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青年亚文化视角下的弹幕文化探析
2020-11-29袁之砚
袁之砚
信息技术的助推使人类进入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媒介时代。伴随Bilibili(简称B 站)的发展,弹幕技术和弹幕视频在我国兴起,逐渐形成特有的弹幕文化现象。弹幕视频在传播过程中具备实时性、娱乐性等特征,成为青年群体表达自我的重要方式和娱乐活动之一,逐渐形成网络亚文化现象。
1 亚文化概述
1.1 亚文化
亚文化研究起源于芝加哥学派。20 世纪20 年代起,美国芝加哥城市学派对城市青年的“越轨”行为进行研究,以“民族志”的考察为研究方法,从社会心理层面研究“越轨”行为的原因,开启了亚文化研究。芝加哥学派认为:“亚文化的身份是由一个人所处环境决定的。”社会学教授戴维·波普诺在《社会学》中这样界定亚文化:“当一个社会或某一群体既拥有亚文化的某些特征,又具备其他群体所不包括的文化要素的生活方式。”[1]亚文化是一个相对概念,是指与主流文化相对的非主流的、边缘的、局部的文化现象,它与主流文化既矛盾又相融互补,并与主流文化一同构建整个社会的文化。
1.2 青年亚文化
20 世纪社会的主流意识是精英主义,亚文化作为小众群体一直是被忽视的存在。现代大都市的发展、人口密度的增加催生了各式各样的社会文化问题,青年亚文化就是其中重要的文化子系统。伯明翰学派受到芝加哥学派的启发,将青年研究与大众文化研究结合起来,学习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独特的研究路径。
伯明翰学派对青年亚文化持一种积极的价值判断,认为青年以积极的方式来消费文化产品,以独特的方式对当前社会进行批判,是对统治话语体系的象征性的抵抗。在互联网的普及下,新媒体环境的青年亚文化在精神层面上有了质的改变,对统治话语权的抵抗到融合,有了更丰富的延展性。网络时代的青年亚文化逐渐演变为与主流文化既抵抗又相融的新的文化形态。网络亚文化是在传播主体趣味交往实践基础上而建立的一种典型的文化形式[2]。目前已经成为社会主流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增强了主流文化的创新活力。
2 弹幕的起源与发展
“弹幕”原本是军事用语,英文称为 “Bullet Hell”(子弹地狱)或者“Bullet Curtain”(弹幕),是指在军事战斗中发射的子弹像幕布一样密集。弹幕射击战术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广泛采用,以达到将敌人摧毁的目的。自从日本ACG 文化引入了弹幕后,弹幕在视频中有着不一样的含义,用户习惯一边观看视频一边将评论实时地发送到视频画面上方,如果到达情节的高潮点,用户发送的评论就会大幅度增加,层层叠叠的文字布满屏幕,给人的观感则像战场上火力密集的子弹。
作为国内第一家弹幕视频网站,Acfun(简称A 站)最先将弹幕引进中国,但由于后期网站运营、技术等问题,严重影响了用户体验。B 站一跃而起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弹幕视频网站。近几年,弹幕出现在不同的应用场景中,让更多的用户了解到弹幕这一新兴事物。弹幕出现在各大视频平台,如爱奇艺、腾讯、优酷等都采用了“视频+弹幕”的模式,使“弹幕”成为大众化的评论方式,让更多的用户了解并参与其中;弹幕出现在直播场景中,2014年10 月11 日晚,湖南卫视举办的第十届金鹰节盛典尝试采用弹幕的形式进行直播互动,观看直播的网友正面评价居多,肯定了湖南卫视采用“直播+弹幕”的创新形式。随着技术的进步,弹幕的应用场景越来越多,促使弹幕文化逐渐发展壮大。
3 青年弹幕族的亚文化现象成因
青少年是亚文化较集中的群体,青少年群体常与主流文化特征的价值观念、文化符号以及传统的生活方式相区别,容易受到亚文化的影响。在我国,B 站作为青年亚文化的狂欢基地,青年群体通过观看弹幕、评论弹幕等行为跨时空地实现了思维的互动、观念的共享,进而形成独特的亚文化现象。青年弹幕族的亚文化现象成因有以下几点。
3.1 亚文化的“仪式性抵抗”
