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期望，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珠江航务管理局党组书记、局长王建华谈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

文｜本刊记者 图 ｜

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牵一发而动全身。它暴露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盲点，也撕扯开中央与地方、省际之间合力共进的痛点，是重点、也是难点。珠江航务管理局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就是：督促落实、协调推进、解决问题。

编者按：

加快推进广西百色水利枢纽过船设施建设，实现右江千吨级航道贯通，对服务“一带一路”，促进珠江—西江经济带建设，和助力脱贫攻坚，推动云南广西两省区深度对接，融入粤港澳大湾区，均具有重要意义。

2020年4月，在交通运输部的部署下，珠江航务管理局成立百日攻坚行动小组，协调加快推进项目法人组建工作。2020年6月22日，百日攻坚行动的第88天，推进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座谈会在南宁召开，省部领导共同出席，共同见证项目法人组建签约仪式，成为珠江水运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

针对这一事件，本刊记者采访了交通运输部珠江航务管理局党组书记、局长王建华，听其讲述他所经历的“百色故事”。

谈百色，造成右江大通道“肠梗塞”

◎本刊记者：2014年9月，您就任珠江航务管理局（以下简称“珠航局”）局长，当时珠航局面临的珠江航运基本面是怎样的？百色水利枢纽当时处在怎样的一种状态？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

“2014年9月，我就任珠江航务管理局局长，当时珠航局面临的珠江航运基本面并不乐观。”

珠江航运在交通运输部和地方党委政府领导下，取得了一定成就，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但问题很多，可以用三句话来表达。一是“上游不通、中游不畅、下游不优”，水运大通道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珠江水系四省区——云南、贵州、广东、广西，没有形成大珠江的水运格局，珠江的小名多，上游是左江、右江、南盘江、北盘江、红水河，从南宁以下称为西江，西江直通珠江口，进入南海。珠江上游碍航闸坝多，是不通的，有些是区间通航、库区通航，云南贵州进不了珠江。横跨珠江的桥梁多，由于通航净空高度不达标，限制了船舶大型化发展，影响了江海直达运输。二是职责不清、情况不明、监督不力，珠航局作为交通运输部派出机构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当时珠航局还没有进行公务员制度改革，是一个事业单位，许多职责不明确，作为水系航运主管机关的作用不明显。三是港口不大、航运不强、素质不精，水运的比较优势没有发挥出来。船舶平均吨位不足1000吨，80%的内河船员只有初中学历，港航企业弱、小、散，无序竞争、同质化竞争现象严重，水运在综合交通运输体系中的占比较低。

2018年冬，王建华局长带队到国家发改委专题汇报百色、龙滩通航设施建设问题。

2017年之前，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的前期工作，由右江公司负责跟进。右江公司作为一期工程的业主，也是一家负责任的企业，他们没有退让，但是工程进展相当缓慢。

按照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通航设施建设必须与主体工程同步建设。法律层面的硬性规定在，两岸人民的通航需求也在，一个本应该为了防洪、灌溉而设计的大坝硬生生阻断了水运交通，这本身给右江公司的压力也很大。

工程的推进难度大，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2020年珠江水运发展高层协调会议，于9月18日在海南海口召开。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向云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王显刚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第一，谁是业主，谁是百色通航设施建设的业主？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百色通航设施就是一个空中楼阁。百色通航设施是百色水利枢纽的二期工程，一般来讲，一期二期的业主是相同的，除非另有规定或约定。但是，也有人认为，在没有文件明确批复的情况下，二期工程的业主就一定是一期的业主吗？不能凭主观想象或推断，这也并非无道理。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属于我们政策规定方面的盲区，也是治理体系和能力方面存在的问题。但确定业主是推进百色通航设施建设工作不可逾越的坎，是我们百日攻坚要解决的核心问题。

第二，资金分摊。右江公司所建的百色水利枢纽，第一要义是防洪，是一个公益性质的工程，收益有限，却要花大量的资金去建设通航设施，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云南作为国家扶贫攻坚的重点省份，经济欠发达，广西也是属于老少边穷地区，经费也紧张。

第三，工程属性。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是属于水利项目还是交通项目，一直没有定论。其属性认定，非常重要。每个属性的前置研究不同，审批流程和要求也不相同。

围绕着上述三个问题，加上通航等级标准的变动，让这个项目陷入了无解的循环。

谈初衷，响应人民热切期望

◎本刊记者：目前，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的进度如何？您如何看待工程的意义，以及目前遇到的困难。

