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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经典心,流动真情理

2020-11-17赵田

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 2020年18期
关键词:事理经典作品人情

赵田

摘 要:经典文学作品之所以经典,不仅是因为作品本身具有相当的艺术水准和价值,更因其所承载的价值内容能够超越时空,具有永恒性。我们用人之真情、事之常理来深入解读,不仅会有新的发现,也会有一种代入感,对经典文学作品魅力的感悟也会更深刻。

关键词:经典作品 人情 事理 循情原理

如何评价刘兄、焦母这两个人物形象?归回田园的陶渊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赤壁下苏轼之悲为何能引发千年后读者的共鸣?《孔雀东南飞》《归去来兮辞》《前赤壁赋》等这些经典名作为何经久不衰?很多时候,答案都是老师的讲解和教学参考的照搬,看似标准的解答,实则是一种机械的片面解读甚至是误读。如何才能真正读懂这些经典作品?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只要我们能抓住经典的“心”,就能对这些经典作品产生共鸣。

文学即人学。经典文学作品之所以流传长久,抛开其高度的艺术性,仅就其内容上看,经典文学作品反映的是人之共性、事之通理。以人情事理来解读经典文学作品,可以古今情通理合,具有代入感,切合人性,对人生具有指导意义。

一、人之真情

读《孔雀东南飞》,我们会沉浸在对焦仲卿、刘兰芝两人爱情悲剧的唏嘘感伤中,对焦仲卿之母、刘兰芝之兄会不自然地生出一种厌恶之情,继而我们就有了固定的论断—焦母、刘兄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是扼杀焦、刘两人幸福的罪魁祸首。

这种认识有其正确的一面,但也不能唯此是论。在这里,我们不能忽略兰芝之兄、仲卿之母的身份。作为焦刘两人的至亲,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妹妹、儿子能幸福,他们不但没有丧失人性,而且他们对焦刘二人的爱是发自内心的。

霍尔巴赫说:“人在他所爱的对象中,只爱他自己和与自身的利益相关的人,因为别人是他自身幸福所必需的。……道德向他证明,在一切存在物中,人最需要的是亲人!”

一方面出于本能,一方面局限于自己的思想认识水平和生活环境,刘兄和焦母是用自己理解的爱的方式来为亲人付出:作为母亲,焦母认为儿子是“大家子”,娶“窈窕艳城郭”的东家贤女比娶兰芝幸福得多;同样地,刘兄认为妹妹“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也很正常。他们都是发自真心地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幸福。

而且,诗歌只是从兰芝的视角(仲卿的较少一些)来叙述,读者当然很容易走进兰芝的内心,与之产生情感共鸣。而焦母和刘兄只在与兰芝和仲卿发生冲突的时候才有文字,其他时间几乎为空白,待兰芝与仲卿双双殉情后才又有几笔描写。这样,我们对焦母和刘兄只有零碎的印象,而且都是作为反面角色的印象,而对他们之前是怎样疼爱亲人和在亲人殉情后如何伤痛后悔则很少思考。当然,作者有意的留白,一方面是为了突出兰芝、仲卿二人的坚贞,另一方面也是要反对家长的主观刚愎,但无论如何,也不是要塑造两个对儿子和妹妹绝情冷血、自私自利的焦母和刘兄的人物形象。

当我们深读《孔雀东南飞》时,或许也会明白自己的父母那看似严厉、不讲情理的做法中透露出的浓浓亲情。这也许就是《孔雀东南飞》的魅力所在,千百年来依旧能让后世读者振聋发聩。

二、事之常理

读《前赤壁赋》,我们可以从主客问答中读出苏子的超脱达观。苏轼将佛道之理融通于心,豁然超脱,解决了我们人生的某些困惑,但是我们往往会忽略客子之愁。

刘熙载在《艺概》中评价苏轼的文章:“有寓理,有寓情,有寓气,有寓识。”可是,苏轼在文中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悲愁?他又是如何有针对性地解脱的?怎样体现他“理情气识”的?这对后世的读者才有指导意义。

