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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生活追求中的青年婚姻质量研究

2020-11-16陈敏燕

关键词:因子夫妻满意度

陈敏燕

[摘 要]目的:探究80后婚姻质量现状与影响因素。方法:编制信度与效度水平较高的婚姻质量问卷,进行立意抽样。共调查2028人,其中80后831人,分析其婚姻质量现状,并从人口学因素、家庭结构、夫妻情感互动、婚前情况等方面进行影响因素分析。结果:修订后的婚姻质量问卷包括夫妻关系融洽度、义务权利观、婚姻价值观、性交流与性满意度、物质生活满意度、分歧冲突等六个因子。所调查的80后婚姻质量得分水平为中等,女性、城市户籍、高等学历、中等收入、婚龄0~3年和6~9年、职业阶层高、孩子数量少、居住自有房、夫妻分工及角色平等、夫妻同居、沟通交流充分、配偶替代意愿较低、第一次性行为时处于恋爱或已领证阶段的80后夫妻婚姻质量更高。在所考察的16个影响因素中,教育水平、婚龄、当家人、教育子女情况、夫妻话题多少、第一次性行为时关系成为对80后婚姻质量影响最大、最核心的因素。结论:80后婚姻更多受到夫妻个体素质、角色平等认知及行为分工、夫妻沟通互动等夫妻内部因素影响,外部因素影响相对较小,这一结果具有鲜明的个体化社会的时代特色。

[关键词]80后;婚姻质量;影响因素;个体化

[中图分类号]C915;B849 [文献标志码]A

一、文献综述

80后由于改革开放和中国社会转型的影响,包括其婚恋观念在内的思维、价值观念表现出鲜明的群体特征,如性观念开放、追求个性化、择偶观念市场化与注重感情并行等,并由此导致了高离婚率、“剩男”“剩女”等突出的社会问题。该群体多数人已经组建婚姻家庭,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其婚姻的和谐与稳定影响着社会的发展,因此,80后这个群体的婚姻质量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关注,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

80后婚姻质量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在一定的理论视角下分析80后婚姻质量的现状、特点和存在问题及改善建议等,滕燕美[1]、魏鹏莎[2]等人分析认为,80后的婚姻生活具有这样一些特点,择偶标准物质化、婚姻生活模式多样化、生育观念个性化、性观念开放化、家务分工平等化、婚姻自主性强稳定性低等。第二类是针对某个80后子群体婚姻质量的实证研究,如外出务工人员[3],知识女性[4],或某个地域的80后[5],或是研究80后婚姻质量的某个单一影响因素,如社会支持关系[6]71-72、自我同一性[7]22-23等。以上研究的积累能够帮助从不同角度看到80后婚姻质量的状况,却很难看到该群体婚姻质量的总体情况及其影响因素,每个影响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和影响力大小。因此,本文选择从此角度切入,以期更全面了解80后婚姻质量的面貌。

婚姻质量的影响因素错综复杂,整体人群婚姻质量或婚姻满意度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可以成为本文有益的参考,同时结合以上80后婚姻质量的某单一影响因素研究结果,综合起来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人口资源及人口学特征,包括性别、年龄、婚龄、婚姻状况(是否初婚)、职业、教育水平、地区/户籍地、收入、健康状况等[8]3[9]92[10]695[11]106。但这些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多数倾向于比较认同男性、城市户籍、初婚、学历高、收入高、身体健康、20~29岁年龄段、婚龄1~4年者婚姻满意度较高[9]96。在婚龄与婚姻质量之间的关系上,研究结果比较分化,有研究证明婚龄越长婚姻满意度越高[11]111,也有研究证实随结婚年限的增长,婚姻质量得分呈U字型趋势[10]695。

第二,家庭因素,包括家庭居住方式、生育子女数、教育子女方法、处理亲属关系方法等。如与配偶一起居住与婚姻质量得分呈正向关联,有子女与婚姻质量得分负向关联[7]2。

第三,婚前因素,包括是否自己认识,对未婚夫/妻缺点的了解,婚前感情深度,婚时有性交往。婚前的感情基础与当事人婚后关系的协调具有正相关的关系[8]。

第四,心理因素,包括夫妻个性特征[12]235、双方同质性、资源分化及性别差异、夫妻交流等,具体比如亲戚朋友对般配的认同,兴趣爱好、思想观念、生活习惯、性格脾气的一致性、消费意向习惯的一致性;自我同一性;资源分化包括丈夫受教育多;丈夫收入在总收入中的比重大,近10年夫妻社会地位变化的差异;男女角色的性别差异,如:夫豁达忍让,夫拥有家庭实权,妻承担家务多[6-8];以及配偶替代意识,配偶替代的机会多,对婚姻质量起负向作用[8]5。

