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研究：基于共享心智视角

殷向洲，方 慧，张逸石，寇佳婷，冉雅璇

(1.武汉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高管团队一直是管理学研究的热点，团队成员能否相互学习、共享信息并达成一致意见直接影响团队决策的准确性。共享心智模型在心理学领域提出后，很快成为团队绩效研究的新视角，为建立学习型组织奠定了基础。在共享心智模型与团队绩效关系的研究中，主要有以下两种观点：共享心智模型直接影响团队绩效；共享心智模型作为一个中介变量，解释某些因素对团队绩效的影响。此外，还有学者提出高管团队结构是影响团队绩效的重要因素。但是大多数学者往往只是研究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团队绩效中两者之间的关系，缺乏系统思考。为了综合考虑三者之间的关系，笔者拟从共享心智模型的角度出发，研究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

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认为，多团队合作中各团队均掌握了完成某任务所需的部分专业知识，高效的信息共享系统有助于团队间分工合作，互补共赢。与多团队合作相似，在高管团队内部，信息共享、专业互补是十分必要的。笔者创新性地将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应用于高管团队的研究，结合高管团队成员的个人特征，综合考虑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因素，运用结构方程模型验证共享心智视角下高管团队结构与团队绩效之间的关系。

1 理论假设

1.1 理论基础

(1)共享心智模型理论。1943年，CRAIL[1]提出了心智模型的概念，指出心智模型是个体真实或想象中的心理反映。MOHAMMED等[2]认为共享心智模型主要包括共享的知识结构和共同的目标两个方面。CANNON-BOWERS等[3]从团队层面研究心智模型，认为团队成员的共同认知可以缓解成员间的冲突，协调成员行为，从而实现共同目标。LEVINE等[4]认为共享心智模型指涉及不同专业领域的团队成员扮演相应的角色，通过沟通协调达成共同的认知，并为共同的目标努力。WEBBER等[5]认为共享心智可以使团队成员对团队作业形成正确的解释和预期，从而协调自己的行为以适应团队作业和其他团队成员的需求。

(2)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交互式记忆系统是团队之间进行信息交流与信息共享的系统。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认为，各个团队均具备完成某个任务所需的某项或某部分专业知识和能力，交互式记忆系统的存在使得各团队之间可以进行高效的信息沟通，各团队具有明确的分工，可最大程度地发挥各团队的专业优势，避免任务重叠，从而高效地完成任务[6]。在多团队合作层面，学者关注的焦点是各团队专业知识的互补。与多团队间的合作相似，为了适应组织的发展，如今高层管理团队成员不仅要具备管理知识和经验，还要在专业领域拥有更加多元的专业知识。同时，高管团队在运作过程中，往往需要高效的信息共享与信息交流机制。但是，高管团队成员能否对目标达成一致的认识并进行明确分工，高管团队特征、能力所带来的影响不容忽视。在多团队层次研究的基础上，高管团队的信息交流与信息共享表现出更加复杂的个人特征。因此，在对高管团队结构和高管团队绩效的研究中，要综合考虑高管团队成员的特征和专业背景。

1.2 假设演绎

(1)高管团队结构与团队绩效。国内学者黄赫达[7]提出团队结构的测量维度包括年龄、团队规模、任期、专业背景、学历，研究发现年龄普遍较大的高管团队一般选择规避风险，而年龄普遍较小的高管团队则更愿意革新与改变。陈颖[8]认为高管团队的领导能力并不是单一的能力模型，而是包含团队任务管理能力、团队关系管理能力、外部环境管理能力等在内的多维的能力模型。能力强的高管团队能够有效地控制风险，进行良好的资源配置，具有更高的综合实力。吕晨等[9]研究发现高管团队是否具有相同或相似的专业背景会决定团队的知识结构，在决策中扮演主导角色的董事会使决策向其专业倾斜。

高管团队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团队决策效果。GOLL等[10]对美国航空业的高管团队进行了研究，发现在受政府管制的环境下，团队成员的专业知识水平会影响团队绩效。朱永明等[11]研究表明高管团队结构是由高管团队制定和推动执行的，高管团队异质性对组织结构惯性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在不同结构、不同团队成员组成下，高管团队对问题的认知和相关解决措施的选择也会有所不同，进而产生不同的决策效果。王丽钦等[12]针对提升高管团队绩效的问题，提出应加强决策层的有效沟通。聂峰英[13]以学科服务团队为研究客体，认为一个团队中成员间的正向交流能极大地提高团队合作质量。为了探究高管团队结构与团队绩效的关系，提出以下假设：

H1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2)高管团队结构与共享心智模型。交互式记忆系统有助于团队间信息共享，明确各团队的分工。高管团队的决策过程同样需要有效的信息交流机制，团队成员之间的分工合作、不同专业背景的碰撞与互补作用不容忽略。因此，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同样适用于高管团队内部。基于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在高层管理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中，共享心智模型是可能的内部机制。为了验证这一设想，提出以下假设：

