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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的话语标记化
——基于征派机制的解释

2020-11-30王赛珈

华中学术 2020年2期
关键词:句法外壳语义

王赛珈

(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9/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海南海口,570228)

在现代汉语中,“问题是”的使用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名词“问题”和判断词“是”分别在句中充当句法成分,一种是作为一个整体在话语中充当篇章连接成分,例如:

(1)我微笑地说:“其实我也曾为此做过努力,问题是她,不是我,是她在纠缠我,打扰我。”[《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王朔,转引自孙慧妍(2006)]

(2)主持人需要承认自己的不足。问题是,主持人怎么做才能算优秀,更重要的,现实允不允许主持人优秀。[CCL语料库,转引自张璐(2016)]

基于“问题是”第二种用法在语篇组织和表达言者态度方面的功能、句法上的非强制性以及韵律上的独立性,这种用法基本符合目前学界对于话语标记的判定。本文基于Heine的征派机制假说,从“问题”作为外壳名词时的语义特征和句法功能出发,对“问题是”征派过程中所涉及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以及话语功能的衍生进行分析。

一、前人对话语标记“问题是”的探讨

已有研究成果大多以“问题是”中的“问题”的意义无法通过词汇—句法层面来理解为切入点,从概念语义的虚化程度出发将“问题是”分为不同类型,并在此基础上对其语篇功能、评价功能、话语标记功能的形成过程进行了分析,都涉及“虚化”,例如:孙慧妍区分了具有命题功能、逻辑关联功能和话语标记功能的“问题是”,并采纳了方梅有关现代汉语中连接词逻辑功能进一步虚化的理论对“问题是”共时语法化过程进行简略说明[1]。李宗江区分了概念语义凸显、概念语义抽象、概念语义消失的“问题是”,从句法性结构“问题”和“是”之间表述关系的解除,语音上组块化,语法上凝固化,语义上规约化来说明“问题是”已经是词汇化程度较高的成分[2]。张璐区分了具有篇章连接功能、评价性标记语功能、话题标记功能的“问题是”,对“问题是”话语标记化的分析既涉及了词汇化,也涉及了语法化。其词汇化的分析同李宗江一致,都是从句法成分间边界失落的变化着手,此外还对“问题是”语法化的诱因和机制作了三个方面的分析:语用动因、句法环境作用、语言类推机制。她指出“是”经历了判断词(→焦点标记)→词内成分→脱落的历程,并引用了董秀芳有关“是”进一步语法化的观点,认为“问题是”的语法化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副词+是”连词化的影响[3]。

根据前人研究,词汇化和语法化可以相继作用于同一语言形式,在缺少曲折变化的汉语中,一个单位的语法化发展到一定程度,往往转为词内成分,和相应短语或句法结构的词汇化形成接口,从而导致语法化和词汇化产生联系[4]。由此看来,“问题是”在虚化过程中哪一阶段属于语法化,哪一阶段属于词汇化呢?值得注意的是,董秀芳所分析的为现代汉语中附在连词和副词后的“是”,而且在“副词/连词+是”的连词化过程中,“是”前面的副词或者连词性成分同后面的小句、句子或者句群发生关系的语法手段同名词是有差异的。此外,现代汉语中,名词所占的成分如此之大,为什么同“是”组合成为“X名+是”的“词汇化”和“语法化”屈指可数?最为关键的是,名词同“是”组合成为“X名+是”后,从韵律上来说,“问题”同“是”之间在语音上发生了溶合(fusion),但是“问题是”作为一个独立的语调单位,韵律上同其前后语段分隔开来,具有了韵律上的独立性;从句法上来说,“问题是”的语法化或者词汇化过程实际上是由句法成分向非句法成分转变的过程,具有了句法上的独立性;从语用功能上来说,“问题是”在话语中的主要功能不在于句法层面,而是在于话语层面:语篇组织和言者态度的表达。而这种变化实际上与典型的语法化或者词汇化特征并不一致。

面对话语标记演变机制研究的纷争,以Heine为代表的学者们提出了征派机制(cooptation)假说,这一假说基于其建立的话语语法(discourse grammar,DG)体系。Heine等采用“接入语(thetical)”这一术语来指代“句外成分”。在话语语法框架中,一个形式意义匹配体——信息单位至少在两个不同的领域内发挥作用,即句子语法(sentence grammar,SG)和接入语语法(thetical grammar,TG),两者在句法、语义和韵律特征上相互区别。接入语在认知操作上涉及了两个不同的语法域,在话语组织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信息单位从SG到TG的过程基于征派这一认知—交际机制。在话语语法体系中,话语标记被定义为惯用性接入语,大多数话语标记在句子语法中具有相对应的形式。某个词语,短语,小句或者其他任何来自句子语法的信息单位,其意义和功能在话语情景中被重新定义为话语标记,是认知—交际操作的结果,也是一种认知—交际的策略[5]。征派机制假说是用认知操作来解释已经存在的语言实体被利用后具有新的功能,因此可以解释同一语言表达式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语法域,但是却具有不同的特征,正如我们在例(1)和例(2)中看到的那样。在英语词典的解释中,被“征派”的既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口号或者政策,擅长认知概念隐喻研究的Heine隐喻性地启用了“cooptation”这一术语,“征派”过程实际上体现了言者的主观能动性,从而完成信息单位在语法域之间的过渡。

