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区域差异：走势、原因及启示

胡慧源

（1．华东政法大学传播学院，上海 201620；2．南京大学长三角文化产业发展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3）

一、问题的提出

博物馆作为地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能够给当地居民提供丰富的历史知识介绍、文物古迹鉴赏和娱乐休闲服务，切实承担起了满足居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作用。 现实中，多数博物馆都是依附当地财政的，与公共图书馆、文化馆等其他非营利性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在经费来源、 传播宣传渠道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竞争性，因而在有限的经费预算里如何提升服务效率、提高自我公共文化服务效能，成为各地博物馆日常管理中面临的重要问题。

针对博物馆效率评价这一议题，学者们较多使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进行分析，譬如余东林对中国东中西部地区公共博物馆的效率进行了测度，发现东中西部博物馆大多处于规模收益递减或者不变阶段[1]；程文辉利用两步三阶段DEA 对中国博物馆预算效率进行了测算，发现所有省份博物馆的预算效率都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2]。可以看出，学者们基于不同的指标设计得到的结论不尽一致，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指标选择缺乏必要的理论基础。国外学者Basso 的研究给我们带来了启示，作者将平衡计分卡理论（BSC）引入博物馆DEA 分析，从财务、客户、内部流程、学习与成长4 个维度构建了投入-产出评价指标体系[3]，这样就将组织绩效与组织战略联系了起来，强化了战略、行动和结果三者之间的内在联系[4]。 该方法目前也已被国内学者用于评价国有生态林场绩效[5]、高校人力资源团队效率和价值链持续创新能力等方面[6][7]，其适用性可见一斑。

借鉴这一思路，本文将构建一个基于BSC 的博物馆效率评价指标体系，并利用三阶段DEA 对全国博物馆服务效率进行评价性分析。 相关结论将为中国博物馆服务现状评价以及区域比较提供参考，也可以为相关部门提高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提供决策依据。

二、基于BSC 的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一）指标选择

平衡计分卡理论中的财务、学习与成长、内部流程维度可以看作是确保博物馆日常运转以及实现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使命的投入变量，公众维度的重点是对博物馆文化传播能力进行评价，可以视为产出变量。 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与完整性，本文使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 《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2018）和《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统计年鉴》（2018），构建如下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基于BSC 的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在投入变量中，第一，“财务”是博物馆正常运行的资金保障， 选取本年支出合计衡量博物馆的资金投入，本年支出合计指标包含基本支出、项目支出、经营支出、工资福利支出、商品和服务支出、对个人和家庭补助支出以及其他资本性支出；第二，“学习与成长”强调博物馆通过不断优化人员配备，提高科研能力和引入数字化技术推动可持续发展，其选取从业人员、专业技术人才、论文数、微信公众号和微博数作为测量指标；第三，“内部流程”是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顺利开展的保证， 其选取机构数、实际使用房屋建筑面积、安全保卫人员和藏品数作为测量指标。

产出变量只有一个，即“公众”。 与“公众”有关的指标设置了两个，一是公共文化服务，通过陈列展览数、 社会教育活动数和文化创意产品种类来测量；二是公众参与，其选取参观人次作为衡量指标。

（二）主成分分析

上述指标体系由13 个测量指标构成，可能存在信息冗余，因此这里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对指标体系进行降维处理。 学习与成长维度、内部流程维度和公众维度指标间的KMO（Kaiser-Meyer-Olkin）值分别为0.667、0.726 和0.617（均高于0.5），巴特利特检验的P 值均为0.000，说明上述指标适合做主成分分析。

考虑到社会科学研究精确度不如自然科学那样高，提取的主成分累计方差贡献率只要达到50%以上就是可靠的[8]。 经检验，学习与成长、内部流程、公众3 个维度上都只有一个主成分的特征值大于1，累计方程贡献率分别为68.184%、83.693%和58.419%，符合上述规定。

