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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用小品词研究的互动语言学框架搭建 *

2020-11-25张京鱼

外语学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句法结构语料语言学

刘 锋 张京鱼

(西安外国语大学,西安 710061)

提 要:互动语言学针对语言静态研究方法缺陷,强调“互动”分析视角和基于自然口语语料的动态分析,旨在探讨真实口头言语交际中的语言结构及运作模式与互动交流的相互影响。本文认为互动语言学的“互动”核心理念与语用小品词的“交互属性”相契合,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搭建互动语言学框架有助于进一步完善对其本质的认识,并指出此类研究面临的主要问题及发展趋势。

1 引言

互动语言学(interactional linguistics)是国际语言学界近十年来发展最快的研究方向之一。这种缘起于社会学,后吸收功能语言学、会话分析以及人类语言学等人文社会学科理论精髓和研究方法而形成并发展的新兴理论是对“语言研究的一种互动综观”,它强调意义、功能和句法间的互动性,并认为3者均在会话交互中“浮现”(emergence)且不断变化(Couper, Selting 2001:1)。

近年来,国外学界从互动语言学视角出发,探讨英、日、汉、粤及海南临高语等自然口语中语用小品词义项、功能和句法结构的多样性,并尝试对多样性背后的条理性与规律性作出解释,旨在直观、系统地呈现语用小品词的运作机制(Luke 1990:2-256, Maynard 1993:3-278, Xiang 2006:2-205, Wu 2004:1-256等)。这些研究虽然尚处起步阶段,但其研究思路及所获成果无不预示二者联袂的广阔前景。反观此类研究在国内并未引起足够重视。我们认为,互动语言学研究秉持的“互动”核心理念与“语用小品词”的“交互属性”相契合,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搭建互动语言学框架有助于进一步完善对其本质的认识。本文以此为契机,在阐述互动语言学缘起与发展及主要学术观点的基础上,以“互动”理念为主线,从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及研究目标3个维度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搭建互动语言学框架,并指出此类研究的主要问题及发展趋势。

2 互动语言学的缘起与发展

互动语言学缘起于社会学领域,以Goffman(1959:23)和Garfinkel(1967:12)为代表的社会学家注意到语言使用在社会行为和社会结构中的重要作用,主张将目光由宏观社会结构转向日常语言交流与互动。此后,基于互动视角的语言学研究迅速展开,涌现出一系列颇具影响力的成果,如《语法与互动》(GrammarandInteraction)(1996)及《基于互动的语言研究》(Interaction-basedStudiesofLanguage)(1996)等。直至2001年,互动语言学领军人物Couper和Selting在其编辑出版的论文集《互动语言学研究》(2001)中正式提出“互动语言学”这一术语。事实上,互动语言学初期发展也得益于它与会话分析、功能语言学以及人类语言学间的互动,可以说,与3种语言学流派间的交互谱写出其发展初期的3部曲。

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社会学家Sacks, Schegloff及Jefferson(1974:696-735)开创的会话分析理论为互动语言学最终成型奠定坚实基础,是互动语言学发展迈出的第一步。在与倡导“基于自然口语语料”的会话分析理论互动中,互动语言学研究跳脱仅仅依靠孤立书面语或编造、杜撰语料之“窠臼”,转将目光投向真实、自然的语言,此举最大程度上克服语料带有的片面性和研究者主观性,使得揭示语言运用的真实面貌成为可能。另外,会话分析具有一套细致、严密的语料转写规则和描述工具,均对互动语言学的发展意义重大。

互动语言学发展的第二步则来自于功能语言学研究的影响。功能语言学十分注重语言形式和话语功能之间的辩证关系。功能派学者将语言视为社交工具,而人们在长期交往中为实现不同的交际功能则决定语言系统的形成。尽管功能语言学的研究焦点并非会话交际,但它却直接影响互动语言学“将语言形式看成在特定场景中的行事”“将功能动机置于语法研究之中心”等学术思想的形成。

吸收人类语言学在跨文化比较研究中所获的丰硕成果是互动语言学发展迈出的第三步。早在20世纪初期,人类语言学家Boas(1911:776)及学生Sapir(1921:185)就发现,互动参与者在建构、协调话语和行为的同时,也不断地共同建构或重构他们认识世界和社会生活方式,而对世界和社会生活方式的认知又反过来影响他们的话语和行为。在与人类语言学的互动中,互动语言学获得的重要启示是:语言反映和构建民族思维方式、文化模式和社会生活方式,它们又反作用于人们的语言使用。

