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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词籍序跋研究的现状、问题、意义与方法*

2020-12-08张晓宁

关键词:唐宋词花间文本

张晓宁

(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48)

序跋是古今中外都有的文体,在中国,南北朝时期萧统《文选》中便已将它视为单独文类,但是在以往的研究中,它往往只是被当做其他研究的资料库,很少有人将它本身作为研究对象来做整体的考察。但近年来随着学术研究视野的开阔,序跋也终于引起了学界关注,开始成为独立研究对象并形成了一定的研究规模。具体到唐宋词籍序跋,作为唐宋词籍的重要组成部分,唐宋词批评的重要形式,唐宋词研究不可忽视的原材料,虽然资料丰富,但注目者寥寥,因此目前对其做一个系统的全面的研究很有必要且正当其时。

一、唐宋词籍序跋的整理与研究现状

研究之前首先要界定两个概念范畴:其一,“唐宋词籍”指的是唐、五代、两宋及金这段时期的所有词集(包括词人别集、词总集、词选集)、词话、词谱、词律及其它一切有关词的书籍。其二,“唐宋词籍序跋”指的是附属于这些唐宋词籍的当时人及后世人(直到现在)所写的所有序跋。

民国以前,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注意到唐宋词籍序跋的人并不多,从目前可见的不多一些记载来看,大都只是“提到”而已,如南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十一·歌词类》:“《复雅歌词》五十卷,题鲖阳居士序,不著姓名。”[1]而且大多与《花间集序》等具体作品有关,如明代来行学《刻花间集袖珍序》说:“是集集于赵少师,序于欧阳舍人,纪年广政。”[2]清人张宗槁《词林纪事》云:“欧阳炯,即首序《花间集》者,每言愁苦之音易好,欢愉之语难工。”[3]清人吴任臣《十国春秋》曰:“炯著有《武信军衙记》、《花间集序》传世。”[4]真正对序文本身有所议论的如清人钱曾《读书敏求记》:“赵崇祚集唐末才士长短句。欧阳炯为之弁语,可继孝穆《玉台》序文。”[5]民国初至20 世纪90 年代,零星有些关于《花间集序》的评论出现在一些文学批评史或者词学专著中,如罗根泽在《晚唐五代文学批评史》(1943)中说:“(欧阳炯)创作香艳文学,编辑香艳文学,为香艳文学作序鼓吹,当然是提倡香艳文学了。”[6]对其作出了比较负面的价值判断,又如吴熊和《唐宋词通论》(1985)说:“论词而有专文,就不能不首推欧阳炯的《花间集序》”[7],则肯定了它的首创之功。真正开始对唐宋词籍序跋着意整理并进行研究,是从20 世纪90 年代开始的,从那时至今的研究现状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总结。

第一,唐宋词籍序跋的整理。研究的基础是资料整理,因为唐宋词籍序跋散布在各种词籍之中,且有各种版本,随着时间变化又有各种情况的变动,所以对其进行收集整理是一项艰苦的基础工作。但即便如此,这项工作的成果从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目前重要的唐宋词籍序跋汇编有两种:1.金启华《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47万字,收录范围是唐宋时期所有词集的序跋,该书将唐宋词集序跋搜罗完备,对唐宋词研究价值甚大。作为公开出版的第一本词籍序跋整理汇编,该书有开创性的意义,另外编者在“前言”中对词集序跋的功用进行了理论概括,对之后的词籍序跋研究是很好的启示与提点。2.施蛰存《词籍序跋萃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60万字,十卷,辑集散见于历代词话和各种版本词集的序跋,其中唐宋词籍序跋部分占去大半篇幅。该书收录时间跨度最大,收录词籍形式最全,对词学研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因写作时代与客观条件所限,有一些错舛遗漏。此外张惠民《宋代词学资料汇编》(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 年)中的“序跋集萃”部分收入了《唐宋词集序跋汇编》中宋(及金)人所作序跋。进入新世纪,不少研究者对前人的整理工作进行了一些补辑匡正,如邓子勉《宋金元词籍文献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中的相关部分。随着新文献的不断出现,文献收集手段的不断进步,以及科研大环境的极大改善,目前对已有的整理成果进行更大范围和程度的补充匡正是必要而且可能的。

