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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批评视阈下的大洋国

2020-11-23张巧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20年9期

摘要:政治讽刺小说《一九八四》是乔治·奥威尔辞世前的最后一部小说,也是其最有轰动效应的一部作品。在《一九八四》中,奥威尔描绘了一个男性主义中心的极权国家,意图批判极权主义及其对人性的禁锢。笔者试图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一九八四》这部世界经典的讽喻小说,分析这部小说所体现的男权思想和性别等级特征。

关键词:《一九八四》;极权主义;性别等级

中图分类号:I0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6-0001-02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6.001

乔治·奥威尔是英国久负盛名的政治寓言小说家,其作品因兼具艺术性和政治尖锐性而闻名遐迩。他1948年写的反乌托邦小说《一九八四》轰动文坛,已被译成六十多种文字在全球发行。他在作品中所刻画的一个个令人窒息的恐怖世界震撼人心,2015年,这部小说已被评为20世纪影响力最大的英语小说之一。不难发现,大多数评论家都集中于对书中极权主义进行透彻分析。但从上个世纪末起,国内外也有少数学者对其进行女性主义批评,基于以上研究,本文试图重读《一九八四》这部讽刺小说中所体现的男性中心主义思想和性别等级观念,希望能加深读者对该小说的理解。

一、大洋国:极权主义下的男权中心主义国家

奥威尔在《一九八四》虚构了一个名叫大洋国的国度,其领导核心由内层党构成,且人数只占总人数的2%;外层党由一些机械的脑力劳动者构成,且人数较多;剩下的是无产阶级,占总人口数的85%,受控于党,愚昧无知,对党的地位不构成任何威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里,老大哥是党和国家的领袖,对臣民实行极端的独裁统治。人们每天的生活都受老大哥的监视,被剥夺了权力和自由,完全服从于党的意志,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一种极其苛刻的权力意志在整篇小说中得以全面地呈现:专制者要当权完全是为了他自己,他们只对纯粹的权力有兴趣。“真正的权力,不是控制事物的权力,而是控制人的权力”(奥威尔,240)。与令人憧憬的乌托邦美好社会相反,集权统治所创建的世界是一个压抑、恐惧、仇恨、冰冷、监视、折磨、虚伪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人们只能爱老大哥,其他都不能爱。

然而,根据奥威尔的描述,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里,掌握话语权力的人始终是男性。《一九八四》中的领袖老大哥象征着父权统治者,他按照父权社会控制方式来压迫大洋国的人民,不论是人们的公共生活还是私人生活都无不被其独裁集权所渗透,其中突出表现在大洋国所有女性的身体、思想以及社会地位都受到老大哥的极权控制和规训。受制于老大哥的统治,这里的女性被剥夺了话语权,完全处于失声状态。更可悲的是,小说中的女性也自动接受男权压迫并放弃了思考和争取话语权的权利。在《一九八四》中,无论是凯瑟琳,派逊斯太太,抑或温斯顿的母亲,都因前期的灌输洗脑而被扼杀了自己的天性。她们都成了权力控制网络中的一员,成了老大哥和党的最忠诚的拥护者。然而,她们就像一个个被极权社会所塑造的生育工具,她们与生俱来的性别特征已经被完全被消除;在这里,女人已不是所谓的女人,她们是没有思想的机器,更确切地说,她们就是用来繁衍更多极权拥护者的生殖机器。从这一点来看,极权主义下的男女地位悬殊已经达到了极致,他们所做的不仅是压迫女性,而是要消除性别,取消女性。

因此,小说《一九八四》所描绘的大洋国是一个具有森严等级制的国家,这种等级不仅体现在阶级层面上,也体现在性别等级上。在这个父权当道的极权主义国家,以老大哥为代表的男性掌握着政治、经济等各种权力,而女性却始终是男权统治的工具,游走在社会的最边缘。

二、大洋国男性:以支配女人来确定自身价值

如上所述,由于以老大哥为首的内层党是国家的最高统治阶级,他们以支配外层党和无产阶级的男男女女来维护和巩固自身的统治。从一定层面上来说,他们才拥有真正的“男人权力”。但是,除开愚昧无知的无产阶级男性以外,那些处于被统治地位的但却有一定自我意识的外层党男性是如何来树立自己男性社会身份的呢?

奥威尔以男主人公温斯顿为例,叙述了在这样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和女性一样处于被压迫地位的男人是如何来满足自己作为男人所应该有的社会地位的。在小说中,温斯顿的位置颇为微妙:一方面,他跟女性一样处于彻底无权的地位,而且被老大哥为首的内层党所监视和控制;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满足于自己作为男性但却和女性一样处于无权地位的现状,他一心想改变自己的状态,推翻内层党的极权统治。生性胆小怯懦的温斯顿是集权统治下受压迫但有所觉醒的所有男性的代表性人物。这些男性跟女性一样处于社会底层,他们虽然逐渐觉醒并且认识到老大哥的虚伪,但他们没有坚定的意志,一旦被老大哥折磨施压,便立马顺从在老大哥的麾下,不具备所谓的“男子汉气概”。但与他们这一类男性相比,女性的身份角色处于最下等的、依附性的位置,所以在这些诸如温斯顿之类的懦弱男性眼里,成为一个女人的统治者或者施主——即成为一个女人的情人是他们实现个人社会身份追求的最有效的途径。

