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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稿播音创作天地大有作为
——针对“重主持人、轻播音员”现象有感

2020-11-14

声屏世界 2020年18期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一股轻视播音员、重视主持人(权且也把这些人心目中的“主持人”从播音队伍里分出来)甚至追捧主持人的风潮越来越烈地蔓延开来。许多人包括一些新闻业内人士,公然地认为播音员是“念别人的稿子”“没水平”“没出息”。且不说把播音员和有稿播音看得如此无足轻重就存在极大的认识上的问题,单是将主持人与播音员分割开来,就足以使广大公众对新闻宣传行业的正确认识、对播音主持队伍所做工作的恰当评价产生极大的误导。因此,进一步明晰播音员和主持人的概念和定位,正确认识有稿播音的创造性,就显得非常必要。

播音员涵盖主持人

中国传媒大学原播音学教授张颂在他的《播音语言通论》里提出了播音员概念的内涵,即“以在话筒前(含镜头前)进行有声语言创作为主要工作的专业人员。”这里面有两个关键词,就是“话筒前”和“有声语言”。

那么主持人的概念是怎样的?笔者引述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俞虹的观点,她认为主持人“是在广播电视中,以个体行为出现,代表着群体观念,用有声语言、形态来操作和把握节目进程,直接平等地进行大众传播的人。”这里面的“在广播电视中”可以看作是“在话筒前(含镜头前)”的另一种表述,至于“个体行为”“群体观念”“操作和把握节目进程”“平等地”等。描述了这么多,一位称职的播音员不也应该是这样的吗?其中心含义不还是“在话筒前进行有声语言创作为主要工作”吗?

张颂教授则概括得更简洁:“‘节目主持人’是以有声语言为主干或主线‘出头露面’驾驭节目进程的人。”

由此,不难发现这两个概念的共同点,那就是必须运用有声语言,必须以有声语言为主干或主线。离开了有声语言,播音员也好,主持人也罢,他们的节目要传达的一切都难以最终反映出来。从创作主体的身份来看,无论是播音员还是主持人,原则上来说都离不开新闻工作者这一根本职业性质。他们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的个性特点和个人风格,但绝不能把突出自己的“小我”与“党和政府的宣传员”这一新闻工作者的“大我”身份割裂开来。任何节目当中的主持人虽然以个人的面目“抛头露面”,但其所在的节目实质上都是大家的劳动成果,换句话可以说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朱军、康辉也好,董卿、海霞也罢,离开了节目制作团队的鼎力协作和支持,他们的主持技巧和潜能再高,也不会最终完成集编采播录、声光电舞等集体创作于一体的完整节目。如果有人非要以“抛头露面”来把主持人和播音员区分开来,那么想一想,播音员,即使是广播里看不见形象的播音员,难道他们不也都是在用如在耳畔的声音与受众直接交流吗?难道这不是以有声语言的形式在“抛头露面”吗?

针对一些人非要把主持人与播音员分别开来这一观点和做法,张颂教授指出,“‘主持人’……那‘综合能力’达到何种令人仰止的水平,最终决定主持人概念的辩证本质的,仍然是话筒前(含镜头前)创作主体和创作依据的特殊矛盾。这一点是人人皆明的道理,也是笔者提出‘播音员涵盖主持人’这一命题的逻辑起点。”一味强调主持人和播音员的区别,就如同把“记者”和“广播电视新闻工作者”生硬地区别开来一样,既是多此一举,又会贻笑大方。因此,许多业内播音主持理论专家认为,播音员这个概念也可称之为播音专业人员,这一点已经被国家专业技术职称的评聘所证实:有一级播音员(讲师级),主任播音员(副教授级),播音指导(教授级)等几个等级的播音专业职称称谓,而没有什么几级主持人之类的职称称谓。这从国家和政策层面肯定了节目主持人是被包括在播音员整个队伍里面的,也是播音专业队伍里面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有稿播音的独特魅力

一段时间以来,社会上的许多人,就像一些青年人中的“追星族”那样,极力崇尚主持人,成为了“追主持人族”。他们认为“主持人”说的话才是中听的、令人容易接受的、亲切真实的;而他们心目中的“播音员”,充其量就是语言较为规范的“传声筒”而已,认为他们只会读别人写的稿子,根本谈不上是一种艺术。对此张颂教授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绝非只是对‘播音员’的曲解,也不仅是对大众传播的片面认识,严重的是对语言特别是对有声语言的舞弄和肢解。”