第二,关于唐宋词籍序跋的整体研究。以唐宋词籍或词集序跋为标题的论文不多,代表性作品如谭新红《宋人词集序跋之传播刍议》(《文艺研究》,2010 年第8 期),认为在宋词的传播过程中,宋人词集序跋的有关介绍与评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文本。该文资料翔实,角度新颖,是关于宋人词集序跋的一篇力作。学位论文如于瑞娟《宋代词集序跋研究》(2011 年广西师范学院硕士论文),从宋代词集序跋存佚汇总与历时分布状态、宋代词集序跋主要内容、宋代词集序跋所讨论的热点问题三方面对唐宋词籍序跋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关注。也有些学者关注其它时代的词籍序跋,如胡建次对清代词集序跋、张仲谋对明代词集序跋、袁志成对晚清民国词集序跋的关注。

第三,关于唐宋词籍序跋的个案研究。个案研究也不多,并且在这不多的研究成果中,《花间集序》研究几乎是一枝独秀。郭丽在《〈花间集序〉研究述论》中总结:“迄今为止,关于《花间集》的研究成果极为丰硕,而对《花间集序》的研究却颇为冷寂。”[8]《花间集序》研究情况尚且如此,其他词籍序跋研究情况可以想见。关于《花间集序》,专题研究最早的是岳珍的《〈花间集序〉在传统词体观念形成过程中的意义》(《社会科学研究》,1990 年第6期),该文肯定了欧阳炯序的进步意义,引领了《花间集序》研究的新思潮。此后,彭国忠《〈花间集序〉:一篇被深度误解的词论》(《学术研究》,2001 年第7 期),李定广《也论〈花间集序〉的主旨——兼与贺中复、彭国忠先生商榷》(《学术研究》,2003 年第4 期)以及彭国忠的回应文章《再论〈花间集序〉——兼答李定广先生》(《中文自学指导》,2006 年第6 期)曾经形成了《花间集序》研究的一个小热点,大大推动了《花间集序》研究的深入。还有一些文章如郭锋《从〈花间集〉的编纂标准看〈花间集序〉“清雅”的词学思想》(《广东社会科学》,2006 年第5 期),张英《也谈〈花间集序〉的主旨》(《中国韵文学刊》,2007 年第3 期),彭玉平《〈花间集序〉与词体清艳观念之确立》(《江海学刊》,2009年第2期),陈柏桥、李惠玲《从〈花间集〉历代序跋看其经典化进程及意义》(《燕山大学学报》,2016 年第3 期)等,也都从不同角度对《花间集序》的研究做出了贡献。王学松《张炎作品清人序跋题识摭论》(《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2期)和云志君《周邦彦词集题跋序文论略》(《语文学刊》,2011 年第7 期)等文章则在《花间集序》的研究之外拓展了唐宋词籍序跋研究的领域。

第四,关于唐宋词籍序跋作为副文本的研究。这是唐宋词籍序跋研究中突破传统研究的值得注意的一个新角度。副文本是法国文论家杰拉德·热奈特于20 世纪70 年代提出的一个概念,用来指称围绕在作品文本周围的元素如标题、副标题、序、跋、题词、插图、图画、封面等。在所有的副文本形式中,“序跋因其具有广阔的言说空间和指涉范围,直接与正文本构成一种互文性,成为副文本中最重要的因素”[9]。在该理论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的代表作金宏宇《文本周边——中国现代文学副文本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14年)和翻译领域的新作张优《中国典籍英译本的副文本价值研究》(中国原子能出版社,2016 年)中,序跋研究均占据了很大的篇幅。相对于这两个领域,古代文学研究中“副文本”一词鲜被提及。2010年陈水云《唐宋词集“副文本”及其传播指向——以明末清初编刻的唐宋词集为讨论中心》(《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分析了唐宋词集各种“副文本”包括词集序跋的传播指向,前已提到的谭新红文也运用了该理论,在唐宋词籍序跋研究中可算是引领风气。之后,陈昕炜《序跋之文本定位、内容配置与功能类型分析——以〈葵园四种〉为例》(《毕节学院学报》,2010 年第10 期)专注用副文本理论分析古代文学序跋,颇有创辟。