以上研究结果在婚姻质量话题上积累了丰富的成果,展示了婚姻质量受到复杂多维因素的影响。研究者们出于自己的独特的视角和研究兴趣,往往有针对性的选择一些影响因素加以考量,从而使得结果比较分化。本研究在参考国内外婚姻质量的测评工具基础上加以简化整合,并借鉴前人研究成果、注意区分婚姻质量的内涵与影响因素的交叉混乱关系[13],使之更符合本土国情,并保证其信效度。同时参考叶文振等学者对于国外婚姻质量研究成果及研究方法的总结,在研究方法上综合考量“综合解释模型”和“控制分析模型”[13]67,在此科学规范的基础上比较全面的分析以上所提主要因素对80后婚姻质量的影响,以期在社会转型期多元价值观念冲突的背景中为80后拥有更加高质量的婚姻提供参考建议。

二、研究方法

(一)测量工具

综合参考徐安琪和国外对于婚姻质量的测评问卷[8],进行本土化修订,在初测的基础上删除意思重合及表述不清晰的题目,整理后编制了婚姻质量问卷,包含54题目。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51,表明问卷信度非常高。探索性因素分析表明,KMO值为0.957,P<0.001,各题项的共同度在0.338~0.758之间,说明各题目之间相关性非常强,适合做因素分析进行降维。采用主成分提取因子并进行最大正交旋转后,提取出6个因子。第一个因子涉及到对配偶体贴、理解、信任、尊重自己以及夫妻感情等题项的满意度,因此命名为夫妻关系融洽度,分数越高,说明对夫妻间互动及关系的总体融洽度、满意度越高;第二个因子主要涉及到对于忠诚、赡养父母及家务劳动等方面的观念,分数越高,表明越赞同这些现代婚姻存适的观念,因此命名为义务权利观;第三个因子主要涉及到诸如“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门当户对的婚姻更幸福”之类的婚姻价值观,为反向计分,调整方向后,分数越高,表明婚姻价值观越现代,命名为婚姻价值观;第四个因子主要涉及到夫妻间的性交流与性满意度,分数越高,性生活越满意;因此命名为性交流与性满意度;第五个因子主要涉及到對配偶物质、收入、住房等物质生活的满意度,分数越高,物质生活越满意,故命名为物质生活满意度;第六个因子主要涉及到婚姻生活中的不愉快、分歧、失落等情况的程度,为反向计分,调整方向后分数越高表明冲突越少,故命名为分歧冲突,六个因子累计解释方差的52.88%。以上6个因子都是关系到婚姻质量的重要内容,说明问卷的结构效度较好。因此该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以作为测量国人婚姻质量的本土化工具。

(二)调查对象

采用立意抽样,共采集到2 028人的数据以研究婚姻质量。其中80后831人,男性463人,女性368人。

三、数据分析与讨论

(一)80后婚姻质量的总体及各因素的得分描述

(二)人口学因素影响

1.性别

除婚姻价值观因子上男性分数略高于女性(但未达到显著水平)以外,女性的婚姻质量总分(但未达到显著水平)及其与因子得分都高于男性,在义务权利观(M男=3.42,M女=3.62,F=15.26,P<0.001)、婚姻价值观(M男=3.15,M女=2.97,F=16.12,P<0.001)、性交流与性满意度(M男=3.04,M女=3.18,F=5.29,P<0.05)三个因子上的得分存在统计学意义的差异。该结果与以往研究所指的女性婚姻质量或婚姻满意度更低的结果相比,具有明显的反转特征,尤其表现在义务权利观比较现代化,且性交流和性生活的满意度要高于男性,这很有时代特色,可能是80后受性开放思潮及两性平等观念影响的结果。一种学术思潮要对人群产生作用,其首要机制是作用于个体的认知及价值观念,并首先在最不易被觉察的地方展现出来,如本数据结果中在两性性生活交流及满意度上,进而在更大更显著的如在个体及整体人群等可觉知处展示出来,形成一种社会现象。现代社会科学之所以会关注到婚姻满意度里的性别差异,除人口学因素的基础对比外,更宏大的社会背景因素可能应该起源于女权运动对传统男权社会的冲击,女性自主自尊的觉醒,在家庭、社会、经济、政治各个层面要求和男性平等,这种思想态势下而产生的期望与现实得不到满足的落空,进而体验到不满足的心理状态。80后正好生长于改革开放之后,正是在这种观念沉浸下长大,故而在数据里体现出非常符合社会发展进程的时代特征和群体特色。

