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解题高分难，且将视角回课本——一道课后练习题引发的思考

陕西 张银翠

文学类文本阅读一直是高考考查重点，2017年高考改革后，其考查内容已跳出小说三要素的范围，越来越重视对学生语文素养的考查，尤其是对主观题题干的设置，愈加有文学味，渗透了情感的体验与概括。如：

2017年全国卷Ⅱ第6题：“作者交替使用‘你’和‘我’两个不同的人称，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态度？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2018年全国卷Ⅱ第5题：“请结合二姐等人看有声电影的经过，简要分析小说所揭示的市民面对新奇事物的具体心态。”

2018年全国卷Ⅱ第6题：“小说运用多种手法以取得语言的幽默效果，请从文中举出三处手法不同的例子，并简要分析。”

以上种种问题，如若学生审不清题意，就只能望洋兴叹，抑或乱扯一通。如何才能让学生恰当解读此类型的题干，有条不紊地答题，是我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叶圣陶说：“教材无非是个例子。”如何用好这个“例子”，关键在于教师的指导，正如温儒敏先生所说：“教材是材料，教师是厨师，关键在于厨师。”“读文学作品不是为了当作家，甚至也不只是为了学习写作，更重要的是人格的熏陶、是品位的提高、是生活的乐趣。”《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课程标准》)提出：“随着社会和教育事业的发展，语文课程更加强调以核心素养为本。”学科核心素养包括“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如果教师在教学中注重学生核心素养的培养，学生就能在高考试题面前应对自如。下面，笔者以人教版必修①《包身工》课后第三题为例，探索文学类文本分析情感的主观题的命题规律以及作答思路。

一、高考设题在课外，考查能力在课内

大多数高考题是对课后题的迁移和变通。遵循这一规律，我们不妨将考查分析情感的题型回归课本，追本溯源。

(一)《包身工》课后第三题：

下面的句子充满了作者强烈的情感，揣摩这些句子，看看作者的感情是如何表达的，有什么样的表达效果。

1.粥菜？是不可能有的。有几个“慈祥”的老板到小菜场去收集一些莴苣的菜叶，用盐一浸，这就是她们难得的佳肴。

2.两粥一饭，十二小时工作，劳动强化，工房和老板家庭的义务服役，猪猡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的作践——血肉造成的“机器”终究和钢铁造成的不一样，包身契上写明的三年期限，能够做满的不到三分之二。工作，工作，衰弱到不能走路还是工作，手脚像芦柴棒一般的瘦，身体像弓一样的弯，面色像死人一样的惨！咳着，喘着，淌着冷汗，还是被逼着在做工。

3.在这千万被饲养者中间，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温情，没有希望……没有法律，没有人道。这儿有的是20世纪的烂熟了的技术、机械、体制和对这种体制忠实服役的16世纪封建制度下的奴隶！

4.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索洛警告美国人当心枕木下的尸首，我也想警告某一些人，当心呻吟着的那些锭子上的冤魂！

审读此题题干，看似只有两个问题，实则却问了三个问题，即表达了什么强烈的情感？如何表达的？有什么样的效果？

(二)分析高考文学类文本阅读主观题设题方式，与《包身工》课后第三题类似的，近几年有以下几种变式：

变式1:如何表达+表达情感+有什么效果

[典例]2015年全国卷Ⅰ第11题(4)：小说三次写马兰花流泪，每次流泪的表现都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并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

变式2:有什么效果(已明确)+如何表达+表达情感

[典例]2018年全国卷Ⅱ第6题：小说运用多种手法以取得语言的幽默效果，请从文中举出三处手法不同的例子，并简要分析。

变式3:为什么说(结合上下文+具体说明)

[典例]2019年北京卷第20题：作者为什么说“你在没有走进这些胡同人家之前，关于北京文化的理解，是不便言深的”？请结合上下文具体说明。

变式4:赏析句子(表现手法+表达效果+表达目的或深层含意)

[典例]2019年天津卷第17题：请赏析文中画线句子。

“一年只有不足一百天的无霜期，春、夏、秋三个季节便挤在这一百天里奔跑，每一种植物都是百米冲刺的运动员，奔跑着发芽，奔跑着开花，奔跑着打籽，奔跑着完成生命基因的使命。”

二、高考答题有思路，课内引导要重视

上述几道高考题要想恰当作答，我们不妨先审视一下课内题，通过分析课内题的答题思路，从而总结出全面恰当地解答高考题的方法。

(一)《包身工》课后第三题参考答案:

