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词“久而知味”味从何处来
2020-11-16谈清怡
谈清怡
摘 要: 秦观词具有独特的淡远清丽的特点,被词论家一次次提起。冲淡之风在词作中多有体现。意象和意境的构建、情与景的关系,章法的交叉错综及含蓄的用笔,形成了一种朦胧轻灵之美。在这淡语的背后,是词人敏锐深微的词心的体现,同时是一种无路可走的虚无的悲哀。
关键词: 秦观词 冲淡清丽 情韵兼胜 朦胧虚无
宋末著名词人张炎在《词源》中曾说:“秦少游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①这是一条很具代表性的评价。秦观之词,以悲哀做底色,因此有气骨,与他坎坷一生的遭际有着直接的关系,在此不多赘述。然而与他同命运的苏轼与黄庭坚相异,秦观词有独特的淡雅清丽处,平淡而不失韵味,历久弥香。与他敏锐丰盈的情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谓“情辞相称”②“情韵兼胜”③。
这种“咀嚼无滓,久而知味”的味体现在何处?下面本文将从意境氛围的构建、情景关系的处理、时空的虚实交错及轻灵的语言和曲笔的运用方面一一论述。在这些方面,秦词笼罩在一种朦胧淡远的虚空之中,但在平静的外表和婉约的词句下,却是无处不在的愁绪。这种朦胧感向前寻得一片虚无,向后指向未知,就像心之所向却无处寻觅的桃花源,美好只停留在想象世界,寻觅者心中是寄托在虚无希望中的苦涩。
一
秦观词中的意象往往以意象群的形式成组出现,组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具有很强的可视感,达到画图的效果。这种图画以写意画为主,中国古代写意画的特点是运用点染、勾勒等手法還原神韵,力图营造淡远的意境,而非笔笔落到实处,将形态原原本本的再现。且看其著名的《满庭芳》(山抹微云)开头两句“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一个“抹”字,一写林外之山痕,一写山间之云迹,交代了山和云的位置和色彩关系,巧妙地借用了绘画的笔法,宛然一幅横断云岭图。与其一同构成意境组合的是“天连衰草”,无边的荒草一直延伸到极远的天边,把视线拉远,不雕琢、不用力,营造了一种极目天涯的意境和情怀。与后文的“烟霭纷纷”又形成了画面和意境上了统一,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感伤的情调和惨淡的氛围。“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同样是遥远的空间,点染的笔法,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写意画意象群。写意画与工笔画相比更加淡远,秦词也是如此,遥远的意境造成了一种距离感,达到了朦胧的效果,与幽怨的情感融为一体,使愁情更觉绵长不绝,点染之中郁结着作者深切的情思。夕阳西下,鸟雀归巢,自己的归宿又向何处?
少游词中的意象选择也是别有用心,落花、流水、斜阳、雾霭、烟云是常用的意象,都具有易逝的特点,然而却无力抵抗时间的流逝,暗含对于时光的流逝的无奈和往昔的怀念,这与秦观大量怀旧词的情感内容一致。在官场上,他曾经有过一小段的春风得意,然而却是昙花一现,终其一生的只有无尽的流亡生涯。落花又常常是暮春的代表意象,词中的一部分时令是设在暮春时节,如“落红铺径水平池”(《画堂春》)、“回首落英无限”(《如梦令》)、“流水落花无问处”(《蝶恋花》)。伤春的同时回忆过往,是一种生命的无力感。雾霭和烟云还具有缥缈虚幻的特点,形成一种烟水迷离的意境,好像曾经的美好往事可望而不可即,与忆旧的迷离氛围一致。如“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江城子》)、“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点绛唇》)。这些意象选择的背后透露出秦观的生命意识,然而伤情至深却不沉重,他把无尽的愁绪化为落花流水涓涓流出,似有似无却绵绵不绝。故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评曰“少游词最深厚、最沉着”④,冯煦《蒿庵论词》言:“故所为词,寄慨身世,闲雅有情思,酒边花下,一往而深,而怨悱不乱,悄乎得《小雅》之遗。”⑤
二
由这些意象构成的幽微意境往往和作者的情感有着呼应的对照关系,秦观词中的景往往都是一种“有我之境”⑥,是词人词心的鲜明体现。“古之伤心人”⑤的秦观,无论看什么景色都著上了伤心的色彩。《文心雕龙·物色》中就有“物色之动,心亦摇焉”⑦。四季景物的变化,使词人有所触动。他的《踏莎行》中“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处于迁客途中的词人,独处孤馆,春寒料峭,眼前是夕阳西沉之景,耳畔充斥着杜鹃啼血的哀鸣,勾起无边的乡愁,怎能不令人倍感凄怆?词人用了“可堪”“闭”两个主观性很强的词语进行强调,声情凄厉、感人肺腑。王国维感叹:“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为凄厉矣。”⑥
