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制造业服务化的服务业国际竞争力提升研究：GVC视角的分析

刘 敏，马 鹏

(1.广东省科技信息与发展战略研究所，广东 广州 510070；2.广东金融学院 会计学院，广东 广州 510521)

一、引言

自2013年服务业成为我国国民经济第一大产业，我国经济就由工业主导向服务业主导加快转变，服务贸易规模跃居世界第二，服务业成为我国减缓经济下行压力的“稳定器”和促进传统产业改造升级的“助推器”。[1]近年来，信息技术进步及其与产业的深度融合正引发产业发展理念、模式等的重大变革，服务业与制造业日益融合，服务化由此成为全球制造业企业摆脱竞争困境的重要战略选择。而制造业服务化既是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方向和途径，也是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大发展的源泉和动力。[2]

虽然对于大力发展服务业来促进一国经济增长的观点已基本达成一致，也有不少学者提出要通过发展服务业促进制造业的转型升级。[3][4][5]但目前国内外关于制造业服务化对服务业影响的文献很少，而区分国内和进口服务投入水平对服务业增加值率的影响的研究更是欠缺。事实上，在现行全球价值分工格局中，一国产业出口竞争力不仅体现在出口产业自身的技术含量上，还应体现在一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总体话语权。基于此，本文用GVC这一体现一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的指数来衡量一国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

二、制造业服务化提升服务业出口技术能力的内在机理

1.实现整合效应

制造业服务化的推进使得越来越多的企业将从传统产品制造供应商和单纯服务供应商向产品与服务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转变，通过产业链重组、集中要素资源提供整体解决方案来提高整体盈利能力，进而提升整个产业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

2.带来成本节约效应

一方面制造业服务化会催生更多的新兴服务业或者促使更多服务业高端化、专业化等，而这些服务在制造企业中的应用会带来企业管理成本的降低，如商务服务业中的管理服务能够带来管理服务的专业化水平提升[6]，有效降低企业的管理成本，咨询与调查服务能够有效提升企业的信息搜寻和挖掘能力，降低企业的信息管理成本，金融服务能够通过提供信贷服务和金融衍生工具，降低企业的资金管理成本等。

3.提升生产效率

制造业服务化的推进使得越来越多的制造企业投入更多的员工进行研发、开展商业信息管理和会计工作，而人力资本的积累有助于制造业生产技术水平的上升、管理水平的提高及经验的丰富积累，进而使得企业内部服务能够得到有效组织和提供，提升制造企业的内部服务效率，进而提升其生产率。而且，作为制造业的高级要素投入,生产性服务业所内含的知识资本、技术资本和人力资本可以大幅度提高制造业的附加值和国际竞争力[7][8]，而制造业服务化的推进会使服务环节，尤其以研发、系统解决方案、营销、技术支持、融资、咨询等为代表的新兴生产性服务在产业链中所具有的价值越来越高，从而提升制造业的国际分工地位。此外，服务化还有利于企业提高市场反应能力,突出产品的时效性,增强企业的竞争力。[9]

4.提升价值链整合效应

制造业服务化一方面使得制造业产业链中部分服务环节转向专门的生产性服务企业承担，这样核心制造企业与服务组织之间就形成了多个交叉接点的产业价值链网。但随着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度不断提高，产品处于生产制造环节的时间只占少部分，大部分时间处于研发、采购、储存、运营、销售、售后服务等阶段，产业链条更多集中在生产性服务环节，这些服务业的效率、增值空间、利润空间对全产业链的影响都很大，因此成为决定全产业价值增值、利润来源的主要因素，也是全产业控制力的决定因素。

三、模型设定及数据说明

1.基本模型构建

根据前文分析，本文认为制造业服务化对一国服务业的国际分工地位具有重要的影响，据此建立如下面板数据计量经济模型。

GVCit=α0+α1lnSerit+α2lnPRit+α3lnPGDPit+α4lnTERit+α5lnFBit+a6lnFDIit

+α7lnOPENit+α8lnRDit+α9EUit+εit

(1)

2.数据说明

Ser是各国制造业的服务化指数，是模型的核心解释变量。、μ和ε分别表示反映制造业国家(地区)差异的个体效应、随时间变化的时间效应、其他随机干扰项；i和t分别代表国家(地区)和年份。

(1)被解释变量。本文有1个被解释变量，即一国(地区)服务业的GVC地位指数。

(2)核心解释变量。本节重点分析制造业服务化对一国(地区)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国际分工地位，因此制造业服务化水平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与现有文献使用的制造业生产对服务的直接消耗系数不同，本文以制造业出口总额中内涵的服务附加值比重作为衡量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变量，这种测算方法能够更精确地综合反映在全球生产网络中一国制造业的服务化水平。数据来源和测算方法在前文中已经详细说明。

