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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译苏轼词意境的变译研究

2020-11-18崔小欢

青年文学家 2020年30期
关键词:林语堂苏轼

崔小欢

摘  要:本文从变译理论出发,分析林语堂译苏轼词的意境之变,开启研究苏轼诗词的新视域,促进苏轼诗词在不同文化模子的碰撞中发展研究,更好地阐发中国故事,加快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步伐。

关键词:苏轼;林语堂;变译;意境之变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30-0-01

一、引言

1937年,林语堂英文撰写了The Gay Genius: The Life and Times of Su Tungpo《快乐的天才》,从多个角度刻画了苏轼的形象,可以算是西方汉学界影响最大的苏轼传记,文中指出,苏轼是个“秉性难得的乐天派……,是散文作家,是士大夫,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1]可见林语堂对文学天才苏轼的欣赏仰慕之情。此外,林语堂先生的《东坡诗文选》中囊括了其翻译苏轼的诗词文。对于古典诗词而言,“翻译承担着中国古典诗歌在世界范围内再造新生的职责。面对这个职责,我们需要更新观念,不能一味以‘忠实为标准,把译作和译者贬为原作的奴仆”[2]。本文从变译学理论出发,分析林语堂在翻译苏轼词过程中,采用多种变译手段,对苏轼词意境重构,再现词之神韵。

二、变译理论

变译理论是黄忠廉教授提出的翻译理论,他指出:“变译是指译者根据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增、减、编、述、缩、并、改等变通手段摄取原作有关内容的翻译活动。”“变译是相对于全译而言的,变译与全译是互辅相承的,变译的存在不是与全译对立,而只体现为派生、转化和差异,它们并行不悖,共执译事,相映生辉。”“变译的核心就是变”,“变译是对原作价值的凸显,突出原作的价值是变译的一大特征。”“发挥译者的创造性是变译理论的主要任务之一。”[3]在不同文化模子里,意识形态,诗学,读者文化等都存在很大的差异,译者需通过对原文本进行变译,再现本国文学的英姿,保留原语之神韵。

三、苏轼词意境的变译研究

中国古诗词文字凝练、意象叠加、意境优美,在他国化之旅中,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增、减、编、述、缩、并、改等变通手段,再现原文本的价值,使译作在译入语文化中达到神似,甚至超过原文本的意境。苏轼词《行香子 述怀》: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林译:

O the clear moon's speckless, silvery light!  O what is knowledge, fine and superfine?

When filling thy cup be sure to fill it quite!  To innocent and simple joys resign!

Strive not for frothy fame or bubble wealth!  To be myself and in contentment face

A passing dream—        A valley of clouds—

A flashing flint—          A sweet-toned ch'in—

A shadow's flight!         A jug of wine!

原诗以景入情,意象叠加,夜色清新,月色如银。对着这皎洁的月色,把酒述怀,抒发心中之情,名利乃浮云,只会徒劳伤神,叹人生如梦,如白驹过隙,击石之花,下片词人转入议论,表达出世之感,满腹经纶,不被重用,何不归隐田居赏溪云,弹古琴,饮美酒,岂不逍遥自在。开篇林语堂先生增译了感叹词“O”,将第一句变译成感叹句,将词人情之意抒发地惟妙惟肖,变译后赋予了词以崭新的面貌。其次,在下片第一句,译者同样也采用增译法,添加了感叹词“O”,进行变通,形式对等,意境优美,赋予了原词以第二生命,将词人对月述怀之意吟诵地淋漓尽致。

王国维将诗歌意境分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其中后者为最高境界。中国诗歌多无人称代词,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在西方模子里,由于语言差异,应增添人称代词,使诗意清晰。原词中对月饮酒,如直译,则是“Filling my wine cup”,增添了第一人称,表明是词人饮酒述怀,而林译本则将其变译,改译成“filling thy cup”,变成了第二人称,似乎有人在与词人一同饮酒,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仿佛邀请读者一同饮酒,词人述说心中之情有了间接的听众,林译本创新了词的意境,将原文本价值发抒到新的更高境界。

再如苏轼词《水调歌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林译:She rounds the vermilion tower,

Stoops to silk-pad doors,

Shines on those who sleepless lie...