H2高管团队结构对共享心智模型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3)共享心智模型与团队绩效。WALLER等[14]通过实验发现，在复杂的非常规情境下，团队的心智模型建立行为不同，团队的绩效也不同。对于共享心智模型与团队绩效的关系，有些学者认为共享心智模型直接影响团队绩效。KLEIN[15]研究了团队心智模型相似度和质量与团队绩效的关系，认为当团队共享的心智模型不准确时，会降低团队绩效。王敏等[16]发现团队成员之间的交流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共享心智模型，并且共享心智模型对于交流沟通机制的建立有直接的正向影响。

还有一些学者认为，共享心智模型是一个中介变量。傅永刚[17]以装备制造业研发团队为样本，将共享心智模型作为中介变量进行各维度偏相关分析，结果表明共享心智模型对团队效能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也在团队构成对团队效能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郝敬习等[18]对21个高新技术企业的296位研发人员进行实证调查，发现在对研发团队创造力的影响中，共享心智模型起中介作用。张建卫等[19]对高校大学生科研团队进行调查研究，验证了团队共享心智模型存在中介作用。周双喜[20]结合科研个体的共享行为，从客观层面和事实层面将共享心智模型看作团体的一个变量，证实了共享心智模型在团队绩效中的影响。这些争议还没有确切的研究解释，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共享心智模型对团队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4共享心智模型在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中具有中介作用。

基于上述假设构建理论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概念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构念测量

(1)高管团队结构。由于认知角度的不同，对于高管团队结构维度并没有明确的划分。SIMONS等[21]按照外显程度将高管团队特征分为两类：一类是显性的人口特征变量，如性别、年龄和种族，另一类是隐性的变量，如任期、教育水平、文化、经验等；根据与工作的相关程度，还可将高管团队分为非工作性的团队异质性(如年龄)和工作性的团队异质性(如工作经验、职业经历等)。DIAZ-FERNANDEZ等[22]对157家总部设立在西班牙的不同行业和不同国家的大型企业进行研究，发现高管团队的人口特征对企业战略变革具有影响。ALESSANDRA[23]依据上市公司的数据，认为企业的人力资本是企业快速成长的重要因素。年龄能够很好地反映高管团队的人口特征。但为了弥补心理层面的不足，笔者还增加了能够反映社会认同性的性格维度。纵观以往研究，国内外学者对于高管团队结构测量维度并不明确，且关注的重点大多在于团队成员的学历等级、工作经验、性别特征等，关注面过于狭小，没有以系统性的视角对高管团队结构进行分类研究。基于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笔者对高管团队结构的测量维度进行了一定的凝练和总结，选择团队特征、能力和专业背景3个维度作为团队结构的测量变量，能很好地揭示现今高管团队特征。

(2)团队绩效。对于团队绩效，由于研究者的目的不同，选择的测量维度也有所差异。在以往的研究中，团队绩效的维度分类存在较大的差异，狭义的团队绩效测量维度仅包括财务指标；而广义的团队绩效除财务指标外，还考虑团队内部因素[24]。在团队绩效研究方面，大多数研究的重点在于财务绩效，只有少数关注团队成员内部决策对团队绩效产生的影响。

李鹏勇[25]通过总结前人研究将团队绩效的测量维度分为任务完成、成员满意和成员学习3个方面。高管团队作为一个目标明确、成员各方面能力均较强的特殊团队，其在任务完成和成员学习方面上升空间较小。当代社会高度重视员工的工作幸福感，即成员满意占据着主导地位，因此笔者选取团队满意度作为团队绩效的一个重要维度。此外，决策效率是团队绩效众多影响因素之一[26]，决策质量对团队绩效有一定的影响力，考虑到高管团队的特殊性，笔者将决策质量作为团队绩效的一个维度，从决策的效率与效果上探究团队绩效。ZAHRA等[27]通过调查研究得出团队凝聚力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直接对团队绩效产生影响，二是来自组织公民行为的中介作用。凝聚力强的团队具有稳定的人际关系和融洽的合作氛围，工作时配合良好，拥有更高的工作效率，进而对团队绩效产生正向影响。相关研究表明，团队领导效能与团队凝聚力呈正相关关系，说明凝聚力能间接影响团队绩效。因此，笔者选取团队凝聚力作为衡量团队绩效的指标之一。综上，笔者以团队满意度、决策质量和凝聚力作为团队绩效的测量维度。