1.这是通过反问和褒词贬用的修辞手法，含蓄地表达感情。“慈祥”这个褒义词，在句中转为贬义了，这说明有的老板提供“粥菜”，看起来好像是为了改善包身工生活，实质上却是心怀鬼胎，为了从包身工身上榨取更多的利润。“佳肴”，本是褒义词，指美味可口的鱼肉等荤菜。从菜场上收集来的菜叶当然算不上什么佳肴，作者故意称为“佳肴”，变褒为贬，反衬出包身工粥菜之难得及质量之粗，暗含讽刺的意味。

句子特点：此句的表达方式以叙述为主。

分析答题思路：如何表达(修辞手法)+表达内容及情感+表达效果

2.这是一段整散结合的话，通过反复、排比等修辞手法，概述了包身工一天的工作情况，形象地说明了包身工苦役般的繁重劳动，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这种罪恶制度的愤慨和对包身工寄予的关切与同情，作者的情感灌注在字里行间。

句子特点：此句的表达方式是叙述+议论。

分析答题思路：如何表达(句式特点+修辞手法)+表达内容及情感(对包身工的情感和对反动派的情感)+表达效果

3.这是作者对包身工制度的控诉，运用了排比的修辞方法，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指斥包身工制度的罪恶。后一句中，“20世纪的烂熟了的技术、机械、体制”代表了人类技术文明的进步，这同“16世纪封建制度下的奴隶”形成巨大反差，两种事物结合在包身工身上，揭露了包身工遭受的压迫之深。

句子特点：此句的表达方式是议论+抒情。

分析答题思路：如何表达(修辞手法+表现手法)+表达内容及情感+表达效果

4.直抒胸臆，表现了作者要摧毁包身工这一罪恶制度的强烈愿望。同时，向肆无忌惮地压榨中国劳动人民的帝国主义者和一切反动统治者发出了警告：当心呻吟着的那些锭子上的冤魂。这就使这篇侧重于揭露黑暗的报告文学，显出了一点亮色。

句子特点：此句的表达方式以抒情为主。

分析答题思路：如何表达(抒情手法)+表达内容及情感+表达效果

(二)小结：先分析课后题的题干，“下面的句子充满了作者强烈的情感，揣摩这些句子，看看作者的感情是如何表达的，有什么样的表达效果。”

1.“充满了作者强烈的情感”，即这些句子表达了一定的情感，或从正面褒赞，或从反面贬抑。

2.“感情是如何表达的”，先从词语选择的角度看句子的修辞，常用的修辞有比喻、比拟、借代、夸张、排比、反复、对偶、双关、通感等；再从句式特点分析，如整散结合、长短句、倒装句、肯定句、双重否定句、反问句、设问句等；还可以从语言风格分析，如庄谐相生、正话反说、反话正说、褒词贬用、贬词褒用、大词小用、小词大用等；最后联系诗歌鉴赏的表现手法，从表达方式这一角度分析表现手法，见下表：

抒情手法直接抒情直抒胸臆间接抒情借景抒情 触景生情融情入景 情景交融借事抒情 即事感怀托物言志 托物寓理借古讽今 借古喻今咏史言志 借古鉴今借古抒怀 怀古伤今用典抒情

3.“有什么样的表达效果”需要结合句意从“如何表达”的四个层面分析，具体来说，运用的修辞格不同，效果就不同，如借代的表达效果是形象鲜明，排比的表达效果是增强气势等。运用的句式不同，效果亦不同，如整句和散句，整句形式整齐、气势贯通，能表达丰富的情感和深刻的感受；散句各种句式交错运用，灵活生动、自然熨帖、张弛有度、便于叙事。语言风格不同，表达的效果有异，如褒词贬用能含蓄地表达感情，增加讽刺效果。抒情方式不同，效果也不同，如直接抒情表达强烈情感，间接抒情则委婉含蓄。

三、高考细思妙答题，大胆预测设题点

(一)梳理高考题作答要点

分析上面列举的高考题，逐一解析作答。

1.2015年全国卷Ⅰ第11题(4)(题干见前文，下同)：

分析：分三点作答，作答每一点时都要先提取文本中的具体表现，然后分析其心情变化，再写出表达效果。

示例：①第一次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强忍泪水的背后，是受到丈夫指责后的委屈与隐忍，“打转转”运用了拟人的手法，写得形象生动；②第二次是“眼里含着泪”，含着泪水的背后，是对丈夫不明人情事理、斤斤计较的气愤与不满，“含”写出了强忍的气愤；③最后一次是“满眼的泪水”，满眼泪水的背后，是对麻婶去世的惋惜，对麻婶女儿知恩图报的感激，以及对丈夫终于不再唠叨埋怨的释然，“读”一字双关，既是读信，又是读出感情。