本詞中是明月“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林语堂不落俗套,将月亮意象赋予了生命,转译成“She rounds,stoops,shines”,创新译成第三人称“she”,拉近了人与月的距离,月似人有情,读来别有风味,不仅将中国文化中月之女性化特征发抒的惟妙惟肖,而且达到了变译后增值地效果。

苏轼诗词融儒、道、佛,化典故于一体,文化意象词丰富。本首词上片说,人生不过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这三个文化意象是苏轼化用。《庄子·知北游》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古人将人生短暂,稍纵即逝,喻为白驹过隙。另外,白居易《对酒》的"石火光中寄此身",古人视人生如石之火。《庄子·齐物论》言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可见人生如梦。林语堂先生在把握原文本内涵之后,既考虑到西方读者的接受,又凸显文本价值的基础上,将其进行了变译,采用名词并置手法,调整了词的顺序,先译“梦中身”---“A passing dream”,紧接着才是“A flashing flint”,“A shadow's flight!”,将“人生如梦”的主旨放在三个并列结构之前统领,意象清晰,意境深远,同样下片的归隐田居悠然自得的画面---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林语堂先生同样对词顺序进行了重新编排,采用名词并置手法,转译成“A valley of clouds”“A sweet-toned ch'in”“A jug of wine!”,与上片相对平行, 形式优美,节奏明快,读来朗朗上口,在中西文化不同审美层次上,达到了神似,收到了异曲同工之美。

“梅”这一文化意象在中国古诗词中散发着浓浓的文化芳香,象征着高洁、忠贞。苏轼的梅花词《西江月 梅花》更是意象超俗,意境空灵:

玉骨那愁瘫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常嫌粉碗。洗妝不退唇红。高情己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林译:Bones of jade,flesh of snow,

May thy ethereal spirit stand unafraid,

Though the dark mist and the swamp wind blow....

Flesh of snow,bones of jade,

Dream thy dreams,peerless one,

Not for this world thou art made.[4]

本词是苏轼悼念侍妾朝云之作,全词咏梅喻人,梅花玉骨冰姿,超尘脱俗,以花拟人,神形兼备。林语堂在翻译“梅花”这一文化意象时,推陈出新,创造性地将第一句,与第二句进行了重组编译,将“玉骨冰姿”合译,化为首句“Bones of jade,flesh of snow”,再现了梅花之风姿。为再现词之形式美,译者将下片中增译了“Flesh of snow,Bones of jade”与首句相呼应,最后两句中“高情己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意境尤为绝妙,苏轼爱梅之情已随朝云而空无,已不再梦见梅花,似物似人,而且词中融入了佛语“情空”,意境空灵脱俗。林语堂先生不生搬硬套,把握原词之意境,采用变通手法,创新重构,变译为“Dream thy dreams,peerless one,Not for this world thou art made”,将原词意境神韵阐发地恰到好处。

四、结语

为了凸显原文本价值,考虑读者的需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增、减、编、缩、并、改等变通手段,使译作在译入语文化中达到神似,甚至超过原文本的意境,赋予作品一个崭新的面貌,在中西文化视域中达到了异曲同工之妙。本文以变译学理论为基础,分析林语堂译苏轼诗词的意境之变,拓展研究苏轼诗词的新视角,促进苏轼诗词在不同文化模子的碰撞中发展研究,更好地阐发中国故事,加快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步伐。

参考文献:

[1]Lin Yu-tang. The Gay Genius: The Life and Times of Su Tungpo[M]. New York: John Day,1937.01.

[2]王柏华.古典诗如何走向世界[N].人民日报,2009.07.07.

[3]黄忠廉.变译理论[M].北京: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2.96,86,89,70.

[4]林语堂.东坡诗文选[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127,1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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