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王增锐

我的儿子考入沧州市一中。同年，我的外甥女也考入沧州市一中。

沧州市一中在沧州地区所有高中之中，升学率最高，名望最大。所以，从中学考入沧州市一中的学子，都无比自豪与骄傲。——尤其是我的姐夫一家人，在他的家乡三村五里，每年考入本校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自从孩子考入沧州市一中之后，姐姐一家人一直陶醉在激动、喜悦之中。

我的妻子是位中学教师。我的儿子是跟她上完中学考入沧州市一中的。曾经，外甥女与儿子在一起学习过，妻子已觉察到外甥女的智商明显不如我的儿子。在她看来，等到上高中之后，像她这样学习成绩挺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会渐渐吃力，到最后会掉队的。所以，像外甥女这种情况的学生不如去上免费师范生。所谓免费师范生，就是該生中考成绩达到一定分数，在师范院校上满五年，毕业后国家便给分配工作，且学习期间自己是不用掏学费的。

当我与父亲说了此事之后，父亲很赞成外甥女去上免费师范生。在父亲看来，即使她将来考上一本或二本的，毕业后也不一定找到理想的工作;村中一本或二本毕业的大学生不少，到头来没找到理想工作的，还是参加了教师招聘。所以父亲听我说完之后，便立即给姐姐家打电话，劝说孩子无论如何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外甥女却是100个不乐意;她说她考的分数去上免费师范生太可惜。家人一劝说，她便哭哭啼啼的。姐夫只好打电话对我说，一个女孩子为了此事，万一一时想不开，发生意外可咋办？……

无奈，我只好告诉姐夫：“随她好了，反正错过这次机会就永远错过了！”

听我这么一说，姐姐一家人一时做不了决定。最终，姐夫带着外甥女来我家，找妻子来商议。

听姐夫那话，也是不愿意让孩子下来去教小学，最好毕业后教中学才光彩。再有，另他不明白的是，上免费师范生这么好，为啥我们不让自己的儿子去上呢？人家质疑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听了姐夫这么一问，当然不能说这俩孩子智商存在差异，或者学习成绩不同，只能告诉他作为一个女孩子将来还是教书好，男孩子不太适合教书。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征求妻子的意见。最后，姐夫还是信任了妻子，让她给孩子报名，上免费师范生算了。

坐在一旁的外甥女，依旧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妻子开始在电脑上操作，查看报名程序。

一会儿之后，妻子突然高兴地告诉他们父女俩：“这下行了，你们不用再纠结了！她是在市里上的中学，而免费师范生是针对于县城的孩子，所以她是不符合上免费师范生条件的！”

她这么一说，满天乌云散去了。姐夫及外甥女脸上立即有了笑容，不再为抉择而忧愁了。

可他们走了之后，妻子却告诉我，外甥女去上免费师范生也不是没有可能，得需要去他们当地教育局办理。我听后马上问她：“你为什么不早说？”妻子却说，“如果外甥女真的上了免费师范生，俺将来肯定会挨埋怨的！你没看见刚才他们父女俩的表情吗？当他们听了不符合上免费师范生的条件后，都是高兴得不得了呀！”我听了低下头，没在说什么。

等上了高中之后，正如妻子所说，外甥女随着知识量增大，渐渐吃不消了。妻子经常通过网上查询儿子的成绩，发现外甥女的成绩一次不如一次，每次考试与我的儿子相差好几百名呢。

上了一年多，姐姐见到我，终于对我说了心里话：“当初如果能去上是免费师范生就好了，现在孩子在高中学习，越来越吃不消了。”

我对姐姐劝道：“如果当初让她上了免费师范生，那她就没有机会尝试一下，在高中拼搏的滋味了;她毕业后当上小学教师，看到她的同学们考上大学，她若要埋怨你毁了她的一生，那咋办？”

姐姐听后叹了口气，说：“只有认命好了，现在我们一点也不遗憾，当初孩子不是不能去上免费师范生吗？”

我听了之后，啥也没再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