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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的基本内涵、度量范围与发展路径

2020-12-09郑健壮

关键词:转型数字化数字

郑健壮 李 强

(浙大城市学院 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5)

数字经济的产生与发展,是由科技和经济两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科技在数字经济发展中起到决定性的推动作用,而经济发展起到拉动作用。历次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演进,基本上都是由若干新技术群落(或族群)迭代更替和共同作用的结果(1)马名杰、戴建军、熊鸿儒:《数字化转型对生产方式和国际经济格局的影响与应对》,《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1期,第12-16页。。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物联网、5G和数据交换平台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族群,为基于大数据获取及利用为核心的数字经济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促进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另外一个关键事件,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金融危机的爆发,使人们关注的视角从陷入增长疲态的传统经济转向具有新驱动力特征的数字经济。经济发展的内在需要是促进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另一种拉动力量。据测算,在过去30年中,全球数字投资对GDP增长的边际贡献率是非数字投资的7倍多(2)肖旭、戚聿东:《产业数字化转型的价值维度与理论逻辑》,《改革》2019年第8期,第61-70页。。2018年,包括中国在内的47个主要国家中,有38个国家的数字经济增速显著高于同期这些国家的GDP增速(3)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数字经济新图景(2019年)——加速腾飞 重塑增长》,2019-10-01,http://www.199it.com/archives/948509.html。。因此,发展数字经济成为多数国家的重要战略。截至2015年底,80% 的OECD成员国已制定数字经济发展的国家战略,如美国《数字经济议程》、日本《2015I-Japan战略》和《英国数字化战略》等(4)张伟东、王超贤、孙克:《探索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新路径》,《信息通信技术与政策》2019年第9期,第31-34页。。

从数字经济总量看,目前全球数字经济整体发展格局已基本形成:美、中领跑,德、日、英、法随后,韩国发展较快。就数字经济发展质量而言,我国数字经济仍存在“大而不强”的问题。从数字经济占GDP的比重看,2018年英、美、德三国的占比分别为61.2%、60.2%和60%,位居世界前三,而中国只有35.14%,位居全球数字经济十强中的第七位,仅领先于加拿大、印度和巴西(5)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数字经济新图景(2019年)——加速腾飞 重塑增长》,2019-10-01,http://www.199it.com/archives/948509.html。。从数字经济内部结构看,“十强”中产业数字化占数字经济比重平均值为85.1%。其中,德国产业数字化占数字经济比重达90%,英、美、法、日产业数字化占比分别为88.2%、87.7%、85.04%和84.5%,而中国为79.5%,位居全球数字经济十强中的第八位,仅领先于韩国和印度。对比中美两国的数字经济发展现状,差距更甚(6)闫德利:《我国数字经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基于中美比较视角》,2010-10-13,https://www.sohu.com/a/424387487_455313。。此外,在全球70个最大数字平台中,尽管美国和中国分别占据市值的前两位,但美国占68%,而中国仅占22%。2014—2019年中美两国主要互联网公司收入的增速比分别为2.3、1.9、1.8、1.8、1.3和1.1,呈明显的快速递减状态。

上述分析说明,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已位居全球第二,且数据量、数字化投资、电子商务规模(占全球一半以上)、个人移动支付额(占全球一半以上)以及云计算效率等稳居全球第一(7)杨炎:《国际对比视角下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探索》,《科技管理研究》2019年第19期,第33-42页。。我国已从全球数字经济跟跑者转变为领跑者,但数字经济发展质量仍落后于美、德、英等主要发达国家,这说明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仍然任重道远。因此,有必要对数字经济的内涵与特征、范围与测量、转型与路径等进行系统的梳理,为我国实现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智力支撑。

一、数字经济的内涵

经济学研究大多是回应社会变革而非预测社会发展。伴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经济学家开始思考其对经济社会的影响。尽管“数字经济”一词最早出现在1994年3月1日TheSanDiegoUnion-Tribune的一篇报道中(8)李长江:《关于数字经济内涵的初步探讨》,《电子政务》2017年第9期,第84-92页。,但作为学术概念,“数字经济”(digital economy)于1996年由数字经济之父唐·塔普斯科特(Don Tapscott)在其《数字经济:网络智能时代的希望和危险》一书中首次提出(9)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 p.14.。该著围绕“数字经济及其要素”“互联网情景下的业务与管治”“适应转型与变革时代的非凡领导力”三个方面,分析数字经济的相关特征。而后的20多年里,学者们就数字经济的概念与内涵、类型与范围、指标与测量、作用与影响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的研究。

