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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爱教授从痰辨治诸症的临床经验

2020-12-03王吴娇骆天炯通讯作者

医药前沿 2020年25期
关键词:茯神原方水液

王吴娇 骆天炯(通讯作者)

(1 南京中医药大学 江苏 南京 210029)

(2 南京市中医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1.痰的概念

痰有广义、狭义之分。狭义之痰是指肺部渗出物及呼吸道、口腔分泌物,其外延即指咳咯或呕恶而出之痰,也称为外痰。广义之痰是指脏腑气血失和,水湿津液凝聚变化而成的致病因素,其具有隐匿性,且多停积于脏腑、经络而不见其形,属于无形之痰,遂亦称为内痰。

2.痰的病因病机

《内经》中记载“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内经》中虽无“痰”字,只有“水饮”“积饮”的记载,但后世将肺、脾、肾三脏视为水液代谢及调节的重要脏器。张钟爱教授认为痰的生成主要是肺脾肾三脏运化水液功能失调,以及肝失疏泄等导致三焦气化失宣,津液不行,无以成为气血,久则积聚成痰。

《血证论·肿胀》云:“肺为水上之源”,肺的宣发和肃降对体内水液输布、运行和排泄起到疏通及调节作用。但是肺为娇脏,极易受外邪侵袭,如《仁斋直指方》[1]言:“风搏寒凝,暑烦湿滞,以至诸热蒸郁,啖食生冷、煎煿、鯹、咸藏 动风发气等辈,皆能致痰也。”而由于外邪的性质不同,产生的痰的性质也各不相同。若感受寒邪,则痰白清稀;若感受热邪,则痰黄而稠。肺为清虚之体,喜润恶燥,若燥邪袭肺,则肺失治节,津液不布,煎灼津液为痰,此时痰少质黏。

脾主运化,将水谷精微,上输于肺,由肺注入心脉,再由经脉输送至全身,以营养五脏六腑,为人体维持生命提供营养支持,故有“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之说。“脾为生痰之源”“治痰不治脾胃,非其治也”。《医宗必读》[2]云:“水精四布,五经并行,何痰之有”“脾土虚弱,清者难升,浊者难降,留中滞膈,凝聚为痰”脾虚则饮食水谷不能从化而成痰饮。另因脾居中焦,为人体升降气机的枢纽,具有运转人体津液的作用,调节人体水液代谢功能。因此如果脾运化功能失调,则水液无法正常输布于全身,而停聚中焦,凝聚成痰。

肾主水,若肾脏功能失调,必然会影响水液代谢,而成痰。肾主藏元阴元阳,脾阳、肺气来源于肾阳,脾阴、肺阴来源于肾阴,肾的气化功能正常才能推动脾的运化和肺的宣降,因此肾阳不足或肾的开阖失调,都会引起肺、脾二脏的功能失调而产生痰。《傅青主女科》云:“久病痰多……未有不因肾水亏损者也,非肾水泛上为痰,即肾火沸腾为痰”。若肾阴亏虚,则虚阳上浮,蒸腾煎熬津液,而凝练成痰。若肾阳亏虚,则脾阳得不到肾阳的温煦,脾阳虚损,运化功能失常,致肾水上泛且中焦之水不能下行,停积于中焦形成痰。

中医有“肝为万病之贼”之喻,肝生痰就是其病变性质之一。《辨证录·痰证门》“人有老痰结成粘块,凝滞喉咙之间,欲咽不下,欲吐不能,人以为气不清,谁知是肝气之甚郁乎”[3]。肝主疏泄,全身血液和津液的正常运行都有赖于肝的疏泄功能。丹溪[4]云“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肝失疏泄,则气机失调,脾胃运化功能受限,水液无法正常输布,凝聚成痰,因此治痰时,不可见痰化痰,治痰先治气,肝气的舒畅条达与否,是津液凝滞为痰的重要原因。

《素问》云:“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三焦能够通调水道,调控人体水液代谢。张锡纯[5]言:“人之一身,皆气所撑悬也,此气在下焦为元气,在中焦为中气,在上焦为大气”。人体水液的输布及排泄,必须以三焦为通道,才能升降出入运行。遂若三焦气化不利,则水液代谢失衡,水液无法运化输布,而凝聚成痰。

3.案例分析

3.1 失眠(痰热内蕴)

患者杨某,男,64 岁,2017.9.3 初诊。患者近30 年来反复出现入睡困难,仅睡3 ~4 小时,易醒,伴有心慌,纳可,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细滑。辨证为痰热内蕴、心胆气虚证。治以清热化痰、益气养心。方药:黄连6g 竹茹10g 姜半夏6g 茯苓15g 茯神15g 陈皮6g 合欢皮15g 炙远志10g 煅龙骨15g 煅牡蛎15g 夜交藤30g 酸枣仁15g 太子参20g 菖蒲10g,7 剂,水煎服,日1 剂。2017.9.20 二诊:服药后睡眠有所改善,但不持续,纳可,二便调,舌红少苔,脉细略弦。继予原方,予原方加鳖甲10g 丹参10g 玄参10g,7 剂,水煎服,日1 剂。2017.9.27 三诊,患者服药后睡眠基本正常,舌红,苔薄,脉弦,继予原方14 剂续服。随访,诸症皆平,失眠未作。