二、当前唐宋词籍序跋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可见,唐宋词籍序跋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尚有些方面值得关注:

第一,相对于其他文类的序跋,尤其是明清小说和戏曲,以及宋代诗、文的序跋研究,关于唐宋词籍序跋的研究是个低点。近年来立项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关于古代文学序跋研究的有2009年任文京《唐宋诗序跋研究》,2011年郭英德《明清戏曲序跋全编》,2012 年王平《中国古代小说序跋研究》,2013 年詹丹《中国古代小说序跋整体研究》,2014 年洪迎华《唐集序跋辑考与研究》以及2014年孙微后期资助项目《清代杜集序跋汇录》,共六项,涉及到戏曲、小说和诗,而词之序跋整理与研究尚无立项项目。研究成果与论著也已不少,戏曲方面如罗丽蓉《清人戏曲序跋研究》(里仁书局,2002 年),谢柏梁《中华戏曲文化学·戏曲序跋学》(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年),李志远《明清戏曲序跋研究》(知识产权出版社,2011 年),小说方面如王猛《明代小说序跋研究》(中国文联出版社,2012 年),对此期的小说、戏曲的序跋做出了系统而深入的研究。期刊论文如王猛《学术思潮嬗变与明代小说序跋》(《文艺评论》,2011年第10期),颜湘君《清代骈文中兴与小说序跋》(《明清小说研究》,2005 年第4 期),谢柏梁《序跋在戏曲文化传播中的作用》(《戏曲艺术》,2004年第4期)、《论明清戏曲序跋的作者身份与序跋写作特点的关系》(《中华戏曲》,2010 年第2 期)、《明清戏曲序跋之人物塑造论研究》(《四川戏剧》,2010 年第2 期)、《明清戏曲序跋之戏曲搬演论构建研究》(《求是学刊》,2010 年第1 期)、《明清女性戏曲创作理论的诠释与接受——以古代戏曲序跋为例》(《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等等,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些门类的序跋进行了具体而微的研究。而关于唐宋词籍序跋,至今尚无立项项目,也没有相关著作。

第二,相对于唐宋词学的其他批评文体如评点、词话等,词籍序跋作为批评文体的专门研究成果很少。中国古代文论并无固定形式,却有着各种不同的“第二形式”(李小兰、李建中《批评文体的“第二形式”》)(《文学评论》,2011年第5期),对此现象,李建中《论古代文论批评文体的无体之体》(《文学评论》,2009年第2期)、《文备众体:中国古代文论的言说方式》(《文艺研究》,2006 年第3期),李小兰《论批评功能与批评文体》(《宁夏社会科学》,2008 年第4 期)等文章及他们关于中国古代批评文体的几项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的大量相关成果中均有论述。词籍序跋便是其中一种重要的词学批评文体,张响在《民国时期唐宋词笺注的新变及其意义》中就说:“传统的词学批评,以词话、词学专著、词籍序跋为主要载体”[10],而作为批评文体的词籍序跋研究现状,李小兰在《近30年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文体研究述评》一文中指出:“序跋作为阐述著作经过、出版意图、评价作品内容特点、介绍作者简况的特殊批评文体,一直受到批评家的青睐。但研究作为批评文体序跋之特征的论文极少。”[11]

第三,很少有人对唐宋词籍序跋本身做文学考察。序虽然偏于实用文体,但文学意义上的名篇很多,如陶渊明《桃花源序》、王勃《滕王阁序》,自序因为可以自抒情怀,他序因为作者常常本身就是文学大家或者作者的亲朋好友,所以往往饱含深情,文采勃发,更易成为文学佳作,自古书序第一名篇即司马迁《太史公自序》。唐宋词籍序跋中亦有不少文采斐然之作,如晏几道《小山词自序》、范开《稼轩词序》等,但却并没有多少人去研究其文学价值。