有稿播音,往往在新闻、通讯、评论、知识教育、文学艺术欣赏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因为这些方面知识荟萃、社会和历史背景宏大广阔、富有哲理,揭示出比较成熟和恒定的认识,呈现一种比较典范和高雅的品位。正是新闻这种独具特色的体裁和风格,决定了“有稿播音”这种播音方式的必然产生和长久存在。正像张颂教授预言的那样,科技再发达,编辑记者队伍再庞大,口头和脱稿报道(或主持)再流行,“有稿播音将青春永驻,不会削弱,更不会消亡。”

近些年,那诗歌朗诵、作品朗读、影视剧配音等不断升温和受人追捧,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有稿播音”的独特魅力和永恒的生命力。回顾新中国的播音主持历史我们发现,正是有了有稿播音,才造就和涌现出了齐越、夏青、林如、葛兰、方明、赵忠祥等一大批播音艺术家。正是他们以稿件为依据,又以自身的语言造诣为创作根基,播出和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流传后世的播音经典之作,让他们先后走上了语言艺术的高峰,令广大受众一次次受到规范的声情并茂的语言艺术的熏陶、得到真挚而优美的语言艺术的享受,令无数后辈的播音主持工作者学习不尽,享用无穷。他们高超的语言艺术造诣,岂是“传声筒”“只会念别人的稿子”等几句不雅之语就能一笔抹煞得了呢。

有稿播音和创造性

有稿播音,在具体操作和表达上有它一定的方法和规律。在播音表达时,不但要把原作品和作者的风格特色体现出来,同时又要把自己的语言风格同作品的语言特色融合在一起,而让受众听起来既是作家的又是朗诵者的;或者既是作者的,又是播音员的。一位优秀的(起码是合格的)播音员的播音作品,不但要把原作品完满地呈现出来,而且应当在此基础上做到“锦上添花”,有时候竟让稿件的原作者听起来都喜出望外,达到了稿件作者意想不到的最佳的、完美的播出效果。

要想做到有稿播音“锦上添花”,需要克服两种倾向:一种是“陷入稿件”,另一种是“偏离稿件”。所谓“陷入稿件”,就是为播稿而播稿,播起稿来亦步亦趋,甚至不能自拔,这种情况与驾驭稿件能力不强有关,也同整体节目意识淡化有很大关系。所谓“偏离稿件”,就是在播稿时或浮在表面、似是而非;或虚假做作、错误百出、不知所云。这种情况大都与缺乏认真钻研态度,有意摆脱稿件制约和理解感受能力不强有很大关系。张颂教授就此指出:“稿件是摆脱不了的,只有摆脱‘念字’意识,加强创造意识才是有志者的方向和强者之所为。”广播电视稿件写作,是有其特点的,这特点似乎有它的局限性。然而,局限性为播音再创作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如果没有局限性,那播音的创造性又从何谈起?

作为广播电视节目播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播音,虽然以稿件为依据,但播出的时候绝不是见字出声、见文念稿的“传声筒”之举,而是在稿件的基础上,要有一系列的创造思维流动,以便开掘和发现稿件内容里面丰富的内涵,“从中获得人文积淀、感情色彩、修辞效果和人生况味,然后准确鲜明生动地形之于声,及于受众”(张颂语)。因此,有稿播音根本不像有些人贬斥的那样,是在“念别人的稿子”,而是一种创作。这种创作是在把文字语言转换成有声语言的同时,把播音主体(包括播音员主持人)自己的理解、感悟、审美追求、理想表达等都融入了有声语言。

极力贬低有稿播音的人,从来不把创造性同有稿播音联系在一起,更有一些人用当今逐渐出现的智能机器人播音员来代替现实当中的播音员来证明播音员的可有可无。那么,就让他们去多听一听看一看这些智能机器人播音员的播音,然后再去对照一下为什么现实社会中不能用机器人去代替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人一样,不要说变化、层次、逻辑等更高层面的播音技巧,单是那冷冰冰、少感情、机械呆板等缺陷,就足以使播出的作品无法让受众尽情欣赏和畅快地受用。

结语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播音中的有稿播音,绝不像一些人鄙夷贬斥的那样低劣和“一文不值”,更不必对其回避,“顾左右而言他”,而应大胆地、自豪地去迎接它、使用它,发展和提高它。新时期的广播电视播音专业人员,要用他们又专又博、又规范又精彩的播音行动和有稿播音艺术,来进一步印证张颂教授说的,“念别人写的稿子(有稿播音)‘没出息’‘没水平’的看法,不过是一种幼稚病,一种可笑的‘左派’幼稚病。”有稿播音艺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播音理论大师提出的“有稿播音锦上添花”与“无稿播音出口成章”必将成为两颗闪耀的明珠,在今后的播音主持艺术创作当中定会相得益彰、相映成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