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之屋
2020-11-17薛漠北青由
文/薛漠北 图/青由
任明明是真的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不只是因为入住后频频发生怪事,也因为自从她搬到这里后,她的朋友们就不联系她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才把所有朋友都得罪了。
一.怪声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胡牌不知道任明明什么时候坐上了副驾驶,拔掉了他的车钥匙。
“爸爸妈妈,饭我已经做好了。”胡牌回过头,发现胡乐乐的脸正贴在左侧的车窗上和他说话。
胡牌也不知道自己开车干什么去了,他想不起来。他稀里糊涂地下了车,在经过一楼的一个上着锁的空房间时,胡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没多想,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和家人吃饭一起吃晚饭。吃完晚饭他早早地睡了,一切都很平常。
“咚咚咚……”又是那个声音。
任明明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凌晨一点。
自从她搬到新家之后,她就经常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从楼上传出来,起初她还没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任明明推了推身边的丈夫,有些惊慌地说:“你快醒醒,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
胡牌睁开眼看了任明明一眼,没说话,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你上楼去看一看啊。”任明明对胡牌有些不满,她有些迷信,总感觉楼上有什么东西。她害怕,既害怕自己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也害怕住在楼上的女儿会遭遇什么危险。当然,如果这座房子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还好,就怕有人进来,毕竟人比鬼可怕。
胡牌被任明明唠叨地再也睡不着了,他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
“我怎么从来没听到过?你可能真是幻听了。”胡牌说着点燃了一根烟。
“你就上楼看一眼又不会死。”任明明有些生气了,她觉得胡牌没有担当。
“好好好。”胡牌很烦躁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上楼了。
胡牌上楼后,任明明裹紧被子,思考着搬来这座郊区别墅后发生的一切事。
每晚凌晨一点她会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不说,她还总是能闻到马桶里传出臭味。那是一种有别于人体排泄物的臭,她形容不出来。
任明明是真的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不只是因为入住后频频发生怪事,也因为自从她搬到这里后,她的朋友们就不联系她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才把所有朋友都得罪了。
胡牌上楼后,很敷衍地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他正要下楼继续睡觉,走到楼梯处犹豫了一会儿又返了回去。
胡牌推开楼上卧室的门,胡乐乐正在睡觉,很安静,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
他看了看胡乐乐睡熟的样子,越看越心烦,他现在开始后悔把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留在身边了。
是了,胡牌和任明明是半路夫妻,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在他和任明明领证时,他还没结过婚,而任明明已经离异了。
胡牌和任明明是初中同学,他家境殷实,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唯独任明明,他始终没有得到。
也许是有一种奇怪的征服欲,也许是真的忘不了任明明,胡牌交过许多女朋友,却始终没结婚,并且他始终密切关注着任明明的生活。直到任明明离婚,他终于有了机会。为了得到任明明,他也答应了会把胡乐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胡乐乐很懂事,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胡牌对她始终喜欢不起来,他也提过几次要把胡乐乐送走,但每次都会惹得任明明和他吵架。
胡牌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出了胡乐乐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上来了?”
黑暗中的胡牌冷着一张脸反问:“你怎么突然醒了?”
“好冷,冻醒的。而且我感觉腿很疼。”
二.黑影
翌翌日日一一早早,,任任明明明明看看着着正正在在吃吃饭饭的的胡胡牌牌说说::““乐乐乐不能总待在家里,她该上学了。”
“我给她请一个家庭教师。”胡牌看都没看任明明一眼。
“她需要多接触一点人。”顿了顿,任明明干脆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不让我出门,总该让她出门吧?你带我们搬到这个地方,是要囚禁我们吗?”