在情与景的关系处理中,秦观堪称大师。他善于运用融情入景、因情造景、缘景生情等不同的手法,使情与景自然融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他对于情景关系的处理不是一种人为手法的运用,而是来源于内心的自然不自禁的情感发出。秦少游《八六子》词云“那堪片片飞花弄晚,濛濛细雨笼晴!正消凝,黄鹂又啼数声。”在怀人的深切愁闷之中,眼前无情的景物变得有情,这飞花和残雨,似乎跟他过不去,故意作弄晚晴,撩人愁绪。观此凄迷之景,听此扰心之声,离人当此,情何以堪。又如《满庭芳》(碧水惊秋)中以景语始,以景语终,使得愁情委婉深至,不显得发露。“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斜月照徘徊”“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眼前之景在思乡的愁绪之下显得处处惊心,使得愁情因了景物的触发更深一层。
《踏莎行》中更是运用了因情造景的方式,更加体现秦观的“情韵兼胜”和深微的情感感受力,也就是“词心”⑤。起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便是诗人因自己的黯淡心境而造出的虚幻之景。为何说是虚幻之景呢?由下两句“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可以知道作者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不可能看到外面的景物。且下句中是“斜阳暮”,而上一句则是月夜,时间上明显不符合逻辑。所以首句的景象完全是词人心中的臆想。在词人构想的环境中,楼台被烟雾笼罩,渡口也无处寻觅,完全处在一种迷失之中,“失”和“迷”是词人心中的迷失,理想的迷失。作者寻找的是什么?词中告诉我们是“桃源”,桃源是一种理想之中的幻境,本身即虚无,可以说作者想要寻找的目的本身也是一个虚无的存在。最后将进行更详细的论述。在这里,作者通过因情造景的方式,构建出一种凄迷朦胧的意境,表现心中的阴影和迷失的状态,抒发出一个屡遭贬谪的失意者的怅惘之情和对前途的迷茫之感。
在秦词的很多篇目中,作者都是以景结情,将视野和情绪引向一个邈远之境,仿佛最后的一个远镜头的收尾,达到情思延长、余味无穷的效果。如“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踏莎行》),“凭栏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满庭芳》),“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满庭芳》),“凭栏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满庭芳》),秦观词的结句忘却忧愁和痛苦而得一刹那的解脱,故清黄苏评秦观词曰:“意亦曲而能达,结句清远。”⑧镜头的拉远,达到了淡入淡出的效果,将前面的愁情在时间和空间上淡化,造成一种隔离感和朦胧感。刘熙载论词,谓词要“空诸所有”(清),而“包诸所有”(厚)⑨,秦观的至情是厚,而淡远的意境是清。
也有以景结情中的情停留在狭小的意境之中的,仍不失清丽温婉之韵味。《浣溪沙》的结句“宝帘闲挂小银钩”便有画龙点睛之效。在轻轻的寂寞和淡淡的哀愁中,抒情主人公百无聊赖,作者不直接写其形态,而是通过气氛的渲染和环境的烘托表达人物的心绪。最后一句写的是屋内的陈设,成为一种稳定和平衡的状态,变摇曳为稳定。写的是帘栊自挂,闲逸恬静。“闲”和“小”又融入了感情,将人物感情隐于这一静景之中,境界虽小却娴雅至极,情韵悠长。俞陛云道:“结句清婉,乃少游本色。”⑩
秦词情景交炼的写法,在层层铺叙中融入强烈的情感,又含蓄深微,不显得发露,构成了“情韵兼胜”的风格。正是“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
三
冲淡清丽和朦胧美的特点在章法上可以用“交叉错综”形容。在时空关系、虚实结合和梦境的运用上無不体现,对后来的周邦彦和吴文英产生了影响。袁行霈在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中评吴文英曰:“进一步打破时空变化的通常次序,把不同时空的情事、场景浓缩统摄于同一画面内;或者将实有的情事与虚幻的情境错综叠映,使意境扑朔迷离。”在秦观的词作中,怀旧词占很大比重,并且怀旧通常与现实相对比而存在,是立足于现实的怀旧,因而这种对比中凄凉的心境更深一层。《望海潮》中:
梅英疏淡,冰凘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这首词的时间以今--昔--今的顺序,时空错杂。其中忆昔是全篇的重点,贯穿上下两部分。春天又到,作者故地重游,当年的西苑夜饮和热闹的景象如在昨日。仕途坎坷,短暂的风光刹那即逝,元祐七年的西池赐宴成为心中久久的回忆。正是在同样美好的春光里,作者再度回忆起当日的愉悦心情。但是,回忆越是热闹欢乐现实愈加冷清凄凉。在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作者不由得感叹“是事堪嗟”。在《满庭芳》中则是“十年梦,屈指堪惊”。这一“惊”就使作者陷入了更深的灰暗和凄楚之中,以今昔之殊而抒盛衰之感。
再如《临江仙》:
髻子偎人娇不整,眼儿失睡微重。寻思模样早心松。断肠携手,何事太匆匆。
不忍残红犹在臂,翻疑梦里相逢。遥怜南埭上孤蓬。夕阳流水,红满泪痕中。
与上面一首恰好相反,这首词是以回忆--现在--回忆的顺序进行叙述,以对妻子的怀念这一“情”为贯穿全词的线索。情深之至,甚至混淆了现实与梦境。“髻子偎人”留下的“残红在臂”使词人产生了幻境,顾不得自己的相思之苦,却怜惜对方,可谓痴情之至。于昔景中见今情,于今情中含昔意。一派真挚的相思之情贯穿今昔,气脉贯通。虚实之间,恍然如梦,时空交织,起伏委婉。故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引董士锡语:“少游正以平易近人,故用力者终不能到。”
四
秦观的语言是其韵味来源的重要方面,其用笔轻灵,空际盘旋,不着重笔。常常以淡语和曲笔抒情,隐去正意,将情绪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显得含蓄委婉。周济在《宋四家词选·序论》中曾言:“少游最和婉醇正。”又云:“少游意在含蓄,如花初胎,故少重笔。”
如《画堂春》一词中: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
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撚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
整首词中表达的那种伤春的无名的愁绪,笼罩在淡烟似的氛围之中,全不用重笔。写落红,只是“铺径”,水是“平池”而雨是“霏霏”的小雨,伤春之情只是“无奈”“憔悴”就不再深入,不再描写暮春惨淡的姿态。没有断肠长恨的呼号,憔悴之中仍有含敛的意致。这便构成了秦词的一种含蓄之美。下阙由景及人,但描写的人物始终没有正面出场,只是描写其轻微的动作和凝立的姿态,表达一种极幽微的哀感。“手撚花枝”又“放花无语”,这两个简单的动作,自然无意识,却显露出内心深处敏锐深微的感动,惜春之情寓于其中。这种不可捉摸的愁绪正是由“触目琳琅”的文字中丝丝缕缕地延伸出来的。
秦观好用曲笔抒情,使深厚的情感淡去几分,感情不那么深重。有时甚至隐去正意,含情不露,让读者自行揣摩和填补。《虞美人》中“鸳鸯惊起不无愁,柳外一双飞去却回头”,作者不直接回答上文的两个疑问,而是以意境作为回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情感便显得含蓄深微了很多。《南歌子》中的结句亦是如此:“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在分别的离愁过后,结尾呈现的这一清丽的画面虽隐隐透出即将启程的急促感,有着某种旅程的新鲜感,使得原本离愁伤感淡化,感情并不深重。
然而秦观的词虽体制淡雅,却气骨不衰,曰“清而有骨”⑦。这种“骨”体现为感情的力度和情感的支撑,在语言上主要从炼字体现出来。以《臧字木兰花》为例: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几乎每一句的前两个字都对感情定了强调,“独自”“断尽”“长”“任是”“过尽”“字字愁”,使情感从时间到分量程度都一步步地加深,又不显得那么深重,因是运用了借物喻情的侧面抒发。“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就近取喻,盘香的形状就好像是九曲的回肠,想见情思如何,就像小篆香,一段段地断尽。“断尽”二字加重了情绪,突出了抒情主人公柔肠寸断,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强烈情感。有了“情”的骨,秦观的清丽之词方有了支撑。
五
