他看完姜文的戏,一切都变了。他的奋斗目标变成了“成为那样的演员”。

他孤注一掷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没想到真考上了,和章子怡、刘烨、秦海璐、袁泉等人成了同班同学。大学4年,他和话剧舞台死磕,成绩优秀到人送外号“秦艺谋”,三场毕业大戏男主角全是他。

顺风顺水的日子终结于2000年毕业季。

初出茅庐的秦昊接了一些不怎么样的电视剧,播完他就迷茫了。“我考中戏难道就是为了拍这些吗?就是为了赚这点钱吗?”

他家境不错。打小没愁过钱,上大学家里就给买了车,毕业义马上买了房。毫无生活压力的他,决定不再随便接戏。毕业第一年,他推掉了8部电影,第二年推了3部,第三年就没戏找他了。

淡定如他,终究还是慌了。彼时,同班同学章子怡早巳凭借《我的父亲母亲》《卧虎藏龙》跻身国际影坛,刘烨也有《那人那山那狗》《蓝宇》等优秀作品傍身,其他人也逐渐崭露头角。

秦昊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演员的料。

好在,秦昊坚持到了第五年。这一年,他遇到了导演王小帅,演了《青红》。这部电影让他第一次来到戛纳电影节,有了全新的体验。“影院里、酒店里、咖啡馆里,各路电影大腕擦肩而过,被影迷认出来,就伸手打个招呼。没人簇拥偶像,也没人举着牌子喊‘×××我爱你。”

他对这种“被尊重的感觉”着了迷,和人打赌,以后“拍了片子,就一定要进电影节”。

从戛纳回来后,秦昊又是三年没接戏。不是没人找他合作,而是他通通拒绝。“不是王小帅、娄烨,也得是张艺谋、陈凯歌啊!电视剧我是不接的。”王小帅劝他,“电视剧也演演,让大众多知道你。”他偏不,自己和自己较劲。

2008年,秦吴终于等来了娄烨的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一年后,这部电影获得第62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再次将他推上了戛纳的舞台。

2010年,事业春风得意的秦吴和知名经纪人签约,结束了自由拍片的日子,开始进入“公司的运作流程”。身邊人都劝他要拍一些商业片或者电视剧,要有市场知名度才有机会拍自己真正喜欢的电影。他动摇了,一度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我拒绝过很多电视剧,但演那些电视剧的演员全都火了,后来有一些我特别想上的电影没有请我,就请的这些电视剧的演员去演的。”于是,他一年拍了6部电影、2部电视剧、1部微电影,其间还赶各种通告。肉眼可见的是,曝光度高了,收入变多了。

但秦昊并不开心。他把这段时间称为自己的“烂片期”,甚至觉得这钱赚得窝囊,索性大手大脚,希望赶紧把钱挥霍出去。

那段时间,他内心反复撕扯,拧巴又痛苦。来找他的戏越来越烂,直到有人来找他演省委书记,他终于忍无可忍,与公司解约。

改变与和解

就在陷入低谷时,秦昊遇到了伊能静。

他在酒桌上倾诉自己的苦闷,伊能静开解道:“我真的没有你这样好的机会,你现在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你能拍这样的电影,能坚持你的理想,做这么多好的东西。”她坚定地告诉秦昊,他原来的坚持是对的。那一刻,秦昊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2015年,两人走入婚姻殿堂。

婚后,秦昊的改变是明显的。

2016年,他参加了电视喜剧竞赛真人秀节目《欢乐喜剧人》。文艺片男神突然演起了小品,喜欢他的影迷傻眼了,现场的观众也懵圈了,最终他排名垫底,惨遭淘汰,首次跨界以失败告终。但秦昊一脸轻松,表示“玩得挺开心,演得挺过瘾”。

2017年,他又和伊能静带着女儿参加综艺节目《妈妈是超人》,这个节目让他遭受前所未有的指责与谩骂。在节目里,他沉迷手机游戏,照顾女儿不周,对妻子眼睛红肿也不够关心,一系列操作简直让男神滤镜碎了一地。最终伊能静站出来澄清,是节目组剪辑的原因造成误解,并表示“我会记得这个教训,以后谨慎选择工作”。

秦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去拍戏。“可能我不太懂真人秀的运作,不知道走进真人秀到底是演角色、演自己,还是做自己。”而对于拍戏,他也不再执拗于大银幕、文艺片,陆续出演了《无证之罪》《沙海》这样的网剧。放在十年前,这是秦昊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秦昊把这种转变称之为与自己和解。

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他越来越感恩生活,不再容易急躁、拧巴,而是变得越来越柔和、放松。时过境迁,他再回想当初的较劲和对抗,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如今的他,更敢于展现自己演员之外的多个侧面。作为父亲,他有育儿烦恼。提到女儿在学校被小男孩欺负,他瞬间崩溃流泪。对着所有电视观众发出灵魂疑问“难道只能转学吗”?

作为丈夫,他也并不完美。伊能静说自己既要生活中“踏实的幸福”,又要偶像剧般“虚幻的浪漫”,他不能理解,直接说这些助理都能安排。伊能静不高兴地问他是不是觉得这种表达方式很俗,他毫无求生欲地吐槽:简直是媚俗。但第二天一早,他又会亲手为家人准备早餐,用这样“踏实的幸福”哄好伊能静。

这让人们见到了一种真实的可爱。

秦吴曾说:“我觉得这一辈子做到什么样就值了呢?就是等老了以后跟我孙子说,你爷爷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没委屈过自己。”

顺从心意,让自己活得开心也演得开心,秦昊終于还是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如今,他依旧是文艺片男神,也是伊能静老公,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是秦昊。

而秦昊的精彩,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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