(一)概念

现有文献对数字经济的理解主要是从资源、技术和活动三个视角进行。从资源(要素)视角看,许多学者将数字经济理解为以数字、数据或数字化信息作为关键资源或要素的经济。易宪容等(2019)认为,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和数字经济所对应的主要生产要素分别为土地及劳动力、资本及技术和数据(10)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就技术视角而言,有些学者将数字经济理解为一种技术或一种生产函数。如2016年经合组织(OECD)坎昆(Cancn)会议和赛迪公司等将数字经济定义为一个由数字技术驱动的经济体系或经济活动(11)OECD Digital Economy Outlook 2017, 2019-10-12, http://dx.doi.org/10.1787/9789264276284-en.(12)赛迪顾问:《2017中国数字经济指数(DEDI)正式发布》,2017-11-29,https://www.ccidgroup.com/gzdt/10463.htm。。它包括数字技术供给和数字技术需求两大部分(13)李长江:《关于数字经济内涵的初步探讨》,《电子政务》2017年第9期,第84-92页。。从技术供给来看,又可分为以信息技术产业为基础所形成的相关经济业态以及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而发展起来的新业态(14)王玉柱:《数字经济重塑全球经济格局——政策竞赛和规模经济驱动下的分化与整合》,《国际展望》2018年第4期,第60-79页。。从活动的视角看,一般将其看作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高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15)《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2016-09-29,http://www.cac.gov.cn/2016-09/29/c_1119648520.htm。,如2016年G20杭州峰会将数字经济定义为生产生活数字化以及改变经济结构和创造经济价值的方式(16)张雪玲、焦月霞:《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及其应用初探》,《浙江社会科学》2017年第4期,第32-40页。。

综观已有成果,可从以下两个方面把握数字经济的概念。首先,资源、技术和活动是数字经济的三个核心要素,缺一不可。其次,以数字或数据形式存在的知识是其主要生产要素。强调数字或数据的重要性(17)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是必要的,但不能也不应该将其理解为数字经济的生产要素。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两点。第一,资源在经济系统中一般应具有稀缺性。一般意义上的数据即碎片化的数据并不稀缺,只有经过加工且具有某种特定功能的数据或大数据才具有稀缺性,即大数据或其背后的知识才是生产要素(18)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pp.55-77.(19)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17年)》,2017-07-13,http://www.cac.gov.cn/files/pdf/baipishu/shuzijingjifazhan.pdf。。另外,数据具有公共品特征,而加工后的大数据才是私人品。这是理解诸如“数据要素产权相对难以界定”或“数字经济的财产所有权弱化”(20)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等问题的关键。第二,碎片化的数据往往无法直接投入到经济活动中,只有系统处理后的知识才能成为生产要素。因此,从某种程度而言,数据加工能力(或计算能力,即算力)才是生产要素。这也是许多国家在进行公共数据系统建设时要以数据的“FAIR”为目标的合理解释:易寻找(findable)、易取得(accessible)、易互通(interoperable)和易使用(reusable)(21)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另外,正因为经济组织或个体在数据加工能力方面存在差异性,才使数字技术公司和大数据平台成为数字经济时代的重要载体和组织(22)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pp.55-77.。

综上,笔者认为,数字经济就是以数字或数据形式存在的知识作为其主要生产要素、由新一代信息技术族群作为其核心驱动力所形成的有别于传统农业和工业经济的数字产业经济、产业数字化经济及其经济治理体系。

(二)特征

不同学者从不同视角对数字经济的特征作了大量研究。按照经济发展所涉及的资源、组织和过程三个方面,可将数字经济特征整合提炼为八大特征(八化):数字化、虚拟化、小型化、去中心化、融合化、创新化、产销一体化和即时化。从资源来看,数字经济的关键要素是数字化的知识(digitized knowledge),具有虚拟化(virtualization)的特征。在数字经济时代,一方面,经济活动的过程和结果越来越数字化。当前,全球数据正以年均50%左右的增速呈非线性几何级数增长:2017年全球数据总量(21.6ZB)是2011年(1.8ZB)的12倍,到2020年将达到44ZB(23)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另一方面,由于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们可以快速地获取和利用海量数据。因此,拥有或不拥有数据加工能力,将是未来形成穷人和富人的主要原因(24)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pp.55-77.。与传统的土地、资本和劳动等要素相比,数字或数据资源具有虚拟化特征,这使现有的经济规制和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如级差地租和企业地理集聚等。从组织而言,数字经济时代的组织将普遍呈现为小型化(Molecularization)、去中心化(Disintermediation)和融合化(Convergence)的特征。未来组织将更多地呈现小型科技型的轻组织(light organization),而这些“轻组织”之间往往通过网络连接在一起(25)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pp.55-77.。

