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彩瓷艺术的形成及审美

占剑文

一、民间气息浓郁的古彩瓷艺术

古彩瓷是景德镇最为传统的民间陶瓷艺术之一，是杰出的釉上彩瓷艺术代表。作为景德镇本土的艺术种类，它与粉彩、青花和新彩构成了璀璨的陶瓷艺术装饰体系，在海内外久负盛名。古彩的创烧、发展、成名都是在景德镇完成的，它的线条、色彩再到工艺深深烙印着景德镇民间瓷艺的记号。

古彩最开始并没有被命名为“古彩”，而是以它的色彩技法特点命名的，比如红彩、斗彩、加彩等等。但在实质上，人们一般将风格硬朗，颜色浓郁，技法相似的这几种釉上彩绘瓷都叫做古彩。在《浅析陶瓷古彩装饰艺术特点》中龚龙水曾经写过：“‘古彩’又称‘五彩’、‘大明彩’、‘康熙彩’、‘硬彩’等，是我国陶瓷装饰艺术中一门优秀的传统装饰。”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戴荣华先生在《谈古彩的由来》中也写道：“古彩历来又称康熙彩、康熙美术、硬彩，各有所言，说法不一，其实都是古彩。”在命名方面，古彩的名字主要是为了与粉彩等类似技法的釉上彩区别开来。

古彩瓷艺术的发展在明朝就已经开始了，那时的古彩也就是“大明五彩”，当时其一般出现在青花加彩之中，以釉上加釉下的方式出现。“大明五彩”的繁盛是历史背景、地缘优势和人文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催生的。当时，尽管仍有许多地区生产各种陶瓷，但整个明代几个著名的窑炉都在减少。虽然窑口众多，但从质量、数量还有品种的多样性这几个方面来观察，他们都不及景德镇窑烧制的青花、釉里红以及釉上彩瓷。例如，著名的青瓷烧造处浙江龙泉窑和民间风格浓厚的磁州窑虽是窑火不断，但在瓷胎釉料的工艺制作方面却无法与景德镇的瓷器相竞争。景德镇的经济发展，被瓷器制造业规模的不断扩大所刺激，使景德镇成为“繁荣的世界窑炉聚集地”和“著名陶瓷生产中心”，说是瓷都毫不牵强。

由于当时主流的陶瓷生产规模还是有元代青花瓷以及釉里红瓷的余温，所以明早期釉上的古彩瓷器传世品很罕见。但是，从少数的洪武釉上红彩上可以判断出，其已经为“古彩”瓷器的繁荣发展做好了准备。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洪武釉上彩为古彩的蓬勃拉开了时代的幕帘。从烧成的色泽来观察，宣德时期烧制的红彩比洪武时期的彩度更高，并且有薄厚深浅的层次，也被称作为“宣窑五彩深厚堆垛”。从一些已经发掘的文物中就能看出这时红彩的艺术风格，比如在河北安次县出土的明宣德《红彩缠枝八吉祥三足炉》，上面的红色很重，色调偏黑紫色，而且深暗凝厚，表面无光，有着粗犷的线条。宣德时期红彩的发展是古彩繁荣的铺垫，到了嘉靖时期，古彩的烧制数量明显增多，甚至成为明代古彩生产最繁荣的朝代。需求的不断增加，古彩瓷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也就导致了“官搭民烧”的出现。不仅是内需，出口的古彩瓷数量也成指数增加。《景德镇陶录》中有记载：“制作益考，无物不有。”在装饰色彩上和器型构造上，古彩瓷在此时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就颜色来说，嘉靖时期的古彩不仅仅有红、绿、黄三个主颜色，还有紫、孔雀蓝、黑彩和金彩等辅色。这时的生产数量之大及色彩品种之盛，都是其繁荣的最好佐证。

清代提高和完善了古彩工艺，这时的古彩瓷不仅制作精美细腻，而且色彩鲜艳光泽明亮，在造型绘画上也是生动传神。与明代的造型粗犷的风格不同的是，清代更加注重造型的精致，这与清代的时代艺术风格有关，同时期的其他工艺美术上都能看到精致繁琐的风格。