2.户籍

除分歧冲突在不同户籍地没有显著差异外,婚姻质量及其因子在不同户籍地有显著差异(P<0.05),具体见图1。总体趋势为城市>农村>县城,除性满意度因子外,户籍地为县城的80后婚姻质量最低。结合80后的成长背景来看,在近几十年的社会巨变中,城市发展更加迅速,城乡二元格式被逐步改变,农村人口受教育程度急剧增加,受市场经济影响纷纷走出农村进城务工,其人格和观念内涵同时接受了传统习俗和现代社会的双重洗礼,这必然会在其行为态度和处事方法中体现,反映在婚姻关系中

则是婚姻质量总分、现代型义务权利观等因子上几乎与城市80后无差异,在婚姻质量多项因子上高于乡镇及县城。这是80后体现出来的独特的群体特征,有别于与以往研究认为城市夫妻婚姻质量更高的结论。

3.教育水平

粗分析发现初中学历者在婚姻质量及各因子上与小学、文盲没有显著差异,大专与大学本科以上没有显著差异,于是将教育水平进行合并、重新编码,文盲、小学、初中编码为低学历,高中或中专编码为中等学历,大专、大学本科及以上编码为高等学历,再次进行方差分析。不同学历者在婚姻价值观因子上无显著差异,但在婚姻质量总分及其与因子上有极显著差异(P<0.01),大致趋势是学历越高,婚姻质量越高,但是在分歧冲突因子上出现反转,学历越高,冲突得分越低,说明冲突更多,这可能是因为高学历者更多的具有独立自主意识,更加坚持自我,对于婚姻有着更多理想化的期望,故而在婚姻实际生活中分歧更多,失落更多。

4.收入

收入与婚姻质量及其各因素无直接的线性相关,但将收入按照纳税标准将收入进行分段,即3500以下为低收入,3501~8000为中收入,8001以上为高收入,并进行婚姻质量的差异检验。发现不同收入的80后在其婚姻质量总分上无显著差异,但是在夫妻关系融洽度(F=3.05,P =0.048<0.05)和物质生活满意度(F=9.07,P<0.001)两个因子存在显著和极其显著差异,但与之前研究发现的收入越低婚姻质量越低的结果略有差异,80后的夫妻关系满意度和物质生活满意度都在中等收入者得分中最高,而后才是高收入者,低收入最低。或者可以统一的做一种结论,收入低会导致婚姻质量低,但是当收入达到一定程度、如能够满足小康水平的生活后,对于婚姻的作用反而减少,既能够让夫妻不受困于“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窘境,又不至于受到高收入所隐藏的高工作压力等风险,反而容易造就最高质量的婚姻。

5.婚龄

将婚龄按照每3年为一段进行分类。除婚姻价值观外,不同婚龄的80后婚姻质量及各因子存在极其顯著差异(P<0.001),但并不如以往研究结果那样二者呈U型曲线[10],而是呈不规则“W”形状变化,如图2。即婚龄0~3年和6~9年的阶段内婚姻质量各因子得分趋于最高,在9~12年降至最低谷,而后缓缓上升。结合婚姻周期内的各重要事件,以及国内外学者的一些理论解释,分析认为80后在0~3年内婚姻质量得分高,可能是因为此时夫妻正处于婚姻甜蜜期,且由于晚婚晚育等观念,此时并未生育子女,最初缔结为夫妻的喜悦和幸福造就了婚姻质量的高分;3~6年内,夫妻普遍开始生育孩子,家庭角色由单一的“夫-妻”转变为更加复杂的三口之家,初为父母的慌乱无措、养育孩子所带来的经济压力、以及夫妻性格、交流其他方面的矛盾日益暴露,所谓“七年之痒”是也,导致婚姻质量下降;6~9年内,适应婚姻的各种生活,且由于孩子日渐成长,可爱之态令人欣喜,且孩子可能进行幼儿园(托儿所),夫妻之间的空间和交流回升,婚姻质量又增至一个高点;到了9~12年,夫妻开始进入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事业上升关键期的阶段,孩子进入小学阶段,拼爹拼妈的现实状况令人倍感压力,双方老人身体状况随着年龄升高而逐渐下降,同时在事业上可能也正处于奋斗的紧迫期,各种压力使得夫妻的婚姻质量受到挤压,降低最低点。这与国外研究认为婚姻最低点处于12~15年间的结果是基本一致的[13]。

