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外一首）

◎ 徐业华

所有的欢乐在一把书生遗留的

折扇中徐徐展开

羽状的叶子，秋风中还在抖机灵

荚果开始从枝丫上悬挂兜售秋风的布招

也像是一枚枚时光的书签

草地上几只喜鹊，池塘边

一对恩爱的苍鹭在嬉戏

兴许是凑热闹或不甘寂寞

高大的合欢树的近邻——

栾树的顶端早早挂起了灯笼

正当坐在树下的我合上书本站直腰身

凉亭的播放器里忽然

传出了一句娇滴滴、嫩生生的韵白——

夹着琥珀的色泽，“官人……”

仿佛失散多年的娘子站在我面前

[时间或者流水]

我的家乡很有辨识度

在李白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回字里

逆流而上的只能是记忆

流水说不上憎恨

也谈不上喜欢

带走了心酸的童年

自卑的少年

顺着姑孰溪，一艘轮船最后

把我带到了县城的埠头

把父亲带到了一个

没有门

没有窗户的土堆中

将满头银发的母亲

变成了一朵蒲公英

经不起风的轻轻一吹

如今那条把我从故乡带出来的

河水，已经退到了河底

可依然阻止不了它的流动

就像无法阻止我白发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