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笔规范与《通用规范汉字表》的字序问题——兼谈汉字部首、部件、独体字的排序

邵霭吉

(盐城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江苏 盐城 224002)

2001年12月，教育部、国家语委发布了《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1]107-110，这部规范由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提出立项，由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语言文字规范(标准)审定委员会审定。这部规范指出：“本规范主要适用于中文信息处理、汉字排序检索，也可供汉字教学界参考。”不过我们发现，在这部规范之后发布的一些涉及笔画序排序的语言文字规范，以及一些新出版的字典、教材，有的引用了这部规范而存有疏失，有的没有引用这部规范而使其部分排序不合这部规范。我们认为，国家发布的语言文字规范具有适用性、严肃性和权威性，必须得到全面贯彻落实。以下以《通用规范汉字表》[1]7-106《汉字部首表》[1]297-301《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2]149-224《现代常用独体字规范》[1]293-296为例略作说明。

一、《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的内容要旨

《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确定了汉字(印刷宋体)折笔笔形种类、名称，给出了一种比较适合的排列和序号，是一部对先前发布的语言文字规范既有继承又有发展的语言文字规范。

(一)重新明确了折笔笔形的种数

(二)完善了折笔笔形的排序规则

关于折笔笔形的排序规则，《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重新做了规定，共有三条规则。其第一条规则“依折数排序，折点少的先于折点多的”跟1999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中的第一条大致相同。其第二条规则“折数相同时，先依折点前再按折点后的笔形逐笔比较按横竖撇点顺序排序”，是1999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中的第二条和第三条的合并。其第三条规则“折数、折点前后笔形都相同时，按折点的种类排序，折先于弯，弯先于钩”，则是新增加的，是1999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中所没有的。

(三)确定了25种折笔代表笔形的序号

(四)规范了各种折笔笔形的名称

(五)重新确定了折笔的主笔形

最后，该规范给出了一张《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笔形表》，有折数、序号、名称(全称、简称或俗称)、笔形、例字等多项内容。下面摘录列举这张表中的序号、全称、笔形、例字四项内容，笔形只列代表笔形，例字只选其一两个。

表1 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笔形表(摘录)

总之，《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对以往的语言文字规范，是一个有益的补充。为中文信息处理，为汉字、部首、部件等的排序与检索提供了法定的依据，也为汉字教学提供了很好的参考。它是折笔排序的规范，也是“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的汉字、部首、部件排序的至关重要的依据。

二、《通用规范汉字表》中的字序问题

《通用规范汉字表》是国务院2013年6月公布的。其《一级字表》《二级字表》《三级字表》，以及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都涉及“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汉字的笔画序排序问题，按理说，应该引用2001年12月发布的《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

可是，《通用规范汉字表》只说“本表的……字序遵循《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的规定”，没有提及《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这应该说是一个小小的疏忽。

《通用规范汉字表》有“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的汉字200多组，所定字序，绝大多数没有问题，排序正确，例如“疗、疖”，“没、沟”，“沈、沉”，“茂、茏”，“豕、尨”，“农、讽”，“厄、匹”，“冗、讥”，“予、邓”，“它、宄”等。不过，以下几组“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通用规范汉字的排序是有问题的：

1.《一级字表》中的“0050凡、0051丸、0052及”，3个字排序及字的序号错。这三个字都由“撇、折、点”三笔构成，既同笔数、又同笔顺，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其中的折笔有先后顺序，“凡”中的第二笔为“折(5.22)”，“丸”中的第二笔也为“折(5.22)”，“及”中的第二笔为“折(5.21)”，应该是“及”先于“凡、丸”，正确的排序应该是“0050及、0051凡、0052丸”，3个字的顺序和序号都需要调整。

2.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中的“0050凡、0051丸、0052及”，3个字的排序及序号错误同上。

3.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中的“0324永、6521讱”，排序错。“永、讱”二字笔数相同、笔顺相同，它们的笔顺都是“点、折、折、撇、点”，但主附笔形有不同，“永”的主附笔形是“点(主)、折(5.15)、折(5.2)、撇、点(附)”，“讱”的主附笔形是“点(主)、折(5.14)、折(5.15)、撇、点(主)”，逐笔比较主附笔形，第一笔相同，第二笔不同，应该以第二笔定序，“永”的第二笔是“折(5.15)”，“讱”的第二笔是“折(5.14)”，“讱”应先于“永”，它们正确的字序是“6521讱、0324永”，两字的序号不需要调整。

