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故事
2020-11-22哑石
哑石
剂量
恶确实像腐臭,让人有身体反应。
恶,也可以是顽石,在某些
结构基座那里牢牢生根,甚至,
石化雏鸟数代的梦境。对于
我们这些风翼下微微摇晃的俗人而言,
唯一可寄望的是:恶,最好
成为一种锻造,锻造新物的雏形。
而在锻造者手边,除了铁砧,
还有一木桶清洌的冷水——向必然
不称手的月亮,弯腰挖掘。
小剂量之恶。我们是小剂量的。
永远不要奢望眼眸中的月影,
木桶中的银鸟,有磐石的身躯!
微涌的,泪水的光辉,紧咬着嘴唇。
门禁卡
哔一声,小区的铁门被刷开。
电子门禁卡,我都还没收好,
那个裤腿上沾满干鸟粪、白漆点的
家装师傅,就已从旁侧抢身而出:
一股浓烟,一群群灰翅膀,
从我身后诡秘的安静中抢身而出。
回头望了望,惊异于自己
有一丝恼怒,又对粗疏、沉默的
蛮勇,有着云翼的理解性认同。
他们不会回头,如狮子再回头。
这小区,春末晚霞的一千匹
彩练和一万种消息中,蹲伏着
喉咙被铁丝网死死勒紧的狂暴野兽。
历史的清单,往往无物可替换,
远眺者,递来夜冰和浓烟滚滚的手。
隐秘智能
蜂群筑造新式蜂巢,以适应陌生,
假如这世界真可以陌生。
多年前你用过的蜂窝电话,此刻
收缩成一滴回旋珠泪,洇漫、
咆哮在耳聋老人镇定自若的耳道里。
黄昏下,马儿回头舔自己肩胛,
一枚枚蝇卵,被潮湿舌头
卷走,送进马儿黑暗而温暖的胃——
多么危险,实则是你难以了解
的新生。现实中,每人一身虹彩的
信息盔甲,翻卷着层层鱼鳞:
请警惕那手握柳叶刀的悲悯先生吧,
死亡不早也不晚,长进头顶星群。
好故事
她讲的故事:
一个森林族群,湿气和无名木纹的
汹涌,将其迁移到平原、坡地。
因拥有蜿蜒地底的复杂技艺,
他们阳光下建城池,几千年挺立。
新国度。那潮湿、幽深的传说,
也跟着袅升,在瞳孔微凉的花瓣里。
他接着讲的故事:
当高效脑机接口可发丝样
种植进头皮之时,我会
负责观察人形被落日的威严凝定。
冰镇的飞鸟,双眸,还在
细细沸腾。远处的城市,
折叠在裤兜里;所有夜晚,
它都会邀请你来参加庆功酒会;
和你通话的植物,每天,
其人性,都有数次开花的跃升。
我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当一种我们未曾得见的喜悦,
斟满你,好奇野蛮年代
肉体竟有莫名苦痛,它那
可以解除任何莫名的宽阔的精准,
将有一丝雾气的不解:
黑暗过往成为深海压舱石,
某种新颖的孤独,汹涌,透明。
我们一起讲的故事:
(在你听觉的藤蔓上摘下一粒葡萄,甜)
(星空的隧道我们共同经历)
(月光照方舟上的一粒芝麻,散发神秘香气)
历史沉船剪影
站在潮汐肩头,眼睛再专注,
也望不到月球的另一面,
那旋转的、永不转向你的一面——
船,从烧烤摊旁的涌流探出身来:
“不反感写韵文,但着实憎恶
谁在夜色伤口上,刺绣出一个鲜艳。”
人性没有给咽吞者一种恰切的
自然语言,却替他晨昏烦忧。
烤茄子有鲸鱼味,似乎无须重新加盐。
“真的吗?”“词语,承担了让
一个个烟熏故事长久流转……”
麻辣烤脑花,已由铁质烤盘递至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