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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大地在波动》与《渔光曲》

2020-11-16丁莉

戏剧之家 2020年31期
关键词:左翼语言

丁莉

【摘 要】《大地在波动》与《渔光曲》分别作为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与中国左翼电影运动中的优秀影片,各方面异同之处很多。对此进行分析,可推动主旋律电影的创作。

【关键词】语言;新现实主义;左翼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1-0162-02

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是战后反法西斯运动的产物,社会被战争破坏的满目疮痍,而电影院里依旧充斥着“制造梦幻”的好莱坞电影和宣扬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白色电话片”。[1]为表现战争带给人民的苦难,《大地在波动》通过描绘渔民的日常揭示了阶级矛盾,它反映了进步的电影工作者致力于民主改革的事实。新现实主义追求生活真实,而中国左翼电影运动同样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进步电影运动。新文化运动使进步的文化人士投身电影创作,帝国主义的大炮敲碎了中国观众“神怪”“香艳”“武侠”的迷梦,那些神怪片、武侠片和香艳片已无法满足观众需求,欣赏趣味的变化也促使电影家改变制片方针,跟上时代步伐。[2]各电影公司的经营者为了摆脱困境,吸引观众,同时由于受到广大电影工作者抗日爱国要求的影响,纷纷开始了“向左转”的趋向。

两部影片同时将镜头对准普通劳动人民,主人公都为渔民,直面社会现实,反映劳动人民的困苦、阶级压迫以及自然灾害。战后,由于大部分摄影棚被损坏或是租金昂贵,许多影片被迫更多地采用实景拍摄,这一偶然性增加了电影的真实性。维斯康蒂的《大地在波动》作为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中的经典影片,完全采用实景拍摄,渔民进行真实表演,是意大利南方渔民生活和斗争的“实况记录”,从戏剧化的意义上来说,全片没有一个场面是完整的场面。而《渔光曲》是继承了影戏传统的戏剧性故事,选用职业演员的商业性影片。导演蔡楚生认为,反映现实的“苦情片”最能引起一般市民的共鸣。因而影片通过渔家子弟的成长轨迹揭示社会的不公与阶级的差异,刻画渔民困苦的生活。

一、语言的作用

《大地在波动》将镜头聚焦下层劳动人民,而语言则体现了权利与阶级的划分。影片选用非职业演员以及采用地方方言,虽然增加了真实性,但这一真实性是片面的。在电影中,西西里岛的贫穷渔民没有讲意大利语的权利,而影片故事情节的进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叙事人”的画外解说来推动的(叙事人同时还承担着把渔民们说的当地方言翻译成意大利语的任务),这实际上削弱了影片的真实感,也削弱了语言吸引观众进入情景的作用,降低了通过语言划分阶级这一现实造成的冲击力。

而《渔光曲》作为无声默片,通过歌曲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渔光曲》可以看作是默片向有声片转变的特殊时期的产物,既保持了默片视觉上的高水准,也体现出了对声音手段的探索。影片中三唱“渔光曲”展现主人公的际遇与内心情感。第一次是渔家孩子小猫唱给资产阶级少爷听的,在展现孩子们之间的情谊时,巧妙地刻画出了阶级的不平等。第二次唱则是对渔海风光的展现,表现了主人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第三次唱则是与小猴的诀别。

语言作为电影中的重要元素,大量的口语化对白有助于塑造真实的人物形象。我们在创作电影时,需要注重语言的恰当使用,如《古田军号》中人物方言的使用,在塑造人物的同時,拉近了观众与人物之间的距离,增强了真实性与代入感。

二、影片体现生活真实

维斯康蒂在阿西·特雷萨渔村先后生活了七个月,发现那里并不存在革命的条件,西西里的无产者毫无起来反对剥削和压迫的组织准备,即便有少数这样的企图也都以失败告终。维斯康蒂根据他的亲身体验,对剧本做了彻底的修改,删除了一切“主观臆想”和“神话式意味”,还生活以本来面目。影片不但描绘了鱼贩对于渔民的剥削同时描述出了渔民甘于这种命运的事实。影片旁白说到,大海吞噬了水手的尊严,贫穷像海水一样吞没了恩托尼的尊严,恩托尼迫于生计又回到了船上工作并暂时地放下了他的理想。

《大地在波动》是关于渔民的记录式电影,影片中的演员是西西里岛上的真实渔民,影片大部分内容展现了渔民的日常生活,比如岛上的女人们操持家务而男人们每天出海打鱼,闲时便喝酒。影片传达了一种开放的、生活就是没有答案的电影观念。主人公恩托尼的弟弟在反抗失败、面对生活的困苦时毅然选择出走;他的妹妹因为警察略施小恩小惠,就与警察在一起;生病的爷爷被送到医院;他的姐姐与泥瓦匠之间有一段爱情故事……这些事件的最终结果都没有得以展示。主人公最后又回到了渔船上工作,没有说他还会不会反抗。