值得注意的是,话语标记的产生同征派机制有关,但不是所有被征派的信息单位都可以发展成为话语标记,征派机制在原则上是一种独特的瞬时性操作(instantaneous operation),被征派的信息单位只有在频繁使用的情况下,才可能进一步发生语法化,从而演变成为话语标记,话语标记化仍然是一个渐变的过程,这一渐变表现为接入语语法内部系统所形成的连续统。Kaltenböck基于结构类型将接入语区分为三种:即时性(instantaneous)、构式性(constructional)、惯用性(formulaic)[6]。Heine指出,从即时性接入语到惯用性的话语标记,信息单位所发生的变化符合Heine和Kuteva所列出的语法化参数。也就是说,信息单位被征派后可能沿着这一连续统发生语法化,语法化的程度越高,其词汇意义丧失得越多,最终成为表示犹豫的标记语或者填充语,在措辞的过程中为说话人争取更多的时间[7]。

在语法化的演变过程中,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是诱发语法化的两个必要条件,哪些词汇或结构可以向语法标记发展具有很强的规律性,具有某些语义特征的词汇或结构总是向着具有某些特定功能的语法标记发展。同样的,我们认为征派过程也涉及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哪些信息单位可以被征派为接入语并进一步发展成为话语标记具有很强的规律性,具有某些语义特征和句法功能的语言单位总是向着具有某些特定话语功能的话语标记发展,这实际上也体现了句子语法和话语语法的互动。下面我们将对“问题是”征派过程中所涉及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进行分析,要弄清楚这一问题,首先要从“问题”着手。

二、名词“问题”

(一)抽象名词“问题”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对于“问题”的释义是:

有问题的;非正常的;不符合要求的:~少年/食品/工程。

其中义项①—④为名词,义项⑤为形容词。以下我们用“问题1”“问题2”“问题3”“问题4”和“问题5”来表示这5个义项。目前“问题”作为抽象名词已成为学界共识,方清明、彭小川指出“问题”是一个组配能力强大、高频使用的抽象名词[9],前人研究都是从现代汉语共时平面入手,本文的分析首先从“问题”的历时表现开始。

“问题”作为词汇成分在CCL古代汉语语料库中共出现550例,较早的1例用法为:

(3)却说那怪得命,回归水内,坐在宫中,默默无言,水中大小眷族问题:“大王每年享祭,回来欢喜,怎么今日烦恼?”(明《西游记》)

例(3)中的“问题”为动宾结构[10]。在清代的语料中,“问题”共出现45例,民国时期的语料中,“问题”共出现499例,基本上都是名词用法,例如:

(4)将人头送回九龙山,白玉祥收与不收,没有问题,事后必然捉拿诸葛山真与红莲罗汉弼昆长老,将他二人千刀万剐,岂不是报仇雪恨?(清《三侠剑》)

(5)既然是您的表侄,我小侄当到后寨赔礼,那就没有别的问题啦。但是不知道就是萧银龙一人前来,还是另有别位?或是有镖行之人呢?(清《三侠剑》)

(6)欧阳义士盗不出来万寿灯,他也就不到聚义厅见众宾朋啦,难道他还真到聚义厅自刎吗?最大的问题是打万寿灯的官司,欧阳自刎与不自刎倒不成问题。(清《三侠剑》)

(7)见了男子,先要他自己看中了这个男子,方才肯和他款洽;若是他看不中意,略坐一坐起身便走,休想留得住他。这个看得中看不中的问题,男人是没有主权的。你看中了他,他看不中你,依旧还是枉然。你还当作和上海的妓女一个样儿么?(清《九尾龟》)

(8)惟论理财问题,则张大臣未见出色,彼仅知纸币可以济财政之窘迫,而不顾道理之合否。(清《张文襄公事略》)

(9)据我的意思,现在金大人是我们两国的公使,倘逞着姑娘的意,弄出事来,为这一点小事,闹出国际问题,已属不犯着。(清《孽海花》)

(10)至于种族问题,在我以为无甚关系。(清《孽海花》)

(11)临行前,郑三嘱咐母亲说:“千万不要让我媳妇出去。”郑母说:“没问题,你就放心地去吧!”(民国《古今情海》)