第四,对唐宋词籍序跋作为文化载体研究不多。唐宋词籍序跋中包含着很多文化现象,如图书文化、传播文化、品评文化等。如王国强《中国古籍序跋史》就是从图书文化角度分析古籍序跋的一本论著,包括古籍序跋源流、古籍序跋在文献传播中的作用和伪序跋的鉴别、古籍序跋文献价值的研究等,十分详尽。唐宋词籍序跋是古籍序跋的一部分,可以此作为参照做具体化研究。又如品评文化,在中国发轫甚早,魏晋南北朝时期,人物品评、文艺品评达到高峰,如《世说新语》乃是人物品评的代表之作,《典论·论文》《诗品》等是文学品评的代表作,由此品评成为中国文化中的一大特色,后代李清照的《词论》、杨慎的《词品》更是词体的专门品评之作,序跋因为担负着介绍著作、引导阅读甚至广告的功能,自然很突出人与文的品评,并因此包含着巨大的文学史权力,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研究的角度,但这方面研究成果尚未见到。

第五,对唐宋词籍序跋作为副文本的研究不够。自从20世纪80年代该理论传入中国以来,副文本研究在现当代文学研究与翻译研究中已经成为学术热点,不管在热奈特副文本理论的扛鼎之作《Paratexts:Thresholds of interpretat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还是在国内的研究文章中,作为最重要的副文本形式,序跋占有的篇幅和吸引的目光都是最多的,陈昕炜《基于副文本体系的序跋文本研究》(《理论界》,2014年第1期)从语言学角度切入对作为副文本的序跋文体进行了探讨,很有理论深度;梁伟、张菁、周泉根《序跋:透析京派的一个副文本视角》(《海南大学学报》,2012 年第4 期),朱灵慧《译作序跋之诗学意义与史料价值》(《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年第3期)等,都是现当代文学和翻译研究领域副文本研究的佳作,在古代散文研究中,何诗海《作为副文本的明清文集凡例》(《文学评论》,2016年第3期)实力不俗,显示了古代文学研究界对新理论新方法的接受能力,词籍序跋领域则只有前文提到的几篇,还很有发掘的空间。

三、唐宋词籍序跋研究的价值、意义与方法

唐宋词籍序跋数量众多,包蕴丰富,虽然20世纪90 年代已经出现了整理汇编著作,但至今研究成果不多,在唐宋词研究整体繁荣、传统文学与文化研究向好的背景下,对其进行整体的、系统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首先,有利于唐宋词研究的深入。唐宋词籍序跋涉及唐宋词的创作、批评与接受等各方面的问题,对它的系统的历时性的考察将揭示千余年来人们对词的创作态度的流变;揭示不同时期人们对于相同作品的认知和批评及其所反映的时风、士风与文风;揭示不同时代不同人群对词的接受情况的流变。所有这些将会帮助构筑完整文学生态场中唐宋词这一部分的鲜活真实场域,帮助构筑文学史上唐宋词这一个环节的客观整体面貌。

第二,有利于古代序跋研究的深入。虽然序跋是必须依附于一定的文本而存在的文体,在中国古代却又有独立文体的地位,并且代有名作,蔚为大观。“与世界各民族相比,中国古代的序跋文化无疑是最丰富,最系统,也最完善的”[12]1,“很多序跋,显示了序跋作者的思想、学术、创作观念,甚至有很多不见于其他文献记载的事实;当然,至于序跋作者的心态和情感,序跋更是唯一的记录。在这个意义上,序跋可以视为一个民族心灵的秘史”[12]15。而且同步于中国古代文学的域外传播,古籍序跋更影响到东亚诸国。唐宋词籍序跋作为古籍序跋的一部分,对其进行研究将能推进古代序跋研究的全面和深入。

第三,有利于中国文学研究中“副文本”研究的深入。序跋作为“副文本”中最受重视的一种,在国内现当代文学研究中和翻译研究中均已成为学术热点,而在唐宋词研究中甚至这个概念也少有触及。因此在唐宋词籍序跋研究中引入“副文本”概念,以西方理论的他山之石来攻唐宋词籍序跋这块中国传统文化之玉,使二者互为主观,相信一定能找到一个古代文学进入现代形态的入口,为沉寂的文学经典找到一个正确的现代打开方式,取得意想之外的发现。