《渔光曲》在浙江象山县一个叫石浦的渔村实地拍摄。为了尽可能地还原真实,1933年9月,导演蔡楚生带领主创团队前去体验生活,船主横征暴敛、附近海盗横行、地方国民党党棍滋事骚扰,无形之中丰富了全体演职人员的创作体验。《渔光曲》作为继承影戏传统的商业性影片,采用的是专业演员,影片具有大量的戏剧性情节,如房子突然着火,妈妈与舅舅还有小猴的离去,使小猫在情感上遭受了更重的打击。

三、影片的人物塑造

《大地在波动》中的人物是传统意义上的“剧中人物”,影片主人公恩托尼除了露面的次数较多以外,人们对他的内心世界的了解也不比对其他渔民多。只是由于生活环境和生活情境的高度真实,观众便设身处地地替他感到愤怒、失望,替他下决心去忍耐、去寄希望于未来。无论是呼吁渔民团结起来反抗压迫,还是面对失败重回渔船工作,恩托尼都没能在观众心中树立起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影片中的其他人物比如恩托尼的弟弟在面对生活困境时为何选择了出走,妹妹对于警察的内心情感如何,姐姐和泥瓦匠彼此的心意又是如何,关于他们的内心世界,也没有过多地描写。

《渔光曲》中塑造了何子英这种具有人道主义思想和改良主义思想的年轻一代民族资产阶级人物形象。小猫的外婆过世时,小猫的妈妈听到噩耗而在晕倒时不慎打碎了花瓶,何仁斋只知道责怪她将她赶走,而何子英却在一旁求情。可见影片发掘了人性,塑造了有人性的形象。

在创作影片时应该注意人物的塑造,需要发掘人物的内心世界,注重对精神世界的刻画与描写。通过人物讲故事,使故事线索可以推动情节发展,引发观众对于人物以及故事的共鸣。不能刻板教条,对人物搞“一刀切”绝不可取。

四、仪式感的构图

《大地在波动》体现了维斯康蒂的美学观念,影片有着自觉的构图意识,如对称式构图、引导线构图等。影片中渔民出海打鱼、上岸补网、码头买卖等纪实性场景,通过长镜头、变焦镜头以及景深镜头的展现,把现实主义与唯美主义相结合。摄影师阿尔杜在电影史上第一次成功地运用了深焦距摄影,把人物、背景和风景完美地融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正如巴赞所指出的,维斯康蒂的场面调度第一次显示了外景和内景中深焦距镜头的巨大表现力,使观众深切地感受到了渔村和大海相互依存的紧密关系。

穷人也有尊严,生活中处处充满仪式感。主人公恩托尼一家为了新生活去镇上抵押房屋的时候,全家人都穿上了崭新的洋装,虽然平时穿的衣服上全部是补丁,甚至是赤脚,但对于新生活的到来,要打扮得最体面去迎接。即使反抗破产导致自己连房屋都没有了,但搬到破败的房子里依然要挂好照片。

左翼电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新现实主义的美学追求和艺术风格,革新了中国电影陈旧的面貌。《渔光曲》虽然作为商业电影,但却也有着自己的艺术价值追求。影片塑造的人物形象,复杂而又充满巧合的故事情节,口语化的人物对白,同时具有朴实性的画面构图,在背景音乐以及旋律优美的主题曲的烘托下,引导观众回到原初的审美体验。

五、影片的现实意义

《大地在波动》尽管是导演维斯康蒂用个人财富为影片进行投资,但是显而易见,影片一开始就是作为共产主义的宣传工具而拍摄的。在影片中,主人公恩托尼一直宣扬共产主义,想将渔民团结起来共同反抗鱼贩的剥削,他说反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只有团结才能胜利。影片最终惨淡的结局表现了对于深刻社会变革的期望逐渐落空,但开放式的结局令人遐想,也許未来是光明的。

《渔光曲》在对比中刻画了阶级矛盾,如主人公小猫小猴为了捡煤渣的时候不被人欺,将脸涂黑,而交际花却在涂粉;为了争抢富人随手扔的酒瓶子,穷人相互比惨。影片上映之后,观众对穷人的悲惨生活深表同情,同时对实业人士的认识发生了改观。

两部影片都为主旋律电影的创作提供了有益借鉴:表现日常生活,角色塑造生活化,让角色讲故事,而不能使角色被僵化。利用方言增加故事的真实性,注重细节的刻画、场景的还原与真情实感的表达。在电影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上,左翼电影强调“作品的形式与内容,始终是内容占着优位性的”,[3]《渔光曲》因为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使得影片符合大众审美。

六、结论

无论是新现实主义还是左翼电影运动,对现在的主旋律电影的创作都有积极的影响。《大地在波动》中的纪实美学,长镜头、景深镜头等的运用,影片的构图意识,以及《渔光曲》中的有声配乐与人物刻画,无疑都是值得借鉴的地方。 正如导演蔡楚生所讲,影片需要反映现实,需要挖掘最能引起观众共鸣的情节与元素。

参考文献:

[1]江颖婧.论非职业演员表演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美学追求中的作用及表现[J].戏剧之家,2018,(02):76.

[2]焦素娥.中国左翼电影运动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J].中州学刊,1997,(S1):99-101.

[3]罗浮(夏衍).“告诉你吧”——所谓“软性电影的正体”,夏衍全集(第6卷)[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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