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武术教育为载体传承中华文化存在的主要问题
2020-11-23向玮
向 玮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体育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建设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的重大战略性任务。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提出了到2025年基本形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学校教育承载着传承文化的重要功能,《意见》明确提出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贯穿国民教育始终,并提出了具体策略。武术作为中国优秀传统身体文化,以传统体育的形式进入学校教育,成为学校体育教育的重要内容。从民国时期,武术进入体育课程,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和教育主管部门重视武术教育,制定教学大纲,编写武术教材,武术在不同学段都规定了教学内容和课程时数,成为学校体育的重要内容。在高等教育层次,国务院先后批准了硕士、博士授予权,并确立了民族传统体育学学科,培养高学历人才。然而,学校武术教育还存在诸多问题,现实中的学校武术教育形式还难以承担起传承中华文化之重任。国家武术研究院全国中小学武术教育现状调查报告显示70%的中小学没有开设武术课。[1]王岗教授研究认为学校武术教育正处于“表面繁华”遮蔽中的“名存实亡”的尴尬境遇。[2]王晓晨研究得出中小学武术教育积重难返,停滞不前主要原因是国家到地方再到学校三位一体的“虽令不从”的脱节,没有形成强力的管理机制,内部课堂的“教什么,谁来教,怎么教”的问题长时间悬而未决。[3]邱丕相教授指出,从解放以后,学校武术实际上就是走的竞技武术这条路。把竞技武术领域的内容纳入学校教育,实践证明很不成功。为什么?学生不欢迎。首先太枯燥,其次太难,学不会。之前的竞技武术、套子武术这个模式,动作简化到初级再初级,学生还是不喜欢,还是没兴趣。[4]因此,厘清武术发展和学校武术教育存在的主要问题,才能有效推进学校武术教育传承中华文化体系的建设。
1 文化主体性的迷失
主体性是指人类在改造世界的实践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自主、能动的地位和特征。近代以来,主体性思想成为人类文化主导思想后被学界引入文化领域,研究和处理民族文化的本质、功能、意义和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关系。费孝通先生在继承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文化主体性”概念,即本土文化对现代化的主动适应。从理论上讲,本土文化应该适应现代化的发展规律,但是在两者发生矛盾时,本土文化应发挥自身的创造力,建立适应时代发展的本土文化。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付长珍教授认为“文化主体性不仅是一个文化立场和态度问题,而且是文化上的自觉能动性,表现为对自己民族文化传统的自我认识、自我反省、自我更新、自我创化。”[5]1840年后,应对西方列强的入侵我们接连战败,西方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潮不断涌入中国,中国传统文化主导的社会秩序被西方彻底打破,人们开始质疑和否定传统文化,中国文化主体性不断弱化和丧失。中国武术文化成为应对列强的文化入侵和振起民族精神的重要方式。梁启超先生撰写《中国之武士道》,孙中山先生为精武体育会提写“尚武精神”的匾额。在著名教育家徐一冰、徐禹生及民国要员的倡议下1915年开启了学校武术教育,武术进入学校体育课程,然而,在改革发展之路上应用西方体育模式,走着文化模仿的道路越走越深,从马良等武术名家借鉴兵士体操编辑的《中华新武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建设在全面仿效苏联的形势下学校体育引用苏联十年制大纲,制定我国中小学体育教学大纲,设置有武术内容,教学内容为国家体委新编的初级武术套路;武术奥运战略的竞技化改造提出的“高、难、美、新、稳”的指导思想,设计不同等级难度;面向社会实施武术段位制推广,其目标、内容、方法、模式等无不遵循西方模式。中国武术表现为技术异化、文化失根。正如武术学者金玉柱研究认为“中国武术在牺牲自我、俯就西方,进行自身阉割与碎片化实践,其内在主体及文化主体性已经面临着被逐步蚕食的危险,而且这种现状已经根深蒂固。”[6]王岗教授中国武术“体育化”发展路径的追逐,才使得我们对武术的发展越来越缺少自信。抗争、榜样、模仿,舍己从人,削足适履,“成就”了中国武术发展坐标选择的西方体育标准的单一化,进而也“成就”了中国武术文化主体性的丧失。[7]这就造成武术从业者转而学习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等项目,武术爱好者及学生家长在武术类项目的选择中抛弃中国武术而选择跆拳道、空手道等武术项目传承武术精神。
