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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三峰山战斗遗址

2020-11-30谢承新

湘潮(上半月) 2020年7期
关键词:江永县永明峰山

★ 谢承新

三峰山位于湖南江永县与广西灌阳县交界的都庞岭,距江永县城约22千米,海拔1528米。三峰山又名永明岭,742年以此山名改永阳县为永明县,1956年3月永明县改名为江永县。三峰山山高林深,山中有一条蜿蜒前行的羊肠小道,通往广西壮族自治区灌阳县。

2019年9月,《湖南日报》记者到江永县采访了解到,2018年该县民政部门组织人员勘察湘桂界碑时,在三峰山丛林中发现有散落的遗骸,引发关注。因为红军长征时,红八、九军团曾途经三峰山,并与敌发生过战斗,江永县党史部门、文物部门等和当地居民怀疑这些遗骸是在三峰山战斗中牺牲的红军战士。带着疑问,2019年10月17日,我受命领着由党史专家、文物考古专家组成的调研组,前往湖南江永县千家峒瑶族乡、道县蒋家岭及广西兴安县等地,考证相关史实。

18日清晨,在中共江永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沈勇强的精心安排下,我们和永州市及江永县有关部门的同志和专家,组成了精干的现场勘察组,前往三峰山考察。

进山后,瑶胞向导的两只猎狗在前方撒欢探路。刚开始时,山势还算平坦,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原副主任、研究员陈清林说起了他所了解的三峰山战斗。1934年11月下旬,中央红军到达道县、永明一线集结,准备突破敌湘江封锁线。27日,为掩护中央纵队从全州、兴安间渡过湘江,中革军委电令红八、九军团“不顾任何牺牲”攻占三峰山。28日,红八军团前锋在红九军团的配合下,两次向三峰山进攻。因山高路陡,易守难攻,红军没有成功拿下三峰山,只好退至山下程义家自然村待命。30日,红八、九军团奉命放弃攻占三峰山的计划,从永明大溪源过道县蒋家岭回归主力。

“红八、九军团在三峰山战斗的时候,正是红军强渡湘江的紧急时刻。红八、九军团为什么要花大力气打通这条通道?”同行的江永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的徐弟旺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找到了一些原始史料。1934年11月27日17时,朱德在给红三军团的行动指示中提道:“我八、九军团由永明沿通灌阳的县道前进,先头部队到达三峰山时,即遇着民团有力的抵抗。”当天17时30分,朱德以“万万火急”电令:“八军团应不顾任何牺牲夺取三峰山,并以强行军于二十八日晚以前进到孔家地域,如时间来得及九军团之工兵连、迫炮排应赶至三峰山,受八军团指挥助攻该隘口。”当天18时,朱德在《关于保证一、五军团在全州界首间渡过湘江给一军团任务的指示》中又讲道:“八军团正攻击三峰山之隘口,九军团随其后进,已令其至迟于二十八日晚抵达永灌、道灌两大道交叉处之孔家地域,以便参加主力战斗。”一个小时内,中革军委三次对三峰山战斗作出重要指示,足见三峰山在整个战局中的重要位置。如果能及时打通这条道路,至少可以达成两个重要目的:一是红八、九军团能按照预定的战斗计划与主力部队会合,参与主力部队作战;二是部队可以抄近道到达湘江渡口,从而加快整个红军大部队前进的速度,最大限度地减少红军伤亡。

忆想红军故事,我们热血沸腾。但是,随着山势渐渐陡险,我们的脚步开始沉重,行走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在半山腰处,有一座勉强可以通行的独木桥。陈清林已经70多岁了,在过独木桥时突然一脚踩空,幸好前方带路的向导及时抓住了陈清林的手,跟在身后的徐弟旺及时抱住了他,前拉后推才让他有惊无险地走了过去。但是,有了这次历险,加上山势越来越陡峭,我们决定让陈清林和两名女同志留守,义明舜、徐弟旺等陪同,以免发生意外,其他人员继续前行。中午时分,历时近4个小时,我们终于跌跌撞撞、手脚并用攀到了山顶。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当年国民党军为阻击红军进入广西境内挖下的长约150米的壕沟,这条壕沟早已被渣土、树叶、竹枝等杂物填塞,但依稀可辨当年战斗的痕迹,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院宣教部主任吴义国说,“好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壕沟两边都是悬崖绝壁,谷深雾浓。同行的文物专家刘颂华经过观察分析后确认,这个壕沟是战壕无疑。

