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作文如何巧妙叙事？

孙书凯

考场作文的叙事，源于生活，应有生活的本真，但不能是原生态生活的流水账，不能是低端叙事的信马由缰。考场的叙事类似于螺蛳壳里做道场，所以适合通过高度浓缩交代情节，剪辑组合展示事件，以追求新奇精巧，或者平实朴拙。叙事风格可以迥异，叙事过程可以曲折，但最终仍是追求“好看”，获得评卷者的青睐。考场竞技势必分出高低优劣，谁不想脱颖而出？但是我们的社会环境，生活经历，甚至学习生涯，却有着数之不尽的相似或雷同，即使想“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转”却往往又力不从心。下面我们推荐几个叙事技巧：要素置换法——求新，转化视角法——求异，高度精粹法——求实，反弹琵琶法——求特。以提高作文的品阶，增强作文的可读性。

一、要素置换法——求新

叙事的基本单位是要素，主要包括人物、环境和内容。要想作文与众不同，摆脱俗套，可以尽可能置换其中的要素。例如，传统叙事里非常经典的桥段“雨中父（母）一把伞”，虽然温情有加，但看多了不免审美疲劳。怎么办？可以通过要素置换，使这个熟悉的故事焕发异样的风采。人物置换：“父（母）”可以换成邻家女孩、飒爽警花、无业浪子……环境置换：“雨”可以换成微雨、冷雨、暴雨、太阳雨……内容置换：“伞”可以换成红伞、黑伞、花伞、油纸伞……各要素重新置换组合，可以演绎出很多不同版本的故事，也就有了无限的可能。例如：

例文一：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带有城市粉尘的雨水，划过城市上空，雨滴打在有光亮色彩的伞上，顺着伞流到了尖角，滴在女孩小艾的手背上。“好冰！”她下意识把一只手缩进了口袋中，望向前方冒着热气的鱼蛋店，快步走了过去。

例文二：耳边充斥着雨滴打在挡雨檐上的声音，空洞而又可怕，担心着雨滴从边缘侵蚀我的书包，一滴两滴，直到书包彻底变得软弱，屈服于雨水的侵入。“你的书包没有湿到啦！”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转头一看，有点脸熟。“我有好好帮你的书包挡着雨呢！”女孩笑靥如花，轻轻摇了摇伞柄。

例文三：我倔强的摇头，心里却琴弦凌乱。突然有片光影挡了我的上方，那个警花撑着红色的小伞，笑着说：“一起回去吧。”小伞的红如同火焰点亮了我眼中灰蒙蒙的天，汹涌的幸福感顿时如海浪驭空……

例文四：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街边的摊主打开了两把大伞，让一旁行乞的人避雨，还捧给他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只觉肉香面香葱花香萦绕在鼻尖，随风婀娜的舞。秋雨潇潇却不觉寒冷，街上不时飘过零星伞花，伴着细碎的欢声笑语，慢慢滑入霓虹深处……

叙事时紧扣主题，适当置换要素，打造新的故事版本，可以让老树再发新枝，演绎出新的故事，新的精彩。如果步子更大一点，故事还可以套故事，很多影视剧就是两个三个甚至多个故事彼此嵌入，激情碰撞，万川归海。如果思路更活一点，还可以运用万物有灵的思维，在置换要素时用动物、植物、精灵、巫师等与人类置换，或同台演出，更能增加魔幻色彩。但无论是单故事、双故事，还是多故事，无论如何置换要素，都要逻辑完整，凸显主题，且要控制篇幅。

二、转化视角法——求异

转化视角不是转换视角，因为转换视角是人称的变化，而转化视角从本质上属于要素置换，即叙事主体的由“人”置换为“物”，或者由“物”置换为“人”。为什么要转化呢？因为叙事的主角儿不同，效果自然迥异，往往能出乎意料地开启文学新大门，更容易让读者产生新鲜而有冲击力的阅读体验。例如看惯了舞台上俗人形形色色的表演，舞台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斑羚，是不是眼前一亮？看它们在悬崖边被猎人逼至绝境，是不是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请看沈石溪《斑羚飞渡》中震撼而悲壮的场面：