2 学校武术教育研究成果缺系统整合
邱丕相、戴国斌教授提出“止戈和平、整体为上、崇德重义、自强不息”的武术精神。进行教学内容、教学模式改革,解决“教什么”“怎么教”的问题。[8]栗胜夫教授提出“武术的课堂教学不单是纯粹的技术传承,而是一个民族文化思想、传统美德的教育过程。应加强武术教学理念改革注意吸取精华排除糟粕,与时俱进。在教材建设上提倡“一纲多本”的宏观指导思想。培养一支高素质的武术师资队伍要有自知之明、慎独自省的高尚品质。”[9]王岗教授指出,中国武术教育新体系的建立应强化“国家意识”具有“国学意识”树立“学科意识”“文化意识”技术传承应具有“拳种意识”。[10]温博教授系统分析了武术中蕴涵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特色,提出当代武术教育应充分发挥武术文化教育独特作用感化青少年,振奋他们的精神气质,以消解当今青少年的人性危机。将武术课作为必修课单列,才能切实担当起“传承民族文化,弘扬民族精神”的重任。[11]还有学者段丽梅提出的学校武术“拳种人一武术人一中国人”传承模式。[12]学者王晓晨立足传统,对武术教育仪式以时代重构,发挥其教育作用提出重构步骤和原则。[13]
全国不同区域还进行了三种武术教改理念的实验其一是2004年由邱丕相、蔡仲林、周之华等提出的“淡化套路、突出方法、强调应用”;[14]其二是2006年由吕韶钧、武冬提出的“突出拳种(整合拳种)、优化套路、强调应用、弘扬文化”;[15]其三是全国学校体育武术项目联盟确立“强化套路、突出技击、保质求精、终身受益,“一校一拳、打练并进、术道融合、德艺兼修,“强身健体、自卫防身、修身养性、立德树人”。[16]三种实验研究也缺少互动交流,难以形成优质成果整合,杨建营博士在对三种改革模式进行系统分析指出武术培育民族精神的实践在学校中仍无实质性进展。
众多专家学者从思想、价值观、武术教育技术层面进行了深入研究,并进行了相关实验研究,促进了学校武术教育的发展,提升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水平。然而,诸多研究成果在服务于传承中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性还存在不小差距,育人功能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学校武术教育“教什么”“谁来教”“怎么教”的问题仍很突出,科研和教研成果之间缺少学术争鸣,学校武术教育针对不同阶段的学校教育整体规划研究不充分,将武术教育融入学校文化建设、德育、课程思政的实证研究较少,学校武术教育研究没有置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总体框架下,目前还缺少统一的协调的管理体制机制。
3 师资力量学校武术教育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主要瓶颈
师资是学校武术教育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和保障,然而,现有师资的知识技能结构还难以有效支撑起学校武术教育。因为,我国大、中、小学武术师资主要来源的师范及体育院校的体育教育专业、运动训练专业、武术与民族传统体育专业毕业生。依据人才培养方案,他们的知识技能结构基本是围绕武术竞技体系建立起来的,体育教育专业和运动训练专业的武术课为48-72课时,基本学习内容是初级长拳第三路、二十四简化太极拳等。这些学生在进入大学后才开始接触武术只有短短几十课时,难以掌握武术的基本技术更谈不上武术教学教法,对武术文化的理解更无法深入。武术与民族传统体育专业紧紧围绕竞技武术开展,并非有针对性得培养基层学校武术师资。正如王岗等在《重构中国武术教育体系的理论研究》中所言:“当下的身体教育的教师,所拥有的一切身体文化的知识、技能储备己经是完全西方体育化的程式”。[10]目前,在中小学武术教师构成中,一般体育教师的比例高达70.8 %,而这些体育教师在大学期间的专项只有15.9%的人是武术专项,65%的人在大学的专项是田径和球类。[1]体育教师在体育教学中宁愿选其它体育项目也不愿意选择上自己掌握不够熟练的武术项目。高校体育教师配备能基本保障有一名武术专业教师,但水平参差不齐,武术文化理论涵养方面缺乏深度和广度,难以应对高校武术选项教学的多元需求。
4 学校武术教育文化场景的缺失不利于文化传承
长期以来对武术的宣传有这样一段话,即它对场地、器材要求较低,俗称“拳打卧牛之地”,这在一定时期促进了武术的发展。然而随着我国国力的全面提升,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复兴,人民对传统文化学习,活动参与提出了更高要求,这就考验我们提供和创造的文化场景是否能吸引人、感染人、凝聚人。要真正认识和理解一种文化,最直接方式就是将其放置于它们所源自的场景中进行“感知”。[17]在学校武术教育中场景设置缺失了,显得很随意,在一个篮球场可以上,在田径场的角落也可以上,而我们引入的韩日等国家的传统体育跆拳道、空手道都具有全面系统的场景设置。较规范的场馆、精美的器材服饰、细化的文化价值观。学校在在开设这些课程时会尽力满足软硬件条件,学生也更愿意选择跆拳道、空手道课程。武术课就显得随意缺少规范和民族文化特色 ,学校在体育场馆建设和文化场景布置就缺少了参照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