回顾互动语言学的缘起和初期发展历程,它与会话分析、功能语言学以及人类语言学3种语言学流派互动,充分吸收其理论精华及分析方法的脉络清晰可见:会话分析理论引导互动语言学研究将目光转向真实会话,功能语言学使得互动语言学注意到语言形式和功能通过使用而形成,且二者间存在互动。人类语言学则对互动语言学的研究路径做出指引:不同类型的语言行为与互动方式间存在辩证关系,而语言行为方式的迥异根植于不同语言者所负载的民族思维、文化模式和社会生活差异。

近十年来,互动语言学的发展又与交际学、社会语言学、认知心理学、话语心理学、社会认知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关系密切,其跨学科的本质显而易见,因此不必把它作为语言学或其他学科的分支,而应将其视为对语言研究的一种互动综观,这也是贯穿互动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核心思想。将互动语言学作为综观或视角而非学科分支有两个优点。其一,能回避学界存在的“新瓶装老酒”问题,即简单地用新名称或新术语代替旧事物,而没有对旧事物的进一步理解和发展做出贡献。其二,综观论有利于打破学科壁垒,达到博各家之长,而为其所用之目的。

财务公司在产业链金融监督管理中的工作量与工作难度都相对较大,财务公司需要完善现有的监管方法来提高监督力度。财务公司的监督管理工作需要贯穿与企业集团相关的整条产业链中,同时确定监督管理的重点,财务公司需要合理使用内部控制来及时检查各企业的运营情况以及金融服务的开展情况,有助于及时发现各个环节潜在的问题并进行及时处理。财务公司自身的监督管理能力有限,企业集团和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需要共同参与到监管工作当中,明确各企业在监管工作中的责任和监督任务,同时各企业能够相互制约而保证监管工作的有效性,确保整条产业链都处理良好的运行状态的同时能够控制产业链金融服务的整体质量。

3 互动语言学的主要学术观点

由于横跨多个人文社会学科,互动语言学的学术观点呈现多元化趋势。我们以“互动”为主线,梳理并归纳出3种主要学术观点。事实上,正是这3种学术观点为不同领域相关研究的交流、碰撞打开通道,并最终汇聚于互动语言学“大伞”之下。

第一,互动语言学主张语义、功能和句法间存在互动性,且3者均是交互双方为实现特定交际目标而使用的一种资源。也就是说,语言研究中的语义、功能和句法并非如形式语言学家所言是抽象的、事先存在于人脑中的,而是作为一种资源分布在交互主体间,并在实际交互中浮现且不断变化。第二,互动语言学强调实证研究,倡导使用真实情景中的自然会话语料,反对研究者凭空捏造甚至有意杜撰。也就是说,互动语言学研究要求研究者深入一线开展田野调查,采用现场录音或摄像的方式收集语料,然后基于对所获语料的精准转写展开细致分析。第三,互动语言学认为语言与交互间存在辩证关系。交际互动造就语言,语言作为一种社会行为又反作用于交际互动。语言与交互间的辩证关系明确互动语言学研究中两个相互联系的核心议题,即交际参与者利用何种语言资源来展开会话并完成互动;具体语言资源又会生成何种互动功能和会话结构。

4 互动语言学框架搭建

基于3种主要学术观点,我们进一步从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和研究目标3个维度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搭建互动语言学框架。

4.1 研究视角

尽管互动语言学在语言能力与语言使用的论述上有“后者囊括一切”的偏激做法,但其互动分析视角可以加强我们在语用小品词研究中对语义、功能和句法间的互动考察,有助于进一步明确3者在真实交际中构建并不断变化的观点。

无论研究者对语用小品词作何种定义或基于何种研究背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语用小品词本身几乎不传递语义内容或命题意义,只在互动中表现出高度交际性和功能多样性(Östman 1981:3, 何自然 冉永平 1999:2)。换言之,语用小品词的“交互属性”与互动语言学的“互动”理念相契合,后者的精髓就在于强调语义、功能和句法结构由说话人和听话人共同协调构建,并随交互展开而不断变化。

此处需要厘清两个重要术语,即“构建”和“互动”。前者出现于Couper和Selting(2001:3)的《互动语言学研究》文集中,作者摒弃“生成”而转用“构建”(construction)的说法,看似简单地术语替换,但“构建”却有其特指之处。它强调意义、功能和句法结构并不是说话人单方面生成,而是交互双方或多方共同作用。“互动”也非说话人表达和听话人理解的简单叠加,而是进一步明确意义、功能及句法结构在可能转化为现实的过程中,需要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协调合作。相较于传统语用小品词研究对听话人的忽视,互动分析视角无疑是崭新的,它提请研究者将听话人纳入视野,即:(1)听话人参与语用小品词语义、功能和句法结构的完整构建;(2)听话人补足语用小品词表达的信息;(3)听话人对说话人在表达之前的潜在干预。

