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循环为主格局下提升温州居民收入的策略研究
2020-11-30任晓夏择民
任晓 夏择民
摘 要: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不仅是当前而且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制定政策时的基本出发点。温州居民消费与收入之间的动态关系出现失衡,居民收入增长乏力是近年来温州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出现连续回落的直接原因。内循环为主格局下既要立足长远,留足经济“内存空间”,也要通过组合式政策,改善居民收入,提高国内终端消费能力。建议采用支持灵活兼业,引导收入回流等具体举措提升居民收入。
关键词:国内大循环 居民收入 居民消费 温州
2020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很多问题是中长期的,必须从持久战的角度加以认识,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个新发展格局不仅是当前而且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制定政策时的基本出发点。“内循环”为主非手段而是结果,根本矛盾在于内部需求能力提升,稳定内需尤其是刺激消费需求的根本路径在于增加居民收入。这不仅对当前做好“六稳”“六保”工作十分重要,而且关系到“十四五”期间经济稳健增长。本文探讨新格局下,居民消费与收入之间的动态关系,居民收入增长乏力的原因,以及提升居民收入的可能方向和具体路径。
一、居民消费与收入的动态失衡
在过去的2017-2019三年间,按支出法计算的温州全体居民消费对本地GDP的贡献率分别为48.37%、48.07%、48.02%,分别拉动当年GDP增长率4.1(8.4%)、3.8(7.8%)和3.94(8.2%)个百分点(括号内为对应年度GDP增长速度)。可见,居民消费位居本地经济增长第一驱动力量。这一指标如果加上银行中介、保险服务与实物消费后的居民最终消费支出计算贡献率会更高,但是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在过去的三年里却出现连续回落。而且,同期居民消费贡献率变动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速也出现背离。对照2017—2019年温州全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速分别为,10.6%、9.0%和9.6%。也就是说,至少在过去的两年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速提升,而消费对GDP贡献不升反降。
居民消费是居民收入的函数,已有丰富可靠的研究实证了收入对消费的显著影响,居民消费放慢反映的是收入问题。2018—2019年温州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速分别为,6.3%、7.3%,低于同期GDP增速1.5和0.9个百分点。而在十年前的2009年,温州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速为11.3%,高过同期GDP增速0.2个百分点,分城市和农村居民收入在浙江省排名也分别从第1位、第7位,下滑至第6位和第8位。再从经济增量的收入比看,2019年每单位GDP给温州市居民带来的收入是0.724个单位,2017年是0.729个单位,2009年是0.972个单位。很明显,温州居民从本地经济产出中所得比例在下降,居民收入增长速度过慢,十年纵向时间维度上,甚至已经出现逆向倒退。
二、影响居民消费的收入原因
(一)实际收入不足
从居民收入来源结构看,2019年温州市城乡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只达到浙江省平均水平的92.8%和95.5%,省市差距连年扩大,较上年分别又分别拉开了13元和24元。由于温州市产业分工配置相对劣势,产业价值增值区段分布不利,企业在运营管理、装备水平和技术创新上相对落后等原因,国民经济三次产业综合劳动生产率温州市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超过四分之一,以至于造成占居民收入最大部分的工资性收入长期相对偏低,直接导致本地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乏力。温州城乡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分别为51.3%和58.4%。此外,2019年居民经营净收入和财产净收入分别低于全省平均水平1.5(城镇居民)、0.5(農村居民)个百分点,和1.0(城镇居民)、0.3(农村居民)个百分点。短期内实际收入要达成更快增长难度相当大。
(二)预期收入不稳
预期收入带来的财富效应增加会推动消费,从而刺激经济增长,反过来,预期收入放缓则会产生间接挤出效应拉低消费,拖累经济增长。这种影响机制,按照经典的生命周期持久收入消费假说,当期消费完全受民众预期引导,预期未来收入持久增加,消费就会随之增加,收入预期下降,消费向下压缩。2017—2019年,温州市居民必选消费(食品消费+衣着消费)与可选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其他商品服务)之比一直在1:1附近微小波动。没有出现一般以为的,必需品消费比重下降其它消费比重上升的“消费结构优化”变动。另外,2019年温州市居民消费倾向(人均消费支出/可支配收入)为66.2%,较上一年下降0.3个百分点。再将周期拉长至十年来看,2015年居民消费倾向为70.4%,2009年居民消费倾向为73.8%。以上居民可选消费低迷和消费意愿降低,都反映出居民对收入缺乏安全感,收入预期信心不足。
(三)逆向收入效应