6.职业

将被调查者的单位性质按社会地位的阶层高低进行分类,政府机关、国有企业、事业单位为一类,集体企业、股份制企业、三资企业、私营企业为二类,农民、个体和其他为三类,分析不同类别的80后婚姻质量是否存在差异。结果非常明显的表明,除分歧冲突因子外,婚姻质量及其各因子得分总体趋势随着的上升而逐渐升高,差异极显著 (P<0.01)。结合各个类别的社会地位、收入、受教育水平等来综合分析,一类人士其单位属于国有机构,收入居中,社会地位、受教育水平都较高,所受的社会福利保障优厚,有着优越的自身条件和外部条件去充分的经营婚姻家庭;而各个企业即二类的被调查者,收入也许更高,但其面临的职场竞争、产业风险皆高于一类人士,所受到的政策优遇少于一类人士,很显然,他們面临的生存压力更大,对于婚姻经营的投入可能相对较少。三类的农民、个体户等,要完全靠自己单打独斗以获得生存资源,对婚姻的经营就更少。

(三)家庭结构情况

1.孩子数量

首先分析了孩子数量与婚姻质量的相关关系,发现孩子数量与婚姻质量总分、性满意度、婚姻价值观、义务权利观、夫妻融洽度四个因子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相关系数分别为-0.176,-0.117,-0.095,-0.186,-0.177, P<0.05。即孩子数量越多,会给夫妻婚姻质量造成更多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婚姻质量总分和夫妻关系融洽度、义务权利观(P<0.001)。

之前有研究认为当有1个孩子时,夫妻婚姻质量高于没有孩子和孩子数量大于1者,因此为了避免相关系数遮掩掉真实数据结果,又进行了不同孩子数量的方差检验,结果存在类似的趋势,即从整体上看孩子数量越多,婚姻质量越差,但是两两比较发现,仅有1个孩子时夫妻的分歧冲突要显著少于没有孩子(两者均分差值为MD=0.20,P<0.05),与前人研究有着类似之处。

孩子的出生对于夫妻的二人世界来说是一种第三者的介入,会让婚姻关系和家庭结构变得更加复杂,夫妻双方的注意力和关爱明显会部分转移到孩子身上而导致对另一半的关注减少,夫妻交流和互动频率降低,对融洽度造成消极影响。同时,孩子的出生伴随更多的是夫妻角色的转变,以及由此衍生的义务权利的改变。

2.居住情况

住自有房还是租房,或者借住别人房,对夫妻婚姻质量产生的影响非常大,主要体现在物质生活满意度(F=17.08,P<0.001)、性生活满意度(F=14.73,P<0.001)、婚姻质量总分(F=12.55,P<0.001)、婚姻融洽度(F=10.50,P<0.001)、婚姻价值观(F=8.59,P<0.001)和分歧冲突上(F=5.91,P =0.003)等方面。两两比较发现,住自己房者婚姻质量总分最高,夫妻关系最融洽,义务权利观更现代,性生活和物质生活满意度最高,但是分歧冲突最多;借住他人房者,婚姻价值观更为传统,夫妻分歧冲突更多,但性生活满意度高于租房者,其余与租房者没有显著差异。可见,对于住房这种基础需要的拥有感能够显著改善夫妻的情绪与看待世界的价值观,更加积极的调剂着夫妻关系,其私密性也提升了夫妻对于性这个隐私话题的交流与满意度。不可忽视的,其分歧冲突并没有由此减少,反而高于其余两种状态的被调查者,可能是由于后两种状况者更多的聚焦于购买自住房,使得夫妻间其他矛盾暂时处于隐而不发的状态。

