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一场盛宴

曲雪松

因为雾凇，吉林这座城市成就了中华大地上隆冬季节的一幅绝景，也让无数远方的人心心念念。

在东北，冬天是没有花的，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天气会让万木静寂，一片苍茫。但是，大自然却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让这苍茫之间开出另一种花朵，那就是“雾凇”。

因为雾凇，吉林这座城市成就了中华大地上隆冬季节的一幅绝景，也让无数远方的人心心念念。最寒冷的地方，成了最热门的胜地。

其实在东北，能看见雾凇的地方有很多。我生长在这里，小时候上学，前一天下雪，就知道第二天要带着铁锹去学校。那时候清扫积雪靠的是发动群众，学校周边道路都由学生们自己清理，对于整天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孩子们来说，这就意味着可以一起在外面玩儿上半天，简直比放假还兴奋。这半天的时光，是在满树的银花下度过的。那时候，“雾凇”这个学名还不普及，人们给这种景象起了一个最直白的名字，叫“树挂”。

雪后的上午，是赏树挂的最佳时段。街道上车水马龙，街两旁是人们铲雪的叮当声，但即便这样，满世界也会比平时安静很多。这是因为，浓厚的树挂把大部分声波都吸收了，所以即便身处人来人往车流攒动的城市之中，也可以享受到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幽静，这简直是大自然给东北大地的一份厚礼。

樹挂在东北很常见，但最好的景观在吉林。这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吉林市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城市，市区位于河谷地带，穿城而过的松花江被丰满水电站拦截，经过电站大坝的水温度会升高，带着巨大的热能顺流而下。这时候，一遇到降温降雪天气，江面的水蒸气就会在两岸形成这般奇妙的美景。

而此时，江面的水汽还在缓缓升腾，置身于其间，就像如诗如梦的仙境。如果恰好有清风吹拂，阳光下满树繁花随风飘舞，带着光线折射后的五彩晶莹，轻轻盘旋落下，江城两岸就会出现落英缤纷的奇幻景象;飘落在江面上的雾凇并不会很快融化，而是随江水渐渐远去，大江东去的豪情之上又会多了些许落花流水的婉约。

这就是吉林的雾凇，与桂林山水、云南石林和长江三峡齐名的中国四大自然奇观，而它也是其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因为并非随时都能看到，需要天气和温度的配合，还需要把握观赏的时间，一旦雪过天晴，温度升高，雾凇就会渐渐融化了。如果是远道专为雾凇而来，需得有几分运气才能得见。好在吉林的雾凇每年出现的频次多，持续时间长，能让大多慕名而来的向往者得偿所愿。

东北冬天的苍肃，本是让人心生寂寥的时空，但雾凇奇景却把严寒演绎成了一场视觉的盛宴，让寂寥的心境豁然兴奋起来。这时候，最适合拽上数位好友，找一家铁锅炖大鱼，盘腿坐在火炕上，让铁锅里的热气充盈四周。待鱼肉软烂，揭开锅盖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种大铁锅炖菜会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这么盛行。它能驱散严寒，能让每一个人暖到心里。

鱼，当然是松花江里的大鱼，鳌花、鲫鱼、胖头各有滋味。我最近一次吃的是开江鱼，是在东北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4月下旬。这个时候，江面的冰层逐渐消融，憋足了一冬天的鱼儿忍饥挨饿四五个月，体内的脂肪已经消耗殆尽，废物也排放干净了，肉质紧实不肥不烂，味道鲜美口感绝佳。

所以从现在开始，吉林的行程可以列入计划了，看雾淞、吃开江鱼，至少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