由于新技术和平台型组织将进一步促使生产者和消费者直接的信息交流,这促使传统的中心者趋向消亡。国内出租车行业已由“滴滴+司机”的新模式取代传统的“出租车公司+司机”就是一个例证;从过程而言,数字经济具有创新化(innovation)、产销一体化(prosumption)和即时化(immediacy)等特征。在数字经济时代,消费者需求信息获取更趋精准化及知识无边界性,使创新更具精准性(26)易宪容、陈颖颖、位玉双:《数字经济中的几个重大理论问题研究——基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性分析》,《经济学家》2019年第7期,第23-31页。和全球化特征。顾客既是消费者又是需求信息和创新思想的生产者,促成产销一体化(prosumption,production+consumption)(27)Tapscott D, Rethinking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Education, 2015,pp.55-77.而使订单、生产到配送间的时差大大缩小。

综上所述,可用表1简要比较三类经济特征的区别。

表1 三种类型经济特征的区别

二、数字经济的发展阶段

对数字经济范围的研究呈逐步递进和完善的态势,可将其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一)发展早期

此阶段将数字经济范围界定为广义的电子商务,即包括支撑电子商务发展基础的信息技术产业和电子商务业两部分。如1999年美国商务部发布的《新兴数字经济报告》以及后来的美国人口普查局和英国国家统计办公室统计口径,具体包括基础设施(包括软硬件等)、电子商务流程(以网络为媒介的企业内部管理流程)和电子商务贸易(以网络为媒介的商品和服务贸易)三大部分,前两部分可理解为信息技术产业,后者可理解为电子商务产业。这个阶段不仅将信息技术产业细分为软件和硬件两部分,而且出现了信息服务业的萌芽,即“电子商务流程”。

(二)发展中期

此阶段将软硬件重新合并,并增加了信息服务业,即将数字经济理解为信息技术设施(软硬件)、信息技术服务和电子商务。如Mesenbourg(2017)将数字经济划分为数字化的软硬件基础设施、商务网络与组织以及电子商务中交易的产品(28)Mesenbourg T L, Measuring the Digital Economy, 2017-02-28, https://www.census.gov/econ/estats/papers/umdigital.pdf.。特别需要说明的是,商务网络与组织就是信息技术服务。但此阶段的研究仍聚焦于数字产业经济,即狭义的数字经济:信息技术基础设施(软和硬)、信息技术服务和电子商务,均属于数字产业经济。这种理解同样出现在我国的相关统计中:2017年,国家统计局开始制定由数字经济所带来的新产业、新业态和新商业模式的“三新”活动统计原则。

(三)发展后期

目前,全球一般都将数字经济的范围进一步拓展为数字产业经济和产业数字化经济两大部分(29)王玉柱:《数字经济重塑全球经济格局——政策竞赛和规模经济驱动下的分化与整合》,《国际展望》2018年第4期,第60-79页。,如贵阳数博会发表的《中国数字经济指数2018年度报告》。采用这一分类法的国内代表单位是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从2017年开始,该研究院每年发表《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并将数字经济划分为数字产业化(基础部分)和产业数字化(融合部分)两个部分。数字产业化包括ICT服务业和ICT制造业。ICT服务业由电信业、互联网行业以及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三者组成,而ICT制造业主要指电子信息制造业。产业数字化包括传统一、二、三产业应用数字技术所带来的新增产出(30)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数字经济新图景(2019年)——加速腾飞 重塑增长》,2019-10-01,http://www.199it.com/archives/948509.html。。

