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风云蔚州城
2020-11-09刘媛
刘媛
明大同镇不属路的蔚州城，遗址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的蔚县，“蔚”读作“玉”音，但当地人读“雨”音。蔚州城創建于北周时期的大象元年（579年），明洪武七年（1374年）砖包，置蔚州卫，属山西行都司，“民属大同府，军属宣府镇。地气丰暖，岁常收获，多为他路所仰给。且居民繁庶，商贾辐辏”，周长“七里一十二步，高四丈一尺。洪流绕其北，层嶂锁其南，屹然宣、云一巨区也。城垣高厚完固，故虏号为铁城。”（《宣大山西三镇图说》）“洪流”指壶流河，河水发源于山西省广灵县，河床上游窄、下游宽，状若葫芦，得名葫芦河，到清代改称壶流河。“层嶂”指大南山，“大南山”是当地人对县域南部众多大山的统称，这一带是燕山、太行山、恒山三大山脉的汇合之处，平均海拔近两千米，山势险峻，其间道路崎岖，却是蔚县去涞源、易州、北京的必经之路。
大多数大同镇城堡的形状是四方形，但蔚州城的城墙是“凸”字形，当地人称为“兔城”，以卫星地图俯瞰城池遗址，形状颇像个“凸”字，东西南三面有门，只有北面没有城门。北城墙上面凸出来的是高耸的玉皇阁，与东、西、南三座城门的城楼一起修筑于明洪武十年（1377年）。玉皇阁面阔三间，重檐歇山顶，外观三层内里两层，上层供奉玉皇大帝，下层供奉真武大帝，阁内有壁画。阁前有钟鼓二楼，再下面有东西配殿。这组建筑前后距离紧凑，但高度相差较多，从上到下有陡直的台阶相连。明代对真武大帝格外崇拜，似乎把真武大帝作为了“战神”，在明大同镇各长城军堡中都曾修筑这种高大的靖边楼，有的修筑在城堡中央，有的靠着北城墙，既可以作为瞭望塔登高望远指挥调度，又供奉玉皇大帝和真武大帝便于祈福，但保存至今的明代玉皇阁屈指可数，蔚县的这座是其中规模最大、最为完好的，也是修筑年代最早的。现在这座600多岁的建筑依然保存完好，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封闭管理的收费景区，有停车场，游人进来后既可以参观玉皇阁内部，也可以上到蔚州城的北城墙上登高远眺，能够看到西面和东面依然遗存大段城墙。
蔚州城四周遍布多个小型城堡，蔚县的明清城堡遗址数量不小，民间说法号称有“八百堡”，根据文物部门调查迄今依然有两百多座。多是堡墙周长不足千米的四边形，有一两座堡门，一条十字街，街心交叉处各有一座小庙，北堡墙上面多建有真武庙或者关帝庙。这种状况也许和蔚州城修筑在壶流河边有关，在平坦的地方平时既有利于百姓种植庄稼生存，战时各处城堡也可以彼此呼应。蔚州城在明代号称“铁城”，意指这里极为坚固，易守难攻，周围多个城堡既能自保，又能联合呼应及时支援。今这些城堡多为村落，村子里不同程度遗留着各种明清古建筑，村庙里多有壁画，其中一座村里的关帝庙保存有完整的清代作品《百工图》壁画，有64幅，图与图之间以墨线相隔，图中内容包括成衣局、书籍斋、弓箭铺、酒缸行、剃头房、切烟铺、粟粮店等，体现了清代蔚县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
西古堡位于暖泉镇内，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距蔚县县城12公里，距山西与河北省界2公里，荣乌高速在这里有出口，人们可以方便到达。堡为四方形，设南北二门，门外各修筑一座瓮城，瓮城内和城墙顶皆有庙宇，瓮城里外的石头路上有深深的车辙。南瓮城有地藏庙、观音庙、财神庙和一座戏台，北瓮城有真武庙、娘娘庙。南北堡门之间是一条主要街道，两边随处可见被修复过的老房子，也可看到多座尚未修缮的老旧院落。西古堡附近还有一座堡，叫“中小堡”，北门外有观音寺，堡门已修复，堡内街道两边也是颇多老房老院子，堡的南门及门楼为新修，上书“中小堡”。
