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开闽王氏的经济与文化功绩
2020-12-03陈文明
陈文明
(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历代以来,移民虽有各种因素所致,但移民在本质上就是一种文化的迁移,因为人是文化的载体,人口在空间上的流动,实际就是文化的迁移[1]。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随着主流文化区域的移民的广泛流动,促使其原文化传播的区域面积不断扩大,影响的深广度也不断加强;与此同时,当地本土文化同移民带来的文化之间经过长时间的交流与融合,从而形成新的具有地域性的文化,进而影响到所在地域人们价值观念的重塑。当然,移民作为主流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又与经济发展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往往成为所在地域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诸如唐末五代时期的王潮、王审邽、王审知等在闽地的经营即是如此:一方面是由王氏兄弟带来的中原文化和闽地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形成了一种特色鲜明的区域性文化传统,沿袭至今便成为具有地域性特色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丰富内容之一;另一方面王氏兄弟南下带领的北方居民既拥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又有雄厚的技击实力,最终所建立的历史上所谓五代十国之一闽政权,在当时处于政权更迭、割据称雄局势之下,一度成为这一区域经济发展的主导力量,也建树了一番值得后世称道的功绩。
唐末五代时期的开闽王氏是固始①固始,今河南省固始县。自唐代以来,固始一直是中原地区向福建一带移民的出发地,也是人口移出的集中地,故现有“唐人故里,闽台祖地”之说。人,其中的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可称之为继开漳圣王陈元光之后能够代表当时中原文化入闽的主流人物。从王氏兄弟随从王绪起兵到南下入闽时,所在军队规模已发展至数万人。后至王潮取代王绪,率军攻占泉州、福州等州,进而掌控闽地,一直效忠于唐王朝,故唐昭宗任命其为“福建观察使”[2](P846),取得了王氏家族在闽的合法统治地位。于是,王氏从一支北方的以末官微吏为主的没落士族①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本为琅琊王氏,祖上曾做过固始县令,后至其父王恁时“世为农”,王潮“为县史”。不过,王氏兄弟时以勇武显名故里。尤以王审知“为人状皃雄伟,隆凖方口,常乘白马,军中号‘白马三郎’”。甚至王审知后来被封为“闽王”,然正史中依旧确定其为“起于盗贼”的行伍之人。见欧阳修撰《新五代史》卷六十八《闽世家第八》,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45-846页。,自此一跃而成为为割据称雄一方的豪家大族,这标志着唐末五代时期从中原到闽地的一次至为重大的人口迁移过程最终完结。
历史上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往往是诸多历史和地理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既有迁出地的“推力”,又有迁入地的“拉力”。从古今的地理的角度来看,福建是一个远离北方而又相对独立的区域,东北邻浙江,西南连广东,闽浙之间、闽粤之间有山岭阻隔,西部有武夷山系列带,成为闽、赣两省的分水岭,东部临台湾海峡。正是处于一系列的山与水之相结的天然状态之下,构成了闽地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相对较为封闭的独立地域。所以在人为和自然的利害方面并不与中原地区同步,比如唐末五代时期的闽地遭受战乱的影响远比中原地区要轻得多,天灾也少得多,于是相对安宁的社会环境和较为封闭的自然状态,恰好形成了当时处于天灾人祸交织中的北方居民南迁的“拉力”。再从当时的历史背景而言,中原地区的文化和经济至少在宋代之前一直占据占主体地位,其发达程度虽与闽地不在同一个层面,但当时的中原地区正处于政权更迭、战乱频仍动荡时期,再加上自然灾害频发,导致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因此就是形成了当地百姓急于外迁的“推力”。也正是在在这一拉一推的合力之下,原本是携家带口追随王绪避战入闽的王氏兄弟,最终却承担起了这一区域经济发展与文化传播的主导者。