4.《一级字表》中的“0361巩、0362圾”，两字的排序及字的序号错。正确的排序应该是“0361圾、0362巩”。两字序号需要调整一下。

5.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中的“0361巩、0362圾”，两字的排序及字的序号错，同上。

6.《二级字表》中的“3580芄、3581芨”，两字的排序及字的序号错。正确的排序应该是“3580芨、3581芄”，两字序号调整，理由前已述及。

7.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中的“6526芃、3580芄、3581芨”，三字的排序及其中两字的序号错。正确的排序应该是“3580芨、6526芃、3581芄”，其中“芨、芄”两字序号需要调整，理由同前。“芃”的序号不变。

8.《三级字表》中的“6597呇、6598冏”，两字的排序及字的序号错。它们是“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字，其笔顺都是“竖、折、撇、点、竖、折、横”，但主附笔形不同：“呇”的主附笔形是“竖(附)、折(5.2)、撇、点(附)、竖(主)、折(5.1)、横(主)”，“冏”的主附笔形是“竖(主)、折(5.15)、撇、点(主)、竖(主)、折(5.1)、横(主)”，逐笔比较，第一笔的主、附笔形就不同，应该依据第一笔的主、附笔形定序，正确的排序应该是“6597冏、6598呇”，字的序号需要调整。

9.附件2《〈通用规范汉字表〉笔画检字表》中的“6597呇、6598冏”，跟上述《三级字表》中的“6597呇、6598冏”错误相同，需要改为“6597冏、6598呇”，两字的序号需要调整。

令人不解的是，“呇、冏”这一组“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字，在《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中排序是“1705冏、1706呇”，字序不误，不知为何，到了“字序遵循《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的规定”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中，反把它弄错了。

10.《通用规范汉字表》最先面世的版本是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局于2013年6月18日印发给“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并抄送“党中央各部门，各计划单列市人民政府，中央军委办公厅、各总部、各军兵种，各大军区；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全国政协办公厅，高法院，高检院；各民主党派中央”的《国务院关于公布〈通用规范汉字表〉的通知》中的《通用规范汉字表》。这个版本的《通用规范汉字表》，截至2020年5月2日仍可以在中国政府网(www.gov.cn)“国务院政策文件库”中查看。也可以从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网页(http：//www.moe.gov.cn/jyb_sy/China_Language/)进入“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在“已发布标准”中找到2013年6月1日发布的《通用规范汉字表》。

(1)这个最先面世的《通用规范汉字表》，其《三级字表》上有12个字排序错位，序号全错：

这样的字序错位和序号错误，见于百度文库等网络平台，也见于几本纸质图书，如：魏励选编《语言文字规范手册》(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4年版)书中的《通用规范汉字表》[2]55，李行健主编《〈通用规范汉字表〉使用手册》[4]267(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等。由于他们使用的《通用规范汉字表》，是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处2013年6月18日印发的《通用规范汉字表》版本，或国家语委网站上的《通用规范汉字表》，因而产生同样的字序排列错位和序号错误。

2976腿5524詹5525鲅5526鲆5527鲇5528鲈7757鲉7558鲊

5531鲐7564雊5532肄2978猿2979颖5533鹐7565猺7566飔

这31个字正确的字序及序号是：

7564鲏5531鲐7565雊5532肄2978猿2979颖5533鹐7566猺

7567飔5534飕7567觟5535觥2980触2981解5536遛

三、汉字部首、部件、独体字的排序问题

《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不仅适用于《通用规范汉字表》的笔画序排序，也适用于《汉字部首表》《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现代常用独体字规范》中汉字部首、部件和独体字的笔画序排序。

(一)《汉字部首表》中部首的排序问题

2009年，教育部、国家语委发布了《汉字部首表》[1]297-301，这个表是在1983年《汉字统一部首表(草案)》[6]359-363的基础上形成的。

《汉字部首表》在其“规范性引用文件”中列出了《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这是很好的。《汉字部首表》对《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的应用，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调整了《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中的“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部首的不当顺序。例如，把《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厶、又、廴”调整为《汉字部首表》的“又、厶、廴”；把《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马、(纟)、(彑)”调整为《汉字部首表》的“马、(彑)、(纟)”；把《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比、(旡)”调整为《汉字部首表》的“(旡)、比”；把《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毛、气”调整为《汉字部首表》的“气、毛”；等等。

2.由于“亅”不是《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中的折笔笔形，所以《汉字部首表》将它从部首“乛”的附形部首中删去，改在部首“丨”中增加附形部首“亅”。