三、数字经济的发展路径

针对传统经济形态而言,当前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抓手是数字化转型。它是2017年G20汉堡峰会上首先提出来的。从广义上而言,数字化转型是指培育数字产业经济和发展产业数字化经济的过程。目前,此领域研究主要聚焦其意义(31)吕铁:《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趋向与路径》,《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9年第18期,第13-19页。、层次(32)Satish N, Mike W, Maryann 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rogress, Challenges and Key Themes, Research Policy, 2019, No.5, pp.1-9.、内容(33)李培根:《2018-2019中国制造业及智能制造十大热点——李培根院士一席谈》,《工业工程》2019年第2期,第56页。(34)赵敏:《〈重构:数字化转型的逻辑〉导读》,《中国机械工程》2019年第21期,第2643-2645页。、能力(35)张伟东、王超贤、孙克:《探索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新路径》,《信息通信技术与政策》2019年第9期,第31-34页。(36)孟昭莉、李萌、张彧通:《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三项能力》,《中国信息界》2018年第5期,第80-82页。和程度等方面。数字化转型包括宏观层面(国家、区域)和中微观层面(产业、集群和企业)。在此,本文仅从相对微观的产业层面,围绕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方面进行说明。

(一)新产业的培育:数字产业化

数字产业的形成和发展基本遵循“主导技术形成、关键要素改变、新兴产业形成、生产方式改变到新兴产业集群形成”的过程(见图1)。首先,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物联网、5G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大数据及其背后的知识成为关键的生产要素,由此形成了以数字技术产业、数字内容产业为核心的数字产业“内核”(软的服务业),并形成了这些技术的硬件生产产业——数字化智能化制造业。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促成了当前数字经济贸易的一个重要产业——电子商务业。在上述新兴产业形成过程中,生产方式发生了重大变革。产业分工方式呈现全球化、平台化和国际化,产业组织方式呈现网络化、柔性化和虚拟化,产业研发方式呈现开放化、国际化和专业化,产业制造方式呈现数字化、智能化和个性化,产业营销方式呈现数字化、定制化和协作化。随着数字产业的快速发展,最终将形成有别于传统集群的数字产业集群。

图1 数字产业化及新兴产业形成和发展的过程(37)马名杰、戴建军、熊鸿儒:《数字化转型对生产方式和国际经济格局的影响与应对》,《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1期,第12-16页。

(二)传统产业的转型:产业数字化

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产业数字化)是目前发展数字经济的关键,也是其发挥效应的最直接体现。当前,我国产业数字化对数字经济增长贡献率已达86.4%(38)吕铁:《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趋向与路径》,《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9年第18期,第13-19页。,作为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国家,当务之急就是要推进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进程。总结李培根院士的研究成果(39)李培根:《2018-2019中国制造业及智能制造十大热点——李培根院士一席谈》,《工业工程》2019年第2期,第56页。,以传统制造业为例,提出“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框架”(见图2),主要涉及以下三个层面的工作。一是基础层面。不管是企业还是产业,它们的载体是所在地或园区。这一层面的转型在于推广和应用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和5G等技术)、建设和完善新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交通、数字能源、数字通讯、数字金融和建筑物联网等)、构建专业服务平台(咨询、培训和实施“总包”的服务商等)和实施政策支持(财政、税收和信贷等)。其目的是要建成数字省份、数字城市和数字园区。二是产业层面。主要包括工业软件应用(如数字孪生模型Digital Twin)和工业互联网平台(如supET平台)的建设及应用。三是企业层面。通过全方位的重构,实现企业上云(基础要素、工业设备、经营办公和业务系统等),广泛应用先进软件(ERP、CRM等经营管理类软件,PLM、PDM等研发类软件,MES、CAM等生产管控类软件)和人工智能,积极推进柔性制造系统(FMS)和智能车间、智能工厂的建设。最终实现业务数字化在企业内部集成、企业间集成和全产业链集成,即纵向集成、横向集成和端到端集成(40)李君、邱君降、成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业务综合集成现状及发展对策》,《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7期,第113-118页。。

图2 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框架

尽管基础层和产业层的数字化建设非常重要,但企业无疑是数字化转型的关键点和突破口。然而,大部分企业和产业层面的数字化转型进展缓慢。2017年底,全国参与“两化融合评估”的9万家企业中,只有33%的企业开始将信息化引入企业单项应用,超过80%的企业还未突破业务的综合集成(41)李君、邱君降、成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业务综合集成现状及发展对策》,《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7期,第113-118页。。若未能在产业层面进行有效的数字化转型,“数据孤岛”无法打通,数字经济的倍增效应也就无法真正实现。产业层面不仅无法获得数字经济的新优势,甚至会产生新的“数字鸿沟”(42)王玉柱:《数字经济重塑全球经济格局——政策竞赛和规模经济驱动下的分化与整合》,《国际展望》2018年第4期,第60-79页。,而且会丧失现有的制造业规模、成本和产业链等传统优势(43)马名杰、戴建军、熊鸿儒:《数字化转型对生产方式和国际经济格局的影响与应对》,《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1期,第12-16页。。因此,基于业务的数字化集成是产业数字化转型的核心问题。从基础设施、企业应用、综合集成和协同创新等进展程度,可确定企业数字化转型水平及其不同阶段:起步阶段(初级阶段)、企业突破(中级阶段)、集成提升(高级阶段)和创新突破(卓越阶段)(见图3)。现有的研究已证明,在数字化转型的不同阶段,企业的产出是完全不同的(见表2),这再次说明企业业务的数字化集成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键(44)李君、邱君降、成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业务综合集成现状及发展对策》,《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7期,第113-118页。。