突然，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镜头出现了，老斑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巧，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间，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的蹄下。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显然要比半大斑羚略胜一筹，当它的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蹄下时，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了对接一样，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在老斑羚宽阔结实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就像踏在一块跳板上，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迹般地再度。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烧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脱离宇宙飞船，不，比火箭残壳更悲惨，在半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它像只突然断翅的鸟笔直坠落下去。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虽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但已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路程了。瞬间，只见半大斑羚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兴奋地咩叫一声，钻到磐石后面不见了。

其实，通过“人的物化”与“物的人化”两条途径，唤醒或赋予自然万物以灵性，写作的天地自然天宽地阔，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都可以演绎出精彩的人生故事。再比如禁毒征文，年年岁岁花相似，如何求异？让“毒品”直接站台，倾情演出。例如：

“大家好，我是毒品，很高兴来到《成功之路》，做为新晋业务冠军，我受魔鬼联盟委托与大家分享我的经历。我成功的要诀——就是画皮。”

“有的人类是在镇痛药物中接触到我，这时——”他用双手捂住他那没有五官的恶心的脸，“我就乔装打扮一下。”说着，他放下了双手，惨白的脸变成一个笑得慈祥的女人的脸。“这样，人类放松警惕，全心全意依赖我，因为我像母亲的怀抱一樣让他们安心，让他们远离痛苦。孩子最终会离开母亲的怀抱，他们却再也离不开我。”

“有的人类，在心情抑郁时接触到我，于是——”他再次变脸，“我又乔装打扮一下。”这次他的脸在妖娆的美女和英俊的男子间不断切换，“他们想要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我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沉浸在刺激欢乐中，忘记所有的苦闷，当他们意识到对它们甜言蜜语的其实是个丑陋的魔鬼，已经后悔莫及。”

“还有的人，有些小年轻，明明了解了我的危害，还要去吸毒，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大力一拍桌子，所有魔鬼都竖起耳朵，“因为好奇！嘿嘿，以为自己意志坚定，哈哈，可以抵御我，哈哈哈……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无力抵抗，只能任我摆布，我让他们去偷，去抢，去杀人，去放火……都不用我自己变脸，吸毒者就将它们漆黑的灵魂拱手送我，自觉地堕入地狱！”

现场群魔乱舞，邪恶而嫉妒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转化视角，芦苇会思考，石头会唱歌，自然万物皆有灵性。这种转化法在想象类作文中尤其适用，比如神奇的书签可以博览古今，穿越时空，见证所有经典里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等，随意在某个时间节点停留暂住，就能再现或演绎一段精彩的传奇。

三、高度精粹法——求实

有时作文叙事写景需要高度浓缩，以有掌上乾坤、尺幅千里之感。因为生活是立体的、复杂的、多变的，所以需要对生活提纯精粹，选我所爱，择我所需。叙事时先博观约取，定好需要讲述的物事。然后采用“1+1+1=无限”的叙事结构，第一个“1”是时间，第二个“1”是空间，第三个“1”是物事，可以采用单线叙事的方式，也可以采用多线平行或穿插的叙事方式，让多个物事在同一个时空相遇并产生碰撞，并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这种叙述技巧弹性特别大，甚至可以承载影视大制作。当然考场作文要集中笔墨，力求聚焦“一地之内、一时之间”，如陈子昂写登上幽州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中时间空间、人物情感凝聚于瞬间，笔墨极简，但意蕴极深。再如贾岛《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同样是时空凝聚、言简义丰的佳作，以简笔写繁情，一遇而一不遇，可遇而终不遇，极尽曲折。

相对而言，三个“1”中的“时间+空间”坐标定位不要自我增加难度，简单合适就好，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时空可以切换，但主体叙事必集中于主舞台上演。比如《雷雨》演绎两代人三十年的恩怨和复杂的情感纠葛，时间安排在中午延至午夜，空间定位是周公馆客厅。而三个“1”中的“物事”，变数最大，其中“物”是叙事对象，可以是人物、动物或事物;“事”是叙事内容，一个或多个完整的事件。当然有了特定的时空牵连，叙事时顺序、倒叙、插叙、意识流等技法的选择就如顺水行舟了。虽说“物事”纷纭繁复，但浓缩精粹也有迹可循，考场上建议运用“取类比象”的思维方法，先积累集中事件，再发现事件之间的相类性，可以是相同相似，也可以是相异相反，也可以是彼此交叉相互转换，从而提炼出普适性的规律、道理等。比如以“世事无常”为题，广选新闻事件。例如：

