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学习方式的古典摄影

张天贶

笔者在校读研期间开始学习古典摄影工艺①，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深入学习，对古典摄影工艺一步步了解到理解古典摄影工艺对摄影学习者的意义。毕业之后一直从事摄影教育相关的工作，借此机会谈一下近些年在学习古典摄影工艺的一些心得。

蓝晒工艺（铁氰酸盐印相 ）Cyanotype

1842 年约翰·赫歇耳爵士发明了蓝晒工艺，为早期摄影的传播作出了重要贡献。蓝晒工艺在发明初期就受到很多大学生的欢迎，因此今天许多创作时间在1842-1880年间的蓝晒作品都是佚名②。蓝晒作为摄影早期的成像工艺，没有在艺术摄影中博得大家的眼球，它的成本低廉和成像稳定却在后来的建筑设计、模型设计等领域中作为蓝图作出了重要贡献。作为摄影教育的手段，对于今天的摄影教育也起到一定作用，蓝晒成为了最适合带领学生理解摄影历史，提升学习摄影兴趣的最佳入门方式。这种工艺相比其他任何传统摄影工艺更具普遍性和可推广性。

蓝晒工艺的材料简单，投资也少得多，有非常好的易获性。柠檬酸铁铵是目前的食品行业中使用的添加剂，在化工行业中生产量巨大，是极为容易获取的原料之一，铁氰化钾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化工原料，这两者当中都没有参入Ag、Pt 等贵金属的成分，因此在一般的化学原料经销商销售点都能够获取，也不需要特殊的购买资质。

蓝晒工艺使用的化学试剂比其他传统工艺的化学成分相对安全。一般的摄影工艺，包括普通的黑白放大工艺，在某些步骤中使用的药水是有轻微腐蚀或者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成分，没有经验的使用者在安全意识薄弱的情况下容易出现安全事故。前面提到的蓝晒的成分之一柠檬酸铁铵是一种食品添加剂，可以用于补充人类活动日常需要的铁，在普通的状态下也是无毒害，铁氰化钾虽然是一种氰化物，但是要使氰元素逃逸出来也需要高温或者强酸环境。显影的过程也不需要用到特殊的显影液，纯净水就能使蓝晒作品显影。

易成像性 蓝晒工艺对于操作环境的要求没有传统暗房严苛，和大部分古典工艺一样，蓝晒工艺中的感光化合物主要对紫外光感光，加之感光度较低，在弱光的环境中就可以进行操作，扩大了授课环境的范围。蓝晒工艺基本都是接触印相，不需要操作放大机，透明玻璃或者有机玻璃和背板就可以组成最为基本的套装，再利用阳光或者灯光中的紫外光就可以曝光获得图像。而且可用于棉织品、木制品和其他很多材料上。

范·戴克工艺Vandyke type

范·戴克工艺是铁银工艺的衍生工艺。约翰·赫歇耳爵士发明了铁盐工艺之后几年，范·戴克工艺逐渐形成并流行起来，早期因为无法完全定影和彻底清洗，导致范·戴克工艺制作出来的照片褪色，经过工艺的发展和改进，今天这些问题已经不存在。我们可以采用镀金的方式，用贵金属金将影像中的银离子置换出来，确保影像永久保存。

范·戴克工艺是笔者最早接触的工艺之一，这种工艺制作出的影像呈现出深棕色，在水中半干的浅棕色最为迷人，早期因为原料的原因得不到足够纯净的影像，今天看来已经不是问题。范戴克工艺因为有硝酸银的成分，感光溶液有轻微腐蚀性，不小心弄到皮肤上会产生深褐色的印记。

范·戴克工艺也是古典工艺里比较好掌握的技法之一，配方也不复杂，易于保存，只是对纸张要求比较高，但并不是价格高的就是好纸，而是酸碱度合适的全棉纸就可能合适。做古典影像工艺和数字图像的区别就在传统摄影需要大量时间去体验和实践，要做每一个技术环节的测试。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尝试各种可能性。

