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学文库》编撰出版专家论证会摘录
2020-12-03陈雨前姚若函
陈雨前 姚若函 聂 静
刘远长:家里以前特别瞧不起我读的学校,认为是烧碗的专业,几十年看不到前途。但到了我老年的时候,我转变了观点,我认为这个行业非常伟大,我现在想说一下这个行业的特色。上海有个人说,杨振宁博士希望我们成立一个艺术与科学的专业,说是上海找不到,认为景德镇很伟大。陶瓷正好是一个艺术与科学相结合的学科,是一个多边科学,所以我们这个行业要提升到这个高度,既有艺术,又有工艺,还要有科学。陶瓷是火的艺术,这把“火”的艺术,有众多的来历。窑炉的发展,过去有龙窑、马蹄窑、葫芦窑、蛋壳窑等等,现代有煤窑、隧道窑、梭式窑等等,光窑系的发展就是个热工科学。为此我写了一些东西,但是还不够丰富,这是一个很好的学科。人造卫星外表所用的陶瓷材料,因为其本身高温高压地煅烧,使得陶瓷成了少有的高温耐热材料。陶瓷还可以做人造宝石,用氧化锆做宝石。所以现在一是要艺术与科学相结合。我们的手艺很丰富,特别是景德镇的粉彩、拉坯工序很丰富,但文库表现还是不足,要把这些补充进去。二是要提升景德镇的分量,加强理论研究。陈雨前一开始写陶瓷文化理论文章我就是很赞同的,我参与这个事情也是很荣幸。我们景德镇不缺实践,就是缺理论,没有理论的实践是盲目的,这个理论值得再丰富再提高。写“敦煌学”要到世界上去写,我们这个,我建议如果经费充足,一定要到大英博物馆,到台湾,到大都会博物馆去写我们流失的东西和故事。我觉得“景德镇学”可以考虑扩展到世界上去研究。三是景德镇千年窑火不灭,是“水土宜陶”,但我觉得“土”写的不够。高岭土世界有名,但高岭土之前还有麻仑土,麻仑土比高岭土还好,但外国人不说它好,我们就自我埋没了。有个法国人十多年前来瑶里,说之前打捞沉船里面的陶瓷有些是瑶里过去的,所以特意来瑶里考察。但当时古窑址修公路的时候毁坏了,一地的瓷片。他们法国不允许捡瓷片,这一点我们要向他们学习,尊重祖先的东西。还有研究水。昌江河的水是弱碱性的,有人搞作坊,就把昌江河的水引过去了,景德镇烧制的青花瓷就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我们跑遍了世界各地看到的青花瓷都是蓝的,没有景德镇青花瓷的味道,所以景德镇水土宜陶,天然的自然环境应该很好地把它写出来。四是我们要考虑环境,特别是政治环境。景德镇为什么千年窑火不灭,而古代的窑系相继倒倒起起,最早的官窑才二十年历史,而我们景德镇是后起之秀,一直延续至今。我们是按照宋真宗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官窑是皇帝搞的,后期官窑“官搭民烧”,民窑的脉络也应该充实进去。五是要把人的故事写进去。在人的故事里写工艺,如鸡缸杯,如果没有那个故事,卖不到2个多亿,要发掘一些已经过逝人的故事。六是现代科学要与艺术相结合,现代的艺术是多元化的。七、管理机制对景德镇的发展非常重要。改革开放以后,对景德镇的管理一直是放而不管,没有行帮、没有协会,名家的创作得不到保障。最后,我认为从事理论研究的人是非常艰苦的,但又是很重要的。理论研究应该是指导实践和预测未来的一个很好的手段。理论研究应该加大投入,经费应该用到项目里去。
周国桢:我们要正确看待继承、正确看待传统。创新才能改变世界,创新才能改变这个行业,一味地宣扬传统,会没有进步,不能提高。景德镇传统太多,差不多百分之九十几都是传统,与今天世界追求的东西有一定的距离。2013年我在景德镇举办个展,有个台湾的艺术家来景德镇看展览,说景德镇大部分的陶瓷是古典音乐,看完你的展览,发现你的展览是现代摇滚音乐,我认为这个比喻非常形象。我看过中央电视台播放的一个纪录片《瓷路》,讲的是景德镇陶瓷的发展道路,我认为这个片子非常好。china既是中国的代名词,又是景德镇的代名词。当时的欧洲拿了一半的金银器来换中国的陶瓷,陶瓷征服了整个欧洲,当时的欧洲人以拥有一套中国的陶瓷为荣,因此引起了两次鸦片战争。我们不能孤立地看待景德镇,要从世界、民族的角度看待景德镇,它有优势,也有弱点,要清醒地认识。前两个月我到了法国、比利时、荷兰三个国家,半个月时间看遍了三个国家的所有博物馆,其中也看到了一个中国博物馆。