在我们勘察三峰山隘口壕沟的同时,陈清林在徐弟旺、义明舜的陪同下,前往地势相对平缓的牛角槽山,察看疑似红军烈士安葬的地点。在牛角槽山的密林中,他们找到了3处已被破坏的墓葬,其中一处比另两处破坏得更为严重,疑为有人盗挖所致。义明舜说,牛角槽山下原来住有一户人家,姓赵,是他们把3位红军烈士安葬在这里的。义明舜还说,这位红军可能是长沙人,因为有半截墓碑散落在坟前,上面刻有“长沙”二字。

当天下午6时许,我们带着考察的照片和视频资料下山。一路上大家尽管很是劳累,但受到红军长征精神的鼓舞,仍然沉浸在勘察三峰山战斗遗址的工作中,热烈地讨论怎样才能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还原三峰山战斗。讨论中,我们了解到附近有个90岁的老人赵友富,身体硬朗,头脑清醒,说话利索,是当年群众埋葬在三峰山战斗中牺牲的红军烈士的亲历者、见证人,便前往探望,并与老人约定次日上山寻找烈士墓。

19日清晨6点多,赵友富老人在向导陪同下先行步行5千米,和后来追上的我们勘察组成员一起来到了当年红军攻打三峰山隘口不利,撤退时驻扎过的罗家村,寻找烈士墓。

罗家村位于三峰山下一个山坳里,全村当时有20多户瑶民。因害怕国民党军队报复,绝大部分瑶民当时就搬离了此地。近几年,地方党委政府加大了易地扶贫搬迁力度,这里原来仅有的几户人家也都搬出了大山。上午10时许,经勘察组全体成员和当地向导反复找寻,赵友富确认,在罗家村积宝屋场找到一处较大的红军墓。刘颂华认为,这是一处年代比较久远的墓穴。

坐在红军墓前,赵友富深情地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他说:“下午1点左右,红军向三峰山发起进攻,失败后退回罗家村,散居在村民家中稍做歇息,并对伤员进行简单包扎治疗,村口有战士站岗放哨。傍晚时分,红军再次进攻三峰山隘口,但又没成功,再次退回村中,还请当地群众抬回不少受伤的红军,有的受伤红军没来得及治疗就牺牲了。”他指着红军墓说:“这里原来是苞谷地。那年,我6岁了,记得父亲和另外几个村民把一位红军葬到了这里。下葬时,(烈士)戴着红军的袖章,还有红色的领章和红五星帽徽。当时,村民们按照风俗在坟头垒了一圈石块……当时屋场的坪里摆满了尸体。村民们怕国民党军队发现,连夜把牺牲的红军用树枝和苞谷杆子卷着,草草安葬。第二天,红军早早离开了这里。”如今,80多年过去了,当年牺牲的红军战士的骨骸很难找到了。

在程义家村,村民们介绍说,当年有3位受重伤的红军被安置在该村义家祠堂,却被民团趁夜偷偷杀害,后被当地村民安葬在一个废弃的红薯窖里。遗憾的是,因为这里修了水渠和公路,我们没有找到红薯窖。

“风餐露宿革命志,精神激励后来人。”3天时间,我们从长沙到永州江华、道县,又前往广西兴安等地,沿途考察了三峰山战斗遗址及与之相关的旧址,行程数百公里。在红军长征精神鼓舞下,我们忘我地开展考证工作,收录了一些宝贵的资料,对于进一步挖掘和还原三峰山战斗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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