亚文化风格构建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抵抗性。斯图亚特·霍尔在《通俗艺术》中提出青少年通过消费、着装等独特的生活方式构建自身风格的目的是为了“抵抗社会”,但是这种“抵抗”不是对主流文化的正面挑战或强烈反抗,而是一种温和的、风格的仪式性抵抗。
在弹幕视频中,“吐槽”“调侃”“恶搞”俯拾可见。其中“吐槽”“调侃”往往针对视频的缺点,大多不含恶意,旨在娱乐。“恶搞”是通过戏仿、反讽、拼贴等形式对经典形象进行再创作。在B 站中有一个专门恶搞的版块叫“鬼畜”,在2019 年底,古力娜扎和朱丹因为一些失误分别登上微博热搜引发网友热议,这两次热搜的视频被网友们当做鬼畜的素材进行二次创作,在B 站播放量破百万。“吐槽”“调侃”“恶搞”是亚文化在弹幕视频中的抵抗性表现,通过解构经典文本,满足用户娱乐化的需求体现了在现实工作生活中人们会依据集体利益和现实原则做事,在社会责任感的驱使下经常会压抑情绪,而在虚拟的网络语境下,人们会最大限度地满足内心对快乐的需求。
3.2 “使用与满足”的需求分析
“使用与满足”理论研究起源于20 世纪40 年代。1974 年,卡兹等传播学者在《个人对大众传播的使用》的论文集中概括了受众媒介接触行为的基本框架为“社会因素+心理因素→媒介期待→媒介接触→需求满足”[3]。该理论从受众的心理动机出发,认为受众的媒介接触行为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弹幕能从二次元领域延伸至更多的应用场景,也是由于它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受众的特定需求。
弹幕满足了用户自我表达和社会交往的需求。在网络时代,青年群体是活跃在弹幕视频网站的主力军,拥有强烈的自我表达和社会互动的需要。青年群体很多作为接受过大学高等教育人群,思维具有独立性,渴望为社会发声,但大部分得不到足够多的关注。弹幕的发布实质上是信息的共享、实时的交流,用户通过弹幕发表见解、分享情感、进行互动、获得关注,满足了网络时代青年人寻求认同和社会交往的本能欲望。
3.3 “娱乐至死”的价值偏离
“娱乐至死”一词是由美国著名的批判学家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这本书中提出,他认为:“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4]尽管当时尼尔·波兹曼批判的是以电视为中心的媒介环境,但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下,弹幕作为新兴的传播方式也会引发消极的娱乐化现象。
弹幕文化的初衷是娱乐性的,帮助人们打发时间,找寻更多的快乐。但是越来越多的语言暴力、低俗甚至黄色信息夹杂在弹幕中,其中部分青少年的人生观、价值观并未完全建立,这些低俗信息容易扭曲青少年的价值取向。由于弹幕在屏幕上以快速“飞过”的形式呈现的,所以决定了弹幕发送几乎没什么限制,监管难度大,许多未经筛选的低俗信息也混杂其中,所以,弹幕在丰富用户观影感受的同时,也会对网络环境造成不良的影响,这是一个需认真对待的重要课题。
4 结语
青年一代是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希望,针对青年弹幕族的亚文化现象要给予正视。网络监管部门需不断提高技术层面实现对弹幕内容的监管和筛查,规范弹幕语言。同时,青年弹幕族的现状是要提醒政治思想教育工作者以及弹幕族的家人,要主动走近青年弹幕族表达关爱并与其沟通。网络视频中的弹幕现象是青年亚文化群体对原有文本的解构、重组与二次创作,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种新的群体性文化。当前,青年弹幕族的数量愈来愈多,主流文化要对青年亚文化的文化产品给予尊重,并学习借鉴亚文化独特的风格,在向青年亚文化群体灌输主流意识形态时需运用其喜闻乐见的形式。未来,弹幕文化与主流文化的融合,值得用乐观的态度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