图3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思想(45)李君、邱君降、成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业务综合集成现状及发展对策》,《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7期,第113-118页。

表2 数字化转型不同阶段企业关键指标对比/%(46)李君、邱君降、成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业务综合集成现状及发展对策》,《中国科技论坛》2019年第7期,第113-118页。

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础性工作,在于推进企业思维、战略、技术、能力和组织等方面的重构(47)赵敏:《〈重构:数字化转型的逻辑〉导读》,《中国机械工程》2019年第21期,第2643-2645页。。企业应将“数据+算法”和“新一代信息技术”纳入其要素考虑范围,将数字化转型作为企业当前的核心战略(48)李培根:《2018-2019中国制造业及智能制造十大热点——李培根院士一席谈》,《工业工程》2019年第4期,第56页。,重点构建以工业技术软件化和IT技术平台化为特征的工业互联网,建立一套赛博空间(Cyber)和物理空间(Physical)的闭环赋能体系(信息物理系统,CPS),使制造过程在虚拟世界实现快速迭代和优化,减少复杂系统的不确定性并实现资源配置效率的全面提高。通过数字化转型,最终使信息技术体系从传统架构向云架构转变,制造资源从局部优化向全局优化转变,业务协同从企业内部协同向全产业链业务协同转变,竞争态势从单一企业间竞争向生态体系竞争转变,分工体系从基于产品的分工向基于知识的分工转变等(49)赵敏:《〈重构:数字化转型的逻辑〉导读》,《中国机械工程》2019年第21期,第2643-2645页。。

四、结论与展望

(一)结论

1.数字经济的产生是由科技和经济共同作用的结果。海量数据不断涌现、信息技术广泛应用以及人们对经济增长疲态的深刻反思,推动了人类快速进入数字经济时代。

2.数字经济是以大数据形式存在的知识经济。数字经济是以数字或数据形式存在的知识作为其主要生产要素、由新一代信息技术族群作为其核心驱动力所形成的有别于传统农业和工业经济的数字产业经济、产业数字化经济及其经济治理体系。从资源、组织和过程三个方面看,数字经济具有八大特征,即数字化、虚拟化、小型化、去中心化、融合化、创新化、产销一体化和即时化。

3.数字经济主要由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组成。数字经济由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部分组成。数字产业化主要包括ICT服务业和ICT制造业,而产业数字化包括传统一、二、三产业应用数字技术所带来的新增产出。

4.数字经济发展关键在于培育数字化新兴产业和推进现有产业数字化业务集成。从产业的视角看,数字化转型可理解为培育数字产业经济和发展产业数字化经济的过程。数字产业的形成和发展基本遵循“主导技术形成、关键要素改变、新兴产业形成、生产方式改变到新兴产业集群形成”的过程,而推进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产业数字化)涉及基础层、产业层和企业层等层面的工作,关键是要通过数字企业、平台赋能和园区建设,最终实现业务的“企业内部集成”“企业间集成”和“全产业链集成”,即“纵向集成”“横向集成”和“端到端集成”。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关键点和突破口在于企业数字化转型。

(二)展望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本文仅是对其核心概念和内涵加以探索性研究,大量的相关问题亟待进一步深入。第一,数字经济的最大魅力在于对经济系统的“赋能”,因此,对“赋能”的基本内涵及其作用机制的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第二,就目前的数字化转型现状而言,寻求阻碍从“纵向”向“横向”和“端到端”集成背后的原因并提出具体的技术和方法予以破解,是急需研究的课题。第三,针对不同产业的技术水平、组织形式、生产工艺以及价值链驱动模式等差异性,科学总结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典型路径,是各地推广数字经济的必要工作。第四,我国当前的数字经济发展存在着由东向西严重的层次和水平的差异性,科学总结先发地区的成功经验,构建针对政府、企业和居民不同层次的发展数字经济的政策体系,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政策支持,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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