在王氏兄弟入闽之前,闽地的文化与经济虽与中原有较多方面的接触,也曾有过较大的发展,但以儒家传统文化为主的中原文化普及程度实际上并不高,影响力也不会有多么的深刻。就整体而言,通行的地域文化还是以极具宗教特色的本土文化为主,所处的经济状况也比较落后。因此,唐人刘禹锡曾在其《刘宾客文集》卷三称:“闽有负海之饶,其民悍而俗鬼,居洞砦、家桴筏者,与华言不通。”[3](P20)在王氏兄弟入闽之后,此类状况就有了很大的改变,应当说,王氏兄弟入闽乃至进一步治闽所带来的地方经济与文化上的变化,堪称是一次历史性的质的飞跃。具体的主要措施及其功绩如下:
一、开闽王氏发展经济的措施及其功绩
首先是稳定政治,积极发展闽地经济。王氏兄弟入闽后执政的基本原则是保境安民,其重大措施主要有四个方面:
其一,先是不称帝,相继奉唐王朝以及后梁、后唐为正朔,并接受其册封而称臣纳贡。这样,既避免了卷入中原战乱的危局,又为闽地经济与文化的发展营造了和谐而稳定的外部环境。对此,王审知在当时已经有非常明确的认识:“我宁为开门节度使,不作闭门天子。”[4]然后是交好邻邦,保境安民。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七十《后梁纪五》载,在贞明三年(公元917年)时,“闽王审知为其子牙内都指挥使延钧娶越主岩之女”[5]。显然,这是采纳历代以来的最高封建统治者惯用的得力措施,即“闽王”通过与“越主”联姻来实现邻邦之间基于姻亲的友好关系,旨在达成彼此之间的政治结盟,减少相互之间的冲突与摩擦,为福建经济与文化发展赢得时机。
其二,招徕因北方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充分利用其所拥有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和经验,进行垦田拓荒,发展生产。据宋人梁克家《淳熙三山志》记载:“时,垦田一万四千一百四十顷一十六亩有奇,白配钱二万三百八十四贯四百奇,斛牛九万二千七百余石。”王氏兄弟都比较注重将中原经济作物方面的先进种植技术引进闽地,诸如王延政在治理今南平地区时,十分重视茶业种植,不仅在产量上实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在质量上也有较多的提高,建州腊面②腊面,即蜡面贡茶,又称天山蜡面茶、蜡茶等。产于福建闽东,在唐、宋时宁德西乡天山茶区已产制蜡面茶,并一度成为朝廷贡品茶。属于蒸青团、饼茶,外形呈方、圆等多种形态的团块状,蒸熟后的茶叶保持原有的绿色而色泽光莹。饮用时碾碎、烹煮后的茶汤如乳泛于汤面之上,酷似熔蜡而得名。腊面传至明代时称腊茶,属于福建建州所产特殊贡品,即“唯州北苑数处产者,性味与诸方略不同,今亦独名腊茶,上供御用,碾治作饼,日晒得火愈良。”见(明)李时珍撰《本草纲目》卷三十二《果部》,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7年版,第1871页。成为贡品茶中的佳品。如据宋人熊蕃《宣和北苑贡茶录》载,南唐保大年间(公元943-957年),福建北苑初建时,“初造研膏,继造蜡面,既有制其佳者,号曰京铤”[6](P637)。又据与王审知、王审邽、王延彬等交往甚密的唐人徐寅《尚书惠蜡面茶》诗云:“武夷春暖月初圆,采摘新芽献地仙。飞鹊印成香蜡片,啼猿溪走木兰船。金槽和碾沉香末,冰椀轻涵翠缕烟。分赠恩深知最异,晚铛宜煮北山泉。”[7](P302)正是由于王氏兄弟治闽以来,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茶叶种植及其加工,最终将闽地发展成为盛产茶叶的基地,以至于进入北宋后竟然屡屡出现了茶叶生产供大于求的过剩状况。据《宋史》卷一百三十七《食货志》所载,天圣三年(1025年)时,翰林侍讲学士孙奭等言:“十三场茶积而未售者六百一十三万余斤。”[8](P4489)崇宁二年(1103年)时,尚书省言:“建、剑二州茶额七十余万斤,近年增盛。而本钱多不继。”[8](P4506)