从清代和民国时期“问题”的使用情况来看,“问题”已经完成了词汇化过程,其在语义特征和句法功能方面与现代汉语的差异不大,“问题”可用作主语和宾语,前面可带定语,只是还不能用作修饰成分。例(4)中的“没有问题”与例(11)中的“没问题”在语义特征上有所不同。例(4)中应该理解为“问题3”,表示上文中出现的“将人头送回九龙山,白玉祥收与不收”对于整个事件来说并不是“关键”之处;例(11)中应该理解为“问题2”,表示上文中出现的“不让媳妇出去”这件事情解决起来没有什么“难”处。例(5)中的“问题”可以看作“问题1”,实际上指代下文中所提出的要求听话人作出回答的“题目”。例(6)中“问题”可以理解为“问题2”,一个指代下文中出现的“打万寿灯的官司”,一个指代上文中“欧阳自刎与不自刎”。例(7)中,“问题”可以理解为“问题1”,指代上文中出现的“看得中看不中”。例(8)、例(9)、例(10)中的“问题”则可以理解为“问题2”,但具体关系到哪方面的问题,则需要从上下文中寻找解释,因为“理财、国际、种族”自身具有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值得注意的是,CCL古代汉语语料库中,“问题”与“是”组合在一起使用的例子,只有例(6)这一个用例。而在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出现“问题是”的用例有12007条[11]。

从历时语料中我们可以发现,“问题”在完成词汇化之后就成了典型抽象名词。在共时语料中,作为典型的抽象名词,“问题”不仅可以纳入属性名词的范畴,还可以纳入外壳名词的范畴。

(二)属性名词和外壳名词“问题”

许艳平将汉语属性名词的语义框架分为主体元素与属性值元素,主体包括四个语义特征:[+事物]、[+事件]、[+关系]、[+空间];属性值包括三个语义特征:[+内容]、[+形状]、[+数量][12]。属性名词“问题”的主体语义特征既可以表现为[+事物][+有生]或者[+事物][-有生],也可以表现为[+事件][+动态]或者[+事件][-动态]。Schmid从功能角度出发将“外壳名词”界定为抽象名词的一种开放性、功能性词类,这类抽象名词在不同程度上具备为复杂命题信息语块提供“概念外壳(conceptual shells)”的功能,名词提供“外壳”,被封装在外壳中的信息语块为“内含(content)”,并概括了英语外壳名词实现其功能的四个典型“词汇-语法模式”:N-cl,N-be-cl,th-N,th-be-N,语义上的“共指”以及认知中的“经验同一性”则构成了这些语言手段的语义及认知基础[13]。基于COBUILD语料库,Schmid对英语外壳名词在各个典型模式中出现的频率进行了统计,在“N-be-cl”这一模式中,“problem,thing,point,question,issue,fact,truth,trouble,result,idea”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实际上,在英语中也出现了“the thing is,the point is,the truth is,the problem is”等充当话语标记的用法。例如Biber等将“the(only)thing is,the trouble is,the question is”等列为开篇词,属于“话段发射手段(utterance launchers)”的范畴,为不构成句子成分的非小句单位,其语用功能是“指明会话的新方向”[14]。我们认为,汉英两种语言在此具有明显的共性。不过,从历时语料来看,“问题”的外壳功能在典型性上还有待提高,例如虽然例(6)中的“问题”作为概念外壳后面同其“内含”——“打万寿灯的官司”在指称上具有同一性,但值得注意的是,此例中“问题”的“内含”在是否具有“表述性”方面有待商榷,实际上更偏向于“指称性”,也就是说,“内含”不是典型的包含了完整命题信息的小句。因此,在这一时期,“问题”还不是典型的外壳名词。我们认为,“问题是”之所以被征派,并进一步发展成为话语标记,与“问题”作为外壳名词的典型程度提高有关,此时“问题是”具备了有利于征派过程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

三、“问题”的语义特征和句法功能

(一)“问题”的语义特征

属性名词“问题”的语义不是自足的,它要求主体元素或者属性值的出现使其语义具体化。当“问题”表示某种事物时,隐含了这一事物同另一事物之间的某种依存关系。

“问题1”往往涉及提出问题的主体,通常为“有生的事物”,我们认为这一点来源于动词性“问题”所支配的名词性成分,在例(3)中,“问题”这一动作涉及施事主语“水中大小眷族”。因此,当名词“问题1”在语句中出现时,一般会要求在语义上跟它有二元关系的名词性成分共现,此时这种二元关系代表的是领属关系,也就是说,“问题1”作为一价名词,要求支配语义上从属于它的配价成分,这一配价成分也有可能以零形式出现,例如:

(12)巴菲特先生,我的问题是关于雷曼兄弟和高盛集团,你当时面临着投资机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投资高盛,为什么不选择投资雷曼兄弟,或是同时投资两家公司?(CCL当代口语对话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的对话)

(13)今天听到最多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不结婚啊?”(BCC多领域/微博语料)

“问题2”作为属性名词,其所依附的主体既涉及[+事物],也涉及[+事件],其属性值通常涉及[+内容]、[+性状]以及[+数量]。例(14)中“问题”的主体语义特征表现为[+事件]:“教育乱收费”;例(15)中“问题”的属性值既具有[+数量]特征“一个”,也具有[+内容]特征“充分就业”,同时还具有[+性状]特征“世界性的”。