暖泉镇内还有一座“暖泉书院”，又名“王敏书院”，为元代工部尚书王敏所修。书院外有小湖“逢源池”，内有成群的红鲤鱼。清澈的水面倒映着高耸的魁星楼，水边有多株大树。书院外有一处“暖泉小吃街”，多是价格实惠的当地民间风味小吃和土特产，例如苦荞饸饹、豌豆面糊等，镇内随处可见宾馆客栈和饭店。书院附近有“蔚县暖泉室外树花广场”，表演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打树花”，这是一种古老习俗演变而来的民俗展示活动，极具观赏价值。从前每到元宵节的夜里，村里的打树花艺人们把铁块融成液态，用勺子舀着铁水向堡门墙上高处泼出去，夜空中高高扬起繁密金星，配合着激烈的音乐鼓点，满满的金星一阵阵爆发，场面壮观无比。因为各村年年都会演出，很多堡门墙上铁汁结成了厚厚的“痂”。
蔚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最为著名的是剪纸。蔚州镇建起了剪纸一条街，游人随时可欣赏到剪纸的全过程。最近20年里，蔚县剪纸走上了规模化、产业化道路，从一个过年贴窗花的乡土风俗逐步发展为事关全县产业转型升级的主导产业，如今的蔚县剪纸年产值占到全县GDP的4%。
蔚县城内的重要地标是南安寺塔，位于南城门内西侧，始建于北魏，现存为辽代重建物。南安寺在明洪武年间修筑蔚州城时被拆毁，只留下了寺里的塔。塔为实心密檐砖塔，高28米，塔基为条石叠砌，塔身置于莲花座之上，第一层较高，雕以拱形隔扇门与小窗，顶部雕盘龙，盘龙之上又有砖斗拱。塔顶雕饰莲花，各层都悬有风铃，微风吹过，叮咚有声。底部东侧有一处民国十五年（1926年）军阀混战时留下的弹痕，整个塔身仍保存完整。塔下地宫曾被盗，案件情节性质曾轰动一时，后公安机关追回大量珍贵精美文物，今藏于蔚州博物馆。2001年南安寺塔被国务院批准列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蔚州曾经出过一位影响了明代政治格局甚至历史走向的宦官，名叫王振。县城附近有个叫卜家北堡的村落就是王振的老家。王振略通经书，自阉入宫后先是服侍皇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英宗皇帝，英宗即位后受到宠信。蒙元瓦剌骑兵大举入侵时，王振鼓动英宗皇帝御驾亲征，半路上听说对方力量强大，未及战场就决定折返京城。回京的路上王振邀请英宗绕道去蔚县自己家乡，后又改变主意不到蔚县了，停止绕道折返原计划线路，但这一番时间耽误下来，瓦剌大军已经追赶而来，御驾和明军行至土木堡（今怀来县土木镇）被瓦剌兵追上，明军全军覆没，英宗被俘，王振被杀。今天的卜家北堡是一个安静的乡村，堡为四方形，东、北两面堡墙尚存，但损毁严重。笔者在堡内的乱草中发现一处明代记事石碑，内容有一定史料价值。堡外北面有规模宏大的寺庙建筑玉泉寺，今已重修，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明代的蔚州还出了一位著名战将马芳（1518—1581），字德馨，别号兰溪，经历传奇，战功卓著，当时有“勇不过马芳”之说，历仕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历任总兵、都指挥佥事、左都督等职，万历七年（1579年）因病归乡，万历九年（1581年）去世。《明史》称其“威名震边陲，为一时将帅冠”。在山西、河北、陕西的明长城沿线，马芳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
蔚县的明长城遗址众多，另据《张家口——历代长城博物馆》（中国文联出版社，2010年8月第1版）记载，今蔚縣张家窑、九辛庄有东汉长城，山门庄、张家窑、小五台山、马头山有北魏长城，松枝口、柏树乡有北齐长城等。
蔚州城西有代王城，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有赵代郡遗址，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城南有黑石岭堡，嘉庆重修《大清一统志》载黑石岭“石黑色，势绝险，明嘉靖中始筑城戍守”“在蔚州东南黑石岭上，接广昌县界，明正德三年筑堡，周二百四十步，本朝设把总驻此”，守护着飞狐古道。蔚县境内还有金河口、小天山等自然景观。蔚县与涞源、灵丘交界的地方是高山草甸，今为“空中大草原”景区。蔚县独特的山水、人文遗迹与众多古老的城堡古村落融为一体，能够带给外来者独特而丰富的体验。