2.2 问卷设计与数据收集

通过以上文献分析，从团队特征、能力、专业背景3个维度来测量高管团队结构；团队绩效则通过团队满意度、决策质量和凝聚力3个维度进行测量。使用李克特5级量表，设计了包含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和团队绩效3个构面的问卷。在问卷的编制中，结合实际情况，采用文献[28]的部分问卷题项，以团队为单位，向武汉地区103个高管团队发放问卷，回收89个团队的有效问卷，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6.41%。样本中注册公司占39.81%，创业团体占28.16%，大学社团占32.03%；硕士及以上学历为36人，占40.45%，本科学历为41人，占46.07%，其他12人，占13.48%，可见高管团队成员多数为具备高学历的高素质人才；样本中26～30岁最多，共53人，占59.55%，符合现代高管团队年轻化的趋势。

3 研究结果

3.1 数据质量检验

(1)信度分析。使用Cronbach′sα系数进行信度检验，通过SPSS 18.0软件进行可靠性分析，得到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与团队绩效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912、0.914和0.954，均达到了0.900以上，表明测量结果具有较高的可信度。

(2)效度分析。通过SPSS 18.0软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3个核心变量的KMO值分别为0.885、0.886和0.927(KMO值大于0.800表示合适，KMO值大于0.900表示非常合适)，且结果均显著，表明量表题项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结果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和团队绩效3个变量的因子载荷系数均在0.700～0.970之间且显著，组合信度(CR)分别为0.870、0.916、0.959，平均方差析出量(AVE)分别为0.693、0.644、0.886。上述结果符合HAIR等[29]的标准：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600，题目信度均大于0.500，CR均大于0.700，AVE均大于0.500。因此，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团队绩效3个构面均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

表1 探索性因子分析

3.2 假设检验

(1)路径系数。使用AMOS 24.0软件进行假设检验，路径系数如表2所示，完整的结构方程模型路径系数如图2所示。由表2可知，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高管团队结构对共享心智模型影响的系数分别为0.935、0.607，且P值均小于0.05，说明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和共享心智模型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H1和假设H2得到了验证。但是，共享心智模型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不显著(P值为0.158)，假设H3未得到验证。

(2)中介效应检验。采用HAYES[30]提出的Bootstrap程序进行共享心智模型中介效应检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可以看出，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总效应显著(偏差矫正95%置信区间为[0.777, 1.658]，不包含0)。当考虑共享心智的中介作用时，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直接效应显著(偏差矫正95%置信区间为[0.085,2.752]，不包含0)，但共享心智模型的间接效应不显著(偏差矫正95%置信区间为[-1.667,1.315]，包含0)。因此，共享心智模型在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中不具有中介效应，假设H4未得到验证。

表3 共享心智模型的中介效应检验

3.3 研究结果

虽然高管团队相互学习，目标达成一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团队绩效，但是在共享心智模型的建立过程中，高管团队意见一致，并不意味着决策质量高。而且，如果为了达到更高的一致性，忽略了团队满意度，高管团队凝聚力下降，会给团队绩效带来负面影响。

基于实证分析，得到以下研究结果：①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具有显著影响；②高管团队结构对共享心智模型具有显著影响；③共享心智模型对团队绩效不具有显著影响，共享心智模型在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的影响中不具有中介作用。

4 结论

(1)高管团队在企业中处于核心地位，对于团队绩效，乃至企业绩效都有着重要的影响。笔者将交互式记忆系统理论应用于高管团队，从共享心智模型的视角，通过结构方程模型研究高管团队结构、共享心智模型和团队绩效三者之间的关系，发现高管团队结构中的高管团队特征、能力和专业背景对团队绩效中的团队满意度、决策质量和凝聚力具有重要影响。

(2)上述研究结论揭示了以下规律：①团队结构较优的高管团队，有较高的决策能力，高管团队成员有相近的性格与年龄，有利于团队成员之间的沟通交流，使决策质量得到提高；②高管团队成员丰富的专业背景能够较好地及时发现与纠正决策过程中的错误；③虽然团队成员易达成一致意见，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决策的效率，但很难保证决策质量，意见的一致不一定代表较好的团队绩效，有时成员间的任务冲突也能提高团队绩效。

(3)基于以上发现，给出研究结论的一些应用价值：①企业需关注高管团队结构，可从高管成员的团队特征、能力和专业背景异质性3个方面进行考核，加强对成员能力的培养，营造和谐的交流环境；②企业在决策执行前应进行预期风险评估，加强实施中的内部过程控制，制定风险应对方案；③增强团队成员的共同认知，如重视企业文化、加强员工培训管理，这将有利于团队共享心智模型的形成，并有助于高管团队结构将积极结果映射到团队绩效层面；④团队成员在任职过程中会产生满意感，工作积极性得到提升，进而形成高质量的决策，同时建立团结的工作氛围，形成良性循环。

(4)以共享心智模型为视角发现高管团队结构对团队绩效产生影响，目前共享心智模型的研究主要分为任务型共享心智模型和团队型共享心智模型两类，分别具有不同的特点，不同的团队类型会产生不同的绩效。今后可以深入挖掘共享心智模型在不同情境下的作用，并增强高管团队结构与团队绩效关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