4.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在其附录A《25组同笔顺部首排序情况对照表》中，将主部首“乛”的15个带括号的附形部首准确地排了序[1]301，见下：

《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排序《汉字部首表》的排序乙(乛)()(乚)乛()()(乁)()()()(く)()()()()()(乚)(乙)()

应该认为，《汉字部首表》对《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的应用是很好的，只是还有一点小小的疏失，就是：在上述表格中，《汉字部首表》对主部首“乛”和15个附形部首的排序，我们觉得还有一点问题可以讨论。

我们认为，不应该仅仅只把其中的15个附形部首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排序，而应该将主部首跟15个附形部首一共16个部首，统一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排序。因此正确的排序应该是：

《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排序《汉字部首表》的排序乙(乛)()(乚)()()(乁)乛()()()(く)()()()()()(乚)(乙)()

此外，《汉字部首表》附录A《25组同笔顺部首情况对照表》中，还有两处笔误，自2009年《汉字部首表》发布以来一直没有得到纠正。

一处笔误是：在对照表序号为10的表行中，“《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排序”表列中填写的是“(兀)尢”，“《汉字部首表》的排序”表列中填写的是“尢(兀)”，跟事实不符，是笔误。

我们查对了《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尢(兀尣)”在上一行，“(兀)”在下一行[6]360，排序是“尢”在“(兀)”之前，即“尢、(兀)”。再查对《汉语部首表》主表，“(兀)”在上一行，“尢(兀尣)”在下一行[1]300，排序是“(兀)”在“尢”之前，即“(兀)、尢”。因此，对照表序号为10的表行中相关内容应该是：“《汉语统一部首表(草案)》的排序”表列下为“尢(兀)”，“《汉字部首表》的排序”表列下为“(兀)尢”。

总的说来，瑕不掩瑜，《汉字部首表》应用《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还是很好的。

(二)《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中部件的排序问题

《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2]149-224是教育部和国家语委2009年3月发布的。其附录B《现代常用字部件笔画序检索表》涉及部件的笔画序排序问题。

《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在《规范性引用文件》中，既列出了《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也列出了《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这种同时引用两个与笔画序相关的语言文字规范的做法，非常好，值得肯定。

《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的附录B《现代常用字部件笔画序检索表》中，有同笔数、同笔顺的部件很多，其中含折笔的同笔数、同笔顺部件为39组，大多数排序情况都符合《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的规定，例如“匸、七、丂”，“山、巾”，“刃、飞”，“子、卫”，“云、专”，“歹、尤”、“欠、风”，“戊、龙”等。

只有两组“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的部件的排序有点儿问题。

(三)《现代常用独体字规范》中独体字的排序问题

《现代常用独体字规范》[1]293-296是教育部和国家语委2009年3月发布的。其主表《现代常用独体字表》涉及“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汉字的笔画序排序问题，应该引用《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可是，该规范只说“按《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的定序规则排序”，没有提及《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这是一个小小的疏忽。

《现代常用独体字表》中有“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的独体字15组，其中14组的排序没有问题，它们既符合《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的规定，也不违反《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的规定，例如“儿、匕、几、九”，“己、已、巳、弓”，“歹、尤”等。

有问题的是“夕、久、么、凡、丸、及”[1]295这一组“同笔数、同笔顺、含折笔”的独体字，后三字字序有误。前已述及，依据《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及”应该排在“凡、丸”前，因而，这一组独体字正确的排序是“夕、久、么、及、凡、丸”。

四、关于汉字折笔的基本笔形或主笔形是“”及其应用问题

折笔的具体笔形有几十种，哪一种是折笔的基本笔形，或主笔形呢？这个问题经历了几十年的探索，并且有几个不同的提法。

1997年《现代汉语通用字笔顺规范》有了“基本笔画”的说法，指出“笔画式，用一(横)丨(竖)丿(撇)丶(点)乛(折)五个基本笔画表示”[1]112。这就明确指出了“乛”是“基本笔画”，这个“乛”，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横钩”，即“折(5.3)”。

1999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同时使用了“基本笔形”(最基本的笔形)和“主笔形”等术语，认为“最基本的笔形”就是“主笔形”。指出：“楷书汉字的笔形依据笔势和走向可以分为数十种，最基本的笔形有五种，为主笔形，其排列顺序为一(横)丨(竖)丿(撇)丶(点)乛(折)”[3]，其中，“折”的主笔形是“乛”，同样为“折(5.3)”。

不可否认，2001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折笔规范》对折笔主笔形的规定，跟1999年《GB13000.1字符集汉字字序(笔画序)规范》对折笔主笔形的规定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