其三,与此同时,积极兴修水利,保障农业灌溉。据《八闽通志》卷二十四载:“莆田县,太和唐(塘),周四十五里,溉田五十余顷。……福宁州,营田肢,在擢秀里东岸。始垦于闽地。”[9](P682-695)又据《闽书》卷十三载:“长乐县,拜井里大塘(海旁,闽王时以兵筑之,长千余丈,溉田种三千六百顷)。……大浚侯官(福州)西湖广至四十里,灌民田无算。”[10]由于水利灌溉能够保障农业生产得以稳步增长,所以整个社会经济的全面增长也有了一定的保证。
其四,因地制宜,大力发展海外贸易。由于各种开支较多而导致税赋居高不下,故为防止民不堪重负而生变,就不得不拓展经费来源。特别是在王审知执政时期,为了形成闽地南北并举的海外贸易格局,一方面采取诸多手段解决境内货物流通,推动海上贸易交流;另一方面大力发展以福州、泉州为中心的沿海港口,促进了海外贸易额的提升。于是,起初是在当时的福州境内,商人云集,出现了一片繁华的景象。然后是以泉州为中心闽地沿海与新罗、日南、占城、三佛齐等国的海外货物交易也日渐频繁。长此以往,不但财政开始获得了十分可观的创收,而且由此带动整个经济得以快速增长,为进一步发展闽地文化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王审知在采取“尽去繁苛,纵其交易,移其艰险,别注本法”[11](1377)的同时,又设立“榷货务”一职,由追随王审知入闽的、忠于职守而擅长经营的张睦担任此职,“睦抢攘之际,雍容下士,招来蛮裔商贾,敛不加暴,而国用日以富饶”[11](1377)。既通过精简繁琐的交易程序来促进交易的实效性,又通过国家政府层面设置的管理机构来保障海上贸易的顺利进行。特别是张睦在榷货务任上时,贸易成效十分显著,做出的政绩更是朝野交口称赞,因此榷货务的地位也随之大大提升。后至闽政权末又将榷货务更名为市舶司,并将其官署移至泉州处理公务,自此拉开了宋元时期泉州发展成为世界著名商港的序幕。视其发端之初,应当是与泉州的海外贸易量越来越大,经济地位也越来越重要有着更大更直接的关系。据清人蔡永蒹《西山杂志》的“东石之舟”条载:“商舟之税,闽王审知更重珍视,航舟南行,提倡交易,铸造大钱。王延曦设立市舶司,闽商人林仁翰,林灵仙曾孙,谋求市舶司之官,而拱棠指挥朱文进亦求。闽永隆九年(公元947年),朱文进杀王(延曦),攻福州,林仁翰杀朱文进,移市舶司于泉州。”①见《西山杂志》,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抄本。正是由于随着泉州口岸的海外贸易地位日益凸显出来,所以才会在当时发生两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件:一是唐天成四年(公元929年),时任泉州刺史的王审邽长子王延彬被晋升为检校太尉。王延彬因能够秉承父志,息民下士,致力于生产和贸易,在其先后掌泉州军政的十六年中,不但屡岁丰登,而且还能复多发蛮舶而以资公用、惊涛狂飙而无有失坏,故本州郡之人全仰仗其赖以获利,号称其为“招宝侍郎”②见《泉州府志》卷四十,明万历(1573-1620)刻本。。之所以出现既被朝廷封官进爵又被民间歌功颂德的状况,皆因当时泉州经济发展迅速的结果。二是在王氏闽政权后期,泉州的海外贸易额已远远超越福州,以至于出现为争夺炙手可热的市舶司一职时,竟然会发展到朱文进、王延曦与林仁翰之间不惧刀光剑影,乃至兵戎相见的严峻局势。
再据天祐三年(公元906年)“准敕建立”的、存于现今福州市庆城路闽王庙(王审知祠)中的《恩赐琅琊德政碑》载:“凡列土疆,悉重征税,商以之而壅滞,工贾以之而殚贫。公则尽去繁苛,纵其交易,……途经巨浸,山号黄崎,怪石惊涛,复舟害物。公乃具馨香黍稷,荐祀神祗,有感必通,其应如响。祭罢,一夕震雷暴雨,若有冥助;达旦则移其艰险,别注平流。虽画鹋争驰,而长鲸弭浪,远近闻而异之,优诏奖饰。乃以公之德化所及,赐名其水为甘棠港,神曰显灵侯。”①此碑立于“天祐三年丙寅岁闰十二月一日”,碑文由将侍郎直弘文馆王倜书之。见《福建省志·文物志》第四章《题刻、造像、雕塑》,第149-150页。该碑所载虽不免有颂扬王审知功德的夸饰誉美之辞,但是从疏通港口以保证过往船只交通安全、招来蛮夷商贾而互通货物等方面来看,还是有诸多值得可信之处,尤其是此举为闽地的剩余物资提供一个畅通的海上外贸通道,应为实实在在的利民德政无疑。
二、开闽王氏发展文化的措施及其功绩