溫斯顿和茱莉亚之间的关系是小说情节的主线。起初,由于温斯顿仇恨党的集权统治,他将这种仇恨情绪完全投射到茱莉亚身上,甚至还在头脑中幻想着一些如何对茱莉亚实行性虐待的残暴场景。即便温斯顿卑鄙而且自私,茱莉亚却对他爱的死心塌地。通过阅读全篇小说,读者不难发现,奥威尔笔下的茱莉亚即便其貌不扬,但也聪明伶俐,优雅却不失机敏。因为根据男权中心思想,只有诸如茱莉亚之类的优雅得体、合乎社会规范的女性才能配得上男人的战利品,才能实现温斯顿重建社会身份的愿望。

整部小说中,女性的唯一价值仅限于性本能,她们活着的意义便是服务于男性,成为男人宣泄性欲望的工具。因此,小说中温斯顿通过对茱莉亚歇斯底里地释放性欲来表达自己对极权政治的一种强烈反抗。虽然茱莉亚的心甘情愿使得温斯顿和她之间建立了长久的关系,但本质上来说,温斯顿只是通过对茱莉亚行使性权力来满足他作为一个男性的尊严。在他眼中,性放纵是证明自己男子气概的最佳方式。他的思想被男权至上的理论所禁锢,他将女人视为物品一样的战利品,通过征服女性,他就像获得财富或者地位一样有满足感,他找回了自己的性别身份和男人尊严。

男主人公温斯顿只是大洋国里千千万万个同样受压迫的男性中的普通一员,他在性别上的男权至上思想正代表了其他被压迫男性的普遍做法。可见,在这样一个高度独裁的国度里,男性中心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处于统治阶级的男性在政治上通过支配女性来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而处于被统治阶级的男性也通过和女性建立性关系来证明自己的性别身份。

三、大洋国女性:极权社会里的“他者”

所谓“他者”,是相对于具有“中心”身份的群体而言的。在男权社会,女性都处于“他者”的地位,她们处于男权至上思想的支配下,完全处于客体地位,是被社会异化了的群体。

在小说《一九八四》中,读者不难发现所有女性角色都完全具备“他者”的相应特征。书中的茱莉亚被誉为奥威尔笔下最具魅力、最具个性的的女性角色(王,91)。然而,茱莉亚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她头脑空空,没有文化,对极权当局的统治没有任何兴趣;她是靠本能生存的人,整日沉迷于肉欲狂欢中,被温斯顿评价为“腰部以下的造反派”(奥威尔,145)。可见,对于温斯顿来说,茱莉亚只是一个头脑空空愚昧无知的玩偶。

另外,小说也多次描述道茱莉亚对党的背叛:虽然在每次的“仇恨周”里,她都表现出一副老大哥的忠实崇拜者模样,但私下里,她义无反顾地追求叛逆,比如私下里满嘴脏话,把象征着反性青年团的猩红色腰带仍在树枝上,为了吸引温斯顿而浓妆艳抹等,这些行为无不反映出茱莉亚对老大哥以及内层党的蔑视。值得一提的是,茱莉亚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人。茱莉亚没有像温斯顿一样有政治上的理想,她满脑子所想的是如何扮演好所谓的“他者”抑或“附属品”形象,来追求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她沉迷于与温斯顿的肉欲生活,即使温斯顿在危险时刻甚至要求老大哥对茱莉亚动刑,她也义无反顾地讨好温斯顿。从另一方面来看,小说从头到尾并未告知读者茱莉亚的姓是什么,以茱莉亚为代表的所有女性都被视为物品,她们愚昧无知、平庸无能并且爱恋虚荣。综合以上分析,读者会发现茱莉亚只能作为一个“他者”而存在。

如果说茱莉亚是愚昧反叛党的“他者”形象,那么小说中其他女性角色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盲目追随党的“他者”形象。例如关于温斯顿的妻子凯瑟琳,小说中这样描述她“:清心寡欲的思想像对党忠诚一样牢牢地在她们心中扎了根”。凯瑟琳为了忠于党,不惜放弃自己作为一个人所应该有的本性,让自己被塑造成党的一个社会工具。此外,还有派逊斯的小女儿以及每天出現在电幕上监视人们的女教练都完全臣服于老大哥的智慧,她们听从指令对大洋国的可疑人物进行跟踪和监视。可见,在这样一个男性中心社会,这些女性的天性已经被禁锢了,她们一心一意为内层党服务,成为一个大洋国里遵纪守法的“他者”。

四、结语

性别等级论和平等的概念完全对立,主要表现在性别等级论认为每个男人都处于支配地位,而每个女人则处于被支配地位;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男人拥有通向权力的途径,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女人只是附属品。《一九八四》所描绘的大洋国正是这样一个国家:这里的男性(无论是统治阶级的男性如老大哥,还是被统治阶级的男性如温斯顿),都比女性拥有更高地位,他们通过支配女性来突显自身权力或者来满足自己的男性尊严;而女性则是卑贱的,她们没有自我意识,一心一意讨好依附男性,以“他者”的身份自居。在这个国家里,一切都按照传统的性别等级标准运作,这样的世界也难怪会让读者感到震惊和恐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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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巧(1988-),女,湖北武汉人,硕士研究生,武汉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