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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诗的禅意画境略谈

2020-11-18刘阳平

家长·下 2020年10期
关键词:画境禅意王维

刘阳平

【摘要】山水诗产生于“理过其辞,淡乎寡味”之玄言诗盛行的南朝。作为山水诗开山人物的谢灵运,其诗作一扫弥漫于南朝宋初诗坛的玄学阴影,开创了诗界的又一领域,但仍未完全摆脱玄言诗的影响,玄气犹未尽除,而到了三百年后的诗人兼画家的王维那里,山水田园诗不再是错彩镂金,雕字琢句,而是将禅理画境融入诗中,力求勾勒一种画面,表现一种意境,创造出浑然一体的气象。笔者就王维后期诗作中的禅意画境谈谈个人的体会。

【关键词】王维;山水田园诗;禅意;画境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485( 2020) 30-0175-02

一、心空山亦静,神澹水自清——王维的禅意入诗

唐代,佛、道二教并存,共同促成了隐逸风气的盛行。道教主张少私寡欲,清静无为,返淳归朴。佛教则追求“自我解脱”“自我净化”,希望能远离尘世,到僻静幽美的山林建筑精舍,排除杂尘,习静修心。这些思想,无疑对厌倦官场生活,一心寄情山水田园的诗人们颇具吸引力。此外,佛寺、道观多筑于名山,也吸引了诸多文人将求佛问道与游历山水结合起来。早期曾怀“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献始兴公》)之雄心大志和“忘身辞凤阙,报国取龙廷”(《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之宏伟抱负的王维,后因张九龄的罢相,李林甫的上台,朝政日益腐败而笃佛信禅,消极退隐的思想愈益增长,从此结魏阙与山林,著冠带而禅诵,崇尚“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或“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傲啸终日”(《旧唐书》本传),在终南别业和后来的蓝田辋川别墅过着一种亦官亦隐的悠闲生活。佛法有云:无为寂静之乐,方名真乐,无为即空,寂静即适。自唐以来的禅宗里,也有行禅和坐禅之说。“禅”,是“禅那”的略语,梵文作Dhyama,汉译就有“静虑”之意。在这种禅理昭示下,其诗作也没有了早年那种“岂学书生辈,窗间老一经。”(《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孰知曾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少年行四首》其二)的意气风发,慷慨激昂,没有了“誓辞甲第金门里,身作长城玉塞中”(《燕支行》)“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老将行》)的雄心壮志和报国激情,代之以“虽与入境接,闭门成隐居”(《济州过赵叟家宴》),“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等模山范水、追求超脱尘世、抒写闲情逸致、幽境禅理的清远之作,往往将空寂和娴静的禅意,熔铸在云山林水的描摹之中,从禅理上把握物象,通过高妙的山水画境,寄寓生生灭灭、穷尽复通的禅理,追求空寂、静穆的境界,以达到摆脱尘嚣,心灵有所寄托的目的。王渔洋在《蚕尾续文》中曾这样评价:“王、裴(指裴迪。笔者注)辋川绝句,字字入禅”“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的确,王维诗而禅,人称“诗佛”。他不像谢灵运那样把物质自然还原为形而上的义理,而是“独坐幽篁里”“明月来相照”(《竹野官》)般的物与心会,“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酬张少府》)似的思与境偕,在凝神于景时,自然万物成为他心灵的投影,在倾注笔端时,眼前景象也就成为他心灵的写照了。清人徐增在《而庵诗话》中云:“太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道出了王维诗的“独家独味”。事实如此,在王维的笔下,禅家最高的悟境“默语无际,不言言也”和诗家最高化境“不著一字,竟得风流”,得到了最有效的、毫无斧凿痕迹的契合。

二、含情山水诗,有声形色画——王维的画境诗

诗与画作为不同的艺术形式,其本质特征是有根本区别的,西晋陆机曾云:“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中国美学史资料汇编》)。但在王维笔下,却能有效地使“宣物”与“存形”相通。他以画家的眼光观察和摄取自然景物的光、色、形、态,参用绘画的表现手法随物赋形,描绘山水,把诗歌艺术和绘画艺术成功地结合起来,创造性地将主观感受与客观意象、写境与造境、声色与诗境有机融合,相得益彰。读王维的诗,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幅流动的画、有声的画。

写入、物之吟咏,以声衬静。“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以喃喃人之传语反衬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竹里馆》),用美妙的琴声来烘托静;“古木无人经,深山何处钟”(《过香积寺》),以悠远的钟声来显示静;“草堂蛩响临秋急,山里蝉声薄暮悉”(《草秋山中作》),让单调的蝉声来送静;“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用惊鸣的鸟声衬托静;“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酬张少府》),用飘逝的渔歌来咏唱静。

取微妙之音响,以动写静。“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栾家濑》),以动感写静,飒飒飘洒的秋雨,緩缓流泻的溪水,微微跳动的水波,轻轻飞动的白鹭,四种不易觉察而又富有动感的物态,一旦被诗人兼画家的慧眼所识,便迅即成了一幅形、色俱佳,而静谧境界全出的有声画。“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秋夜独坐》),发兴造语,摹景体物,以不易察觉的声响“落”,形成一种静境:因雨中环境极静,才显出果落之声响。同时,这个“落”字又与下旬的“鸣”相照应,共同构建出“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王籍《入若耶溪》)一般的意境。既传达了融于画面的音响,又赋予画面以动态,此可谓典型的以动写静的诗句。

品读王维的诗,就是在享受那种优美清雅、素净流动的美。他的每一首诗中的每一种景物,几乎都是那么清新秀丽,饶有情趣。“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阳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庄》)……形、色、光、声和谐交融,客观景物与主观感受高度契合,既有精妙工丽的描画,又有浑融完美的意境,时人“最传秀句寰区满”的盛誉,右丞确实胜之无愧。

参考文献:

[1]肖驰.中国古代山水诗的三重境界[J].文学评论,1987(02).

(责编侯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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