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老爷爷·爷爷

◎陈凤媚

终于，又上完了一天的心理课程，脑子里装的都是团体心理学，打造强有力的团体队伍，提高队伍的凝聚力，这对于团体的长远发展来说非常的关键。

走出沉闷的教室，我不想在思考任何问题，因为，脖子顶着的这颗脑袋已经很重了，再继续思考下去，可能都快形成高原反应了，随着人潮来到了图书馆门口，一片明亮拥抱过来，刺眼的阳光，包围着我，眼前的一片翠绿，洗涤了一天课程的疲乏。

回来的路上，因为老师给予了我们特有的人文关怀，所以我们完美地与高峰期的拥堵擦身而过，能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一路向前，对于我们上班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看着一排排树木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那简直就是一种飞翔的自由……

外出学习，堪称是double的累，但是受益良多，感觉在一张稍微有点灰白的纸上又多了一些些彩虹的绚烂，穿过闹市，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席卷我的肠胃，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一个个晶莹透亮的饺子，一朵朵蘑菇形状的糯米卷，一条条穿着紫菜衣裳的虾卷，还有那喷香的烤肠，香辣的咸菜包，他们都向我露出了开心的笑脸，那诱人的香味，仿佛我已经咬在了嘴里，沿着我的肠道，慢慢滑向我的胃里……我回味着，那一缕缕往上冒着的雾气，微微在香味里酝酿，仿佛德芙巧克力般柔顺丝滑……“哼哼……”我回头一看，一位上身披着蓝布中山装，下身穿着泥黄色米尼龙裤，满头白发苍苍，肤色红润略带老年斑，两眼微陷，弓着腰的老爷爷……我的心里瞬间酸酸的，脑海不由自主会想到去年教师节的前一天——9月9日，而且那一年也让我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教师节，刻骨铭心。9月9日晚，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最受人敬重的爷爷病逝，我生命中第一次有人离我而去，那个整天跟我唠叨，每次回到家说我瘦，让我捧起大碗，让我多吃点；每次跟我说要常回家看看他；每次在电话里说他很好；在我高考前，摔倒时让全家一起瞒着我，等我高考接到录取通知书比我还开心的人；前几天还面对面坐着，聊着我小时候的调皮的人；为了让我学习书法，不让我在暑假去面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怎么说走就走，而且还不留下一句话，以前只会让我笑，怎么现在让我们都哭了……太不公平了，现在我终于可以理解季羡林先生《怀念母亲》中“永久的悔、怅望灰天”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我还清晰地记得最后一个月中，他可以说是度日如年，隔三差两就一次高烧，全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奶奶，整个人瞬间都憔悴了，为了让她多休息，我与堂弟、表弟几位轮流守护在打着点滴的爷爷身边，看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身躯，温润的饱满的脸庞慢慢消瘦，直到后来的苍老、疲倦，深陷的眼窝让人无比酸楚，连续好几次的高烧，手上的针孔都清晰可见，摸摸他那长满老人斑的手臂，和那双粗糙的双手，感觉都是岁月的沧桑与劳累，那是一代人的付出与无私。“咳咳……”老爷爷的咳嗽声把我从回忆的时空里拉了回来，他跟我站得是那样得近，因为要掏钱，他轻轻把手中的两个装有药品的白色塑料袋放在蒸笼旁边，在咳嗽声中要了几个馒头，两个菜包，一个肉包。旁边的一老板娘看着我先来，热情地问了声：“请问，你要什么？”我看着这位老爷爷说道：“您先给这位老爷爷拿，我住得近，可以等等。”老板娘微笑，麻利地掀开蒸笼，三下五除二打包好了给老爷爷。他小心翼翼，从中山装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一沓钞票：五块钱的；一块钱的；一毛的，按顺序叠得工工整整，我想这真是一位细心、做事严谨的爷爷。又想到，爷爷去世后，我在跟奶奶整理爷爷的书籍时，发现了好几本本子，好奇的我翻开一看，里面工工整整地记着每个月的电费、水费煤气费等的支出，每个字迹的清晰可见并且非常美观，我们家的固定电话旁边还有两本电话手抄本，都是爷爷一笔一画抄上去的，读起来有的名字也甚是可爱，因为都是绰号；更让我佩服的是，我们家还有一本可以堪称写请柬的百科全书，爷爷用小楷在里面记下了老式请柬的每一种写作格式。记得15年前的春节，我在爷爷书房里找书，无意中发现了这一本小册子，饶有趣味拿着它边走边看，我那个时候是被那秀气精美的小楷给吸引了，再后来，我都没有看到这本小本子，因为奶奶说这本本子是爷爷在年轻的时候用了一箩筐番薯才从别人那里借回来，然后在一个晚上辛辛苦苦抄写下来的，所以，我上次没有经过允许就随意拿走而没有被批评，已经是幸运了，原来我看的都是爷爷的宝贝呀……

夕阳西下，漫天的霞光映照在道路两旁的大树上，余晖斑斑驳驳洒落一地，零零碎碎点缀在老人慈祥的脸旁，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我拿着热腾腾的包子，饺子，闻着惹人的香味，我现在倒不饿了，回头再看看我身后的那位老爷爷，他也弓着腰，提着它的包子，还有那个白色的塑料袋，渐渐远去，直到最后，视线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