◎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

“打通珠江上游，是云南、贵州广大人民的热切呼声。人民的期望，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我2014年就任珠航局局长，就关注到了百色的这个事。现在回头去看，一切工作的推进还是有章法的。但在当时来看，其实并没有。每次去百色、去云南，推进这项工作，都是责任感使然。珠航局的法定职责没有这一条，但作为党员领导干部实在看不过去，面对云南、贵州广大干部群众的期盼和呼声，我作为珠航局局长，所谓的珠江水系航运主官感到羞愧。为人民服务、以人民为中心不能停留在口头上，人民的期望，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如果去追问百色通航设施20年没建成是谁之过？估计没人会接这个话题，连业主都找不到，责任主体没有，还怎么评判谁的过错呢？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向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费志荣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无问东西，一切向前看！在谁都没有阻碍建设通航设施、谁也没有主动担当去建通航设施的现实情况下，我们采取了高层推动的方式，高层重视了，省部领导重视了，我们推动建设这个项目就会取得实效了。

我们于2015年建立了珠江水运发展高层协调机制，建立这个机制的初衷就是推动解决制约珠江水运科学发展的重大问题，包括珠江上游航道不通航的问题。四省区人民政府主要领导每年开会研究珠江水运改革发展大计，我代表协调机制办公室汇报工作，加快百色通航设施建设是高层会议的重要议题，2016年，根据高层会议精神，四省区人民政府联合向国务院专门请示，加快推进龙滩白色通航设施建设。这些举措引起了中央领导、国家部委、省部领导的重视和关注，为推动项目建设奠定了基础条件。国家发改委农经司于2017年初专门召开会议研究项目业主、资金分摊等问题，我把农经司这次会议及确定的基本事项作为后来协调推进百色通航设施建设的“原点”，希望有关各方尊重承诺，履行责任。我们就依此“原点”，依托高层会议办公室这个平台，与国家有关部委、云南广西发改、水利、交通部门广泛沟通协调，在疫情爆发的严峻时期，驱车几千公里，上门会商，主动与省部领导请示汇报，与交通运输部水运局、综合规划司每周研究会商一次。咬定青山不放松，是我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们没有私心，希望大家求大同、存小异，合力推进三大问题协商解决。

在这几年奔走呼告、沟通协调中，我个人的最大感受就是，从国家部委到地方部门，从地方政府到相关企业，在大是大非问题面前，各方的政治站位都很高，道理都明白，都在推动工作向前。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云南人民期待南下珠江实现通江达海的强烈愿望，这对我影响太深刻了，也是珠航局能够坚持把这一工作推进下去的最大动力。顺应民意，就不管前面是惊涛骇浪，还是荆棘丛生了。我们有责任、有能力、有信心去做好。

说到沟通中存在的问题，那就是各方没有形成工作合力。广西在推动、云南也在推动；水利部在推动，交通运输部也在推动。没有牵头单位，没有形成工作合力，更没有久久为功的决心和行动，这是百色项目推进中的机制问题。

举个例子，前面讲到的工程属性问题，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重要，但如果没有牵头单位或部门去研究解决，可能一拖又是半年过去了。但珠航局没有退缩，我们按照6月22日座谈会上刘小明副部长的指示，立即组织交通、水利、发改相关部门的专家进行讨论，对项目属性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对采取哪种方式报批进行了细致的比较分析，并将分析报告在两周内上报部有关司局，大大加快了这个问题的解决。

式中:“∝”表示“等价于”, 0<λ> <1 为遗忘因子。但由于无法获得{yk,i},问题(P1)很难直接求解。考虑到条件概率密度函数 p(dk,i|yk,i)与 w不相关,可得从而λ

为人民服务、以人民为中心不能停留在口头上，人民的期望，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珠江发源于云贵高原的马雄山，干流全长2214公里，是我国第二大通航河流，它连接云贵、横贯两广、通达港澳、辐射东盟。全年货运量达到10亿吨，位居全球第二，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我一直强调，大江大河是上天的恩赐，内河航运是老祖宗的遗产，将珠江水运做大、做强、做优是珠江水运人的职责使命。通过各方努力，全面建成珠江黄金水道，最大限度地发挥珠江水运在服务国家战略实施方面的作用。

谈建设，排除万难，不留遗憾

◎本刊记者：目前珠航局正在建议提升百色通航设施的等级，您认为这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会不会影响到既定的工程工期？珠航局在这几年的沟通协调中，遇到了各种预想不到的困难，遭遇了各种困境，您还有信心完成这项工作么？