(14)为解决教育乱收费问题,义务教育法修订草案针对不同情况,提出了许多很有针对性的措施。(CCL当代CWACAEE0002)

(15)充分就业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1999:556)

“问题3”的主体特征通常表现为[+事件]。例(16)中“问题”所依附的主体可能为语篇中的话题,例如“是否跟她结婚”这一事件;同样的,例(17)中“问题”的主体元素通常具有[+事件]特征,所涉及的事件应该在上文中有所体现。这里的“问题”都可以用“关键”替代。

(16)问题在于你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1999:556)

(17)问题是能不能深入实际去做工作。(《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1999:556)

“问题4”通常也会涉及某一事件,如例(18)中的“手术”可以被看作一个事件过程;也可涉及事物,如例(19)中的“心脏”。例(20)中所涉及的事件为“篮球比赛”这一完整的事件过程,而“问题”的具体所指在下文中出现。

(18)手术中出了问题。(《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1999:557)

(19)他的心脏又出问题了。(《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1999:557)

(20)在前三节比赛中,中国队始终占有领先优势,但在第四节快结束时出现了问题。在比赛结束还剩17秒5的时候,中国队以90∶88领先。此刻,中国队员胡卫东获得罚球机会,但面对巨大的心理压力,胡卫东两罚不中。韩国队前锋玄周烨在最后一刻投篮命中,使比分变成了90∶90。(CCL当代报刊新华社新华社2002年10月份新闻报道)

“问题5”实际上是属性名词转化而来的属性词。方清明、彭小川指出能够进入“问题+N”的N只能是部分产品名词或者指人名词,存在这一现象是因为只有当N确实具有了“问题”这一属性时,才能形成“问题+N”这一黏合结构,此时N被“问题”属性化了。据此推断,当“问题”用作“有问题的、非正常的、不符合要求的”这一义项时,其所依附的主体一般比较具体[15]。我们在BCC语料库中搜索到的能接受属性词“问题”修饰的名词有“家庭、青年、学生、少年、少女、儿童、药品、食品、肉、油、奶粉、牛奶、大米、蔬菜、瓜子、鸡蛋、餐具、汽车、热水器、肌肤、地图、工程”等,这些事物同人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一旦出现“问题”,往往便会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此时,“问题”具有明显的贬义倾向。

(二)“问题”的句法功能

“问题”最主要的句法功能是作主语、宾语,用作主宾语时可以带定语,此外还能直接或间接作定语。本文将动词性成分VP限制在“是、有、在于”,主要关注“问题”与“是、有、在于”共现时的句法结构,归纳起来主要有:

①句法结构1:[NP事物/VP事件]的问题是[CP内容/AP性状];

②句法结构2:[CP内容]是[NP事物/VP事件]的问题;

③句法结构3:[NP事物/VP事件]的问题在于[CP内容];

④句法结构4:[NP事物/VP事件]的问题有[CP内容/MP数量];

⑤句法结构5:[NP事物/VP事件]有问题的是[CP内容];

⑥句法结构6:[NP事物/VP事件]有[AP性状/MP数量/CP内容](的)问题[16]。

我们发现,以上句法结构中,当作为[CP内容]的信息单位表达具体、饱和的思想内容,体现相对复杂、完整的命题意义,实现形式为小句或者更大的语言单位时,“问题”的外壳功能开始凸显。例(12)中“问题”的“内含”为“你当时面临着投资机遇……或是同时投资两家公司”;例(13)中“问题”的“内含”为“你为什么不结婚啊”;例(16)中“问题”的“内含”为“你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例(17)“问题”的“内含”为“能不能深入实际去做工作”;例(20)中“问题”的“内含”为“在比赛结束还剩17秒5的时候……使比分变成了90∶90”。以上我们列举的“问题”和其搭配的动词性成分都是在句子中充当句法成分的。由于例(16)和例(17)是来自《现代汉语八百词》中的例句,没有上下文的语境,不涉及具体的话语情景,因此我们很难将“问题是/问题在于”判断为话语标记。因此,我们选取了前人研究中几个“问题(是)”作为话语标记的例子来进行分析。

(21)小西情绪不高。检查结果不妙,医生让再休一个礼拜。关键不在这里,再休一个礼拜没有问题,问题是,不知道一个礼拜之后是不是还得休。问医生医生说一礼拜之后再查再说。

(22)你像,那个要是农民户口的,那个,嗯,土葬吧,他,因为他有地。一般市,像市民户口的吧,您想土葬,问题是,您往哪儿埋呀没地儿啊!所以不太容易土葬。

(23)且别说那能负责任一类的话吧。问题是,阿晓这次到欧洲白跑了一趟,还得回广岛去检查白血球,仅此一端,不就是一次真正受罪的旅行吗?而你们,却认为己为阿晓安排好新的人生计划呢。

(24)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因此,穷到这个份上的凤阳县小岗村敢于率先改革也就顺理成章,并且显得十分的典型。……汤茂林主持召开的那次特殊的支部大会仅仅五天之后,包产到户在山南区就势如破竹,风靡了一千零七十三个像小岗那样的生产队,发展到了十万多人!

