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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美学视阈下《哪吒之魔童降世》观众认同机制探究

2020-11-14

声屏世界 2020年21期
关键词:敖丙哪吒之魔童降世李靖

20世纪60年代,姚斯提出的接受美学理论震撼了西方艺术理论界。姚斯在其著作《文学范式的改变》一书中认为,传统文学研究的方法主要分为三类主要范式:古典主义——人文主义范式、历史主义——实证主义范式、审美形式主义范式。其中,古典主义——人文主义范式主要以古代经典为范本来评价后来的文学作品优劣,历史主义——实证主义范式主要是马克思主义文学研究,审美形式主义范式主要代表是俄国形式主义。三种范式都已衰落,因此,姚斯接受伽达默尔解释学的部分内容,尤其是其中“视阈融合”的观点,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期待视野”这个概念,并逐步发展了以研究读者感受为核心的接受美学。由于其理论注重阅读过程中读者原有经验与作品传达之间的“对话”属性,故而可以被用来进行电影学方面的研究,毕竟电影文本也是一种具有“对话机制”的文本,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观众是单向度的接受信息,唯有在观影活动过后,观众可以通过评价行为反馈自身的意见。作为一种消费品的电影,票房的高低无疑就是评价观众认同与否的一种参考方式。

“期待视野”指的是“读者在阅读理解之前对作品显现方式的定向期待”,它有两种形态:其一是读者过往的审美经验;其二是在过往生活经验基础上形成的生活期待视野。这两种视阈互相融合构成了完整的“期待视野”。

角色形象建构与观众个人生命体验相契合

影片借由“魔丸”哪吒个体成长并寻回自身身份与价值的故事,折射了当下社会中现代观众对于个体身份归属与价值缺失的焦虑。

影片中由于申公豹从中作梗,刚刚降生的哪吒就被定义为将来要危害世界的“魔丸”,因此受到陈塘关百姓的敌视,身份属性成为隔离哪吒与周边人群的一道藩篱。随着小哪吒的逐渐成长,像大多数孩童一样,渴望着周边人群对自己身份与存在价值的认可。然而幼小的哪吒却整日被封闭在结界里,周边的百姓对他十分敌视,纷纷把他当作一个异类来看待。影片用夸张的手法呈现了百姓对哪吒的“敌意”,百姓一旦发现哪吒走出结界上街游逛,便会迅速进行躲避,影片中看似高大威猛的大汉面对“步步紧逼”的哪吒,直接选择了用砖头将自己击昏,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于哪吒的憎恶。

最为可悲的是不仅仅知晓利害的成年人群对哪吒避之不及,甚至连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都从内心将他视为“异类”。玩耍本是孩子的天性,哪吒十分渴望可以和周围小伙伴们进行交流玩耍,但是小伙伴对他十分抵触,甚至建立了一个以他为假想敌的“除魔帮”,由此也可以看出哪吒被大众孤立的程度是十分可怕的。甚至当哪吒出于善意从海怪那里救回被掠走的小女孩后,百姓反倒错误地将他认为怪物。虽然哪吒表面上表示自己对陈塘关百姓的看法不屑一顾,但是当他听父母说百姓们要来为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立马开始为自己装扮。哪吒内心强烈渴望得到别人理解与认同,甚至选择主动“黑化”自己,以此满足小伙伴们对自己是个怪胎的想象,用这种方式尝试与他们进行游戏和互动。颓废的小哪吒哼唱起了一首明显具有“他者”色彩的歌谣描述自己:“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自我进行调侃。影片中的哪吒只不过是想要像普通人一样获得认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合法身份,却无法实现。

这样的身份困境也体现在影片中另一位主角敖丙的形象建构过程中。敖丙一出生就背负着为龙族证明价值的宏大使命,这种压力迫使他逐渐走上了人格异化的道路。影片中,尽管敖丙是“灵珠”转世,一直在降妖除魔试图证明价值,却依然因为龙族后人的身份而不得不时刻遮住龙角。在自己龙族身份暴露之后,他甚至不惜制造洪水来消灭所有知晓其身份的陈塘关百姓,由此也可以看出,身份属性一直是困扰敖丙的核心问题。“灵珠”敖丙与“魔丸”哪吒在其形象建构过程中形成了一组镜像关系,二者由最初的竞争对抗,到最终惺惺相惜,共同谱写了一个逐渐成长并寻回自身身份与价值认同,并且逆天改命的故事。