按:本案患者失眠日久,伴有心慌,结合舌脉,当属中医不寐病,辩证当为痰热内蕴,心胆气虚证,治以清热化痰、益气养心之法。临床上张主任常喜用温胆汤加减清化痰热,本案选用黄连温胆汤+安神定志丸加减。一因《医学心悟》:有惊恐不安卧者,其人梦中惊跳怵惕是也,安神定志丸主之。方中龙骨牡蛎重镇安神,远志菖蒲除痰定惊,茯神养心安神,茯苓健脾益气,协助主药宁心除痰。二则黄连温胆汤为黄连加温胆汤,为清化痰热之经方,胆为中正之官,喜静而无烦扰,受扰则影响睡眠,肝胃不和又可影响胆腑,胃不和则生痰,肝气郁久化热,化为痰热扰胆腑。二诊时,患者睡眠较前改善,但出现阴虚之象,加用鳖甲、丹参、玄参以滋阴清热、清心除烦。

3.2 梅核气(痰气郁结)

患者王某,女,62 岁,2018.1.10 初诊。患者近两月来逐渐出现胸腹憋闷,走窜疼痛,时时腹胀,打嗝后能缓解,咽部异物感,吞之不下咳之不出,口干,时有发冷发热交替,舌质暗红,脉弦细。辨证为痰气郁结证,治以行气开郁、降逆化痰,方药:陈皮10g 法半夏10g 厚朴10g 紫苏子10g 茯苓15g 茯神15g 沉香5g 刀豆壳15g 桂枝10g 煅龙骨20g 煅牡蛎20g 川楝子10g 炒小茴5g 炙甘草3g,7 剂,水煎服,日一剂。药后症状较前改善,继予原方14 剂续用巩固。

按:患者以自觉症状为主,以“胸腹憋闷,走窜疼痛,咽部异物感”为主要症状。其病机在于肝失疏泄气机瘀滞不行,气郁不行则见胀满隐痛,痰气交阻于咽喉,则自觉咽部异物感,吞之不下咳之不出。《金匮要略》:“妇人咽中如有炙脔,半夏厚朴汤主之。” 故予行气开郁,降逆化痰。选用半夏厚朴汤加减,方中半夏降逆气,厚朴解结气,茯苓消痰,以紫苏之辛香,散其郁气,加用陈皮、沉香、刀豆壳、娑罗子、炒小茴等理气下气之药,更佐桂枝温通经脉。梅核气相当于现代医学的神经官能症,本案病患就诊时情绪紧张,较为焦虑,因此加用煅龙牡重镇安神,茯神宁心安神,以甘草调和诸药。

3.3 头痛(风痰上扰)

患者宣某,男,45 岁,2017.10.12 初诊,患者1 年前开始出现左侧额颞部掣动疼痛,无视物旋转,无恶心呕吐,曾口服中药治疗效果不显,近1 周来出现巅顶针刺样痛,自觉记忆力减退,乏力,纳可,大便易溏,小便可,夜寐安,舌偏红,苔薄,脉沉细。辨证为风痰上扰,治以熄风化痰、通络止痛。方药:天麻10g 钩藤15g 赤芍15g 炒白芍15g 白芷6g 僵蚕10g 全虫3g 炒白术15g 黄芩10g 茯苓15g 杜仲15g 知母10g 龟板10g 生甘草3g,7 剂,水煎服,日1 剂。药后头痛症状明显改善,但近日出现胃部胀满,有烧灼感,大便粘滞,余无明显不适,舌红,苔薄微黄腻,脉沉细。方用化痰和中、平肝熄风。方药:陈皮10g 姜半夏10g 茯苓15g 茯神15g 炒竹茹6g 炒白术15g 炒薏仁20g 羌活10g 黄芩10g 僵蚕10g 杜仲15g 龟板15g d 煅龙骨30g 煅牡蛎30g 瓦楞子15g 生甘草3g,7 剂,水煎服,日1 剂。

按:本案患者乃为肝风内动,风痰上扰清窍,肝风为病常与痰相兼为患,因内风与痰可互生,风可生痰,痰亦可生风。本案选用天麻钩藤饮加减,放中天麻、钩藤平肝熄风,黄芩清肝泻火,杜仲补益肝肾,又因以巅顶疼痛为主,加用白芷、僵蚕熄风化痰,知母清热泻火,全虫熄风通络止痛。复诊时,患者出现胃胀、烧灼感等不适,乃为痰火扰胃、胃失和降,故在原方基础上加用清热化痰之陈皮、半夏、竹茹,辅以健脾利湿之白术、薏仁,患者服用后症状明显缓解。

4.心得体会

临床上,痰证很少单独出现,常常与他证相兼夹出现,如痰湿、痰瘀、痰热、痰火等等。张钟爱教授从痰辨治诸症时强调以下几点:一是辨清痰的性质及病因病机,由何生痰,从痰证的本源着手,往往能取得良效。二是痰证常与他证兼夹,临床常需注意辨清他证,在运用化痰祛痰药物的同时往往要兼顾他证,如风痰证常加平肝熄风之品,痰气证常加疏肝理气之品,痰热证常加清热药,痰瘀证常加活血化瘀之品。三是从痰证论治当以从整体辨治,因祛痰治法属于祛邪治法,应注意老年人或久病体虚患者,其可能出现虚实夹杂症候,实证当以化痰祛邪为主,虚证当以扶正兼祛邪,应根据病人的病症阶段掌握好固本与祛邪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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