但是很遗憾,只有传统,没有现代的东西,觉得中国这几十年都没有可以拿出手的现代作品来影响世界,中国是在发展的,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件现代的作品在那个博物馆出现。不能一味追求传统,传统与现代的审美不同。比如古代美女讲究笑不露齿,现代美女审美讲究要露肩膀、露大腿、露肚子。中国的陶瓷还是民间艺术,不是民族艺术。中国的民族艺术是国、油、版、雕,国画、油画、版画、大型室外雕塑,是中国的主流艺术,陶瓷是不在其列的。陶瓷与牙雕、玉雕、刺绣、剪纸一样都属于工艺美术学范畴,所以要以民族的眼光看待景德镇的陶瓷艺术。
但从这些提纲中我可以看到,陶瓷研究从新中国成立至今,还是取得了两项重要成果的:一是陶瓷从民间艺术走向了民族艺术;二是从工艺品走向了纯艺术。民间艺术与民族艺术不同,就像京剧属于民族艺术、中国艺术,而赣剧、川剧属于民间艺术。工艺品是实用品兼具工艺性,而纯艺术是可以不考虑实用性的,而工艺因其已有立体存在,你的装饰是要服从它的器型约束。纯艺术不只是其意象,还要有思想、有主题、有现代感。而工艺品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只需要达到有美感就不错了。比如江西成立瓷画研究院,主要是以瓷板为主,以瓷板绘画为主,这与民族艺术就接近了。现在来景德镇学画陶瓷的“景漂”有一万多人,这里有画国画的、油画的,就是搞纯艺术的人来景德镇。为什么这些人愿意来景德镇,是因为他们发现景德镇完全有搞纯艺术的条件,景德镇在纯艺术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少的成果,所以把他们吸引过来了。具体来说,元代发明了青花,明代发明了五彩,清代发明了古彩、粉彩、珐琅彩,到了民国,有了新彩(又叫洋彩),而这六十年发明了高温釉彩,但是在文库里没有。它“天人合一”的效果是任何艺术都达不到的,只有陶瓷天人合一、火的艺术才能达到,所以这个就特别吸引人,妙在似与不似之间。高温色釉彩的起源也要作深入研究,现在对这方面的研究太少,对它的起源一无所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艺术还不能走向世界的原因,因为我们看不到他的意义和存在价值。所以我建议,我们搞理论的人要善于发现、总结那些不容易被人发现看到的成果。如果能把这些“景漂”高温颜色釉获过奖的作品统一收集举办一次展览,一定能轰动世界。很多人崇拜油画,认为其是西方的最高艺术,但是如果能把高温釉彩作品收集,在西方组织一次展览,一定能轰动世界。就如我的窑叫“笑啼窑”,这才是陶瓷艺术。
罗世平:陈雨前教授十二年前在我们学校读博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构思“景德镇学”。现在,相关成果一步步往外陆陆续续推进已经有十年了。“十年磨一剑”,这种决心是非常值得钦佩的。下面我想从三个方面来阐述我的意见:
一、立学的角度,“景德镇学”究竟是作为一门“地方学”还是一门“专门学”是需要斟酌的。“景德镇学”是作为“日用学”来立,还是“审美学”来立?“日用学”就是工艺品的功能所体现的,作为审美学是超越或者囊括日用之学。立学的格局到底是放在哪个学科范畴里,是需要再花时间进行论证的。“景德镇学”一定会作为一个大学来做的。立学一定要有特色,如“敦煌学”“红学”。前不久我参加了四川大足一个会议,提出了“大足学”。无论什么学都应该有他的基点和特色,“敦煌学”实际上是一个石窟艺术,它不光是艺术,实际上是建立在石窟基点上的一个学问。“红学”则是以一部文学作品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建立的学问。“大足学”是以石刻文化作为主体立足来谈石刻。“景德镇学”与这些学最大的不同,是前面所谈的学都是历史的积淀、历史的遗产。而景德镇既有历史的遗产,又有当代的活态,他的特色也需要在这些方面着力的体现。景德镇另外一个特色是“丝绸之路”。“丝绸之路”主要以陆路为主,海路也有,但是陶瓷文化是水陆兼济,它是体现古代与现代陶瓷不同的传播方式。