进一步地，我们需要对这3 个主成分进行重新命名。 在学习与成长维度中，主成分的高载荷指标有从业人员、专业技术人才和论文数，根据这3 个指标的特征将主成分1 命名为“创新能力（F1）”；类似地，在内部流程维度中，机构数、实际使用房屋建筑面积、安全保卫人员和藏品数均为高载荷指标，将该主成分命名为“基础条件（F2）”；在公众维度中，高载荷指标包括陈列展览数和参观人次，将该主成分命名为“社会服务（F3）”。

最后，根据特征值与成分得分系数矩阵，计算创新能力、基础条件和社会服务这3 个主成分的得分。 方法是各自主成分载荷向量除以各自主成分特征值的算术平方根得到主成分系数，系数乘以变量数据再求和就可以得到3 个主成分的得分①。 由此， 降维后的基于BSC 的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指标体系如表2 所示。

表2 降维处理后的基于BSC 的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三、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评价

三阶段DEA 分析是一种将DEA 和随机前沿分析（SFA）结合起来的效率评价方法。 该方法认为利用SFA 方法剔除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的影响，再用调整后的投入取代原始投入重新利用DEA 方法计算，这时得到的决策单元效率值才是更加准确的。

（一）三阶段DEA 模型

1.第一阶段：传统DEA 模型（BCC）

多数使用三阶段DEA 模型的研究选择投入导向的、规模报酬可变的BCC 模型，本文亦是如此。对于任一决策单元， 投入导向下对偶形式的BCC 模型可以表示为：

其中，j=1,2， …，n表示决策单元，X，Y分别是投入、产出向量。 DEA 模型本质上是一个线性规划问题。

若θ=1，S+=S-=0，则决策单元DEA 有效；

若θ=1，S+≠0，或S-≠0，则决策单元弱DEA 有效；

若θ＜0，则决策单元非DEA 有效。

BCC 模型计算出来的效率值为综合技术效率（TE），可以进一步分解为规模效率（SE）和纯技术效率（PTE），TE= SE*PTE。

2.第二阶段：随机前沿分析（SFA）模型

经过第一阶段BCC 模型测算出的效率值会受到管理无效率、环境因素和随机因素的影响，为区分这三部分因素各自的影响，我们构建相似SFA 模型如下：

其中，Sni是第i个决策单元第n项投入的松弛值；Zi是环境变量，βn是环境变量的系数；νni+μni是混合误差项，νni表示随机干扰，μni表示管理无效率。

如前述， 进行SFA 回归的目的是调整和剔除环境因素和随机因素对效率测度的影响，以便于将每个决策单元放置于相同的外部环境和运气中。具体的调整公式如下：

3.第三阶段：调整后的BCC 模型分析

运用调整后的投入产出变量再次测算省域博物馆的效率，此时的效率已经剔除环境因素和随机因素的影响，是相对真实准确的。

（二）模型计算结果

1.第一阶段：基于DEA 的效率测算结果

表3 报告了相关结果。在不考虑外部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的情况下，2017 年中国省域博物馆的综合技术效率均值为0.790， 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的均值分别为0.904 和0.872。 其中，浙江、福建和西藏这3 个地区的效率值达到1，构成了全国博物馆效率的前沿面，资源配置达到最优，其他28 个地区均存在一定程度的技术非效率。 值得注意的是，上海、江苏和广东的纯技术效率达到1，但规模效率均低于1，说明这3 个地区的博物馆资源配置未达到最优的主要原因是规模效率不足。

在规模报酬状态上，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等19 个地区处在规模报酬递增阶段，这些地区的博物馆如果扩大规模，将获得更大比例的产出；北京、上海、江苏、山东、湖南等9 个地区处于规模报酬递减状态，说明这些地区增加博物馆资源投入是徒劳无益的。

2．第二阶段：基于SFA 的回归结果

在进行第二阶段计算之前，首先需要选取合适的环境变量，选择标准控制在对博物馆服务效率会产生影响但又不在决策单元主观控制范围内。 经参考相关研究选择经济发展水平、政府对博物馆的支持力度和高等教育程度作为本文SFA 分析的环境变量[9]，其中经济发展水平采用人均GDP 衡量，政府支持力度采用博物馆的财政补助收入来表示，高等教育程度则采用每十万人口高校（普通高等学校和成人高等学校）平均在校生人数衡量。 上述环境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于 《中国统计年鉴》（2018）和《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2018）。