首先是大力延揽各方才俊,办学兴教,发展文化教育。主要包括两个层面:一是为了巩固和发展王氏所建的闽政权,王氏兄弟相继致力于创办高等学府学校。如曾被梁太祖“加拜中书令,封闽王”的王审知,既以“好礼下士”之举招揽四方才俊,又以“建学四门,以教闽士之秀者”[2](P846)培育本土优秀人才。四门之学完全沿袭中原地区的尊儒崇学之风,旨在延揽、储备和培养高端人才。二是为了提升社会文化层次,就必须要发展基础教育。于是,以照搬中原儒家思想为核心的四门学的设立,既培养了大批的本土儒士,又为中原传统文化在闽地基础教育阶段的渗透与传播提供了良好条件。如早在唐乾宁元年(894年),即王潮进住福州之后的第三年,在福州四门设置义学,开创王氏兄弟在闽办学兴教之路;又至王审知执政时期,又积极倡导各州县开办相应等级的地方学校,继而大力支持乡村设立私塾进行初等的文化普及教育;等等。再如王审邽一脉在今泉州西郊北峰镇设招贤院,为王氏政权延揽天下名士:“中原乱,公卿多来闽,审邽遣子延彬作招贤院礼之,振赋以财。如唐右省常侍李询,翰林承旨制诰宏文馆直学士杨赞图、王倜,集贤殿校理归传懿及郑璘、郑戬等,皆赖以免祸。”[11]就因为处于乱世之下,泉州一时成为群贤广聚之地,也成为名至实归的文化大都,故闽地因此而被誉为当时的“海滨邹鲁”[11]。也正是由于这一时期的文化发展,奠定泉州乃至整个闽地在北宋时期人才辈出的文化基础,即“福建路,盖古闽越之地。……王氏窃据垂五十年,三分其地。……其俗信鬼尚祀,重浮屠之教,与江南、二淛略同;然多嚮学,喜讲诵,好为文辞,登科第着尤多”[8](P2210)。
而后又是借助寺观传播中原传统文化。唐代是佛教中国化的重要时期,中原文化虽以儒家传统文化为主,但其内包含大量的内化后的佛教文化,尤以世俗更甚。王氏兄弟崇信佛教,在闽地当权时期,闽地增建寺庙二百六十七座,仅泉州一地所建寺院就有五十余座,足见福建的佛教寺庙及道教观宫,在这一时期得到空前的发展。此仅以王氏兄弟与福州雪峰寺及其高僧义存(公元822—908年)为例,实可更为具体地呈现出这方面的基本情况,主要有三点:一是王氏兄弟与闽地髙僧寺院结下不解之缘,如被称为“雪峰和尚”[11](P399)的高僧义存参学归来时,在福州西山构建雪峰寺,寺前如今可见的几棵高耸的古松柏,相传正是王审知与义存髙僧亲自种植的,足见其结缘至深。二是王氏兄弟大力支持寺观修建与僧侣修行,如雪峰寺的高僧义存因得到王氏兄弟财政的鼎力支持,不仅门徒多达千五百余人,而且所建庙宇华严雄伟而声振海外,曾称誉为当世十大寺院之一。三是王氏兄弟充分利用海上交通之便利,与海外僧人开展交流,如雪峰寺当时也是韩、日等国僧人进修求学的场所,有高丽僧人僧元衲,“太祖从子延彬建福清寺于南安以居之”;又有高丽僧人灵照,“初人闽中,得雪峰妙旨”,因平居惟一衲,服勤细事”,故被闽地人谓之“照布衲”[11](P399)。
总之,王氏兄弟自入闽开始,对中原传统文化在闽地的传播不遗余力,并通过教育和宗教使八闽大地的文化更具有浓厚的中原传统文化之风。因此,王氏兄弟入闽、治闽的功绩应当予以肯定。也正是有过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才会出现历史上中原地区先进的生产经验与文化思想能够深入影响到闽地,引起地域人口素质结构发生重大的变化;才会大范围地促进闽地本土经济发展的同时,促进整个文化的全面发展;才会有以儒家传统文化为核心,建构起来的、杂糅释道在内的闽地文化,经久岁月而多有存留至今者。
自唐光启元年(公元885年)王氏兄弟入闽到建立闽政权,再到保大三年(公元945年)该政权退出历史舞台为止,前后历经六十余年。其中前四十年(公元885—925年)的中原处于战乱频发时期,而福建却相对安定。王氏兄弟在此期间办学兴教,促进闽地文化教育的发展;兴修水利,促进域内农业经济的发展;交通海外,促进区域经济贸易的发展。尤以开设纳贤,礼待文士,一时人文荟萃于斯,足令边远蛮荒之区成为安宁之邦。尽管闽地崇尚释、老,王氏兄弟多有支持兴建佛刹梵宫的劳民伤财之举,晚期又因出现家族内讧而最终走向消亡,但是王氏兄弟在闽地的经济贸易、文化教育等方面所取得重大成就,不容忽视。尤其在福建经济与文化发展史上,王氏兄弟入闽、治闽阶段,应是自此向文明之邦挺进的历史大转折时期,其功绩在于促使中原文化进一步深入闽地,为之后的经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才会有后世在《乾隆龙溪县志》中称:“民帷道化,吏以法绳,此可以称善为政矣。”[12]具体对应到这一过程中,则以其治世理政中所采用的发展经济与文化的措施观之,诸多闪光之处,确实值得后世借鉴;诸多可取之处,至今依旧具有一定实践意义。再以其所建树功绩之卓著而言,确是在福建发展史上具有光前裕后的里程碑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