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水深”，考验泳技

文／朱润民

建立起长效机制，中菲联合开发或将成为“南海”油气勘探开发步入快速发展的里程碑。

●双方联合前景可期。 摄影/宫瑞卿

10月16日，在我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赵立坚表示：“中菲两国已在南海开展油气资源共同开发达成共识，并建立了相关磋商合作机制。”会上，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也表示，已取消在南海争议海域的石油勘探禁令。就在前一天，菲律宾能源部长阿方索·库西说，已通知服务合同方恢复“南中国海”的相关能源活动。

存在领土争议的地区油气资源开发，一直是一个全球性难题。如今，中、菲两国在“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合作共赢”的框架内共同开发“南中国海”油气资源，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领海纠纷

历史上，“南中国海”一直是周边国家发生冲突的一个重要根源。在字面上，“南中国海”与“中国南海”凸显该海域领海纠纷问题。对于该海域，我国一直坚称“中国南海”，坚守中国对南海拥有主权的底线；而国际上一些国家称“南中国海”，以示对中国领海主权的异议。在领海主权问题上，“南海问题”由来已久，不仅涉及“六国七方”，即中国、中国台湾、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尼，而且美国、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亦涉足其中。

南海的纠纷，也反映出当中国的实力处于为周边国家和世界大国忌惮但还不足以让他们慑服的水平时，很多冲突、压制不可避免。但近几年在发生变化。2018年3月，越南在南海争议海域的一个授权西班牙石油公司雷普索尔（Repsol）油气钻探项目不得不二度停止作业。据称当时中国方面在海南岛沿海聚集至少40艘船舰准备前往争议海区阻止继续钻井。2020年6月12日，西班牙国家石油公司宣布退出该争议海域项目。

而中、菲两国关于“南中国海”的石油和天然气潜力以及如何利用的谈判进行了多年。然而，达成一项协议一直很困难，主要是因为中国对流域的领土要求几乎涵盖了整个领土。

在中、菲南海油气勘探开发冲突过程中，菲律宾寄希望于国际仲裁机构做出不利于中国的仲裁。但慑于中国海防实力，菲律宾政府不得不寻求与中国的合作。

解除菲律宾的暂停令，是杜特尔特与中国进行潜在的联合石油勘探协议努力的一部分。该协议的主要内容已于2018年达成。去年年底，中国和菲律宾外交部长签署了一项协议，要求两国在南中国海进行石油和天然气联合勘探。

恢复服务合同

此次恢复开发活动，涉及59、72和75三个服务合同。服务合同72，2014年12月15日一直处于不可抗力状态。2015年12月，菲律宾能源部批准服务合同75不可抗力正式生效，直至宣布区块恢复石油勘探相关活动为止。

服务合同59，矿权面积为14760平方千米。2006年，菲律宾能源部授标给菲律宾国家石油公司。2006年，菲律宾国家石油公司在该区块完成了2000千米的二维地震采集。2016年，菲律宾国家石油公司继续在该项目浅水区域完成了3000千米的二维地震采集和处理。这些数据的目的是，确定浅水钻井目标和进行深水远景目标的初步识别。

服务合同72，矿权面积8800平方千米。2002年，菲律宾政府授予英国石油公司Sterling能源公司2年的开采特许权。2005年，佛瑞能源有限公司从Sterling能源公司收购其特许权并成为作业者。2010年，该项目由特许权变更为服务合同。2011年，菲律宾能源部批准该项目为期2年钻2口井的启动阶段，并准备钻井。

服务合同75，矿权面积6160平方千米。2013年，在菲律宾第4轮服务合同招标中，菲律宾能源部授标给由Philex石油公司（现PXP能源公司）、石油能源资源公司和菲律宾国家石油公司勘探公司组成的联合体。2014年，合同方完成了约2235千米的二维地震采集、处理和解释，确定了该区块的远景目标。

机会与挑战

“南海”拥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是除了主权宣示之外的另一个重要筹码，是最直接的经济利益，是冲突的重要根源，也是未来合作共赢、实现利益最大化的重要基础。

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估计，2012年，“南中国海”拥有15亿吨石油和540亿立方米天然气储量，大多位于非争议海域。

而存在主权争议的海域由于勘探活动不足，油气储量无法估计。但此前，中国海油的评估报告称，“南海”有170亿吨石油和1400亿立方米天然气资源未被发现。

马来西亚、越南、中国，是该海域油气产量最大的三个国家。菲律宾是在“南海”进行油气勘探开发最早的国家，1966年开始引入国际石油公司在南海海域进行油气勘探开发。越南是在争议海域石油、天然气产量最高的国家，在中、越争议海域的石油年产量达800万吨。截至2017年，越南已从南沙共开采超过1.9亿吨石油。

深海油气正在成为全球油气资源和产量接替的主要来源。目前，海上石油勘探开发已形成“三湾”（波斯湾、墨西哥湾和几内亚湾）、“两海”（北海和南海）、“两湖”（里海和马拉开波湖）格局。虽然在不少区域也不时存在争议，但都是世界重要的海上石油生产国。如果“南海”周边国家合作勘探开发油气资源，也会是另一番合作共赢、蓬勃发展的景象。从这个角度看，中、菲两国政府针对“南海”油气勘探开发活动的决定，或许将成为“南海”油气勘探开发步入快速发展新轨道的里程碑。

然而，中、菲联合，如任何一方过度纠结所谓的主权问题，合作之路将布满荆棘和陷阱，需要时刻警惕，及时抓住机会，时刻防范风险。首先，此种合作可能模糊独立主权，存在削弱我国对“南海”主权的潜在倾向，对我国未来持续宣示该海域主权存在挑战。

其次，此次合作，需要建立一种长效机制，否则合作阶段的大量投资会在合作破裂时遭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再次，在争议区域的合作，从国家主权和经济利益角度，代表中方参与合作的投资者以国家石油公司为宜，外资可能会导致主权削弱，民营资本的风险承受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