◎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

“我们希望这个工程不要成为遗憾工程。如果一旦工程完工，就开始堵船，那就真的是遗憾工程了。”

根据已完成的工可报告初稿，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将采取船闸加升船机方案，工程规模为 2×500 吨级船队兼顾1000 吨级单船。但是现在有关方面都在努力，希望能在1000吨标准之上，适当增加船闸和升船机的尺寸，或者为下一步升船机扩大规模留下空间，使之最终可以通过2000吨以上的船舶。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百色水利枢纽不建通航设施，它就是珠江水运的卡脖子项目；但如果按照1000吨级的标准建好了通航设施，那么它就有可能成为一个遗憾工程。所以，目前珠航局和广西、云南有关参与方在进行探讨，尽量避免出现遗憾。

在综合了有关方面的意见后，我局在北京专门召开了关于百色通航设施尺度的专家咨询会，希望专家们出谋划策，在不影响工期、投资规模可控的情况下，适当增大升船机的尺寸，多做一些方案进行比选，供有关部门最终审定。

因此，无论如何，我们要将事情做到位，将该说的话讲清楚，将比选方案做完整，这就是我们的信心。

工程建好了，谁受益？

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好了，云南是可预期的最大受益方。但从长远来看，受益的就不止云南。比如广西，在广西的地域内，一个40亿的项目投资，工程所在地自然受益。另外，航道通了，货物流动起来，整个水系的经济社会也会因此受益。

在这个过程中，我认为水利部右江公司是不可或缺的，它是百色一期工程业主，二期工程也在其范围内进行。我们一直按照这个方向推进几方的参与，这也符合国家发改委协调的预期。工程建好通航了，右江公司也是受益方。

谈珠航，让珠江改变了模样

◎本刊记者：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取得阶段性成果，是很多珠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您觉得这个事件，取得成功的关键在哪儿？对珠航人有着怎样的影响？

◎ 珠航局局长王建华：

“珠航局要充分发挥珠江水运发展高层协调机制的作用，发挥主观能动性，排除万难。”

我们能够取得百色通航设施建设阶段性成果，其关键在于三个方面，一是抓住机遇，中央巡视组将百色水利枢纽通航设施建设列为脱贫攻坚的督办项目，我们在部水运局指导下顺势发起了“百日攻坚”行动；二是借助平台，我们发挥了珠江水运发展高层协调机制作用，协调相关事项就是落实省部领导的指示要求，就是贯彻高层会议精神；三是凝聚合力，我们瞄准核心关键问题，绝不回避矛盾和问题，不达成协议绝不罢休。目前仍还要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今后还会有更多棘手的问题等待我们，比如珠江大通道的统一规划，统一协调、统一管理问题，我们将继续发挥珠江水运发展高层协调机制的作用，发挥主观能动性，排除万难。

珠航事业，需要处理好“有为与有位”的逻辑关系。首先，有位才有为。这个位，是国家法律法规和有关规定确定的位，没有这个位，你就不能去作为，否则就是乱作为，珠航局将按照“三定”的要求，落实交通运输部党组的决策部署，贯彻四省区党委政府的工作要求，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有一番作为。同时，有为才有位。这个位是老百姓心中的位，是你的社会地位，也是珠航局作为政治机关的位。所以百色的事，对珠航局的影响很大，树立了珠航的敢于担当、不图名利、善作善成的良好形象，同时让珠航人看到了希望，大家相信只要努力，就有收获。各省区政府的主要领导，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关心支持珠江水运发展，关心航运发展，这是难得的力量。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因为事业的需要，你的职能被固化；因为你的担当作为，你的职能又被进一步强化。一个单位，不管他的级别有多高，一个人，不管他的官位有多大，位与为的完美结合就是他的尊严。我们建立高层机制，我们推进航道事权改革，我们维护干线通航保畅，我们实施琼州海峡客滚运输班轮化，我们率先实施水系“双随机”监督检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改变珠江落后面貌，推动珠江水运高质量发展。

《我的祖国》这首歌里有句话是这么唱的：“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这也是我对珠航人的真实感受：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珠江改变了模样，这就是我们英雄的珠航人。

珠航局不仅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我们的水系，改变了我们的大江大河，改变了整个水运交通港航的面貌。

我们建立高层机制，我们推进航道事权改革，我们维护干线通航保畅，我们实施琼州海峡客滚运输班轮化，我们率先实施水系“双随机”监督检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改变珠江落后面貌，推动珠江水运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