二、我认为“景德镇学”不是我们关起门来做的学问,一定是开放的、面向国际的学问,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公认你的学是成立的。在16世纪到17世纪的威尼斯画派,当时威尼斯贸易非常发达,有一位意大利的作者专门写过一篇文章《西方油画中的中国瓷器》,威尼斯画派中的画风都是宫廷画风,都是商人追求的那种富丽堂皇的风格。画中只有两件东西体现了其富丽堂皇的感觉,一种是人身上穿的丝绸,一种是手上捧的青花瓷。而且不是西方产的青花瓷,而是景德镇产的青花瓷。西方油画中至少有不下十幅的作品力证这一点,这说明欧洲博物馆里,景德镇的瓷器应该是不在少数。我想刚刚王院长讲的拿破仑时期,应该都不是个别现象。瓷器一定是面向世界的,所以我们研究也一定是面向世界的,可以把国际学术界的力量都调动起来。
第三、我非常赞成刘远长先生说的话,陶瓷是一个多学科的,绝不是一个只在艺术、手工艺里产生的学科。其实和陶瓷有交叉最明显的就是科学与艺术,但是还有很多其他相关的学科,比如历史文化、非遗的项目、社会学、人类学的项目可能在这个里面都是需要研究的。“敦煌学”之所以能被世界承认,是文书出土涉及到的宗教、社会生活、佛经的撰写翻译等等各个学科都能参与进来研究它。“景德镇学”是否也具备这样的视野与能力,让不同的学科都可以参与进来做这方面的研究,这就是学科、学术上更加开放的一个态势。比如最近的水下考古,考古学以前都是在陆地上的,现在的水下考古已经成了考古学的一个新的门类。考古学里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就是打捞沉船,打捞沉船中最有收获的就是瓷器,陶瓷更新了考古学的面貌。这里面就牵涉到外销瓷问题、运输工具的问题、海运中外销瓷包装的问题。我在新疆看到了打捞的沉船和里面的瓷器,里面的包装方式就是一个新课题。如何能完整地运输?古代的物流和现代的物流又是一个研究的问题。实际上围绕景德镇瓷器是多学科都可以投入进来研究的。目前是十一本,可能未来还有一百本,把这些成果都纳入“景德镇学”,“景德镇学”将会是一个非常有格局的学科。另外我非常赞同周先生讲的,“景德镇学”是一个活态的,它不是一个历史,千年的窑火不灭,就意味着“景德镇学”要面向未来,今天是一个发展的基点。从农耕的手工艺生产到大工业生产,今天我们社会的生产方式是数字化,“景德镇学”应该如何面对?“景德镇学”未来可能会超过“敦煌学”,因为它的内涵是远远超过“敦煌学”的。所以我还是非常看好“景德镇学”的发展,而且“景德镇学”是非常有希望做成大格局的。
胡辛:我不是陶瓷专家学者,但是我非常热爱景德镇,这和我的人生经历有关系。我22岁师院大学毕业,然后分配到景德镇,一个礼拜后到了兴田、再到石岭、再到一中,整整八年。因为在乡村的时候要带着学生回景德镇,我几乎把景德镇市区和景德镇外围的一些地方如兴田、鹅湖、金竹山等地方都走遍了,家访又把景德镇市区走遍了。所以我不是为了写东西,也不是为了出名,而是发自生命本身的热爱。我喜欢那八年的景德镇,虽然破旧,但是太有味道了。今天的景德镇虽然很现代化,但是已经没有了景德镇当年的特色。后来有幸在89年的时候,江西电视台邀请我为他们的瓷都景德镇写了一部九集的专题片,也是中国第一部撰写中国景德镇的专题片,得了中国电视二等奖,这是一个很宝贵的资料。当时和邓希平老师在建国瓷厂拍《祭红》认识他们,这都是一些历史资料,因为很多人都已经作古。2014年我带了江西第一个广播电视艺术学的学生,来到景德镇拍了《瓷都名流》,到了在座的周老(周国桢)家中去为其拍摄,把瓷器搬到他的竹园去拍,我还记得周国桢先生当时说他是有叛逆精神的。他说从出生开始就是如此,他妈妈当时是在茅坑生下他的。感谢那九集的纪录片。还到了刘远长家中去拍。我为景德镇写了很多小说、散文,但是我不是因为做学问,而是因为热爱。十几年前我不认识陈雨前教授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景德镇学”,我当时的感受只有四个字“振聋发聩”。我认为这个方向非常对。我们也受外面的邀请,但是总是外面的人作主导,让我内心不是滋味。对此,我提两点建议:一、《景德镇学文库》应该要有皇帝瓷与民间用瓷和外销瓷。但是外销瓷的概念很难界定,很多人说从明代中期以后,才算外销瓷,但我认为如此界定是不对的。还有人认为外销瓷就是民间用瓷,民间用瓷已经超过了官窑,我认为这很不理智,也很不明智。官窑、民窑瓷和外销瓷其实是水乳交融的,皇帝的喜好、审美观与景德镇瓷的发展都是密不可分的。景德镇是其他地方不可替代的,历史不可逆,虽然其是活态的生态,但是历史是不可以重新塑造的。其他地方也没有把景德镇当成中国的景德镇,世界的景德镇。二、我认为这套《景德镇学文库》书籍内容有点专业化,包括我如此热爱景德镇,也不想了解那么仔细。要可读性强点,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要兼顾到。