问题是,小岗村到了后来,越宣传,故事越多,也变得越传奇,先是有了十八户农民按红手印的故事,接着就有了存放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编号为“GB54563”的那张“秘密契约”。我们走访过许多当事人,似乎都对那件“珍贵的藏品”提出过质疑,说“藏品”的纸张那么平展,几无皱折,何以被农民秘藏这么久而如此光鲜?

(25)吴:昨天我们寝室来选人大代表了,××她都没选。

张:问题她有选的资格吗?

蒋:小Y和她男朋友吵架了,她说要搬回来住两天。

张:问题她搬回来了吗?

以上这几例中,例(21)中的“问题是”为张璐文中所区分的“问题是1”,具有“深究”的递进性篇章连接功能;例(22)中的“问题是”为“问题是2”,具有“预设否定”的转折性篇章连接功能;例(23)中的“问题是”为“问题是3”,具有“负面”的评价性标记语功能;例(24)中的“问题是”为“问题是4”,具有“主题变化”的话题标记功能;例(25)中的“问题”是口语中词内成分“是”脱落的例子。我们认为,例(21)中的“问题”既可以理解为“问题1”也可以理解为“问题3”,“问题是”可以替换为“问题在于、关键是、关键在于”,这里“问题/关键”同后面的信息单位“不知道一个礼拜之后是不是还得休”可以看作“外壳-内含”复合体,实现外壳功能的“词汇-语法模式”为“N-be-cl”,“问题/关键”作为概念外壳将这一小句概念化。例(22)中的“问题”既可以理解为“问题2”,表示“土葬所面临的矛盾、疑难”,也就是“往哪儿埋是土葬所面临的问题”;也可以理解为“问题3”,“问题是”可以替换为“关键是”表示“解决土葬问题的关键在于解决地方问题”,同例(21)中的外壳名词一样,“问题/关键”同后面的小句复合体“您往哪儿埋呀没地儿啊”构成“外壳-内含”复合体,“词汇-语法模式”为“N-be-cl”,“问题/关键”作为概念外壳将这一小句复合体概念化。例(23)中的“问题”同样可看作外壳名词,表示“我想说的关键/重点是……”,其后面包含了复杂命题信息的小句复合体被这一外壳概念化,外壳名词的出现有利于引导听话人更好地理解接下来的话语。例(24)中的“问题”实际上可以理解为“问题4”,所表达的意思为“本来穷则思变的改革发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发展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或者非正常情况”,不过这里的“问题是”不能替换为“意外的是”,因为根据当时的背景知识,按当时那样的发展模式出现问题是迟早的事情。例(25)的“问题”可以看作“N-cl”这一“词汇-语法模式”中的外壳名词,“问题”同后面的小句“她有选的资格吗、她搬回来了吗”具有“指称联系”,既可以理解为“问题3”,也可以理解为“问题1”,本文认为这里不宜看作词内成分“是”的脱落。Halliday在表明英语中话语节奏(rhythm)的变化会引起对比意义时,列举了这样的一组例子:

a)/tell me/when he/comes/ 从属投射

告诉我他通常到达的时间

b)/tell me when he/comes/ 从属扩展

他到达时告诉我

c)/^the/question/which he dis/cussed 嵌入投射

问题是:他讨论的是哪一个

d)/^ the/question which he dis/cussed 嵌入扩展

他讨论过的问题

按照Halliday对于小句复合体中“基本小句”和“次要小句”之间不同逻辑—语义关系的概括,“扩展”和“投射”为过程的两大范畴,用来表达小句之间或者过程之间的一种关系。以上两组例子中,同一语表形式属于不同的过程范畴,这一对比关系以语法重音及节奏变化为基础来体现。Halliday指出,作为音系结构的一个单位,英语中音步本身不体现任何语义单位,但是有些话语节奏的变化会带来意义的对比,体现话语中信息单位之间的关系。在论述“嵌入的言辞和思想(embedded locutions and ideas)”时,Halliday指出,言辞和思想可以被嵌入,除了进入并列和主从小句复合体之外,还可以被“级转移”之后在名词词组中作限定语,这一过程属于投射,发挥投射作用的名词通常属于明确界定的类别,例如言语过程名词和心理过程名词和用于投射的报道小句中的动词密切对应,很多情况下从这些动词派生而来[17]。我们认为这一点同样符合汉语中有关“问题”的情况,例如“问题”在历时语料中确实出现了用于投射的报道小句中的动词的用法。此外我们发现Halliday所列举的主要投射名词大多数具有Schmid所定义的外壳功能,例如idea,opinion,question,problem,issue等。在小句中,有关“是”的过程是一种关系过程,表示某种关系在两个实体之间建立起来,当c)中的语段出现在口头话语中时,本来属于“是”来表示的关系过程由声调群来体现,也就是说,口语中“是”的隐现并不影响投射的过程。同样的,在“外壳-内含”复合体中,“是”的隐现并不会影响到外壳名词和“内含”之间的指称联系[18]。因此,对于“问题是”话语标记化的解释不必涉及“是”从“判断词(→焦点标记)→词内成分→脱落”的语法化历程,因为“问题是”被征派过程中所涉及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分别为“问题”所具有的“外壳”语义特征以及同“是”所构成的判断句法结构。