第四,有利于对当下的诗词创作、文学批评提供启示。旧体诗词创作仍然是当下文学创作的一个组成部分,唐宋词籍序跋中有很多关于诗词创作的批评和建议,对作者、对词作的评价代表着不同序跋作者的创作态度,这有利于对当代旧体诗词创作提供借鉴和启示。另外作为唐宋词的很重要的一种批评载体,唐宋词籍序跋的表达方式对于当下的文学批评也是一种重要的启示和值得学习的模式,有利于培育有中国传统、中国气派、中国话语的富于文学性的批评习惯,改善当下文学批评的枯燥无文、生拉硬拽的缺点。

第五,有利于对传统文化的国内继承与海外传播提供借鉴。唐宋词籍序跋的内容、多寡、流变都包含着唐宋词接受与经典化的密码,它作为一种“广告”和版本记录对于该词籍的流传与接受无异于一种精确的说明,考察其历时变化有利于解读其中包含的传播学密码,从而对作为古代文学遗产的唐宋词在现代的传承,对作为中国文化精华的唐宋词在海外的传播提供启示。

鉴于唐宋词籍序跋的特点及其重要意义,我们应该寻求更匹配它的研究方法。笔者以为,该研究应当从对当下唐宋词籍序跋领域的研究现状分析出发,在前人整理、总结、研究的基础上,从综合研究切入,从唐宋词籍序跋作为批评文体、文学文本、副文本和文化载体四个维度对其进行立体化理论建构,然后从面到点,从宏观到微观,进入专题研究,从唐宋词籍分类型序跋研究、重要词籍序跋的研究、著名词人别集序跋研究、著名藏书家、出版家、词学家序跋研究四个角度切入,以个案研究方式对综合研究进行补充和深入。由此,完成对唐宋词籍序跋的纵横切面的全方位研究。在此过程中,要强调的研究重点和研究方法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态度上将唐宋词籍序跋视为研究对象。改变只将序跋作为资料库,寻章摘句作为自己的论据,而甚少对其本身各方面的内涵进行探寻的研究惯性,视之为独立的真正的研究对象至关重要。

二是重视个案研究。宏观研究要具体到微观方能显示其实际意义,个案研究是所有理论的具体而微的表现和落实,对某一个案的研究要形成一个完整的小专题,对该个案(如要分析的某词人)各方面材料要十分熟悉,并进行科学而个性化的分析,进而从序跋这个角度得出可以补前人未见之处的结论。

三是重视文献爬梳与分析。应该通读现有所有唐宋词籍文献,收集与阅读关于唐宋词籍序跋、古代文学序跋、序跋、文化研究、副文本研究的国内外研究成果,尽可能占有材料,用材料文献说话,不尚空论,进行学术史梳理后,找出新的学术生长点。

四是将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通过对某些类型的唐宋词籍序跋的定量分析,进行归纳和演绎、分析与综合的质的定性,实证化、精确化揭示其中规律,如可以通过统计《草堂诗余》在各个时代的序跋数量以及每篇序跋的字数,直观显示这本词选在不同时代的接受情况,进而分析数字背后隐藏的文坛生态。

五是重视多种研究方法和手段的交叉综合运用。除了传统的文献学研究方法外,应综合运用副文本理论、传播学、符号学、文化学、图书馆学、接受美学、阐释学、叙事学等现代学科的研究方法,如以组合方法分析序跋的交际功能等等,从更广的视野来把握问题,得出更接近真实和全面的结论。

总而言之,唐宋词籍序跋是古代文学研究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但其研究现状与其存世文献的数量、质量、重要性、包含的文化密码以及当下的学术盛况并不匹配:虽然前贤早已认识到其重要性,在文献整理方面起步较早,为进一步研究打下了良好的资料基础,后人也或有补充勘误,然而究属一呼之后,几成绝响,可以做的工作还很多很多,而文献汇编之外的研究情况,虽已取得一些成果,某些问题已有触及,但总体看来尚处于“竹外桃花三两枝”的阶段,缺乏系统深入的研究,还有不少内容值得关注,还有不少密码值得解读。作为唐宋词研究显学重地里久被忽视的一个领域,唐宋词籍序跋实在是古代文学研究中的沧海遗珠,并且有可能昭示着更大领域的真相和更高层次的意义,其研究空间相当丰富,值得我们去追寻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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