赖大仁:我是搞理论的,那么我就从理论方面谈一些想法。
第一,研究的定位与定义的关系。刚才各位都谈到“景德镇学”的名称,名称是有斟酌的问题,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卞利提出的“景德镇学”或者“景德镇陶瓷学”“景德镇文化学”都是值得探讨的问题。一门学科呈现出来的和所反映的现象需要一致,所以“景德镇学”或者“景德镇陶瓷学”“景德镇文化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管是学术、学问、学理、学说、学科,一定要明确基本概念。“景德镇学”的研究背景、对象、范围都要认真斟酌考虑,这是在学科上,需要体系性的建构,特别是在《景德镇学概论》里需要解决这些问题。
第二,“景德镇学”的核心理念。在定位与定义的基础上,核心理念很重要,我提三点意见。首先,是“景德镇学”的土壤——地域文化。为什么景德镇千年窑火不灭,这和景德镇区域、地理、环境、水土是密切相关的。地域学、地理学,为什么在景德镇会存在瓷都成长的这种环境?其次,是陶瓷为体。那就是本体,离开了陶瓷就不是大家心目中的景德镇。无论是实体还是文化,景德镇是离不开陶瓷的。最后,是文化为魂。文化包括器物文化、民俗文化、审美文化。这其中包括内涵与外延文化。
第三,需要解决体系问题。在形成核心理念的基础上,必须讨论结构体系的概念、范围、命题问题。首先要考虑的是标题,后续的概念需要符合逻辑关系,任何东西都离不开体系,任何东西都要围绕体系展开。“景德镇学”需要体系,需要注重关系。比如《景德镇学概论》一书,“景德镇学”的研究背景、研究对象不应该放在第三章,而应作为一个绪论,开宗辟论,明确定义。同时,在《景德镇学概论》里需要体现文化。景德镇的陶瓷文化需要架构与贯穿“景德镇学”概论,如果缺少了这块会存在一定的问题,这是需要考虑的。
第四,需要学术理论上的提升。如何把景德镇陶瓷与陶瓷文化在学术上提升是需要下功夫的。在目录标题当中,还有很多介绍性的东西,不应该是这样,学术上应该是严谨的。《景德镇学概论》尤其如此。
最后,要以开放的心态来研究“景德镇学”。如果景德镇本土学者来研究“景德镇学”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我们也需要外来的理论家来研究“景德镇学”,这有利于“景德镇学”的提升。
刘悦笛:“景德镇学”的话题让我非常振奋,我想就“敦煌学”与“景德镇学”做一个简单的比较,然后提出五点意见。
“景德镇学”最核心的内容是一个活的传统,它里面有文化积淀、审美流变、传统传承。为什么这种传统可以传承下来,它的内在力量是什么?在于它的软实力,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景德镇学”是本土的、中国的、世界的。与“敦煌学”简单比较一下,“敦煌学”是个杂学,是考古性的多样学问;“景德镇学”是个纯学,是以陶瓷为主要研究对象的;“敦煌学”是外学,“景德镇学”是个土学;“敦煌学”是在国外建立起来的,“景德镇学”核心一直是本土,所以我认为“景德镇学”会有更好的发展。
第一点建议,能否提升景德镇学陶瓷文化研究的美学品格、文化高度。传统研究陶瓷都是按照工艺、造型美学的角度。我们应该把工艺美学与日用美学结合,这就是生活美学。陶瓷既是生活也是审美。我们应该有一个新的角度,建立一个以陶瓷为中心的生活美学。
第二点建议,需要增加两本书。一本是景德镇陶瓷在海外的流散史,一本是景德镇陶瓷的外销史。外国人研究中国陶瓷都是以外销史为主。西方人的很多词汇都来自中国,陶瓷影响着西方人的审美,因此需要这些部分。
第三点建议,这些书籍需要翻译成英文。这是海外非常需要的,中国的陶瓷文化需要走出去。