表3 第一阶段DEA 效率测算结果

在此基础上，选择资金投入松弛变量、创新能力松弛变量和基础条件松弛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将标准化处理后的3 个环境变量作为解释变量，利用Frontier4.1 软件进行SFA 回归分析。

表4 报告了SFA 回归结果，其中模型的LR 单边检验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第二阶段的SFA 是有必要的；γ 值几乎都接近于1，说明与环境变量和随机干扰相比，管理无效率是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低效的主因；模型中的各环境变量大多数都通过了至少5%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环境变量的选取是合理的，且各变量对投入冗余的影响显著。

表4 第二阶段SFA 回归结果

具体来说，（1）人均GDP 与3 个投入松弛变量显著负相关，这说明经济发展水平会显著减少资金投入、创新能力和基础条件的投入冗余。一般来说，经济发达地区可以凭借其良好的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城市化管理水平吸聚大量人才资源，推动公众文化服务需求的增高，从而对博物馆服务增效起到一定的正向促进作用；（2）博物馆财政补助与3 个投入松弛变量显著正相关，说明财政支持会导致投入冗余的增加，不利于博物馆效率的提升，这可能是因为政府财政支持会减轻博物馆的运维压力，造成资源浪费。 由此可见，政府需要健全博物馆资金扶持方式和绩效评价机制，提高博物馆工作的主动性与积极性。 各地博物馆也应增强自我造血能力，拓宽资金来源渠道，减轻对财政补助的依赖；（3）高等教育变量与3 个投入松弛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值，除了对本年支出合计松弛变量的影响不显著，对其他两个投入松弛变量的影响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对此现象的一种可能解释是，博物馆当前提供的多数文化服务偏普惠性， 无法满足高学历人群多样化、个性化的消费需求，因此这部分人群参观博物馆的积极性不高。 各地区高学历人群占比越高，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过剩的可能性越大。

3．第三阶段：基于调整投入后的DEA 效率测算结果

结合SFA 回归结果对原始投入变量进行调整，剔除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的影响，运用DEAP 2.1 软件分析调整投入后的DEA 效率评价结果，如表5 所示。 对比第一阶段和第三阶段DEA 效率测算结果可以看出，剔除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因素后各省（市）博物馆服务效率均有明显改变。

表5 第三阶段DEA 效率测算结果

全国层面，博物馆综合技术效率均值从第一阶段的0.79 下降为0.77（幅度2.5%），纯技术效率从0.904 上升为0.961（幅度5.7%），规模效率从0.872下降为0.798（幅度7.4%）。 这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外部环境和随机因素会导致博物馆纯技术效率估计的偏低以及规模效率估计的虚高，进而导致博物馆整体效率估计高于实际水平； 二是与博物馆（纯技术效率衡量的）管理水平相比，（规模效率衡量的）投入不足是制约整体效率提升的关键因素。

省域层面，处于博物馆效率前沿面的地区数量由原来的3 个上升为5 个，分别为北京、上海、浙江、广东和四川，其中浙江在调整前后都处于效率前沿面，说明该地区博物馆效率确实较好；北京、上海、广东和四川进入效率前沿面，说明在剔除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之后这些地区博物馆的资源配置达到最优。 相反，福建、西藏退出效率前沿面，说明这两个地区调整前的高效率是估计有偏的，并不能反映其真实水平。 进一步观察各省域博物馆效率的变化情况，北京、河北、山西等19 个地区的综合技术效率上升，上升幅度较大的有江西、山东和陕西；天津、内蒙古、辽宁等11 个地区的综合技术效率下降，降幅明显的有天津、海南、西藏、青海、宁夏。

为了比较不同区域间的变化差异， 这里将31个省（市）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3 大地区②。 由表6可知， 调整前综合效率值从高到低排列依次为东部、西部、中部，调整后综合效率值从高到低排列依次为东部、中部、西部。在消除了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的影响后，博物馆效率呈现出典型的由东向西梯度减弱的空间分布特征，这与3 大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保持一致。