互动语言学的互动分析视角显然将语用小品词研究从“重说话人表达而轻听话人接受”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并将其置于面对面的语言交互中。而“交际互动”这一“自然语言栖息地”对意义、功能和句法结构建构作用及其引发的变化,互动语言学用实证的手段都可以予以论证。

4.2 研究方法

互动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强调实证研究,倡导采用“基于自然口语语料”的会话分析方法,对所收集的日常互动言谈录音或录像进行转写、分析。众所周知,语用小品词受到本身语体制约而大量出现于口头会话,书面语体中则不常见,这就使得会话分析法成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最为倚重的分析手段。比起内省法和诱导法,会话分析法在语用小品词研究中独具优势,它能帮助研究者摒弃单纯的语感和直觉,转而通过“下一话轮证明程序”(next-turn-proved-procedure)来获取更为客观、可信度更高的研究结论。Samovar认为,交际互动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行为或行为遗迹做出反应”(Samovar 1991:7)。作为会话分析采用的基本方法,“下一话轮证明程序”就是通过对某一语句或者行为的后续语句或行为的分析来寻求会话参与者对前一交际者行为的理解。刘运同(2002:113)认为该方法可以保证会话分析找出的会话中的有规律特征是由于会话参与者受到规则的引导而成就的,而不是仅仅建立在分析者的假设上面。再者,会话分析研究特有的语料转写系统能够较为精准地还原互动过程中的语言和非语言模态(如手势、姿态、眼神、表情、交际者所处时空等)。基于多模态语料的语用小品词研究必然更为深刻、全面。对于同行或读者而言,他们同样能够通过真实而完整的自然语料来检验研究结论,这实际上又大大提升当前研究的客观性。例①呈现出会话分析法的实际运作情况(Wu 2004:71-72):

①(R和C谈论制作台湾小吃“bi-ke”的补习班)

1R: 补什么_bi-ke啊,有补习班。

2C: 有补习班哦?

3R: ((R微笑点头))

4C:*我是不晓得。*((*笑*))

例①中R的非言语模态“点头”证明前一话轮2实施过“寻求确认”的言语行为。据此可初步认定语用小品词“哦”具有帮助说话人构建“寻求确认”话轮的功能;话轮4再次表明C对“台湾有bi-ke补习班”毫不知情,“语中带笑”的混合模态则进一步证实,小品词“哦”还能标示说话人对所述内容中“新闻价值”(newsworthiness)的意外或惊奇立场。

尽管会话分析方法为客观描述和解释语用小品词运作机制提供可靠证据,但这并不意味着作为研究策划者和执行者的研究者本人由此成为单纯的旁观者和记录者。会话分析方法要求研究者既要从交际者的角度出发,对所收集语料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 又必须以研究者的身份深入交际者行为背后,寻找隐匿其中的规则,以最终发现语用小品词义项、功能及句法结构的形成和变化规律。

4.3 研究目标

互动语言学将语言交流视作一种社会互动,研究者采取跨学科、跨语言的角度研究语言,其最终目标是更好地回答两个相互联系的核心议题:即语言如何在互动中构建、变化,具体语言又是如何影响和塑造交互行为。因此,互动语言学框架下的语用小品词研究理应首先对两类议题作出回答,并由此形成语用小品词性质、特征、规律的理论总结。我们认为,目标的实现可以遵循“微观单个分析+宏观整体探讨”之路径。

微观单个分析是运用互动语言学理论和研究方法,通过对具体义项、话语功能和句法结构的深层关系及内在联系进行分析、解释,逐个刻画语用小品词的运作机制,从而最大程度上克服结构主义理论方法对语用小品词具体用法归纳有余,对表层现象背后的揭示与解释不足之现状。微观层面上研究目标的实现是语用小品词研究取得突破的基础和前提。宏观层面上的整体探讨是基于微观层面分析结果,形成对语用小品词性质、特征、规律的理论总结。就目前研究成果来看,我们可能作出的粗略总结是:语用小品词的具体义项、话语功能和句法结构以互为实现的方式形成一个紧密联系的整体,在会话互动过程中与话语序列位置、会话参与者、交际目标及语境等因素产生互动而形成且不断被塑造。语用小品词作为一种语言资源,同时又为交际参与者提供与同类协作管理、相互评价等工具,以保证会话交互的顺利推进。

