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荷满塘有清欢
2020-11-30赵启喜
文/赵启喜
(作者单位:湖北省宜昌市点军区委统战部)
夏日的傍晚,微风阵阵,漫步乡间一隅,林间隐隐约约传来笛声。我循声而去,那笛声是从荷塘边的一个亭榭内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一路痴痴迷迷地听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一个长方形的荷塘。只见塘里长满了茂密的荷叶,错落有致,亭亭玉立,微风吹过,仿佛是一层层绿波在涌动,闻到一股淡淡的荷香。当我贴近荷塘的时候,荷塘里却不见荷花,正当我感到有些失落的时候,在不远处被风吹动的、那如伞一样硕大的荷叶下,竟冒出了一枝还未全开的粉红的荷苞,躲在荷叶中间。我拨开荷叶,含苞的荷,露着尖角,在月光下犹如少女略带几分羞涩,让人顿生怜爱。
自古名人多爱荷。大诗人屈原爱荷成癖,他在《离骚》中写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诗仙”李白不仅爱莲、颂莲,而且自号青莲居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宋朝宋伯仁有《荷花》:“绿盖半篙新雨,红香一点清风。天赋本根如玉,濂溪以道心同。”北宋理学家周敦颐,一生酷爱莲花,赞称“莲,花之君子者也”。我也爱荷,爱它的清丽多姿,爱它的素雅洁净,更爱它内心的那份淡定。
作家胡兰成在《今生今世》开篇中曾说: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的静。我想荷花亦是如此罢。
上小学时,语文老师讲过一个“王冕孝母”故事。元朝有个画家叫王冕,小时候家境贫寒,没钱念书学艺,白天替人放牛,晚上自学。有一天,王冕在塘边放牛时,忽然下起一阵雨,一会儿雨停了,塘里的荷花和荷叶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王冕看了非常喜爱,便想把它画下来,于是赶紧用身上的一点零用钱买了纸和笔来开始作画。起初画得粗糙难看,受人笑话。可是王冕毫不气馁,不惧酷暑烈日不怕蚊虫叮咬,不停描画。最后越画越像,画中一塘荷叶儿半蜷着,舒展着,无所依恃地静默着,婉约秀媚,不蔓不枝,就跟真的荷花一样,人皆夸赞。于是,闻名遐迩,有人慕名赶来求画,还有达人推荐入朝为官。王冕洁身自守,人如荷花,不贪图功名势利,深居乡野,专心做画卖钱来孝敬母亲,颐养天年。王冕品德如荷,流芳后世,代代相传。
《西洲曲》里有诗句:“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夏日当空,玉蝉嘶鸣,提上小水桶,一路小跑到塘口,摘几片荷叶儿,折成一个帽子,扣在头上,遮挡烈日。顺着水塘而下,水洼片片,小荷尖尖。裤管随便扎几下,袖口捋至肩膀系牢,找个刚刺破水面的荷丫,一手牵住它以防弄不见了,一手顺茎滑到根,插进泥中,摸摸有无藕茎。如果探摸出果实累累,就以荷丫为圆心,挖泥筑起一圈泥墙,用手舀泼圈里的水出去,慢慢把藕周围的泥刨掉,将一节节藕放进桶中,拎到清水处洗干净。坐在塘岸的草丛上,双脚踏在漫水的石板上,随手拿起一根,张口一咬,脆中带甜,满口生津。再过一些时日,又能吃上莲蓬了。阳光下,远远地看到莲蓬如酒盅一般,绿莹莹地富有瓷器的质感。于是,裸着上身“咕咚”一下泅进水塘中,迫不及待地剥掉莲子绿色的外皮,将洁白如玉的莲米抛入口中,轻轻一咬,微微的薄脆,丝丝的清甜,就在口腔里荡漾弥漫开来,慢慢地浸进身心,整个人兀自清凉起来,夏日的炎热烦闷涤荡一空。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则长长的雨季何患?”这是作家张晓风在《雨荷》中说的。无论是晴日天阴,世事纷繁,心生浮躁,我想,倘若每人植一枝心荷,眼中就有一塘荷花的风景。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当你凭一卷荷风,携一缕荷香,采一瓣心香,与荷对语,万物自化,纤尘不染,心心念念,人生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