一般而言,居民较慢的债务杠杆搭配看涨的债务资产时表现为正向的收入效应,推动消费支出增长;而当较快的债务杠杆对应的标的资产市场陷于不活跃的观望情形下,则会出现逆向收入效应,对消费产生明显的抑制作用。从温州市居民个人消费性贷款中占比最大的住房贷款所产生的债务负担来看,一方面,2018年末温州市住户杠杆率(住户部门贷款+公积金贷款两者余额/全体居民可支配收入)已经处在157%高位,2019年末这一杠杆水平已经快速攀升至189%;另一方面,随着货币化安置收尾以及金融监管加强导致的信用紧缩,2018年温州市房价涨幅明显收窄,2019年新房供应量大幅增加后,销售下滑,房价上行乏力,观望乃至看空情绪开始蔓延,收入效应逆向作用逐渐显现。由此不仅会对当前消费产生持续压制,降低消费倾向,而且会导致未来消费升级进程放缓甚至消费降级。
三、现阶段改善居民收入的重点政策方向
以“内循环”为主的新格局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经济发展的战略主轴。因此,加强“内循环”不仅是应对不确定性风险,建立经济柔韧性克时艰的需要,更是增强中长期经济增长潜力的重中之重。既要立足长远,看到风险,清醒局势,未雨绸缪必要的本地经济“内存空间”,确保“内循环”持续顺畅,也要考虑当前经济仍处于复苏进程之中,通过组合式政策,改善居民收入,进而提高国内终端消费能力。
(一)缓释居民债务压力
2019年温州市个人住房贷款(含公积金)余额已经超过2500亿元,占本地住户存款已达三成。按现行银行名义存贷利差粗略估计,仅住房贷款利息一项居民家庭财产性收入即为负。全部贷款余额中的房地产抵押贷款占比高达60%,大大超过浙江省和全国的平均水平。缓释债务压力,减轻债务负担的关键是坚持“房住不炒”定位,平抑居民杠杆率,“稳地价、稳房价、稳预期”以时间换空间,保持房地产市场稳定,有效降低前期债务负担,使家庭负债随着收入增长逐步消化,放松房产债务对消费的挤出。
(二)稳定居民收入预期
如果说工资性收入奠定的是消费能力,非工资性收入上升则是将这种消费能力兑现为消费行为的关键。温州市民营经济发达,本地居民在经营活动中参与度较高,然而,2011年温州发生民间借贷风波之后,本地个体工商户和小微企业经营活力下降,居民从经营活动中获得收益普遍变得困难,在一定程度上引起收入的消费边际效应下降。温州市居民的经营性收入比重已经从2009年的34.6%滑落至十年后2019年的18.7%。经营性收入的减少以及对后续改善的信心不足所引致的居民收入预期不稳,已经对消费支出造成抑制。恢复提升经营性收入,要坚持在深化创建温州新时代“两个健康”先行区中,以更大的改革力度推进先行先试,构建更加活力的营商环境,激发市场活力。一方面,要进一步深化劳动用工制度改革,探索开发更多灵活就业岗位或弹性(分时、外包、兼职)就业机会,通过提高劳动参与率,增加居民收入;另一方面,贯彻落实好2019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提出的“提升就业质量”,改善就业条件和环境,营造更宽松的劳动岗位流动率,规划更弹性的劳动时间,创新更灵活的工作方式等,通过提高就业质量提高居民收入水平。
(三)增加居民工资性收入
根据2019年统计数据,工资性收入占温州市居民可支配收入的52%,增加居民收入的关键是提高工资收入(准确来说是劳动者报酬)。工资对应的是劳动生产率,为防止出现,劳动生产率提升缓慢→劳动工资提升不足→劳动人口(中高端人力资本)流失→劳动生产率提升停滞的逆淘汰式恶性循环,就要在提高就业人口的劳动生产率上有所突破。劳动生产率提升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是重视新增就业人口的质量优化。提升劳动人口的人力资本在本地的集聚密度与累积更新的速度。通过更加及时、有力和协调的政策安排,吸引并匹配中、高技术劳动人口在地就业,提高就业人口总体劳动生产率。另一是重视资本与劳动的匹配度提升。劳动生产率正比于资本产出率与资本密集度之积,也就是说,劳动生产率提高有赖于资本深化。通过足够力度的减税、产业引导基金扶持专项等组合政策,激励企业提高资本密集度以匹配劳动投入,促进劳动生产率提高。坚持通过上下两方面双管齐下,努力扭转本地居民整体工资性收入水平较低,提升不力的局面。
四、提升居民收入的具体建议
较快增加居民收入进而提高国内终端消费能力,将是内循环的战略支点。不过,大幅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仍需时间。现阶段关键是以稳定收入预期为前提,促进居民收入持续增长。以下具体措施能在当前形势下不同程度上起到提升居民收入的作用。
(一)支持灵活兼业
以城市服务业为重点,更弹性地呵护城市新业態的发育成长,更包容地发挥城市非正规就业的作用,拓展群众增加收入的渠道。目前温州本地服务业发展水平仍明显偏低,尤其是消费型服务业供给不充分,高品质体验的服务不多,与居民生活直接相关的服务覆盖水平不高。可以考虑进一步扩大市场准入,全面落实负面清单制度,放松过度管制,吸引更多民间主体进入教育、医疗、车辆检测、美容、养老等服务业。
(二)转向重人轻物
适时调整地方公共资金刺激环节、节奏、力度、方向和方式,采取更有弹性的财政补助项目管理办法,以及财政资金绩效评价方式,更多体现重人轻物,而不是重物轻人。一方面重点支持小微企业、个体业主的创业与生存;另一方面,帮扶支持边际消费倾向更高的中低收入群体,根据不同标准直接予以生活消费补贴。另外,可根据本地经济发展水平、生活成本及通胀情况,及时调整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引导整体工资水平合理增长。
(三)引导收入回流
深化地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体制机制创新和科技创新,提高本地供给侧对国内消费升级的响应效率,提高高品质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尽可能让“在外”温州人收入回流,支持本地居民收入“回家”消费。另外,推动产能合作。通过国外国内温州商会为平台的温商网络,寻求实现本地产能“飞地式”出口目的地调整,针对受国际贸易环境恶化影响的产能开展合作,发掘民营企业和民间资本的收入“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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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晓、夏择民,温州市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