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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教育视野中的2019年度国产电影管窥

2020-11-14李伊晴

电影文学 2020年14期
关键词:科幻片青春青少年

沈 鲁 李伊晴

(南昌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31)

在对2019年度国产电影的回眸与检视里,会发现该年度亦有不少电影借助于较为成熟的类型、人物与故事情节密集关涉到青少年的成长教育话题。《少年的你》不无残酷的“青春叙事”让我们对校园、社会、家庭的“三位一体”关系以及成人世界与青春想象之间的尖锐摩擦有了更有深度的思考;甚至《叶问4》也让我们看到了“越是对抗越期待肯定”的青少年的“精神洁癖”;当然还有《银河补习班》对“体制化”教育伦理的“成人童话”般的想象性处理。电影艺术“熔时间和空间、现在和过去、实在和幻景、想象和真实于一炉,集报道和叙述、梦境和观察于一身,整合延续时间,追踪人和事物的变化”。电影艺术经由“熟悉而陌生”的观影心理机制,引导社会大众超越个体存在的有限性和脆弱性,在个体青春、教育实践以及生命体验中,直面现实、反省过去、开掘自我,不经意间在银幕想象的过程中完成着对于“青少年教育”话题的自我阐释和自我迭代。而年度“科幻类型”与“青春叙事”在青少年教育视野看来,更具有了进一步的解读空间。

一、“科幻类型”对科学价值、社会价值与人文价值的成功传播

伴随国家整体科技实力特别是中国步入“太空新时代”的大好形势,我们热切希望看到以“科幻电影”的方式科学理性而又富有想象力与号召力地讲述好我们的“中国故事”。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2019年度出现的国产主流新片种的《流浪地球》,其在青少年观影群体当中的巨大号召力与市场竞争力,则更体现出一种主要源于一个人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科学幻想”意识的能量巨大的跨越不同人际之间的对“光影幻梦”的现代性与大众性的“集体无意识”需求。

“科幻片”的科学价值在于唤起青少年的探索心灵。“科幻片”其实从历史上看,也算得上是一个“古老”片种。在1895年世界电影诞生不久的法国,一位出色的魔术师——梅里爱率先在影像纪实功能之外敏锐地捕捉到影像的“魔术特性”,并破天荒地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具有科幻片雏形特征的无声电影《月球旅行记》。从那时起,在银幕上书写“科幻”题材,一直都是现代电影最为人瞩目的一个魅影所在。时至今日,全球观众普遍认为美国好莱坞电影工业将“科幻片”做到了世界第一,成为美国对外输出“美国故事”的绝佳电影载体。而这个好莱坞最重要的主流电影类型也常常是以青少年观众为主体的北美暑期档电影市场的“常客”,“科幻片”的观众群当然不仅是青少年,它的观众群或消费群越多元越好,但是也不可否认“科幻片”所传递的科学素养与科学创造价值的直接对象总是青少年群体。

就以此次国产电影《流浪地球》来说,涌进影院的绝大多数是青少年,即便非青少年观众的数量也不容忽视,非青少年观众群体对这部国产“科幻片”的观影热情常常与各自青少年时期就已经不同程度形成的“科幻情结”有着密切的关联。从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以来,以“四个现代化”为引领的发展目标就已经开启了科学普及的教育浪潮,而“四个现代化”的核心就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改革开放40多年来,受惠于科普教育浪潮和科技全球化浪潮的70后、80后、90后、00后在不同时期所积淀下的科学幻想情愫适逢国家在一系列全球重大科技领域的重要进展与突破的发展背景下,亟须得到一次最大众化的最直接最通俗的形象化表述。《流浪地球》是第一次在大银幕上满足了这种表述欲望的国产科幻片。与其说是中国“拯救”了世界,不如说是几个中国少年在绝望困境中完成了一次“自我拯救”的探索之旅,在这个探索旅途的知识谱系里有“牛顿”“爱因斯坦”和“霍金”,更有当年质朴的口号“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科幻片”的社会价值在于培育青少年的责任意识。在众多电影类型中,就电影的教育价值而言,“科幻片”也是最可圈可点的一种经典类型。从电影心理分析,人们为什么会需要“科幻片”?答案之一,恐怕在于人们普遍的内心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的焦虑和渴望以某种科学理性的立场寻找摆脱这种焦虑的可能性的心理驱动力。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未来很不确定”与“未来尽在掌握”的矛盾与妥协,“科幻片”有效调动起观众作为“社会人”的改造现状的心理冲动和责任意识。而电影作为一种大众文化形态,这种责任意识在观影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培育对于青少年而言,显得更为重要。