这也导致了后世很多学者对清代古彩的评价高于前朝，并且他们认为明代的古彩，蓝色只能使用釉下青花，釉上的红彩、绿彩、黄彩等要与釉下青花相结合。而康熙五彩发明和运用了釉上蓝彩和黑彩，颜色搭配被极大的丰富。北京故宫收藏有很多各种器型和绘画图形的康熙古彩瓷器，例如“康熙五彩加金鹭莲纹尊”、“康熙五彩蝴蝶纹瓶”、“康熙五彩加金花鸟纹八方花盆”等等。

二、古彩瓷的形式构成与审美程式

古彩的烧成温度比粉彩稍高，色彩和线条也比粉彩要浓重，所以也被叫做硬彩。古陶瓷论著《陶雅》中说：“康熙彩硬，雍正彩软。”《饮流斋说瓷》中也有说到：“硬彩者，谓彩色甚浓，釉傅其上，微微凸起。软彩者，又名粉彩，谓色彩稍淡，有粉匀之感也。”这些史料也证明了两者的区别。

线条古彩的基本笔法是铁线描，这也是它的风格特征所在。每一笔的勾线都是贯彻始终，力道均匀，风骨卓绝。从绘画的技法和风格上来说，主要是模仿国画，但是为了结合工艺特征，加入了很多图案风格的装饰。例如，古彩中的树木，总体造型是按照国画手法绘制，但是在表现方式上作出了改变，由于绘画载体的材质有较大区别，在画树木时就不好使用枯笔的画法，而是在勾出树干后用齐整的短线条，以素描排线的方式来表现树皮的肌理。总的来说，古彩绘画的线条也和国画一样讲究气韵传神，但是在具体表现上，则常用工整的装饰性的图案，可以说是两种风格的完美融合，也为探索中西绘画的交融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色彩早期的古彩瓷颜色并不丰富，主要是红、绿、黄和蓝色这几种基础色彩。但是到了后期，还出现了紫、孔雀蓝、黑彩和金彩等颜色。这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也证明了古彩在发展的过程中是不断突破的。在施色上，古彩的主要技法是单线平涂。正是由于古彩瓷的颜色饱和度和明度都比较高，也就形成了对比度很强烈的艺术特色。在艺术风格上，古彩瓷明快又鲜艳，颜色厚重古拙，但它与姐妹艺术粉彩瓷相比较，却缺乏了层次感和丰富性。但是古彩的颜色风格有时却可以有着以少胜多的效果，这是由于其夸张的设色手法和颜色的对比明快，给人们带来的视觉冲击与刺激。有的时候，古彩瓷还会出现“一色多用”和“一物多色”的绘画手法。作者们会通过需要，用同一色系的几个颜色来对一个物体进行填色，也会将一个颜色运用在不同的人物或者背景上，以求得画面色彩的丰富。例如，在表现山石的时候，在山石的不同面运用相近的不同颜色，可以用水绿、翠绿、苦绿或者大绿等等进行不同层面的填色，用这种方式，既增加了画面的变化，也能够区分出不同光线下的结构对比关系。如此一来，颜色虽然增加了，由于是同一色系的不同颜色，使画面不会显得杂乱，且色彩风格保持了统一。古彩发展到现在，色彩的运用更加灵活，更注重层次叠加与明暗关系。

题材古彩的题材丰富繁杂，但是大多有着吉祥的寓意。在人物画中，细分的题材可谓是五花八门。有历史故事、神仙传说、戏曲名著还有一些日常百态。其中表现生活百态的婴戏图、耕织劳动、百子图等等在民间非常受欢迎，这也是因为当时的人们受到人文文化的影响，开始关注自身的生活百态。还有一些动物题材，有狮子、虎、牛、羊、鹿等。也是由于其带有寓意，所以得到了推崇。像狮子老虎就代表了权力的象征，牛羊代表着丰收。又如，题材有凤凰、孔雀、锦鸡、鸳鸯、仙鹤等等，凤凰代表着尊贵，鸳鸯代表着和睦，它们都有着特别的寓意，也是老百姓精神的寄托和愿望。

综上所述，古彩瓷是美的艺术，其有着丰富的艺术语言和厚重的历史沉淀。我们需要从各种角度去探究、继承和发扬古彩瓷装饰的优秀传统遗产。通过古彩瓷装饰的审美程式进一步来认识了解和掌握它，从理性和感性两个方面进行创作，从而推动古彩瓷艺术的当代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