冯煦《蒿庵词论》评曰:“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⑤词人深重的愁绪被掩盖在了平静的外表和婉约的词句下。以一种朦胧的姿态,与现实和读者隔开一段距离。这种朦胧之感,体现在意境的邈远、时空的间隔、语言的淡雅和用笔的清淡上,是一种与“实”相对的“虚”。这种虚无的倾向又与词人坎坷的人生经历与善感的词心密切相关,政治上的一再打击使秦观几乎失去了斗志,然而天生多情的性格又使他苦苦不能放下,常常为物触动,勾起对往昔的回忆和感伤。他不得不寻觅心中的“桃花源”,他无法完全放下,放弃目标;但是在政治的漩涡中又无法脱身,目标永远不可能实现。他选择了“桃源”这个寄托意象,形成一种对虚无目标的寻觅,因此必然会一次次地却经历梦醒之后的失落与迷惘,遭遇希望之后更深的绝望。
《点绛唇》就是其中出色的代表: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全词没有用力的痕迹,写景叙事皆是平言淡语,形成完整的清空意境。然而细读却有无尽的苦涩。首两句好似一个“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的世外桃源,但是“尘缘相误”一句读来却惊心,为何尘缘相误?作者没有明说,是蕴藉的词风的表现。但结合屡遭谪迁的仕途经历可以推断出是名缰利锁的困扰。在另一首《水龙吟》中作者曾言:“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紧接着,眼前的景物转向凄凉,词境急转直下,茫茫烟水、暮色西沉、崇山无数。风乍起时“乱红如雨”。意欲归去,然而结果竟是“不记来时路”。似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曲折地蕴藏了深沉的情蕴,反映了备受压抑而不能自解的作者,寻觅精神家园不成却迷失的痛苦,暗含着梦破之后无路可走的深深悲愁。
《踏莎行》中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亦是如此。寻觅桃源不得,是一种精神家园的迷失。
“咀嚼无滓,久而知味”的“味”来源于词人深切易感的词心,在其词作中表现为清丽平淡背后的苦涩情意。这种情感经过意象、景物、章法、语言等的重重包裹,达到朦胧的效果。这种“虚”的朦胧感又与词人的理想目的迷失相对应,实际上蕴含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悲哀。
注释:
①[宋]张炎.词源[M].北京:中华书局,1991.
②[清]朱彝尊,汪森.词综[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③[清]纪昀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
④[清]陳廷焯.白雨斋词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⑤[清]冯煦.介存斋论词杂著·复堂论词·蒿庵论词[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⑥[清]王国维.人间词话[M].墙峻峰,注析.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
⑦[南朝梁]刘勰著.文心雕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⑧徐培均.导读[M]//秦观.秦观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⑨刘熙载.艺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⑩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袁行霈,主编.莫砺锋,黄天骥卷主编.中国文学史:第3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清]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M].顾学颉,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A].词话丛编[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赵尊岳.填词丛话[G]//词学:第3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
参考文献:
[1]秦观,徐培均.淮海居士长短句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秦观诗词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
[3][宋]秦观.秦观词新释辑评[M].徐培均,罗立刚,编著.北京:中国书店,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