2.2018年全国卷Ⅱ第6题：

分析：“运用多种手法”“语言的幽默效果”“三处手法不同的例子”。这是题干涉及的重点词。作答前，首先要明确什么是幽默语言，幽默语言是指用曲折、含蓄、趣味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观点，使读者一看这些语言就觉得说法新奇、出乎意料，深感有趣。但也要注意，在追求新奇的同时，还要保证合乎情理。多种手法可以联系前面所说的四个层面作答，即修辞手法、句式特点、语言风格、抒情手法。最后按照小说行文思路进行归纳，从各层面作答。

示例：①从修辞手法来分析：运用排比手法，如第八段“四姨搀着二姥姥，三舅妈拉着小顺，二姐招呼着小秃和四狗子”描写一大家人前拉后拽怯生生入场的场面；又如“直落得二姐口干舌燥，二姥姥连喘带嗽，四狗子咆哮如雷，看座的满头是汗”描写出了不同人物的窘态，带有打油诗的诙谐意味；还运用了夸张的手法，如第九段二姐喊卖糖的，声音之大令人“以为是卖糖的杀了人”，令人忍俊不禁。

②从语言风格分析：口语与书面语混搭，庄谐并出，如第一段“知之为知之，不知为知之”与“特别发狂”，第八段“既来之则安之”与“忽前忽后……分而复合”。巧改名句，第九段“一部伦理从何处说起”巧改经典语句“半部论语治天下”，营造了幽默效果。反话正说，如第九段不分场合的“谦恭”，抱怨说成“感化”，既讽刺又幽默。大词小用，如第八段“各自为政”“指挥口令”，将一次看电影说得如同高级事件，讽刺而幽默。

③从句式特点分析：句式重复，如出门时二姥姥找眼镜、三舅妈找钮子、四狗子洗脸，句式相似，行为模式重复，让人忍俊不禁。修饰语与中心词形成强烈的反差，如第九段“打架似的”修饰“推让”，礼貌中又有野蛮。

3.2019年北京卷第20题：

分析：题干强调结合上下文，理解的句子是文中的双重否定句，重点词为“胡同人家”“北京文化”“深”。可以结合本文第五、六、七段，抓住每段的中心句进行梳理整合。

示例：①北京文化不但保存在故宫等皇城的物质遗存上，而且保存在胡同中的普通民居里。②在作者看来，北京文化的“深”更多地体现在胡同人家。这种北京文化以安分、平和的市民阶层为代表，体现为“彼此宽容，彼此体谅”的家庭伦理关系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和谐的社会秩序。③走进胡同深处，接触鲜活的日常生活，更能感受到古城犹在的活力。

4.2019年天津卷第17题：

分析：首先明确艺术手法，然后结合原文分析语句，最后揭示语句表达的情感或产生的艺术效果。画线句写的是在呼伦贝尔草原的无霜期，植物竞相生长的情景。从艺术手法的层面看，“挤”“奔跑”“冲刺”等是拟人；“运动员”是比喻；而“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既是排比，也是夸张。从思想内容的层面看，这些对植物在短暂的无霜期竞相生长的状态的生动描绘，表达了作者对大草原旺盛、顽强的生命力的赞美。这里要特别注意结合原句和上下文分析主要表达了几层意思，最好全部点出，如本题画线句主要表达了呼伦贝尔草原无霜期短和植物奋勇生长；另外，如果有更深层的比喻义也可写上，例如本题也可以补充“暗喻草原人民的奋勇勤劳”。

示例：运用了拟人、比喻、排比、夸张等修辞方法，突出呼伦贝尔草原无霜期短暂的特点，生动形象地描绘植物竞相生长的情景，赞美大草原旺盛、顽强的生命力。

(二)语音修辞将是一个新的设题层面

文学作品为了表达情感，更为了彰显文学韵味，在语音修辞上也有独到之处，如李乐薇先生的《我的空中楼阁》：“每个夜幕深垂的晚上，山下亮起灿烂的万家灯火，山上闪出疏落的灯光。山下的灯把黑暗照亮了，山上的灯把黑暗照淡了，淡如烟，淡如雾，山也虚无，树也缥缈。”这里有音节组合——对偶句的运用，平仄声调的变化，等等。正如朱光潜先生说：“文学须表现情趣，而情趣就大半要靠声音节奏来表现……声音节奏对于文章是第一件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