3.角色平等状况

家里谁当家作主?该问题反映着一个家庭的性别平等状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一个家庭的复杂情况。在本题项未缺失调查数据的757名80后中,一半左右(N=367)仍然是传统型家庭,由男性当家作主;18.2%的家庭为女性当家(N=138);21.5%的家庭为民主型(N=163),由大家商量做主;令人吃惊的是,有为数不少的家庭(N=89)是由父母、子女等其他人来当家作主。数据分析的结果无疑证明了民主的力量,不同类型的家庭婚姻质量(含婚姻质量及各因子,分歧冲突无显著差异除外)迥然不同,F值在7.53~15.79之间,P<0.001,得分趋势为民主型家庭在各项得分上均是最高,其次是男权传统家庭,最低为其他人当家作主的家庭。当女性当家作主时,在性交流与性满意度上的得分要高于其余几种类型的家庭。可见,女性主体地位的回归对于家庭婚姻质量是有着不可隐没的积极作用的,尤其是首先作用于夫妻最私密的互动——性生活中,引人深思。

家庭的家务分工和照顾、教育孩子的分工上也存在着类似的趋势,不同的分工模式引起婚姻质量显著不同(P<0.05),当夫妻平等的承担家务及教育孩子的工作时婚姻质量及其各因子得分整体偏高。

(四)夫妻情感互动情况

1.与配偶常年生活在一起

是否与配偶常年生活在一起,意味着是否有更多的时间与机会同配偶接触、沟通与交流,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婚姻生活的琐碎与平淡。方差分析结果部分证实了以上推论,常年与配偶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关系融洽度更高(M是=3.42,M否=3.23,P=0.008),物质生活满意度更高(M是=3.23,M否=3.82,P<0.001),但是分歧冲突更多(M是=2.70,M否=2.89,P=0.011)

2.沟通状况

夫妻之间是否有许多话题可谈的程度与夫妻婚姻质量有着极其显著的影响(P<0.001),总体趋势是夫妻话题越多,沟通交流越充分,婚姻质量及各个因子的得分也越高,尤其是对于性交流与性满意度(F=29.80,P<0.001)、夫妻关系融洽度(F=24.39,P<0.001)两个因子。不过,言多必失,虽然交流沟通能够积极促进夫妻关系,但是话题越多的夫妻冲突分歧也相对更多。这在逻辑上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即使再般配的夫妻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交流的话题越广泛,总量越多,意见不同等分歧量也相对增多。但结合以上数据,不沟通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冲突分歧,却并不能带来高质量的婚姻,反而是在沟通中不断暴露分歧、消除分歧的夫妻互动更加深入和亲密,婚姻质量更高。

3.配偶替代意愿:是否有过离婚的想法

是否有过配偶替代意愿会影响夫妻对关系和对方的投入程度进而影响婚姻质量。可以明显对比的例子便是传统社会妻子无法或很难替换配偶,故而婚姻是长期稳定的;但现当代社会中,女性自主意识增加,婚姻自由的法律规定使得更多的人在遭遇婚姻困境时选择离婚。数据证明,当被调查者有过离婚想法的频率越低,其婚姻质量及各因子得分倾向于更高,但令人费解的是,最常考虑离婚的被调查者分歧冲突得分却最高,即分歧冲突最少。从心理学角度的可能解释是,不论是否考虑离婚,个体对于婚姻的失落情绪都是存在的,但可能处于一定潜意识状态,当经常考虑离婚时,这种失落的情绪从潜意识浮出到了意识中,使得情绪见光,反而消解了这种失落情绪的程度,正如倾诉会让烦恼情绪化解一样,而不常想离婚的个体在答题过程中却是不知不觉让这种情绪跃然纸上,反应为结果里的失落情绪更高。

(五)婚前情况

1.与配偶发生第一次性行为时的关系

第一次性生活时的关系和情感状态不同,婚后婚姻质量(除分歧冲突外)有显著差异(P<0.01),变化趋势基本按照斜“N”字母发展,即基本按照“刚刚认识、谈恋爱、已办婚礼、已领证”的顺序依次升高。这里有2个制高点,一个是恋爱时发生性行为,另一个是已领证后发生性行为,前者高度基本低于后者,也就是说如果在有感情特别是法律的保证的前提下发生第一次性行为,婚姻质量将会更高。这对于目前社会上许多盲目发生婚前性行为或者把婚前性行为当成耍酷的青少年来说,无疑具有警醒作用,刚刚认识就发生性行为,虽然日后可能缔结为连理,但也是为婚姻埋下了许多隐患。

2.婚前认识时长

将婚前认识时间按照如下标准进行分段,0~0.5年(浪漫期)、0.51~2年(认识了解期)、2~5年(熟识期)、5年以上(稳定期),结果发现婚前认识的时间长度对婚姻质量没有明显影响,仅对性交流及性生活满意度有显著影响(P=0.02),在关系处于稳定期后再结婚者,性交流及性生活满意度更高。