青少年最喜欢也最适合“想入非非”,现实越是“乏味”或“残酷”,这种“想入非非”就会越持久而强烈。“想入非非”的正确导向在于责任意识的培育。当代几乎所有在电影叙事上相对比较成熟的“科幻片”,在精心营构电影细节魅力与电影视听造型冲击力的过程中,都会积极赋予电影故事一种“他人痛苦即是我之痛苦”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价值立场,从而帮助电影观众在无意识中逐渐建构起自己的“角色意识”,并从这样的“角色意识”出发,完成个人英雄的自我认同,在认同中建立起各自的责任空间。正是因为这样一种观影心理机制,可塑性强的青少年往往会在“科幻片”的银幕叙事空间之内努力做空间之外的自我拓展,引申出包括“全球一体化”“人类生命共同体”诸如此类的意识形态话语。国产“科幻片”《流浪地球》至少把深陷功利主义教育之中的青少年的思考焦点从“功利”转向了“太阳”与“银河系”,尽管在相关叙事细节的铺陈上还显得稚嫩和生硬,但作为“科幻片”的价值企图还是昭然若揭,“科幻”至少是一种推动人们“仰望星空”的力量,缺少这种力量,大的根本的责任,恐怕也无从谈起。

“科幻片”的人文价值在于塑造青少年的情商系统。中国电影类型缺少的是“科幻片”,而不是“幻想片”,我们也有极具中国特色的“幻想片”,例如“神话传说”,例如“武侠神怪”等。这些“幻想片”虽然各有其独立的价值,但以“现代性”和“启蒙性”而论,“科幻片”是最富于人文价值的“幻想”。因此,经典的“科幻片”力作,常常除了科学素养价值与科学担当价值之外,也必定是充满了深情的满蕴人性之光的艺术作品。“幻象是人抵御空无、人成为人的理由,人类在现实中借着幻象实现了个体价值与内部协调,具有存在论意义。”在电影《流浪地球》中,正是“父辈”的牺牲成就了“子一代”的勇敢实验,正是“地下城”世俗秉性的强悍与“地上世界”的悲惨绝灭之间的并置成就了人性的“伟大与渺小”。诸如此类缝合于科学幻想叙事文本内部的人文思考,把一切的拯救最终归结为一个字:“爱。”仁者,爱人。“爱”是勇士征战的出发点,也是英雄百战的归宿地,这常常是所有“科幻片”的通俗套路,但很有效,借助有效地植入“爱”元素,包括人伦之爱、人际之爱、人类之爱等,“科幻片”建构起一个有价值的“思想与情感”抚慰系统。这个系统尤其对于心智尚在发育,对于人性充满好奇的青少年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有利于情商发育的参照系。热爱科学幻想、懂得天人合一、理解人类尊严、向往和谐发展的青少年群体,就是电影《流浪地球》里的台词所言:“像钻石般珍贵的希望。”

二、“青春叙事”对师生关系“解构与重构”的尝试与尴尬

讲述学生和老师关系的电影很多,如《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诗社》等;讲述青春和回忆的电影更多,如《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等。2019年电影《老师·好》就讲述了一段20世纪80年代的师生关系的故事,更讲述了一幕幕我们并不陌生的那个年代的青春故事。作为一部制作成本不高而获得较好票房成绩的电影产品,《老师·好》显然在迎合现时代的电影观众的策略方面做足了功课,无论是南宿一中高中部三班的学生,还是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的苗宛秋老师,人物身上都散发着某种已然被“改写”的“可爱”与“可敬”,以童话般的色调描绘了推着自行车不无骄傲地行走在校园并主动接受着周围人们投来的艳羡目光和大众恭维的苗老师的风采,以及顽劣又单纯的洛小乙、温婉而内敛的安静、前卫而果敢的关婷婷等个性飞扬而超越了时代叙事局限的青春系列形象。再配以娓娓道来而不无诗意的画外音,絮絮叨叨的浪漫想象中,一切带有写实企图的构思都注定会一再被延宕,一个“老师”与“好”之间的道德评价与价值评判,也就多少有点儿显得轻飘而肤浅。

