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伴侣”:徐志摩爱情观的多维呈现
2020-11-23石彦伟王洋
石彦伟 王洋
摘要:本文以越剧《西天的云彩》为中心,通过分析剧中人物徐志摩在不同爱情阶段的人际关系与心理特征,解读剧作关于人物爱情观及民主思想的呈现。
关键词:徐志摩;爱情观;民主;自由
中图分类号:J8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6-0129-01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6.090
越剧《西天的云彩》截取徐志摩与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三位女性艰辛而曲折的爱情断片,以爱情观为中心,表现了徐志摩对“灵魂之伴侣”及其所象征的爱、美与自由的追觅之路。
一、民主思想与对女性的尊重
全剧以倒叙手法首先交代了徐志摩因空难逝世的消息,三位女性走到台前向罹难者悲伤召唤,预制出充满纠结意味的命运走向。
第一场“新婚之夜”,背景是刺激性极强的大红色调,尖刻凌杂的唢呐,唱词“喜酒喜宴在喜堂,铁链铁锁在新房,似牢房”流露出诗人不甘为封建礼教殉道的民主思想。
第二场则转换基调,把诗人从郁闷中解救出来,随着“春风送我到康桥”的欢快唱句和圆舞曲般的旋律,徐志摩、林徽音边舞边上,这对“灵魂之伴侣”在康河之畔谈论罗素、拜伦,令观者倾慕。导演暗设伏笔,以虚幻色彩的舞台置景和诗意飘零的对唱,暗示这只是一场虚幻的爱情泡沫,是“假定的真实”。
第三场的离婚戏分量很重,展现了诗人的反封建思想与对女性的关怀和尊重。当幼仪要为徐志摩换上公爹做的长衫,还说“穿了西装不要忘记旧裳”时,志摩几次推让以致长衫落地,隐寓新旧思想的争衡必将以旧思想覆灭为终结,民主思想的表达更为直露。在这一场里,徐志摩始终占据着话语主导,却并不显得咄咄逼人,而是儒雅、讲理的君子形象:当幼仪提出可以纳林为妾时,诗人说“纳妾是对女性人格的侮辱”,并以稳健的行腔微笑劝道:“你自由的人生从头觅”;当幼仪再三恳求,泣吟“一风吹得千树摇,海天遥遥路难觅”时,志摩送她一句小诗:“勇做自由人,笑解烦恼结”。诗人对自由与真爱的向往,使他在离婚问题上毅然决然,而妻子哭诉又唤起他的悲悯,不想伤害妻子,希望与她共赴自由之路;当这种自由的理想空间被建构起来以后,诗人又以“笑解”进入到一种乐观主义的新境界。
后面的戏剧性冲突更为激烈。刚刚拿到离婚书的徐志摩,迎接到的却是“假定的真实”埋伏而至的剧痛。林徽音遵父命与梁启超之子完婚,使诗人由主动者转化为被动者,“不知风往哪个方向吹,在梦中,高天闷雷,康河流泪”。随即徐与林的一段对唱忧伤凄零,一个唱“我的负情,你的悲哀”,一个和“我的悲哀,你的无奈”,一个又接“我的无奈,你的心碎”。全剧正是在不断升级的戏剧冲突中将人性的多面与深奥推向极致。
二、以恋爱自由和情感真实为基调的爱情观
一代名伶陆小曼正是在上述背景下走进诗人视野的。她不甘心做“架上花瓶笼中鸟”,誓与王庚离婚,终与徐志摩携手走进婚姻殿堂,连郁达夫都在“颂扬这黑夜中互放的光亮”。未想梁启超却在婚礼上泼冷水,说他们“与堕落为伍,只能与堕落沉沦”。陷入纠结境地的徐志摩一方面肯定了自由恋爱的合法性,视这次结合是“吾以青春争自由”的必然选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彰显出民主先行者的气节与风度;另一方面,又直指“黑暗无尽时”的社会现实,犀利地点出娼妓泛滥、妻妾成群、虚情假意等诸多爱情的畸形状态——既然他与小曼的爱是贞洁无辜的,就应坚持到底。有礼有节的一段唱,将诗人的民主思想表达得充分酣畅。
编导没有规避诗人的弱点,使人性开掘愈发饱满。当生活陷入清贫时,并没有强调徐志摩多么达观,而是真实表达“灵魂之伴侣”的现实窘迫。但笔锋一转,又言“奢华生活非我愿,俭朴的生活有真爱”,诗人宁愿追求“丑陋的真实”,也不愿与“美丽的虚假”结盟。惊闻小曼偷食鸦片,脆弱的詩人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而在家中直面小曼吸烟的情景时更是痛心疾首:“面对着受苦人心受刀裁,我心中没有怨恨只有泪”。可见,剧中的徐志摩不是解忧草,很多阴郁只能在无奈中承受,这是一个诗人的悲哀和局限所在。让人欣慰的是,小曼的吸毒并非纵欲,而是为了治病止痛才意外沾染、是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诗人原谅了她,二人重归于好,并终于懂得:“爱是宽容和期待,好花要用心抚慰”,“当晨曦在天边出现,那是新的一天”。剧作正是在不断的命运沉浮中多侧面地诠释了徐志摩的爱情价值观,生命如电光火石,在“光明的使者”心中永远不变的是对真爱的追逐,对自由的咏叹,对民主的向往。正如三位女性在尾声总结那样“:志摩这一生,没有恨,只有爱”。
三、以意境之美营造诗性空间
剧中巧妙地将徐志摩的诗作嵌入戏文。与林徽音泪别一出,在唱完“别了康桥,爱的坟碑;别了徽音,情的残骸”后,便是那句脍炙人口的“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与陆小曼西山幽会一出,飞雪飘飘,红叶曼妙,小曼吟诵的正是那句“假如我是一朵雪花”;诗人的罹难,则是在书有“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诗句的青纱帷幔后面消隐而去。诗情画意的营造氤氲着浓郁的文学气质,音乐剧、话剧、舞蹈、流行音乐元素的有机介入,写意与写实相结合的置景风格,以及白裙女子手捧烛光等道具细节的衬托,都使剧中人物在一幅充满现代感的江南水墨画中诗意地游走,让人看到戏曲艺术勃发的巨大生机与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