(六)谁的影响更大:多元回归分析

将以上影响因素按照逐步回归的准入原则进行多元回归,具体模型如表2。

从表格中可以看到,教育水平、婚龄、当家人、教育孩子情况、夫妻话题多少、第一次性行为时关系成为对80后婚姻质量影响最大、最核心的因素,其他因素则是影响婚姻质量某一个或多个下属因子。这些因素可以分成两大类因素,第一类是夫妻个体自身因素如教育水平,以及夫妻间互动如夫妻话题多少、当家人、教育孩子情况、第一次性行为时关系,可以统称为夫妻个体及夫妻互动内部因素;第二类是夫妻之外的其他因素,如婚龄。可以看到,在80后的婚姻质量核心影响因素中,多数为夫妻间内部因素,涉及到夫妻如何沟通,如何认知性别角色,如何在家庭行为中分工合作。夫妻外部因素仅有婚龄一个因素进入核心因素中,其他如户籍地,收入,孩子数量等,影响力要小许多,甚至根本没有进入核心影响因素。这是80后婚姻质量非常

鲜明的特征,与传统婚姻质量形成明显对比。在传统婚姻家庭中,由于“媒妁之言”、家庭父权/夫权制度以及社会风化习俗等外界因素影响制约以及女性自主权的失声,丈夫为大,夫妻根本谈不上平等及沟通,且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方法,女性在家务上全包,所以在这样一方独大的情况下婚姻稳定和睦却桎梏;而现代婚姻家庭尤其是沐浴着改革春风成长的80后的婚姻,外界因素的影响力有所下降,婚姻是否幸福更多的则是由夫妻双方的个人素质,对社会性别角色的认知、家务分工、沟通交流等内部因素影响,同时由于80后自身独特的个性特征,如家务能力普遍偏低,第一代独生子女,女性地位的变化等[14]57,夫妻婚姻质量则更多受到个体因素及夫妻互动等婚姻内部因素的影响,体现出个体化进程中鲜明的时代特色。

四、结语

由于社会的变革与转型,中国家庭也悄然发生着变化,从传统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步入恋爱、择偶与婚姻自由,从多子多福到独生子女到现在“单独二胎”,从男人养家到现在男女共撑一片天,从女子入嫁夫家到现在小夫妻脱离原生家庭在外组建新家庭,从子女从父姓到现在姓氏可以从母从父,可以说中

国家庭正经历着颠覆性变化。作为改革开放后出生成长起来的第一代群体,80后的婚姻家庭最能体现变革后的这些“新”的存在方式,其婚姻现状与影响因素可能都与上一辈的婚姻有着较大的不同。因此,研究80后群体的婚姻家庭在时代洪流中的质量现状及其影响因素,有着独特的意义。

前人学者对于婚姻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究其原因,研究目标与测量方法的不一致是重要因素。因此,本文首先构建了婚姻质量的理论结构,并依据2 028人的数据对其进行了测量学指标的考察,确定了具有较高信度和效度、包括“夫妻关系融洽度、义务权利观、婚姻价值观、性交流与性满意度、物质生活满意度、分歧冲突” 六个因子的婚姻质量问卷,以此作为工具研究80后婚姻质量及其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女性、城市户籍、高等学历、中等收入、婚龄0~3年和6~9年、职业阶层高、孩子数量少、居住自己房、夫妻分工及角色平等、夫妻同居、沟通交流充分、配偶替代意愿较低、第一次性行为时处于恋爱或已领证阶段的80后夫妻婚姻质量更高。

由于篇幅所限,本研究仅考察了前人研究中讨论比较集中的16个因素对于80后婚姻质量的影响,并通过多元回归分析考察了影响力的大小。结果表明,教育水平、婚龄、当家人、教育孩子情况、夫妻话题多少、第一次性行为时关系成为对80后婚姻质量影响最大、最核心的因素。与传统婚姻的影响因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80后婚姻更多受到夫妻个体素质、角色平等认知及行为分工、夫妻沟通互动等夫妻内部因素影响,而诸如收入、孩子数量、居住情況等外界因素的影响变弱。这提示我们,针对这个正逐步成为社会中坚力量的群体的婚姻质量与家庭的稳定与幸福,可以从提高人口素质、两性平等观念的意识渗透及培训夫妻沟通技能等方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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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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