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山记忆 [组章]

白鸽

月亮山记忆

绿色是一片深深的记忆。

金红是一道生锈的忧伤。

月亮是上苍对山的恩惠。

——它们是一幅风景画的框架：我，大山的女儿，捧起一面古老的铜镜，就着月亮的微笑梳妆。

在无法藏身的黄土高原。

时光之马

时光，一匹被困山野的马儿，七月从四面八方赶来，才打开它的尘封与古老。

那些睡在黄土下的生命，秸秆、树叶，还有沉默的坟茔与时光一同霉变腐烂。

小草低语，玉米叶■，牧人和牛羊打探着陌生的黄昏。

那从天而降的霞光呀。

鹰一样盘旋着，它不绽放光芒，也不飞离山峦，如同一个等待考证的历史事件。

而我与时光同在，一步一步走进夕阳。

古 井

古人丢弃的半截绳头，背对着井口。也可能是祖先在风沙中打捞的根须。

它有可能使你恢复记忆：一个又一个时代，或一个又一个王朝。

它还有可能让井水倒映出结绳的往事：严寒酷暑和面朝黄土的背影。

有可能如一枚打磨的石器，讓远古的事情发出汩汩的声响。

狼毒花

风是轻的，雨也是。

像无数颗星斗，落满绿色的山坡，开着粉色小花，声音也是轻的。

抑或是大地吐出的言语，然后马上收回保持沉默，随即又吐出的箴言。

从孕育到降生，从绽放到凋谢，总是与微风合作，与百鸟同唱，与光明同去同来。

在旷野里摇曳晃动，在蓝天下呼吸绽放，当黄昏渗出一片锈迹。

山崖上的村落，在记忆中变暗，狼毒花仿佛身披沾满露珠的雨衣。

仿佛大山的女儿，在月光中走失。

天涝坝

对着天空沉默的天涝坝，一不小心与烧红的夕阳相遇，它们拥吻的一瞬，世界燃烧。

——水火相容

不要。在火上浇水，比火上浇油还要燃烧得旺。

尽管我知道，爱得越深，越疼。

盛 夏

花儿将要绽放，围着花蕊飞舞的蝴蝶来了。

谷穗就要成熟，挥动长镰的一双大手来了。

盛夏已到。

在白云庇护的天空和绿色托举的月亮山之间，盛夏，被捧在风的手中。

如同月亮仙子，正在含羞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