剧中两位主角的成长叙事在一定程度上与当下成年观众所面临的身份认同困境相契合。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以及大众传播媒体力量的不断扩张,人变得逐渐异化。工业社会试图将人驯化为一种只听从于技术理性与统治逻辑控制下的单向度的人,然而每一种统治逻辑毕竟又是不同的,甚至是互相对立矛盾的。在这种压力之下,现代人的身份逐渐变得破碎,由单一走向复调,成了一个相对存在的概念化符号,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可界定身份主体,相反却成了多个身份碎片的集合体。在生存压力激增的现代社会,越来越多的现代观众需要面对这种焦虑,现代电影作品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主题就是对于个人主体身份以及价值的追寻与界定。剧中塑造的“黑化”哪吒这个角色的成长经历能够与当下观众的个体生命体验相契合,这就是迎合了观众在过往生活经验中所产生的“期待视野”,使得观众能够与哪吒这个角色形象形成认同。

个体生命困境的想象性解决

在指出哪吒以及观众所面临的的身份焦虑与价值困境之后,影片为哪吒以及观众指明了一条自我救赎之路,那就是借助家庭亲情的力量完成自己的蜕变,进而重塑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并实现自我价值。

中国文化体系一直是一个十分重视亲子血缘家庭伦理的文化体系,“家”的概念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占有独特地位,家庭是每个中国人心中一盏不灭的明灯。这种文化传统镶嵌在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基因中。每年春节,天南海北相隔万里的中国人都会选择回家过节,为的无非是一顿团圆饭。可以说“父慈子孝”一直是中国百姓心目中完满家庭的概括。

虽然影片中哪吒顽劣不堪,但却疼爱自己的父母。李靖夫妇为了哪吒的幸福费尽心机。为了陪伴哪吒玩耍,李夫人穿上铠甲,冒着受伤的危险陪伴爱子,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当有怪物出现她不得不外出降魔履行职责的时候,还不忘对爱子哪吒做出了一个“比心”的姿势并许诺晚上回来给他做好吃的;父亲李靖则一直不放弃为哪吒的命运寻找解决方案,不仅向上天祈祷用自己的寿命交换儿子的寿命,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哪吒英勇救人却被误认为妖怪之际,父亲李靖细心寻找线索,为爱子哪吒寻回真相,证明了儿子的清白。从片中的这些细节处理中可以感受到李靖夫妇对于哪吒的疼爱,正因为有了这些蕴含着家庭情感影像的展现,使得哪吒一家三口父慈子孝的角色塑造契合了中国观众基于民族文化传统而获得的“期待视野”。李靖夫妇俩为了爱子哪吒所做出的牺牲是令人感动的,挑动了观众的心弦。整个影片的故事基调也由传统哪吒题材影片极具反叛精神的叙事“被温和化为一个更容易被观众接受的成长故事”。

哪吒这一形象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曾经出现在《西游记《封神演义》等小说以及《哪吒闹海》《大闹天宫》等影视作品中。本片中的哪吒却与之前版本中的哪吒具有不同的精神内核。传统的哪吒形象既有正义感又兼具反叛精神,这种反叛精神是以反抗代表父权的生父李靖作为自身标识的。“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哪吒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与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李靖划清了界限。不同于传统英雄除魔题材电影“除恶务尽”的结尾方式,本片中哪吒的反叛则表现为一种对于既定宿命的反叛,他不甘于“魔丸”的命运,在短暂的失落之后挺身反抗,选择了以牺牲自己的方式帮助“唯一的朋友”敖丙,这一举动也拯救了那些对自己颇有敌意的陈塘关百姓。由此,哪吒的形象得到了一种境界上的升华,展现出了角色作为独立个体的精神境界,从而实现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铮铮誓言,“使得影片更加具有悲剧的美学意识”。敖丙也在哪吒的帮助下放弃了家族给予的压力,与哪吒一起携手对抗天命。叙事策略更加适合当下观众的口味,影片通过小哪吒与敖丙自我成长、自我救赎的故事为当代观众内心中身份归属与价值缺失的困境提供了一种想象性的解决方法,使观众能够先认同影片中的角色,进而认同影片的思想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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