胡牌手中的汤匙刚到嘴边就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任明明,但那种眼神转瞬即逝,“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禁止你出门了。”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远离城市,没有村庄,甚至连一条路都没有!这鬼房子在树林中央,你叫我出去往哪里走?”任明明越说越大声,几乎有了咆哮的意思。
“这房子是我妈妈安排的,以前是我们度假用的,我觉得挺好的。”胡牌自说自话。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你妈妈了。”任明明和胡牌结婚后,没少受到婆婆的刁难,婆婆对她的羞辱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没囚禁你,你想出去就出去。”任明明的脾气也让胡牌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离开这里,回到城市里去。”任明明继续说。
“这里不好吗?”胡牌继续问。
“不好!一点都不好!这里不光什么都没有,还闹鬼!”任明明怀疑这里闹鬼,凌晨一点钟准时响起的脚步声,以及马桶里传出来的臭味都让她觉得不正常。起初她还担心有贼爬到楼上,但这房子地处偏僻,就算有人盯上了房子,也不会每晚都来闲逛。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鬼。”
“那楼上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反正我从来没听见过。”胡牌没撒谎,他确实从没听见过怪声,所以他总觉得任明明精神出了问题。
任明明觉得胡牌嘴硬,她决定今晚和胡牌一起守株待兔,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入夜后,胡乐乐先睡了。
胡牌也困,但任明明不让他睡。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没开灯。黑暗中,他们坐在床上等待着凌晨一点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接近,任明明越来越紧张,她既担心他们真的会发现什么诡异的东西,也害怕今晚那个声音会失约。
“咚咚咚……”脚步声和闹钟同时响起。
尽管有所准备,但任明明还是被吓了一跳。
任明明扭头看向胡牌,胡牌也看着她,很明显,这次胡牌也听到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很默契地下了床,随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棒球棍,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任明明抓着胡牌的睡衣,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来到二楼后转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
“声音是不是从阁楼传出来的?”胡牌说着就要往阁楼上走。
“我有点害怕。”
“那你就在这等我。”
任明明又四处看了看,确定二楼没人后,她点头同意了。
胡牌走上阁楼,任明明扯着脖子向上看,正当她准备询问阁楼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时,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出来。
任明明打了个寒颤,立刻回过头去,她只看见一个黑暗中一个黑影蹦蹦跳跳地在自己面前跳过。
那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跳到胡乐乐的房门口,然后推开门跳了进去。
刚刚被吓傻的任明明这才回过神来,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三.消失无踪
此时此刻,胡牌刚刚拉开阁楼的灯,他只看见了阁楼角落的一台冰柜,没等他看清其他东西便被任明明的叫声吓了一跳。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胡牌立刻转身下了楼,扶住了正在尖叫的任明明。
任明明不叫了,她大张着嘴,指着胡乐乐的房间,表情惊恐,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任明明说话,胡牌也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他看了那开着的房门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很警惕地接近了胡乐乐的房间。
由于刚才他们上楼时没有开灯,此刻胡牌只能借助阁楼传下来的灯光视物,可胡乐乐的房间漆黑一片,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玄机。
胡牌走到了门口,咽了口唾沫,一手拿好带上来的棒球棍,另一只手去推门。
就在胡牌的手要触碰到门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出现,并搭在了门上。胡牌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猛地后退了一步,正准备抬起棒球棍砸下去。
门突然开了,紧接着睡眼惺忪的胡乐乐出现在了他面前。
胡乐乐揉了揉眼睛,然后说:“妈妈,怎么了?你把我吵醒了。”
任明明立刻走过去,将胡乐乐拉出了房间,然后心有余悸地看了胡牌一眼,意思是让胡牌进去看一眼。