我们认为,能否被替换或者能否按照词典中的义项进行解释并不是判断一个词汇“虚化”的标准。例如,在我们之前列举的“他的心脏又出问题了”,或者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听到的“这人脑子/精神出问题了”,这两个例子中的“问题”同样不能替换为“事故/意外”,也不能按照词典中的“事故/意外”义项来进行解释,可是我们并不是说这两个例子中的“问题”发生了语法化或者虚化,而是倾向于看作基于经验和认知而产生的“隐喻”,认知中的“经验同一性(experiential identity)”使得语言形式和语言所指的现实世界、经验结构、概念系统以及表达意义之间具有象似性,例如从一台运作中的机器出现了事故,然后到心脏或者大脑的功能运行不畅,再到存在于大脑中的精神出现了非正常情况,或者到某一发展的事件中出现了非正常情况,这是一个从“具体”到“抽象”的过程,而正是“问题”本身所具有的语义上的“抽象性”和“笼统性”使得“问题”可以具有各种不同的主体语义特征和属性值特征,从而同各种不同的命题信息构成“外壳-内含”复合体,并经常被征派为话语标记,具有语篇组织或者表达言者态度的功能。下面,我们从“问题”作为外壳名词所具有的语义、语用、修辞、篇章、认知功能以及实现的角度对“问题是”的语篇组织功能和言者态度功能进行描述与解释。

四、“问题是”话语功能的衍生

(一)语篇组织功能

Schmid指出外壳名词实现语用、修辞与篇章功能主要有三种方式:聚焦和话题(focusing and topicalizing),联系(linking),路标(signposting)。在“N-be-cl”模式中,“事实类”外壳名词“thing,point”和“言说类”外壳名词“question”在语义上最为笼统,当其位于句首时,从命题的角度看属于冗余成分,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说话人想要更加关注外壳名词的“内含”,因此“外壳-内含”复合体构成了特殊的焦点结构,这一焦点结构的出现通常基于以下四点:①说话人认为某一信息单位很重要,因此想要对其进行强调,此时为强调性焦点;②说话人接下来所要说的内容同之前话语中的内容或者听话人所认为的内容形成对比,此时为对比性焦点;③说话人想要表达某种评价性的言外之意,可能涉及犹豫;④说话人使用这一模式来为自己思想的组织和语言的转换赢得更多时间。除了语义最为笼统的核心成员thing,point,question外,其他“事实类”“言说类”和“心理类”外壳名词在“N-be-cl”模式中还体现了话题效果,常见的有result,idea,problem,trouble,fact,truth,reality等,此时先行焦点(anticipartory focus)首先落在句首的描述性成分(话题)上,主要焦点(primary focus)通常为后面的小句,也就是外壳名词的“内含”[19]。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当外壳名词“问题”具有聚焦效果时,可以作为强调性焦点、对比性焦点、评价标记或者犹豫标记(hesitators)。作为对比性焦点,“问题是”所具有的语篇功能较为凸显,因为这种对比必须基于之前话语中的内容或者听话人所认为的内容,这样一来就使得上下文之间产生了某种关联。当外壳名词“问题”具有话题效果时,一般来说下一个小句的话题是对上一个小句中焦点信息[或者说前景信息(foreground),即在篇章中突出的信息]的回应,此时“问题是”同样具有将语篇中前后话语片段关联起来的功能。例如,在例(21)中“问题”可以看作强调性焦点,表示说话人认为“不知道一个礼拜之后是不是还得休”这一信息单位很重要,因此对其进行强调;“问题”也可以看作先行焦点,其位于句首作为下一个小句的话题是对上一个小句“再休一个礼拜没有问题”中焦点信息的回应。因此,以上两个角度都可以解释“问题是”表示“深究”的递进性篇章连接功能的衍生。

Schmid将外壳名词的联系功能定位在照应语的范畴进行分析,分析主要基于“th-N”和“th-be-N”这两个模式,对于模式“N-cl”和“N-be-cl”联系功能的分析则主要集中在“外壳-内含”复合体内部。因此,我们将借助于Halliday和Hasan有关“词汇衔接”的论述,词汇衔接是通过词汇的选择获得语篇衔接的效果,其中就包括“概括名词(general nouns)”,其衔接作用处于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的“边沿(borderline)”,这类词项在有关英语的描述中经常被忽略,但是在语言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口语中是衔接的重要来源。由于其意义非常概括,因此通常需要参照本身以外的某些成分才能得到解释,正因为它们需要诉诸另外一个项目,而这一项目位于语篇中的上文中,因此它们在组篇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0]。在例(22)中,“问题”可以看作对比性焦点,表示说话人接下来所要说的内容同之前话语中的内容或者听话人所认为的内容形成对比,此时“问题”的前面还可以出现表示转折的连词,例如我们可以说“一般市,像市民户口的吧,您想土葬,但/可问题是,您往哪儿埋呀没地儿啊”。“问题”也可以看作先行焦点,其位于句首作为下一个小句的话题是对上一个小句“一般市,像市民户口的吧,您想土葬”中焦点信息的否定性回应。因此,我们认为以上两个角度都可以解释“问题是”表示“预设否定”的转折性篇章连接功能的衍生。