进一步地，在第三阶段DEA 效率测算结果基础上，以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各0.85 为临界值将中国31 个省（市）博物馆效率划分为不同模式进行类型分析，可分为：（1）纯技术效率值和规模效率值都高于0.85 的“双高型”。 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四川、陕西和甘肃15 个省（市）的博物馆都属于该模式，占比48.39%，效率优化的空间不大；（2）纯技术效率高而规模效率低的“高低型”。 河北、山西、辽宁、吉林、黑龙江、广西、海南、重庆、贵州、云南、西藏、青海、宁夏和新疆14 个省（市）属于该模式，占比为45.16%。 这些地区博物馆均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且管理技术水平较好， 但没有达到最优规模，可以考虑通过扩大投入提高服务效率；（3）纯技术效率低而规模效率高的“低高型”。 没有省（市）博物馆属于该模式；（4）纯技术效率值和规模效率值都低于0.85 的“双低型”。 天津、内蒙古2 个地区属于该模式，占比6.45%。 为了提高博物馆整体效率，这些地区不仅需要增加投入规模，也需要尽快提升管理水平。

表6 三大地区调整前后效率值

（三）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区域差异原因的进一步讨论

三阶段DEA 的效率测算结果表明， 当前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存在着较大的区域差异，管理和规模这两个内在因素在其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除了上述两个内部影响因素之外，外部环境中还存在着其他因素会对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造成影响，进而导致区域差异的产生。 这里尝试从经济发展水平、财政分权程度和财政支出偏好3 个方面进行分析。

1.经济发展水平

如前述，从整体上看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呈现自东向西逐次递减的特点，与三大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保持一致，这也隐含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在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区域差异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进一步地，就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散点矩阵来说（详见图1），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山东、广东等处于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双高”象限的省（市）博物馆主要分布在中国东部沿海以及长江经济带沿线，这里不仅是中国经济发展综合水平最强的地区，也是城市化水平最高、区域市场环境最为开放的地方。 当地稳健的财政收入能够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强有力的经济基础，推动地区博物馆的快速兴建和规模扩张，高质量的城市化管理水平则能够为当地博物馆事业发展以及日常运作提供良好的组织保障。加之开放的区域生产和营商环境能够吸引大量中西部人才聚集于此，提高当地公共文化服务的需求规模，因此这些地区的博物馆服务效率在全国处于领先水平。

图1 2017 年中国省域博物馆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散点矩阵

2.财政分权程度

财政分权描述的是财权、财力、支出责任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分散程度[10]。 目前，中国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财政支出责任主体主要是地方政府。因此，对于各地方政府来说，财政分权程度成为了地方政府为辖区内居民提供公共物品的“硬约束”，影响着公共物品供给的资金数量。 在当前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新发展理念背景下，地方政府的财政分权程度越大抑或财政自给率越高，政府部门从过往简单追求经济建设转向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可能性也就会越大。 相应地，这可能会激励包括博物馆在内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单位专注于能力建设和管理完善，促使服务效率的提高。如果用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占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比重衡量地方政府财政分权或者财政自给率，可以得到东中西3 大区域财政分权平均程度分别是64.20%、40.59%和31.65%，这正好与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东中西区域差异的走势基本一致。