实际上,宏观整体探讨具有相当难度。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每一个语用小品词都有着鲜明、突出的个性,相比之下,共性似乎就不那么“显山露水”,而需要研究者更深入的挖掘,因此整体探讨难于个体分析。随着互动语言学理论、方法与语用小品词研究结合向纵深发展,再辅以类型学视野,宏观层面上的整体探讨甚至理论创建有可能取得更大突破,届时我们对语用小品词这一特殊语言现象的认知也将日臻完善。

5 研究面临的主要问题

互动语言学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来自形式语言学家的质疑和批评,如美国生成学派代表人物Newmeyer(2003:682-707)就对“用法先于语法”的思想提出异议。生成派学者认为语言能力先于语言运用,语言结构的生成是依靠与生俱来根植于人的大脑之中的语法,说话者先获得这种抽象的知识,然后将其置于具体环境中实现语言能力。互动语言学对“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的认知恰好与之相悖。该理论认为语言结构和规则在很大程度上与日常语言运用密切相关,它们在交互中形成并不断变化。

生成学派关于“语言能力—语言运用”的二分法具有划时代意义,但重语言能力轻语言运用的范式在面对纷纭复杂的语言现象时太过于简单化;互动语言学在“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的论述上似乎又过于强调后者,有刻意模糊二者界限之嫌。但互动语言学以“互动”为主线,主张互动分析视角、倡导采用“基于自然口语语料”的会话分析方法和遵循“微观单个分析 + 宏观整体探讨”的研究目标实现路径为语用小品词研究搭建崭新框架,这无疑能帮助研究者获得对其性质、特征、规律的全新认识。刘丹青(1995:12)也认为,互动语言学倡导语言研究动态原则和语用原则相结合,这符合当代语言研究的总体趋势。从动态的角度加强语用小品词语义、功能及句法结构关系的探讨尤为重要。与传统语义学将语用小品词视为一个静态、封闭系统的观点不同,互动语言学强调语义、功能及句法结构在交际双方互动过程中产生和变化,乃交互主体“磋商”之结果,这符合语用小品词的自然交互属性。

当然,研究者也应对互动语言学理论、方法存在的局限性有清醒认识,如互动语言学研究视“自然口语语料”为“生命线”,那么在此框架下展开的语用小品词研究只能基于日常会话语料,从共时发展分析入手,探讨其某一个时期内的运作机制。换言之,受制于历时口语会话语料的缺乏,绝大多数研究难以完整展现语用小品词的历时演化过程。这就要求研究者保持结论的开放性,同时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如此才能使研究更加严谨和完善。

6 研究发展趋势

6.1 语料库方法的引入

语料库方法的引入能够保证采样的随机性、样本的代表性和语料的真实性,从而帮助研究者尽可能摆脱自身语感和主观性影响,得出更为全面、客观的结论。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语料库方法已被广泛应用于分析“互动交谈”(talk-in-interaction)(Flowerdew 2012:38-54),近年来开始介入语用小品词研究领域,如李斌(2013:1-208)和刘锋(2015:1-118)基于自建口语语料库,分别对湖南的双峰、吉首方言语用小品词展开讨论。此类研究虽带有探索性质,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计算机技术的日新月异和电子文本的普及,互动语言学视角下,基于大规模甚至多媒体语料库的语用小品词研究将成为一种态势。

6.2 汉语及其方言语用小品词为对象的研究

汉语及其方言语用小品词因其功能和用法纷繁多样,使用范围广、频率高而一直是学界焦点。张谊生(2016:81)总结该领域近三十年来的研究后指出,传统的结构主义描写、分析研究方法已不能满足现代汉语语用小品词研究需要。若要想取得更多的突破,就必须采用多元论的观点,尽可能地借鉴各种行之有效的西方语言理论。互动语言学理论和研究方法显然是汉语学界所寻觅之物,二者的结合必将大有作为。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西方学术界的“舶来品”,互动语言学框架多适宜分析西方文化语境下的会话交互现象,如何实现语用小品词研究与互动语言学结合,进而催生中国特色汉语语言学理论体系,这也是语言工作者在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建构中所要肩负的责任。本文认为可行路径之一应该是:首先对支撑互动语言学各流派理论与方法进行梳理,对其形成系统把控,同时密切关注汉语及其方言语用小品词研究中存在的实际问题,为互动语言学找到最佳切入点;然后基于大量的汉语语言事实,对互动语言学理论、方法进行大胆补充、修正,逐步创建符合汉语语用小品词特点的理论研究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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