(3)控制变量。综合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本文选取了八个控制变量，分别是：PR、PGDP、TER、FB、FDI、OPEN、RD和EU是模型的控制变量。其中，PR是各国产权保护程度，用来衡量各国制度质量。该指标综合考虑了国家通过法律对私人财产权的保护度以及这些法律的执行力度，国家司法独立性及司法机关内部腐败治理，个人或企业之间合同有效执行的保护力度。数据来自于美国传统经济会，取值范围均为0～100，分值越高表示制度环境越好。PGDP是各国的人均GDP，用来衡量一国经济发展水平，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TER是一国高等教育入学率，用来衡量一国人力资本禀赋水平。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FB表示网络基础设施。网络基础设施(以每百人宽带用户数来衡量)的数据均来源于世界发展指标统计数据库。FDI是外商直接投资，数据来自于联合国贸发会议统计数据库。OPEN是对外开放度，数据来自于联合国贸发会议统计数据库。RD是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EU是表示是否为欧盟成员的虚拟变量，若为欧盟成员，则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四、基于制造业服务化的服务业国际竞争力提升研究

1.各国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

本文参考KPWW方法，利用国际投入产出表，从产业层面来测算全球各国制造业出口中的服务附加值，来代表制造业服务化指数。本文测算了2000—2014年43个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出口中的服务附加值比重，即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见表1)。

表1 2000—2014年各国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 单位：%

(1)整体特征。欧盟发达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最高，欧盟发展中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较高且稳定，非欧盟发达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并不高但非常稳定，其他发展中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指数最低。

(2)内部结构差异特征。从各国制造业整体的国内服务化指数和国外服务化指数看，世界各国制造业整体的国内和国外服务化指数存在很大差别：不同类型国家制造业整体的国内和国外服务化指数差异悬殊，非欧盟发达经济体和其他发展中经济体(地区)的制造业整体的国内服务化指数较高，欧盟发达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较低，欧盟发展中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最低，非欧盟发达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很高，但大体处于下降趋势，欧盟发达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不高且呈不断下降趋势，欧盟发展中经济体的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较低但国内占比也存在很大差异，其他发展中经济体(地区)制造业整体服务化指数的国内占比较高且比较稳定。

2.各国服务业GVC地位的测算与分析

本文借助Koopman等[10]的方法，采用GVC地位指数来衡量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国家分工地位。整体来看，其他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最高且比较稳定，非欧盟发达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也比较高和稳定但内部各国存在较大差异，欧盟发达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大体呈下降趋势，欧盟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最低大体呈下降趋势。

表2 各国服务业的GVC地位指数(2000—2014)

(续上表)

3.实证结果与分析

表3显示了式1的估计结果，其中模型(1)为基准模型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制造业服务化变量的系数虽然为正，但是并不显著，说明制造业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的影响并不明确。控制变量中，制度质量、经济发展水平、人力资本禀赋、基础设施和研发投入5个变量的系数都显著为正，而对外开放度、外商直接投资和区域经济一体化3个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反映一国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变量能够显著促进服务业GVC地位的提升，而反映一国对外开放程度的变量则会显著地弱化服务业的GVC地位。因此，一国的综合经济社会实力对该国产业的GVC地位都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对外开放则由于引入了外部竞争导致该国产业的GVC地位下降。表3的模型(2)—模型(9)则在区分了制造业服务化中服务附加值的来源和经济发展水平后，对式1进行了进一步的实证检验。对比模型(1)、(4)、(7)可以发现，制造业服务化对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制造业服务化水平每提高1%，将导致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提高0.1069。但是这种影响效应在发达经济体样本中并不显著。模型(2)、(5)、(8)显示了制造业本国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指数的影响，从中可以看出，制造业的本国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在全体样本和发达经济体中，制造业本国服务化的系数均显著为正，即制造业本国服务化水平每提高1%，将分别提升全样本国家和发达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0.0898和0.1011。尽管在发展中经济体中，制造业服务化系数不显著，但是系数也大于零。从中可知，对发达经济体而言，制造业本国服务化对本国服务业参与国际竞争、提高其GVC地位是有利的，但是这种影响对发展中经济体并不显著。模型(3)、(6)、(9)是制造业国外服务化的实证结果，可以发现制造业国外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的抑制作用是非常显著的，不论是在发达经济体还是发展中经济体，制造业国外服务化都会导致服务业GVC地位的下降。制造业国外服务化水平每提高1%，将分别导致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下降0.1053和0.0839。说明由制造业国外服务化给本国服务业带了较严重的竞争和挤出效应，降低其在国际服务业市场中的分工地位。