但是作为一个电影产品,《老师·好》是不亏欠市场的,因为从一开始影片就打出了一张并不新奇但却往往很有效的牌——怀旧。与其说这是一部探讨师生关系的电影,不如说它更像是一首老套却又多少有些清新色彩的依旧是那首可以被我们的智商和情商所圈定的“青春之歌”。在影像上做足年代感,在造型上凸显回忆中的一切细腻,在人物行为上依旧遵从套路化的“反叛”与戏精式的“姿态”,最终拼凑出一幕幕小品化的“青春碎片”,以供银幕前的我们释放对于过往美好的追恋和对无趣当下的怨叹。“艺术家的任务不是要使人们为虚构的人物的行为而感动或愤怒,而是要在未经渲染的纪录性事实里,发掘出深藏在里面的有价值的东西——人情的、道德的、社会的、经济的、艺术的意义。”我们从这部电影当中看到的是一个精神产品生产者难以掩饰的对于时代的尴尬误读与对于自身精神反思的超级不自信。在并无太多新意的“电影桥段”里,我们除了看到浮云,还能从这部电影中看到什么呢?像浮云莫测一般的故事结尾,硬生生把当年莫名出走的“苗老师”再度唤回了三十年后的现实里,很伤感,也难免做作,透露出一种试图表达太多却无从下手的无奈。

《老师·好》的“碎片化”与“诗朗诵”,实在难掩故事本身的单薄与无力,尽管这个故事在表面上足够青春、足够热闹,但也只是青春和热闹而已。也许《老师·好》有青春叙事的气场,但丢掉的是回望过去的气质,一个本应充满热情与热烈的“师生互看”与“成长经验”的电影故事失落于导演“想得太多”的精神乱象里,何以自拔?何谓精神乱象?在新世纪全球化浪潮中始终被工具理性与技术至上理念牵引,一切信仰碎片化,一切欲望合法化,一切皆在效率优先的幌子里窥测着自我利益最大化的“当下”里,我们丧失了对很多至关重要的事物的重新反思与评估的能力,这是一种发展过程中赤裸裸的精神退化景象。我们已经不能理解作为职业伦理的“老师”与作为一个知识人的“老师”的复杂与平衡,我们也无法真正触碰到老师之为老师的痛苦与伟大,老师之为老师的无奈与光荣……影片中的“苗老师”的“老师”说了一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但问题是影片本身的厚重度与写实度并没有让我们读解到人之尊严、人之关怀、人之公义、人之人伦、人之道德、人之牺牲的“丰富度”与“可信度”……这些才应该是《老师·好》承载的基本精神立场与价值判断,无此,纵有华丽新锐的惊艳亮相,也难掩对故事把握的捉襟见肘,也难以摆脱与某种精神内蕴只能平行而始终无法交错的尴尬失语之境遇。

当然,电影《老师·好》也只是一部电影,也许我们对其过多的要求与过度的解读,是一部电影“不能承受之重”,电影毕竟只是试图讲述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段某县城高中的生活,写的是那个时候的中学校园,这是让很多人又爱又恨的高中,让很多人自我疗救内心创伤的很重要的一段岁月印痕,那里有青砖小楼,有绿树繁荫,有压抑,有纾解,有憧憬,有黯淡,每一个人的“南宿一中”都是那么历历在目,备感陌生而亲切;每一个人心中的“苗老师”都充满了想象力的辽阔与幻灭。而此刻,一段20世纪80年代的高中师生的故事正在上演,演出的是我们自己,是,却也不是,毋宁说这是一段集体的对过往岁月的缠绵与激愤,如果“苗老师”是“那么好”,是因为他实在“不可爱”或者“太可爱”,他实在“不完美”或者“不典型”,我们只好与各自心中的“苗老师”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相揖别。于是,个体与时代的记忆碰撞与情感碰撞,便也有可能具有某种来自电影内部张力的现实主义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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