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讽达人优孟的讽谏智慧

莲间鲤/文

想象一下，如果有人对你说“这块冰热得烫手”，或者“那只乌鸦白得发亮”，你一定会觉得这人纯属胡说八道。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胡说”却是一种特殊的语言技巧，能够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胡说”，叫作反讽。

顾名思义，反讽就是把正话反着说，把反话正着说。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宫廷艺人优孟，就是一位反讽达人。他对楚庄王葬马一事所提出的劝谏，是一个流传千古的经典反讽案例。

事情的起因，缘于楚庄王养了一匹好马当宠物，这匹马的待遇特别高，住着豪华的宫殿，穿着绫罗绸缎，吃的都是上好的蜜饯枣脯。也许是因为太养尊处优，这匹马越长越胖，最后得了富贵病，死了。

楚庄王伤心得不得了，脑子一热，下令用大夫的葬礼规格来为自己的爱宠办丧事。大臣们都被雷倒了：这也太任性了吧？很多人纷纷劝谏。楚庄王火了，说：“谁敢拦着我，我就判他死罪！”

优孟听说了这事，灵机一动，走进王宫号啕大哭。楚庄王问他这是怎么了。优孟回答：“这匹马是大王的心肝宝贝啊，理应厚葬。我们楚国这么国富力强，怎么能只用大夫的规格来安葬它呢？太寒碜了！大王应该用君王的规格安葬它！”

楚庄王一听还挺意外的：“所有人都跟我唱反调，你小子反倒觉得我这么干还不够，那你说说，这丧事该怎么办呢？”

优孟说：“应该用雕刻的美玉做棺材，用最好的梓木做外椁，用樟木来做装饰。再派几千名士兵挖掘陵墓，让老人和孩子都上阵筑坟。然后安排齐国和赵国的使节在前面陪祭，韩国和魏国的使节在后面护卫。等马下葬了，再给它修个祠庙，用猪、牛、羊各一千头的太牢礼举办祭祀，并且要安排一个一万户的城邑供奉它。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大王把人看得很低贱，而把马看得很重。”

楚庄王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优孟是在说反话，但他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也觉得实在是离谱得不行。他也算是个知错就改的君主，承认自己这么干是昏了头了，又问优孟：“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优孟说：“简单啊！马是六畜之一，就用对待六畜的方式来埋葬就好了。用土灶做外椁，用铜锅做棺材，用姜和枣来调味，再加入木兰，用稻草当祭品，火光做衣服，把它埋葬在人们的肠胃里。”

楚庄王可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讹我一顿马肉火锅呗？得嘞，谁让你占理呢，就这么办吧。

这就是“优孟哭马”典故的由来。优孟用反讽的方法，通过夸张的反话，让楚庄王悟到了自己的错误，从而达到了劝谏的目的。可见，在有些场合，用好反讽，有时候比直接、正面地表达收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