《前赤壁赋》中,苏轼借客之口所述之悲有三层:一是以曹操“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表达功业之悲;二是以“沧海一粟”“吾生须臾”,表达生命之悲;三是以“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表达理想之悲。这三层悲愁,几乎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悲愁,正是因为这种悲愁的普遍性,所以才能引发众多读者的共鸣。

这些悲愁是基于儒家思想产生的,那么苏轼是如何解脱的呢?他是借助了道家思想来解脱的。

观江上之水与月,他明白了“物与我皆无尽藏也”是盈虚消长、循环往复的道理,解决了英雄易逝、功业不就的悲愁,因为英雄层出,代代不已。

“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他明白了人生各有定数,需勿贪少求,不可强求,这就解决了他的生命之悲。

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他明白了天地无私,人要自得其乐,解决了他的理想之悲。

儒家是粮店,道家是药店。人要是遇到吃粮食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要靠吃药来解决。做事学儒家,认真负责;做人要学道家,大气通透。苏轼正是基于此,才能心态豁达、胸襟开放,参悟自然万物,通透古今人事,才能有“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的全新认识。《前赤壁赋》就是这样表达了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生哲理,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遂成绝唱,流传千古!

三、循情原理

读《归去来兮辞》,大多数读者都会被陶渊明笔下描述的田园美景、生活乐事所吸引,认为他找到了一片乐园,放松了身体,舒畅了精神。这种解读也只是部分正确。相对于官场种种羁绊烦忧的身心俱疲,在田园里的陶渊明欢快了许多,“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他目之所及,身之所至,无不是怡然自得。可是,细读之下,我们就会发现陶渊明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和惆怅。

鲁迅先生在谈到陶渊明时说:“就是诗,除论客所佩服的‘悠然见南山之外,也还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在证明着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题未定草》)透过“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这些愤激之语,我们感到了沉重。

钱锺书先生在《管锥编》中说:“《序》称《辞》作于十一月,尚在仲冬;倘为追述、直录,岂有‘木欣欣以向荣‘善万物之得时等物色?亦岂有‘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植杖而耘耔等人事?其为未归前之想象,不言而可喻矣。”

凡此种种,我们可以看出陶渊明在此文中一定隐含着深沉的情感。虽有“悦亲戚之情话”和“农人告余以春及”的人事交流,可是这些人都是农人,他们都不能走进陶渊明的精神世界。陶渊明少有大志,希望“救社稷,济苍生”,而归田园,不代表他丢掉了自己的理想,只是无法实现而已。所以他更多的是个人孤独地寻觅,这些寻觅看似是快乐出行,但细读之下,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他那颗孤独忧愁的心。“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是去往少人偏僻之地,颇有阮籍“穷途之哭”的味道;“胡为乎遑遑欲何之?”,是彷徨无助的寻觅,人生的失意无助,心神无定;“怀良辰以孤往”,是孤寂的背影,孑孑一身,踽踽独行;“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是愤懑的宣泄,化作诗意随流水而逝。远足、弹琴、作诗、长啸,这些都是那些在田间邻里的农人不会做也不能理解的行为,而陶渊明就这样乐此不疲地做着。可以想象,他在众农人的眼里一定是不合格的农民,是格格不入的一个怪人。所以归隐后的他愈发嗜酒,让自己麻痹。只有当你读到此层时,才能全面地理解陶渊明—一个外表自由的内心“囚徒”!

经典文学作品,有它的历史背景和写作目的,但是,作为“为人”的文学作品,肯定是有人情事理在其中的。读经典文学作品,如果我们也能抓住它的“心”—人之真情,事之常理,那么你将获益匪浅。

参考文献:

[1] 章培恒《中国文学史·前言》,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

[2] 邓晓芒《艺术作品的永恒性》,《浙江学刊》2004年第3期。

[3] 王元骧《质疑文學评价中的“人性”标准》,《中国论文联盟 》200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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