数字中间底 Transfer Tech

数字中间底是替代传统银盐底片的数字打印透明胶片，它可以用数字图像文件直接打印，也能根据工艺要求控制灰度与密度。但能够按洗印工艺要求制作数字底片，始终是很多手工影像摄影家面临的难题。近些年因为信息的传播速度加快，特别是在业内专家的努力下，引进的国外先进数字中间底技术已在逐步传开。国内，制作数字中间底的问题在今天看来也没有太大难度了。

笔者曾有幸在钟建明教授的带队下，去美国克莱姆森大学向碳素印相工艺大师桑迪·肯（Sandy·King）教授学习数字中间底相关知识。回国之后，整理相关资料，在南京艺术学院摄影实验室将相关知识进行实践，经过数年的实践和本土化的探索研究，简单梳理了一些笔者的体会如下：

数字中间底技术实际上是介于数字印刷技术和摄影技术之间的交叉地带，所以对于一般摄影学习者而言有一定的理解和操作难度。

对于原本就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体验一下的摄影爱好者和非摄影专业的学生而言，实践古典工艺技术会给学习摄影带来足够的兴趣，仅仅是尝试的心态也就够了。而希望想学习古典摄影工艺，并希望以此作为自己的摄影语言，却将是一个长期的训练的过程，这种技艺的学习和其他技艺一样，需要在长期的制作中逐步积累足够的经验，经验丰富的艺术家能更好的实现最终的效果。获取数字中间底片的方式目前主要有两种：激光照排和喷墨打印的方式。激光照排适合于前一类作为尝试古典工艺的爱好者，喷墨打印，技术也是需要一定专业基础才能够完成底片打印。激光照排的技术实际是一种印刷技术，通过网点密度来实现不同灰度的表现，因此，制作古典工艺时，无需对中间层次的调整，即可实现良好的表现力。用数字文件输出底片，大部分印刷机构都能够实现，就不在此赘述。

另一种是喷墨打印的方式，喷墨打印的数字中间底相比前一种，有两个最为明显的优势，第一，是喷墨打印方式更为灵活，操作的环境更为多样，工作室和书房的桌面都可以使用；第二，喷墨有更高的精度表现③，无论是分辨率还是灰度层次，喷墨要优于激光照排的方式。但是前面有说过，即便有了喷墨打印机，制作优质的数字中间底依然是需要色彩管理技术，并且同时需要软硬件的支持配合工作。

尽管现在国内的顶尖数字中间底第三方供应商能制作出艺术家级别的数字底片，依然有很多艺术家坚持在自己的工作室来制作自己的数字底片，因为古典影像制作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艺术家或多都有自己的调整图片的一套方法适应自己的工作环境，这样能更好的把控作品的影调质量和制作细节。

结语

蓝晒工艺和范·戴克工艺是古典工艺中更流行和更易入手的方式，特别是前者往往成为大家最先认识了解的古典工艺，可想做出非常优秀的蓝晒作品，也是古典工艺中最难做到的。数字中间底的学习虽然曲折，但是今天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也变得越来越多元。

古典工艺是异彩纷呈的摄影技术史的开端，是摄影发明之初人类探索摄影的结晶，古典工艺对于大众认识摄影历史，了解摄影文化内涵起到了积极重要的作用。是摄影文化普及教育的极佳方式，笔者希望和广大的摄影教育工作者一起，在不断强化自己的专业素养的同时，传播摄影历史文化的内涵，让摄影艺术爱好者在学习摄影的同时正确的认识摄影。

注释

① 作者介绍：张天贶，上海海事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摄影实验室，实验教师，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

② 乔治·伊斯曼博物馆古典摄影工艺纪录片，蓝晒工艺

③ Epson SureColorP5080 喷墨打印机支持高达2880x1440 分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