3.财政支出偏好

财政支出偏好刻画的是当地政府部门对特定领域公共事业发展的重视程度。 就博物馆而言，博物馆财政拨款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如果越高，说明地方政府对当地博物馆事业发展的重视程度也就越高，博物馆从政府部门获得财政资金补助以及优惠政策倾斜就越稳定和可靠。 财政支出偏好对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区域差异的影响，可以从下面的事实中略窥一二。 就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散点矩阵来说，2017 年全国31 个省（市）中，河北和辽宁的经济发展水平事实上要比陕西和甘肃更高，其中河北当年地区生产总值是3.40 万亿元、辽宁是2.34万亿元、陕西是2.19 万亿元、甘肃是0.75 万亿元。但是前两个省份处于纯技术效率高而规模效率低的“高低”象限，后两个省份则处于“双高”象限中。进一步查阅4 个省份的博物馆财政拨款与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相关数据可以发现，2017 年陕西和甘肃的博物馆财政拨款占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比例分别是0.66%和0.25%，河北和辽宁则是0.07%和0.11%，这能从侧面反映出前两个省份的政府部门对于当地博物馆事业发展的重视程度要远高于后两个省份。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通过引入BSC 理论构建了一个三阶段DEA 效率评价拓展模型，有效规避了单一DEA 分析中存在的指标选取依据不足以及未考虑环境因素和随机干扰影响的问题。 利用2017 年中国31个省（市）截面数据对全国博物馆服务效率进行的量化分析表明，中国博物馆服务效率整体上呈现由东向西梯度减弱的区域不平衡特点；除北京、上海、浙江、广东和四川，其他省（市）博物馆的服务效率并未达到最优状态，这主要是由规模不足造成的；多数地区博物馆仍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其可以通过扩大规模提升自身服务效率，这一结论也与程文辉的基本一致。 除管理和规模等内部因素之外，经济发展水平、财政分权程度以及财政支出偏好等外部因素也会对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的区域差异造成潜在影响。 此外，研究还发现发展地方经济能有效抑制当地博物馆的投入冗余问题，但政府扶持和个性化文化消费倾向则会加大博物馆的投入冗余。

通过对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区域差异的分析，各级主管部门应调整对博物馆的治理方式，由“财政补贴”向“政策引导”转变，即适度压缩财政补贴力度，出台宽松政策引导博物馆提升自我管理和自我“造血”能力。 宽松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应至少起到5 方面作用：一是协助博物馆完善科学管理体系，提高管理创新水平，推动博物馆管理制度改革向纵深发展，切实落实政事分开、管办分离。 引导博物馆适时引入现代企业管理理念，结合自身实际情况构建战略管理、财务管理、绩效管理、营销管理甚至创新管理等科学管理方式方法，激发管理体制机制活力。 二是完善博物馆事业单位法人治理体制，引导博物馆建立健全理事会制度，保障理事会作为内部治理最高权力机构的中心地位和权威性。 积极吸收员工代表、观众代表、高校专家等相关利益主体进入理事会，丰富理事会成员结构，确保理事会决策的民主性和科学性。 规避政府行政管理部门的过多干预，将行政管理部门的功能定位从“办文博”转型为“管文博”，给予理事会独立、完备的管理决策权、人事任免权、财务决算权等，充分调动博物馆自主办馆、自我治理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三是优化博物馆绩效管理和考核机制，打破员工传统“大锅饭”想法，基于年度或者聘期考核结果决定是否继续留用，激发员工的忧患意识和竞争意识。 优化博物馆文创产品和服务创新，通过“文博+创意”的方式开发文创衍生品，满足高学历人才的多样化、个性化需求，扩大受众群体。 文创衍生品的盈利结余可用于购买藏品、场馆日常维护或者员工绩效奖励。 四是提高博物馆的区域公共文化服务效能，政府行政管理部门做好新建博物馆资源在老城-新城之间、城市和农村之间的统筹工作，进一步扩大区域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的普惠范围和力度。 五是强化区域层面的馆际交流和沟通，鼓励中西部地区省（市）博物馆单位领导干部和骨干员工积极带队组团，不定期前往东部地区以及长江经济带沿线省（市）博物馆同行处进行深入调研和访谈，学习先进理念和成功经验，实现不同地区博物馆治理水平的协同提高。

本文也存在一些有待改进的地方，譬如对中国省域博物馆服务效率的评价是基于2017 年截面数据，后续可以考虑使用面板数据对中国博物馆服务效率的变化进行动态把握。 此外，后续研究还可以使用包括DEA-Malmquist 指数等在内的其他效率评价方法，以验证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

注：

①考虑到主成分分析法提取的主成分数值有正有负，而DEA 分析要求所有数据必须为正， 因此对变量数据进行对数Logistics 模式归一化处理。

②东部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和海南12 个省（市），中部包括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9 个省，西部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10 个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