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巍饱含深情歌唱“最可爱的人”
2020-11-24
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 周年的日子里,回望、重温新中国文学史上那些反映这场战争的文学华章中,最抢眼、最耐看的还是魏巍的著名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和长篇小说《东方》——它们是耸立于群山之上的奇峰。这不能不使我们格外怀念、景仰这位战争诗人、革命作家。他把毕生心血用在描写和反映中国革命战争,特别是抗美援朝战争,立志讴歌中国人民和人民军队一往无前、从不屈服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1950 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魏巍两次亲赴朝鲜战场,和广大志愿军指战员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在志愿军指战员英雄事迹的鼓舞下,魏巍写出了很多影响中外文坛的优秀文学作品。
“他们是历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战士,第一流的人!”
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魏巍的名字是和他的名作《谁是最可爱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70 年过去了,这篇文章仍然保持着它激动人心的力量。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少年时怎样按照语文老师的要求背诵这篇散文开头和结尾的那些自然段的情景,那种情感的激荡是我一生中读书所留下的最美好、最难忘的印象之一。
在这篇散文的结尾,作家热情地赞美志愿军的普通战士:“他们是历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战士,第一流的人!他们是世界上一切善良人民的优秀之花!是我们值得骄傲的祖国之花!”然后把一个问题提到了因志愿军战士的浴血奋战而享有和平生活、劳动权利的广大人民群众面前:
亲爱的朋友们,当你坐上早晨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当你喝完一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你也许很惊讶地说:“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从朝鲜归来的人,会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
这种对生活在和平环境中而习焉不察的幸福感的提醒,对人们享有的幸福与普通战士的献身和吃苦之间的内在联系的揭示,实际上是向人们提出了个人幸福与社会公益相关联的集体主义人生观、幸福观,是对那种隐隐约约地把所谓“兵”们看得平凡、简单,多少有点轻视他们的自私偏见的纠正。《谁是最可爱的人》的强烈的艺术效果,正是在它内在的政论锋芒所引起的震动世俗偏见的力量中实现的。
“它是写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创造的宏伟业绩的史册,是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是一座雕塑了各种不同形象的英雄人物的丰碑”
魏巍的抗美援朝战争通讯系列,以新闻纪实性强、现场代入感强、感情冲击力强的优势,及时地勾勒了抗美援朝战争这一东方英雄史诗的原初轮廓、风貌和气势,留下了许许多多怀着忠肝义胆的中华儿女的人物剪影和素描,记录了这一段历史的华彩乐章。然而,魏巍并不满足于这种反映和表达方式,从朝鲜战场回来后,他马上开始写一部与现实的诗史相比,具有更高更广的艺术概括力、更深更强的艺术典型塑绘力的史诗。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潜心研究深化从朝鲜采访得来的素材,历经磨难和曲折,呕心沥血,终于创作出这一部以抗美援朝战争为主体的,概括了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内农村斗争和建设生活的长篇英雄史诗《东方》。它大规模地描写社会现象和时代风貌,是一部为东方巨人塑像铸魂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作品。
魏巍在志愿军战士中汲取的感情和气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获得的精神洗礼,所形成的革命英雄主义、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价值观、世界观,多年来一直在他的创作中涌动、奔流,形成了他的全部创作一以贯之的感情特质、灵魂光波、民族风采,熔铸于他的长篇巨著《东方》之中。“东方”这一文学意象,既含蕴抗美援朝这一历史时段的特质,又涵括了战前直至战后漫长历史进程中的世界格局概观。
1978 年,《东方》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甫一问世,即以它深厚的生活性、高度的典型概括力、沉雄博大的史诗气质,吸引了广大读者和评论界的目光。《东方》最早、最热情也最稳定的评论者丁玲指出:“《东方》是一部史诗式的小说,它是写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创造的宏伟业绩的史册,是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是一座雕塑了各种不同形象的英雄人物的丰碑。”“它几乎写到了抗美援朝战争中的几个阶段和全部有名的战役……他是从他长期战斗生涯中提炼出他的人物、生活、情操……表现了一个时代的最精粹、最本质的东西,因此,不管小说中也还有某些小小的芜杂之处,但它是正确地、满含诗情地歌颂了一个伟大时代和一群具有特点的新人,最可爱的人。”丁玲进一步分析说:“作家花了很大的精力科学地组织这部长篇,笔力始终不懈,感情贯穿到底。”全书二十来个主要人物的描写,“都一个一个地跃然纸上。这么多的人物,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人物,写来都不雷同,各有特点,其原因就在作者生活之深厚,感情之专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到战斗的生活中去改造我们的世界观,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丁玲对《东方》的评论,从主题、结构到人物乃至作品生活内容的现实基础,都一以贯之地从作者的思想感情的淬炼与投注入手,去解答带着强烈革命倾向性的作品如何获得艺术性的问题,这是一个马克思主义的创作论与批评论的中心问题、“硬核”问题。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也就使丁玲对《东方》的评论基本上成为历史的定评。
今年是魏巍的百年诞辰。他像一座文学的丰碑,把长长的影子,投映在祖国的大地上,投映在世界的东方,投映在世纪之交,一直延伸到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