原本胡牌心里也有些发憷,但此刻亲眼看见胡乐乐安全走出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间后,他直接打开了灯。
灯光驱散黑暗,胡牌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当胡牌将情况告诉任明明后,任明明不信邪似的跟了进去,她检查了衣柜、床底、甚至检查了窗外。
任明明亲眼看见一个黑影蹦蹦跳跳地进入了房间,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事实是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胡牌看着惊魂未定的任明明问:“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任明明摇头说:“你上去之后,我看见了一个黑影,一蹦一跳地进了乐乐的卧室。”
“没看清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黑影!”顿了顿,补充道,“你要是早一点打开阁楼的灯,兴许我能看清。”
尽管任明明也拿不出证据,但这次胡牌也没说她。
每晚都会准时响起的怪声以及蹦蹦跳跳的黑影都预示着这座房子很可能有问题。
调查无果,两个人带着胡乐乐下了楼。
胡牌看了一眼倒头就睡,十分安静的胡乐乐说:“这孩子心也是够大的,倒头就睡,我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任明明没有接他的话茬:“你上阁楼之后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还没看见呢,就听见你叫了。”
“天亮之后我们再去看看,是不是阁楼上藏了人?”任明明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就算是藏在阁楼上的人走路,那他也不应该进入乐乐的房间之后就消失呀。要不……我们还是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胡牌也怀疑这座房子有问题,但一听任明明要搬走,心里就会升起一团莫名其妙的火气。
四.冰柜里的惊喜
天一亮胡牌就离开了卧室。
昨晚任明明几乎是唠叨了一夜,她唠叨累了就睡了,留下心中烦躁的胡牌失眠到现在。
胡牌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半,突然想起了昨晚在阁楼看见的大冰柜。
为什么阁楼上有一个冰柜?这座别墅是他们家度假用的,平时很少来。他只记得一楼的冰箱,并不记得阁楼里还放着一个冰柜。
与此同时,胡牌也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与那些怪力乱神的解释相比,他更愿意相信家里藏了人。
胡牌曾经听说过有些人会像寄居蟹一样,专门挑没人的房子住,等到主人回来,他们要么藏起来,要么拒不搬走,这种新闻他在抖音上见多了。
至于任明明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亲眼看见一个黑影跳进了胡乐乐的房间,他觉得任明明应该是高度紧张,所以看错了。
也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也许是为了看一眼那台冰柜,胡牌放下水杯,直接上了楼。
现在是白天,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走上了阁楼。
阁楼上几乎没有放什么杂物,因此胡牌一眼便确定这里没有藏人。当然,他没有这么早下结论,因为那台冰柜他还没查,也许有人藏在冰柜里也说不定。
胡牌走到了冰柜旁,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台冰柜是通着电的,人是不可能躲在里面的。
因为不记得阁楼里放了冰柜,胡牌并没多想,直接掀开了冰柜的盖子。当他的眼神落到冰柜里的东西上时,他感觉自己一瞬间也掉进了冰柜,浑身发冷,手脚僵硬,汗毛也立刻竖了起来。
倒吸了一口凉气放开冰柜盖子后,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错了,活人不可以躲在冰柜里,但死人可以。
是了,冰柜里藏着一具尸体,尸体上覆盖着一层冰霜。
刚刚胡牌受到了惊吓,没敢看第二眼,所以根本不敢仔细看对方是谁。
惊吓过后,胡牌逐渐恢复了冷静。他大口喘着气,用依旧有些僵硬的手再次打开了冰柜盖子。
胡牌想看一看那具尸体的脸,然后再报警。但当他看清尸体的脸后,他刚刚有所缓和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那是胡乐乐的脸。
对,就是胡乐乐,她的样貌、身高,甚至身上穿的衣服都表明了她的身份。
可胡乐乐明明在一楼睡觉,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冰箱里?
虽然胡牌不敢触碰尸体,但他看着那具尸体冰冻的程度,也能猜出她已经在冰箱里躺了很久了。
始终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胡牌,开始觉得这世上或许真的存在一些奇妙的东西了。不管胡乐乐是什么时候进入冰柜的,不管她是什么是自己进去的还是别人把他关进去的,他都已经死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胡牌很快又想到了佐证自己猜想的证据。
胡乐乐睡觉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胡牌原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现在他觉得也许胡乐乐根本就没有呼吸,没有呼吸所以没有声音。胡牌也想起自己曾经不小心碰到过胡乐乐的手臂,胡乐乐的手臂很凉,不像活人该有的温度。
胡牌又想起了那晚胡乐乐突然醒来之后跟他说的话,她说她很冷,是冻醒的,这不就预示着她的身体在冰柜里藏着呢吗?