第四点建议,我们可不可以把陶瓷艺术化的发展单列一本,把陶瓷科学也单列一本。这样一来,“景德镇学”就是一门多学科的学问。
最后,从当代的文化发展,从创意文化产业结合出发研究陶瓷出一本书。艺术文化衍生品的制作可单出一本,艺术授权的陶瓷文化也可做。总之,把陶瓷当做生活美学来研究。生活美学的传统是中国人最擅长的传统,陶瓷具有国际影响,“景德镇学”的研究前景是非常广阔的。
邓希平:我长期从事颜色釉的制造,熟悉颜色釉的工艺。我写过一些东西,都是从实践的角度总结自己,写了一些论文。如果说作为“景德镇学” 的一部分,我还是第一次。我买了2004年出的那套书,我了解了“景德镇学”,觉得很伟大。我对景德镇为何千年窑火不灭,也一直考虑过这些事情。景德镇是一个了不起的城市,因为景德镇是唯一一个以一种产业维持千年的城市。我觉得陈雨前提出的“景德镇学”,其中就有很多景德镇千年维持存在的因素,为什么景德镇存在这种唯一性?为什么景德镇能够影响世界?景德镇又如何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起到了什么作用?“景德镇学”解释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而我们所承担的这一部分也仅仅是开始,我们这些作者都是从事这一行业的人,甚至是一辈子从事这行业的人,我们对景德镇的热爱是可想而知的,我们实践的部分会写的很好。但站在“景德镇学”这一高度来说,仅仅说工艺是不够的。有些部分可能写的不够好,那就是人文方面,在文学方面不够高,需要出版社、主编、编辑来完善。如果现在能够把“景德镇学”建立起来,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非常有难度。我能参加这项工作很兴奋,我会尽自己一份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方复:参与这个工作之前,我跟陈雨前教授、李文跃教授三个人一起写了一本景德镇陶瓷艺术的书。1990年的时候,陈雨前教授对我说这本书要成为专著。后来慢慢的才知道,这是“景德镇学”的奠基之作。我自己是怎么写这本书?我一辈子没做过别的事,我从1956年开始从事古彩,60年都是这样。但有一点我不能平静,我中专到大学都是国家助学金帮助的,就想回报国家。我学了古彩之后,发现市面上精美的古彩少见了。因为历史责任感,我就想把自己学的东西让大家都知道,所以发表了很多专业古彩论文,这就是我的出发点。刚才邓老师所说我很赞同,我们自己的工艺实践会写的很好,但是要上升到“景德镇学”的高度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虽然也从事了教学等工作,但我们归根结底还是手艺人。我今年76岁了,很多书也看不了,记得的都是以前的东西。所以要把文化上升到理论水平,需要有人帮忙。还有一点,古彩与粉彩不同,粉彩是有文化的,古彩和青花一样是民间工艺,所以没有资料可找,能找到的也是自己老师的东西,所以资料这块比较困难。
李文跃:大家知道,从宏观上介绍景德镇历史文化典籍的书籍不少,但从某个方面,阐述景德镇某种技艺、某种艺术形式、历史和文化的书籍却少有。能参与到这项工作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我缘起参与“景德镇学”的研究,在90年代景德镇十大瓷厂的艺术瓷厂工作期间。艺术瓷厂是粉彩专业厂,所以我在写粉彩书籍之前有比较长时间的研究,接触粉彩前辈、工艺也很多。写粉彩书籍的很多,但从粉彩工艺、历史等全面系统研究粉彩的书很少。2004年高校出版社和陈雨前教授给我们提供了出版写作的机会。这套陶瓷文化丛书的出版,填补了很多粉彩研究的空白,对粉彩的教学传承也做了很多工作。作为修订本,能纳入《景德镇学文库》,这一机会也非常难得。刚刚听取了前面专家学者的一些意见,我都一一记录下来了,在我的粉彩、墨彩瓷后续写作中尽可能的融合专家的意见,努力再努力。
方漫:我能参与这项工作,非常荣幸也非常忐忑。各位专家和前辈都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指导意见,我也尽可能的把这些意见融入到我的写作当中,谢谢各位!