Schmid引入“路标”的隐喻来说明位于段首的外壳名词所具有的对语篇单位及语篇结构之间界限的标示功能,创造了语篇中各种成分之间在不同距离上的联系,这种联系甚至超越了句子或者段落的界限。外壳名词充当“路标”时分为两种:一种是回指路标,通常位于段首,标记一个新的语篇话题,可以同表示转折的连词(例如but,however)连用,也可以在回指前一段落的同时构成下一段落的出发点;一种是前指路标,用来提醒听话人具体的信息内容将会出现在下文中,标示下文的语篇结构[21]。在例(24)中,“问题”作为前指路标位于段首,构成下一个段落的出发点,并标记话题链中的子节点,同时提醒听话人具体的信息内容将会出现在下文中,此时“问题”的前面也可以出现表示转折的连词。因此,我们认为从“问题”作为“路标”的角度可以解释“问题是”表示“主题变化”的话题标记功能的衍生。下面,我们再来看看“问题是”的言者态度功能。

(二)言者态度功能

李宗江侧重性探讨了“问题是”表达负面评价的语用功能,而张璐认为“问题是”在篇章中不仅仅起负面评价作用,和“遗憾的是、不幸的是”作用不是完全相同。言者态度本质上与语言表现“主观性”有关,主要包括说话人的视角、言说方式或态度、说话人对命题内容的认识或评价、说话人本身在情感或者认知上的变化等等。我们认为“问题是”在语篇中不仅可以作为衔接资源,还可以作为说话人表达对命题信息的认识、立场、态度的评价性资源和互动手段。“问题”在用作外壳名词时具有引发和明示各种不同态度意义的功能,本身在词汇层面就具有明确的态度意义,我们将这种态度意义定义为“标异性(differentiating)”,这种“异”可以表现在多个方面,来自“问题”的多个义项。“问题1”主要表达说话人有所疑惑;“问题2”和“问题4”主要表达说话人对于命题信息中相关事件、结论或言行的负面性评价或者反预期评价,有时会涉及言外之意;“问题3”主要用来表达说话人认为相关命题信息很重要,想要对其进行强调,并引起听话人的注意。也就是说,“问题是”所具有的评价不只是负面性的。根据Martin的评价系统,态度包括情感、判断和鉴别,包括人对于情感的表达,对于人的性格和行为等的评价以及对事物的评价,说话人用这些态度资源来表达对事件或现象的评价,当说话人用情感表达来评价事件时,实际上是邀请听话人共同分享一种情绪,并进一步达到言听之间的互动[22]。从评价理论对态度系统中一些关键成分的描写来看,“问题2”和“问题4”作为态度资源总体上具有否定和消极倾向,这也成了“问题是”表达负面评价的语用功能的来源。介入作为一种评价性资源,用来表明说话人对于语篇中各种命题和主张之间的关系,经常体现出言者的主观性,言者利用这一手段来调节其对于话语内容所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例如“问题1”表达了说话人有所疑惑,有时候说话人明明在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可故意用疑问的方式表达出来,特别是话语内容对听话人的面子有所损害时,这样使得说话人在多样性的观点中为自己的立场争取到一定的人际空间。级差系统属于对态度介入程度的分级资源,包括语势和焦点,“问题3”表达了说话人认为相关命题信息很重要,属于强势语势和明显聚焦。因此,本文认为“问题是”在表达言者态度方面具有“标异”功能,这种“异”既可以表现在说话人对命题内容的评价上,标记负面的或者反预期的评价,也可以表现在说话人对于信息值的评价上,标记接下来的命题内容在信息值的权重上有所不同。

五、结语

“问题是”的话语标记化既不符合典型的语法化过程,也不符合典型的词汇化过程,而是基于征派这一认知—交际机制。在这一过程中,“问题是”的句法功能和话语功能通过征派机制联系在一起,在话语情景中被重新定义为具有语篇组织和言者态度功能的惯用性接入语——话语标记,这一点同英语中的“the question is,the problem is”具有共性,表层的共性反映出征派过程中所涉及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这种共性不但体现在汉语内部系统各语言要素中,还体现在汉英两种语言相对应的语言要素中,因此,我们认为,话语标记化在不同语言之间具有类比性,具有相似句法特征的语言实体可以通过征派机制发展成为具有相似话语功能的话语标记。我们有理由认为,汉语中“关键(是)、结果(是)、‘的’字结构+是”等由名词性成分与“是”组合而成的话语标记在征派过程中涉及相似的语义相宜性和句法环境,其中最明显的共性表现为名词性成分所具有的“外壳”功能。