胡牌也想到胡乐乐还说自己腿疼,他的目光落到了冰柜中尸体的腿上。虽然胡乐乐的尸体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尸体的右腿断了。
五.逃走
这下不用任明明提议,胡牌也准备逃走了。当然,他其实打心底里不太想走,他更想让任明明带着胡乐乐走。他这样想倒不是因为自私,而是因为任明明是胡乐乐的亲生母亲,他认为胡乐乐即便已经死了,也不会邪恶到弑母。
可问题是任明明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要想让他们离开这栋别墅,还得他亲自去送。他不想去送,或者说他不想和胡乐乐待在一起。因此他只能采取第一个方案,自己离开这里。
胡牌有那么一刻想过带上任明明一起走,可他了解任明明,任明明很爱她的女儿,他是说服不了她的。
入夜之前,胡牌以外出采购的名义,准备开车离开这里,任明明听后非要带着胡乐乐上车。
胡牌知道任明明想打车离开这里,但因为她带着一个死人,所以胡牌想了想,试探性地建议道:“让乐乐自己在家,你跟我出去。等你认路了,你随时可以送乐乐出去上学。”
听了胡牌的话,任明明也退让了一步,答应了。
在离开之前,胡牌提心吊胆,生怕胡乐乐现了原形,好在有惊无险,他们成功驱车远离了别墅。
沿着几乎要被杂草覆盖的林间小路一路向前走,胡牌心事重重,他几次想要把藏在阁楼的真相告诉任明明,却都忍住了。
胡牌和任明明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按理说早就应该离开这片树林才对,但他们依旧在这条几乎要和森林融为一体的小路上行驶。
“怎么还没走出去?”任乐乐也犯了嘀咕。
“邪门。”胡牌将此刻的想法说了出来。
胡牌话音刚落,他看到前方的路边似乎有一座房子。随着那座房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的心也越揪越紧。他想踩刹车,但不知为何却一脚踩在了油门上。紧接着,他的脚像是被粘在了油门上一般,车速越来越快……
原本就心情不佳的任明明也注意到了车速的反常,立刻大喊:“你疯啦!你开慢点!”
胡牌想解释,但却感觉自己被鬼附了身,只能任由车子载着他们向前撞去。
胡牌终于看清了,那确实是他的房子。他们开了半个小时,竟然绕回了原地。
就在胡牌脑子一片空白时,他看见了跑到路边迎接他们的胡乐乐,可车速很快,胡牌根本来不及停车。如果现在打方向盘,车子势必会撞到房子或是另一边的树上。
在装车去世与撞到胡乐乐之间,胡牌直接选择了后者。
“咚!”胡乐乐飞起来了……
车子终于恢复了正常,逐渐停了下来。
任明明疯狂地哭喊起来,她甚至顾不上埋怨胡牌,直接下了车去看胡乐乐了。
六.马桶里
胡牌还坐在车里发呆,任明明便哭闹着打开了车门,然后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拉出了车。
任明明大哭着指着地上胡乐乐的尸体,控诉胡牌是故意杀人。
胡牌的大脑空白一片,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胡乐乐就倒在前方不远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将她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染成了京剧脸谱。
胡乐乐的一条腿被车撞断了,原本笔直的腿变成了诡异的英文字母V。
看着胡乐乐的尸体,胡牌立刻想起了冰柜里的尸体。
任明明一边捶打胡牌,一边叫嚷着杀人偿命。
胡牌抓住任明明的手,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她进了别墅,直奔阁楼而去。
任明明没有胡牌力气大,根本挣脱不开,所以只能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来到了冰柜前。
“别哭了。”胡牌气喘吁吁地对任明明说,“我根本就没有撞死乐乐,是她自己搞的鬼。这太邪门了,一定是她搞的鬼。”
任明明继续哭闹,同时开始辱骂胡牌。
胡牌也不多说,直接掀开了冰柜的盖子。
当任明明看到冰柜里的尸体时,她也愣住了。她不哭了,呆愣愣地看着胡牌。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乐乐其实早就死了。我本来是想开车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她可能发现了,所以车一直在树林里打转。”
胡牌的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胡牌被着声音吓了一跳,他知道那是只有一条腿的胡乐乐在跳,一把拉住任明明的手就要往楼下跑。
在路过胡乐乐地房间时,他们刚好看到原本被车撞死的胡乐乐跳进了卧室。
胡乐乐是任明明的命,但面对这样阴森诡异的真相,任明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难免打颤。
两个人迅速跑到了一楼,准备开车离开这里。但他们经过一楼的卫生间时,马桶突然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同时一股强烈的臭味直冲他们的鼻腔。
楼上蹦蹦跳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甚至能看到一条腿的胡乐乐正从楼梯往下跳。两个人来不及多想,直接跑到了车上,发动车子,逃命似的溜了。
过了一会儿,任明明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无论如何,胡乐乐还是死了,她依旧接受不了。
任明明看着前方,一边流泪一边问:“乐乐是什么时候死的?乐乐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哪知道?”这件事太邪门了,在离开这片森林之前,胡牌根本不想提。
“乐乐的尸体藏在冰柜里,你家的别墅原本就偏僻,我们搬过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任明明说到这,突然不哭了,她看着胡牌,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你看乐乐不顺眼,胡牌,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听了任明明的话,胡牌有些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明明语气十分肯定:“胡牌,除了你还能有谁?”她拿出手机,“不行,我要报警!”