表3 制造业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指数影响的计量结果

(续上表)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运用WIOD数据测算了40多个国家的制造业服务化、服务业GVC等，并对制造业服务化与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基本结论如下：一是不同于制造业，各类型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均大于0，但不同类型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存在很大差异：其他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最高且比较稳定、非欧盟发达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也比较高和稳定、欧盟发达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大体呈下降趋势、欧盟发展中经济体的服务业GVC地位指数最低，大体呈下降趋势。二是制造业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的影响并不明确，制造业的本国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对发达经济体而言，制造业本国服务化对本国服务业参与国际竞争、提高其GVC地位是有利的，但这种影响对发展中经济体并不显著。制造业国外服务化对服务业GVC地位的抑制作用非常显著，不论是在发达经济体还是发展中经济体，制造业国外服务化都会导致服务业GVC地位的下降。制造业服务化对服务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并不显著，制造业本国服务化不利于服务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而制造业国外服务化则显著提高了服务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制造业国外服务化对不同经济体发展水平类型国家的服务业出口技术复杂度都有正向促进效应，且对发达经济体促进作用更大。综合以上结论，可得出如下几个启示。

1.搭建公共服务平台

制造业服务化的系统性、复杂性特征越来越明显，成为一个涉及制造商与各个利益相关者的系统工程，关系到各方利益格局的调整，需要通过制度创新、技术创新、流程创新等来共同推进。因此，需搭建一些公共服务平台，解决一些共性需求。一是搭建公共技术服务平台，面向制造业和服务业以及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发展中的一些共性技术问题，政府出头组建共性技术研发平台开展共性技术研发，并制定面向工业互联网平台的协同制造技术标准和产业链上下游间的服务规范，推进共性技术在各个行业的融合应用。二是打造生产性服务业公共服务平台。围绕制造业服务需求，建立创新设计、物流服务、质量检验检测认证、市场营销、供应链管理等生产性服务公共平台，如在城市中心区建立生产性服务功能区，重点发展研发设计、信息、物流、商务、金融等现代服务业；在制造业产业集群内部或者附近，建立研发设计、物流服务、质量检验检测认证、市场营销、供应链管理等生产性服务公共平台；在各种高新技术园区或者知识密集型制造业的集群内部或者周边，建立为其服务的研发平台以及法律、工程、融资、信息、咨询、设计、租赁、物流和政策支撑体系等。三是搭建公共信息服务平台。利用现代信息化手段，联合制造企业、产业协会、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科技园区和生产力中心等相关机构和企业共同参与，建立面向制造业基于互联网、云计算和大数据的制造信息服务公共平台。

2.加强信息化建设

一方面，信息技术在消费者需求信息平台中的应用，借助网络信息系统独有的大数据功能优势，有利于企业更好地将顾客需求信息的变化进行全面的整理、汇总和分析，并根据顾客需求的变化及时改善产品及服务设计理念，形成服务整体解决方案，应对消费者需求结构的变化，对服务业国际分工地位提升产生更好的指导作用。另一方面，制造企业内部的信息化改造，有利于制造企业站在企业战略高点对研发、设计、生产、质量监控、后续服务整个生产过程进行全程化指导辅助，加强制造业内部制造部门和服务部门间的交流与合作，更高效地利用原有资源的同时，推动大规模定制过程的实现，全面提升制造业服务化的质量和水平。此外，服务业本身的信息化建设，可以极大提高服务过程的效率和提高生产者素质，也可以创造新需求核心产业，还可以促进服务业向制造业的渗透和服务业内部部门间的跨界融合，因而在极大地提高自身劳动生产率的同时提升制造业服务化中的服务投入水平，通过促进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推进制造业服务化的深化。

3.加大生产性服务业的开放力度

生产性服务业的对外开放一方面可以将世界高端、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引进国内，产生技术溢出和竞争效应，带动本国生产性服务企业紧跟国际先进技术、不断创新、提高自身技术水平的同时，也带动与生产性服务企业紧密相关的制造企业的服务化。另一方面，本国可以直接获得质量更高、成本更低的生产性服务,能有效地降低制造企业生产性中间投入的成本，在促进制造业服务化的同时，提升本国服务业国际竞争力。对此，我国应在维持现有服务领域的同时，充分利用“一带一路”倡议、中韩、中澳自贸区等新机遇，进一步开放生产性服务领域，并鼓励生产性服务企业在境外设立分支机构和投资贸易服务机构，大力拓展生产性服务境外发展空间，在提升我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的同时，推动我国制造业服务化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