张学文:我就说两个事。第一个,现在的论证会,除了景德镇的作者,很多都是全国各地来的,这些专家学者占了大部分,这体现了各位专家学者对景德镇的关注,对景德镇陶瓷文化的支持,我个人表示感谢。第二个,“景德镇学”提出来之后,我看了,真的很不错。我认为岀版《景德镇学文库》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是全世界的唯一,是创新,是值得支持的。但我认为《景德镇学文库》还要更加全面,更加丰富。建议增加景德镇色釉彩、景德镇仿古瓷、景德镇日用陶瓷、还有景德镇玲珑、景德镇官窑与民窑、景德镇人文、文博等内容。
程云:作为《景德镇学文库》的作者之一,从事青花工作已经几十年了。我认为“景德镇学”和“敦煌学”“红学”考量比较,最显著的不同在于“敦煌学”“红学”是研究已经终结的历史,而“景德镇学”在工艺、文化、生活、思想、交流等方方面面一直是发展的,“景德镇学”的研究目的也在这里,这也是《景德镇学文库》的特点。《景德镇学文库》如果只在历史、传统、艺术、工艺方面还不够,一定要和现代联系起来。从传统到现在的工艺发展传承、工艺变化,还有现代东西方陶瓷文化的交流与创新,这些都必须体现出来。
王能宪:我们这个论证会水平太高了,这次论证会对我们编纂这套《景德镇学文库》作用不言而喻。我想这次论证会材料整理出来之后,对我们景德镇市委、市政府的决策也会有价值,感兴趣。这次机会确实很难得,虽然时间很短,但内容丰富,讲了很多非常有价值、有深刻思考的意见。
“景德镇学”概念成不成立,在这次论证会之后,陈雨前教授更有底气了。我想在他提出“景德镇学”的时候,他脑子里面绝不可能有今天大家思维这么丰富。草鞋无样、边打边像。“景德镇学”提出十余年,能不能够站住,要经得起考验。但毫无疑问,“景德镇学”的提出和发展对景德镇陶瓷文化研究是非常有历史、文化价值的。
至于《景德镇学文库》如何编纂,我觉得任重道远,对主编和出版社都是这样。这套书要申报国家出版基金,这个选题有充分的理由和价值。我是国家出版基金的评委,我肯定投你们一票。这不是杜撰的,是确实非常有价值的。从全球化、国家现代化建设的角度来看《景德镇学文库》的出版,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它不是刻意拔高,是确实有内涵、有价值。编这套书绝不是上一套书的修订,而是从丛书到文库的一个质的飞跃。在编纂过程中,我们要认真吸取大家的意见、搞好书的设计。
除了文库,还需要建立资料库。我以前在景德镇论坛有一个发言,景德镇有三个宝库。第一是地下宝库,包括考古与文物。第二是现代存在的宝库,很多景德镇的艺术家和陶瓷艺术,要抢救发掘整理岀他们的技艺、工艺、实践、思想。第三个宝库,就是我们历代典籍、古人著述、地方志、诗文当中关于景德镇陶瓷的内容。陈雨前教授在陶瓷古籍整理方面做了很多努力。古人的书籍有没有陶瓷文化的书,肯定会有,整理之后就可以收集到《景德镇学文库》里面来。还有一些画册,比如景德镇外销瓷,官窑民窑相关的,这些内容都是相互辉映,各有不同的特点。景德镇是最早走向世界、最早全球化的地方,这些特点的内容都需要我们整理、发掘、提升,作为资料搜集起来使用。比如官窑的特点、美学特征、官窑对民窑的影响也可以作为一本书。景德镇陶瓷文献综述也可以作为一本书。《景德镇学文库》如果开放式的收集整理这些内容,远远不止一百种。“景德镇学”需要开放的心态来立学,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景德镇学”的研究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