任明明的声音让胡牌头疼不已,胡乐乐的死一直让他觉得困惑,他也想不通胡乐乐究竟是否是他杀。此时任明明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丢失的记忆片段也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七.缠身
那天胡牌和任明明大吵了一架,一直气不顺。当晚他在卫生间冲厕所,胡乐乐突然出现在了楼下卫生间外。
胡乐乐看了胡牌一眼,突然捂着嘴尖叫起来,然后跑出了别墅。
胡牌被吓了一条,然后像中邪一样,立刻追了出去。
胡乐乐跑在长满杂草的林间小路上,一边跑一边哭喊,胡牌则鬼使神差地上了车,启动车子,直接朝着前方的胡乐乐撞了过去。
“砰”得一声,胡乐乐像今天那样被车撞飞了老远。
胡牌没有惊慌,他很从容的下了车,看着不断吐血的胡乐乐。
胡乐乐的腿被撞断了,原本笔直的腿成了字母V的形状。
胡牌看着一边咳血一边伸手向他求救的胡乐乐,在附近找了一根木棍,朝着胡乐乐的头一下一下砸了下去。
胡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段记忆,当时他没觉得害怕,但如今想起来了,反倒觉得恐惧了。女人的直觉很准,任明明说的没错。是他杀了胡乐乐,胡乐乐不会放过他的。
一旁的任明明没有拨通报警电话,她失控地大喊着要下车,并质问胡牌为什么要杀胡乐乐。
是啊?为什么要杀胡乐乐呢?
胡牌觉得头更疼了,同时他又想起了一段回忆。
胡牌和任明明三观不合,经常吵架。那天他们因为胡牌母亲的事大吵了一架,任明明说了很过分的话。胡牌觉得自己忍了太久,那天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失手掐死了任明明。
任明明死后,他先是短暂的愣了一会儿,然后恢复了平静。
胡牌没有声张,而是等到胡乐乐睡着后才开始处理尸体。
别墅处在森林里,胡牌原本有很多种处理尸体的方式,但他觉得那些方法都不解气。为了报复任明明,他将其肢解。
任明明的血和肉被他用绞肉机绞碎,冲进了马桶里。骨头他还没来得及处理,胡乐乐就下楼了,然后就发生了他开车撞死胡乐乐的一幕。
做完了这一切,胡牌很冷静地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他的母亲则先是给他送来了一台冰柜,让他存放尸体。
胡牌原本是想尽早处理尸体的,但他的母亲却说他做得好,还说任明明母女是他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她恶狠狠地表示,绝对不能让任明明母女入土为安,于是任明明的骨架和胡乐乐的尸体便被放进了冰柜里。
胡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忘记这些事的,他更不知道自己和任明明母女在这座别墅里共同生活了多久,他只知道此时坐在副驾驶上质问他的任明明也并非活人。
八.循环
胡牌的冷汗一瞬间便流了出来。他猛地踩下刹车,而后看着前方的树木想,他很可能是被任明明母女给困在这个地方了。
“下车。”胡牌没敢看任明明,只是声音有些发颤地提醒道。
“让我下车,然后再撞死我么?”任明明继续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胡牌有些认怂了,就算他是恶人,他也怕脏东西。
任明明愣了一下:“你承认了?”
任明明说完又颤抖着拿出手机,继续拨打报警电话。
想起一切的胡牌虽然有些后怕,但他看着任明明的反应,突然也有些犯糊涂。难道说,任明明跟他一样,已经忘记了那段记忆?现在的任明明只是一个以为自己还活着的可怜虫?