注释:

[1] 孙慧妍:《“问题是”的篇章连接作用》,《井冈山学院学报》2006年第9期,第66~68页;方梅:《自然口语中弱化连词的话语标记语功能》,《中国语文》2000年第5期,第459~470页。

[2] 李宗江:《表达负面评价的语用标记“问题是”》,《中国语文》2008年第5期,第423~426页。

[3] 张璐:《“问题是”的话语标记化》,《语言研究》2015年第2期,第28~35页;董秀芳:《“是”的进一步语法化:由虚词到词内成分》,《当代语言学》2004年第1期,第35~44页。

[4] 李金满、王同顺:《词汇化和语法化的接口——“X们儿”的演变》,《当代语言学》,2008年第1期,第52~61页。

[5] B.Heine,G.Kaltenböck,T.Kuteva et al.,“An outline of Discourse Grammar”,In S.Bischoff,C.Jeny:ReflectionsonFunctionalisminLinguistics,Berlin & Boston:De Gruyter Mouton,2012,pp.155-206;龙海平、王耿:《从征派过程看接入语“是的”的形成》,《世界汉语教学》2014年第1期,第78-87页。

[6] G.Kaltenböck,B.Heine,T.Kuteva,“On thetical grammar”,StudiesinLanguage,4,2011.

[7] B.Heine,“On Discourse Markers:Grammaticalization,Pragmaticalization,or Something Else?”,Linguistics,6,2013;B.Heine,T.Kuteva,WorldLexiconofGrammaticalizat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p.25.

[8]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2005)中只有前四个义项,没有列出形容词的义项。

[9] 方清明、彭小川:《论“问题”的组配能力与临时概念化功能》,《语言科学》2011年第4期,第385~395页。

[10] 本文语料除转引前人研究中语料以外,主要来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语料库和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其中,历时语料主要来自CCL语料库,采用“朝代《书名》”的格式标明语料出处。其他来自CCL和BCC语料库的语料采用语料库本身所设置的格式标明语料出处。在CCL古代汉语语料库中发现这类用法的“问题”还有2例,分别出现在《儒林外史》和《隋唐演义》中。

[11] 其中有37例出现在当代语料库中,我们推测这一方面与CCL当代语料库中所收录的文本在体裁上限于“戏剧”与“文学”且文本总量偏少有关,另一方面与“问题是”自身的变化发展有关。

[12] 许艳平:《现代汉语属性名词语义特征研究》,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34页。

[13] H.J.Schmid,EnglishAbstractNounsasConceptualShells:FromCorpustoCognition,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0,pp.329-359.

[14] D.Biber,S.Johansson,G.Leech et al.,LongmanGrammarofSpokenandWrittenEnglish,London:Longman,1999,p.1075.

[15] 方清明、彭小川:《论“问题”的组配能力与临时概念化功能》,《语言科学》2011年第4期,第385~395页。

[16] 为了书写的方便,我们只在句法结构6中将出现在“问题”前的具有[+性状]或者[+数量]特征的修饰成分列举出来,实际上我们所归纳的6个句法结构中,“问题”前大多可以出现具有[+性状]或者[+数量]特征的修饰成分。

[17] M.A.K.Halliday:《功能语法导论》,彭宣维、赵秀凤、张征,等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年,第243~335页。

[18] 这里的分析中,我们将Halliday(1994/2010:132)所指的“be”局限在汉语中的判断词“是”。在口语中,表示“关系过程”的“是”隐现是很常见的,例如“我武汉人”或者“我是武汉人”所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就目前学界对于焦点标记“是”的判断来看,这里的“是”通常被分析为判断词,而不是焦点标记。当然,“问题是”确实在语用上具有焦点功能和话题功能,不过我们认为“问题是”的焦点功能来自模式“N-be-cl”中的外壳名词通常表现为强调性焦点(emphatic focus)或者对比性焦点(constrative focus),“外壳-内含”复合体构成特殊的焦点结构,聚焦的对象主要为“是”后面的小句,也就是“内含”。(见Schmid,2000:329-338)关于这一点,我们在接下来的分析中还会提到。

[19] H.J.Schmid,EnglishAbstractNounsasConceptualShells:FromCorpustoCognition,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0,pp.329-338.

[20] M.A.K.Halliday,R.Hasan,CohesioninEnglish,London:Longman,1976,p.274.

[21] H.J.Schmid,EnglishAbstractNounsasConceptualShells:FromCorpustoCognition,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0,pp.349-359.

[22] J.R.Martin,“Beyond exchange:Appraisal Systems in English”,In S.Hunston,G.Thompson,EvaluationinText:Authorialstanceandtheconstructionofdiscours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pp.142-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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