2020年7月7日，高考决战第一天，谁能想到，安徽歙县暴雨洪灾，让2207名考生的高考在因疫情延期一个月后再次延期;谁能想到，贵州公交突然坠湖，让包括考前拼尽全力刚刚考完语文还在担忧的女孩等21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凋零;谁能想到，仅过一天，河南平顶山一女生因综合科答题不理想突然发飙撕毁了前后同学的答题卡……灾难的尘埃落到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以上悲剧也许只是万千高考大军中的小概率事件，然而生命中的每一次无常往往就是幸福人生的转弯。

这段材料采用了“1+1+1=无限”的叙事结构，运用“取类比象”的方法，圈定了特定时空的三个悲剧，突出了“世事无常”的主题。叙事中有意屏蔽学校、家庭、媒体等诸多相关信息，就是紧扣主题对所选事件提纯精粹的具体体现。

四、反弹琵琶法——求特

反弹琵琶法是一种逆向求异的思维方式，可以叙事，也可以说理。这里着重谈谈它在叙事中的应用，叙事要想与众不同，不妨跳出常规叙事的束缚，来个角色正反换位，在立意行文中要牢牢把握住“身在曹营心在汉”，时刻不忘你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卧底”，所作所为无非是“欲令其亡，先令其狂”。反弹琵琶法会使作文产生出奇制胜的艺术魅力，收到耳目一新的艺术效果。常见的写法有反话正说和正话反说。

先说反话正说，对待需要否定的“假恶丑”，比如“假疫苗、毒大米、黑心棉……”我们不必一味地口诛笔伐，也可以煞有介事地“唱赞歌”。例如：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可谓道尽我成功的真谛。我名下旗舰店风靡四海，引领时代潮流。明知我是制假售假，却依然有人争相跪舔，趋之若鹜！为啥？请收好你惊讶的下巴！我们的理念是“高端时尚、绿色健康”，随机推荐就是一个爆款。比如盐，家常调味品，司空见惯，但我们卖的与众不同，日本岩盐：皇室尊享、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价格每斤30000元。其实我悄悄告诉你，它原产中国，出口价每斤3元，切割包装后再运回中国，专供土豪大款和精英人群。如果你拿到岩盐的品牌代理，随便给个折扣价，算算你的利润有多少？我们卖的不是盐，卖的是健康，是身份，是时尚、是智商！

再说正话反说，对待需要肯定的“真善美”，比如“亲情、友情、爱情……”我们不必一味的柔情蜜意，把自我感动的都要哭了。也可以有点“暗黑”风格，撒娇耍赖，冷嘲热讽，犀利炮轰，但是要把握住“刀子嘴豆腐心”，再坚硬的外壳，再锋利的尖刺，裹挟着都是一颗温热柔软的心。比如我们试着批判老爸。例如：

都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没错，我家的顶梁柱就是块木头！不知我妈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了他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他总是沉默。夜晚，我妈、我和弟弟在房间中围坐，有时争得面红耳赤，有时笑得前仰后合，那块木头坐在他的椅子上，静静地思考着，涂涂写写。就算我們吵翻了天，那块木头依然无动于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有时弟弟故意调皮捣乱，抢了他的笔，结果也没掀起一个浪花。当我以为与他绝缘，再无语可说时，他才会简单地说上几句，只言片语，却尤为深刻。直到有一天，妈妈笑靥如花捧回一张专利证书，我才知道竟然是老爸打破了国际垄断，撑起了我国电子领域的一片新天！

反弹琵琶法除了角色、情感等换位，还可以适当错位，简单说就是“不正常说话”。例如讽刺娘炮现象：“他会随身带着手帕、笑的时候把嘴捂住。动不动就掐出妩媚的兰花指，行走时魁梧的身材偏似弱柳扶风，还散发着令人敬畏的香艳，说话时捏着娇滴滴的嗓子，嗲得能拧出水来！”

总之，只要角色、情感、节奏、次序有了变化，文章的可读性也会随之改变，平实普通的作文也能跌宕生姿。

责任编辑 廖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