任明明依旧没有拨通电话,她将手机摔到挡风玻璃上,然后大骂了一句脏话。
胡牌看着和活人没什么差别任明明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任明明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发疯似的扑了上去。
虽然脸被抓花了,但胡牌心里觉得十分轻松。任明明采用如此普通的攻击方式,正说明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避免任明明像自己一样回忆起那些事,胡牌决定不再提醒她。
胡牌推开任明明:“不是我做的,你别发疯。”
“我发疯?”任明明盯着胡牌,正要说点什么,她的眼神却突然越过了胡牌,看向了他身后的车窗。
胡牌见刚刚还情绪激动的任明明突然呆住了,心里也难免有些发毛。他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意,缓缓回过头,于是他看见了贴在车窗上的那张脸。
那是胡乐乐的脸。
此时此刻,胡乐乐正贴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胡牌。
胡牌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他正要发动车子继续跑,但任明明却眼疾手快地拔掉了钥匙。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任明明用一种抱怨的语气问。
“爸爸妈妈,饭我已经做好了。”耳边传来胡乐乐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此时的胡牌既困惑又庆幸,他不明白时间倒流回了原点还是这两个已死之人一瞬间忘记了一切。总而言之,这次他没有失忆,他可以早做准备。
他知道今晚任明明会被楼上的声音吵醒,也知道接下来他会发现胡乐乐的尸体。
既然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就可以早做准备。
左右他尝试过开车逃跑,但两次都失败了,这下他有所防备,或许可以换一个法子摆脱这两个家伙。
九.救赎
是夜。
任明明睡着后,胡牌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再过两个小时任明明就会被楼上的怪声吵醒,然后胡牌会经历这个循环中最诡异恐怖的片段。在那之前,他要想办法摆脱他们。
胡牌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你现在别睡了,能不能立刻带两个道行深的先生来?”胡牌捂住嘴,压低声音说,“任明明母女现在闹我,我被困在这儿了。”
听了胡牌的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发颤:“他们回来闹了?我就说让你跟我回来,不要一个人呆在那地方了,阴气重。”
“你跟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胡牌确实不记得了。
“儿子你别怕,我这就带两个厉害的先生过去。任明明那个蹄子,我让她不得超生。”
“嗯,你快点,尽量明天天亮之前到这儿。”胡牌嘱咐完便挂断了电话。
心事重重地向楼上看了一眼,他才回卧室睡觉。
现在的胡牌记着一切事,因此他对任明明是忌讳的,不光是忌讳任明明是已死之人,还忌讳她曾被他冲进马桶里。现在胡牌总觉得任明明的身上有一股臭味。
一点到了,任明明果然被吵醒了。他们像当初一样争吵了一番,然后又上了楼,见到了那个蹦蹦跳跳的黑影。
次日清早,一夜未睡的胡牌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他立刻下了楼,出门迎接。
胡牌的母亲带了一个老先生,老先生看了站在门口的胡牌一眼,直接皱起了眉头。
“妈,就带一个人来,够吗?”
“足够了,走,我们先去收拾了那两个脏东西,然后再带你离开这儿。”胡牌的母亲一脸凶相,杀气很重。
老先生跟着胡牌进了屋,却没跟胡牌去卧室,而是直接走到了一楼的空房间门外。
“先生,她在屋里呢。”胡牌小声提醒。
老先生摇头,指了指门锁,示意胡牌打开门。
胡牌看着那个房间打了个寒颤,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胡牌先是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臭味,然后他看见了悬挂在房顶的一双腿。
胡牌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退后了两步。随后他目光上移,定睛一看。
那具尸体悬挂在吊灯上,皮肤已经成了黑色。尽管如此,他还是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他自己。
这一刻,胡牌终于把全部的事都回忆起来了。
那天他和任明明大吵了一架,然后他先后杀了任明明和胡乐乐。他的妈妈让他回市区,他以要处理尸体拒绝了。之后他经历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他被任明明和胡乐乐困住了。
在经历过多个令他崩溃的幻境后,他终于把脖子伸进了绳套里……
原来他早就死了,这些天经历的一切,只是任明明母女为了惩罚他,制造的循环。
胡牌的母亲开始哭喊,胡牌想跟她说话,却发现她已经看不见自己了。
这一刻胡牌终于明白,他和任明明一样,意识到自己已死后,再也无法和外界联系了。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身边的一切全部消失,胡牌又回到了车上。
胡牌看了看任明明,又回头看着将脸贴在车窗上的胡乐乐,他知道只要她们母女不原谅他,他会永远在这座别墅经历这令他痛苦的一切。
他的自我救赎,恐怕永远没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